“來平行班秀優(yōu)越感唄，這種心里沒點B數(shù)的降級也不見得有用。”

    ……

    曾幾何時在國外，兩個合租的室友也在洗漱間里這樣嚼過他的舌根，相比之下。還是母語聽起來更讓人有代入感。

    林霽沉沉地嘆了一口氣，接著抬腳輕輕地踢了一下拉門，隔著那面薄薄的玻璃，隱約察覺里面的人影驚惶一瞬。

    “你們不是我，沒資格對我指手畫腳?！?/br>
    林霽的聲音很輕，不是責(zé)怪，更像是一種勸誡?！盀榱吮ＷC以后一段時間的和平，這是我唯一希望你們用有限腦容量來記住的事?！?/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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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夜林霽輾轉(zhuǎn)難眠。

    或許是因為換了一張新床還不適應(yīng)，又或許是因為別的什么，嘆息著從床上坐起來，眼前也只有一片黑暗。

    站到窗臺邊扒開遮光簾，街上靜得過分，只有冰冷的月光和爍亮的路燈交雜著照進來。

    林霽伸手，在書架上隨便抓了一本，也不管是什么科目直接捏在手里，盡可能地放輕腳步，推開房門，沿著內(nèi)樓梯爬上閣樓，在黑暗中又穿過一道玻璃門才登上了頂層天臺。

    逾過午夜的空氣微涼，貪婪地深吸一口氣，整個人都清醒了許多。

    對面樓頂掛著一排桔色的暖光燈，雖然星星點點的，卻也把天臺也映亮了不少。林霽坐在了一把搖椅上，動作間身下傳來咯吱咯吱的響，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有點突兀。

    其實在林霽走出臥室的時候，關(guān)亓就聽見了聲音，家里住的孩子太多，總歸會多留意一些來保障安全，原以為是哪個學(xué)生半夜不睡覺作妖了，卻沒想到會是有人上天臺來背書？

    怕突然出現(xiàn)會嚇到人，關(guān)亓故意把上樓梯的腳步踏得重了一些，但坐在搖椅上的人還是一點反應(yīng)都沒有。他只好走過去，輕輕地揭開了那小子頭上頂著的書冊。

    即便光線暗淡，也依稀可見紙頁被沾濕了一大片。書下那張年輕又俊朗的面龐上也掛著滾落而下的眼淚，在樓頂微弱的月光照耀下閃閃發(fā)亮。

    “哭啦？”關(guān)老師看到他愴然的表情輕笑著詢問，“我還以為是什么天不怕地不怕的選手呢，就這么被學(xué)弟幾句話給懟哭了？出息。”

    “不是因為那個。”林霽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淚，輕聲解釋：“小孩子逞口舌而已。”

    關(guān)亓拉了一個小板凳坐在了林霽身邊，仍然笑意盈盈道：“在我眼里你也是小孩兒，哭就哭唄，又沒笑話你，但總得有個像樣的理由吧？”

    “關(guān)老師，我特別矛盾。”林霽說話時又有兩行清淚從頰邊滑落，“有時候覺得自己所向披靡，有時候卻又不堪一擊?！?/br>
    我一個人挺過了很多自己曾經(jīng)認為根本無法想象的事情，可就在標(biāo)榜堅強的時候，又會因為一點點完全不值得的小事哭到狼狽抽搐。

    “比如現(xiàn)在，都不知道為什么，可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掉眼淚，……太煩了?！绷朱V說完似乎是懊惱般輕踢了一下地面，身下的搖椅劇烈晃動了一下后又被他落腳止住。

    連發(fā)泄都很壓抑嘛。

    關(guān)亓輕嘆了一聲，“可我覺得著挺正常的。”

    他把那本題冊遞回到林霽手里，慢悠悠地接著開口：“壓垮駱駝的從來不是最后一根稻草，給一個光頭貼回一根頭發(fā)，他不還是光頭嗎？”

    “是人都會有極限，你覺得所向披靡的時候可能是99/100，你覺得自己脆弱不堪的時候也不過是101/100，發(fā)泄沒什么丟人的，水桶裝滿了倒掉就是了。”

    “關(guān)老師，你不教語文可惜了?！绷朱V抬起雙臂，交疊著墊在自己頭下，仰首看著頭頂廣闊的夜幕。

    “有你徐老師教語文就夠了?！标P(guān)老師笑笑，抬手拍了拍林霽的肩膀，“要不要把你的水桶往我這里倒一倒？”

    比如，為什么沒參加高考？

    我總得了解你，才能幫到你啊。

    “恩?！绷朱V輕輕地應(yīng)一聲。

    夜里的風(fēng)并不喧囂，是個適合促膝長談的氛圍，林霽的眼淚被吹干一層后也沒再落下來。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才摸了摸自己冰涼的胳膊，由衷感嘆道：“應(yīng)該是十八年來做過最后悔的事了，實在對不起過去那么努力的自己?！?/br>
    “一時沖動確實值得難過，但是沒必要一直后悔下去，現(xiàn)在不是又站在起跑線上了嗎？”關(guān)亓從小板凳上站起來，語氣溫和，“成長就是總會有好的，也有壞的，才是完整的。你以后的路，還遠著呢。所以好好休息，盡快調(diào)整過來?！?/br>
    林霽終于又笑出來了，嗤諷著，“我簡直太完整了?！?/br>
    “好了，這么大個頭，別窩在這多愁善感哭鼻子了，明天讓師娘給你做點好吃的?！卑疽股项^的班主任老師打了個哈欠，然后又接了一句，“順便讓她看看是哪個小子交了白卷的?！?/br>
    “……我明天補上還不行嗎？”林霽扁了扁嘴。

    就那個材料作文的立意，我都翻來覆去寫爛了。

    “什么叫‘還不行嗎’你當(dāng)然得補上了?！蹦澄粦T著孩子，交了自己媳婦任教科目白卷的班主任老師，這會才好笑地反問了一句，“還有考試那天，你小子是不是打架了？學(xué)校的鐵圍欄誰給拆的？”

    黑燈瞎火里，林某人破涕為笑，一口咬定，“反正不是我?！?/br>
    作者有話要說：　　周末快樂，雙更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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