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哭?！崩顫扇唤舆^濕巾，“謝謝?！?/br>
    見李澤然情緒穩(wěn)定，常琦踏實下來，垂眸視線落在他紫青的膝蓋上，“那啥，你還能走路嗎？”

    “沒事?！?/br>
    “行，那你家在哪？要不我送你回去？”

    李澤然攥著紙巾，心臟卡在嗓子眼。

    只讓他送一次，應(yīng)該沒有關(guān)系的吧。

    他骨氣勇氣，點了點頭。

    兩個人沿著巷子往外走。

    常琦道：“那幫小兔崽子，怎么老找你事？你是不是干了啥壞事惹到人家了？”

    李澤然好氣又好笑，“沒，是我爸爸欠了其中一個人爸爸的錢?！?/br>
    “我擦！你爸欠他爸的錢，關(guān)你什么事兒？”常琦憤憤不平，“cao，他這是把你當(dāng)舊社會的小媳婦呢？說賣就賣？”

    常琦后知后覺，他偷偷瞟了一眼李澤然，趕忙擺手，“哎，那個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br>
    “沒關(guān)系，也許就是我性格太軟弱了，才總被人欺負吧?！崩顫扇谎酆瑴I花，“都怪我自己不好。”

    常琦不會安慰人，撓了撓頭，“你別這么說，每個人都不一樣，性格沒啥好壞之分。”

    “你就像我那個同桌，性格孤僻，脾氣差，還有潔癖，你稍微靠近他一點，他都發(fā)火，就他這德行，我還和他從小玩到大呢?！背ｇ晕惤?，小聲道：“說實話，他性格比你差多了?！?/br>
    “那你人真好?！崩顫扇幻佳蹚潖?，不禁笑起來。

    “那能咋辦。”常琦聳肩，“我要是再不理他，就他這樣的，更沒朋友了?！?/br>
    “那……”李澤然不敢看常琦的眼睛，欲言又止。

    “怎么了？”

    “沒事?！崩顫扇灰ё∽齑?，“今天謝謝你，我回去了。”

    “喂，你這話說一半是什么情況。”常琦楞在原地，看著漸漸跑遠的矮個子少年，撓了撓頭，“哎你叫啥我還不知道呢?！?/br>
    見矮個子少年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范圍內(nèi)，常琦回身，自言自語。

    “這都什么事兒啊?！?/br>
    *

    下午，學(xué)校的散打課后。

    常琦和李澤然并排離開體育館。

    后者拿著一瓶雪碧遞給常琦，“給你的。”

    “謝了?！背ｇ鶝]客氣，接過汽水瓶，“不過，我還是有個疑問。”

    “什么？”李澤然看起來永遠怯生生的，本就矮常琦一頭，還總是低著頭。

    “我看起來很欠打，很好欺負嗎？”

    李澤然噗嗤笑了，卻也瞬間緩解他的緊張，“為什么這么說？”

    “你干嘛要選我和你搭檔？”常琦清楚記得，剛才寒老師和李澤然說的是，看誰好欺負就選誰。

    “我就是覺得你人好。”李澤然下唇咬得發(fā)白，眼神四處游離，“我沒什么朋友，所以…很想和你做朋友?！?/br>
    “哦，原來如此?！钡弥嫦嗟某ｇ砣婚_朗，他腦子一熱，摟上李澤然的肩膀，“好說，那咱倆就是哥們了，以后哥們罩著你?！?/br>
    常琦手臂剛搭上對方的肩膀，就感受到李澤然纖弱的顫抖。嚇了他一條，又趕忙把手拿開，“抱歉抱歉，我就是習(xí)慣。”

    “沒關(guān)系?！崩顫扇患t著耳朵，垂眼看地，濃密的睫毛在斜陽間，留下一抹斑駁暗影。

    “那行，我先回班了，下節(jié)課見。”

    常琦正要和李澤然揮手告別，就在幾米外看到幾個不速之客。

    常琦記得那些人，正是總是欺負李澤然的那幾個男生。

    他頓住腳步，把李澤然擋在身后。

    他可以明顯感受到，拽著他衣擺少年的顫抖，卻還嘴硬道：“要…要不你先走吧，我自己可以的?！?/br>
    常琦沒理，對眼前幾個不懷好意的男生說：“這還在學(xué)校呢，你們幾個別他.媽不干人事?！?/br>
    “喲，長出息了，還知道找靠山了？”寸頭男生說：“行，我倒要看看你還能靠多久?！?/br>
    “兄弟們，走。”

    見他們徹底離開后，李澤然才怯生生從常琦身后出來，口氣中還藏著顫音，“謝謝，謝謝你?！?/br>
    “別那么客氣，咱不是朋友嘛！”

    “嗯?！崩顫扇粶I眼汪汪。

    “那行?！背ｇ鶖[擺手，“我先回班了，放學(xué)后我在你們班門口等你?！?/br>
    “哎？”李澤然怔住。

    “以后我天天送你上下學(xué)?！背ｇ贄?，“省得那幫畜生們興風(fēng)作浪。”

    “可是……”

    常琦擰開雪碧背對著他往前走，“別可是啦，就這么說定了。”

    *

    因為對方隨口的一句話，卻導(dǎo)致李澤然后面兩節(jié)自習(xí)課，一個字都沒寫下去。

    直到放學(xué)的鈴聲響起，他仍死死握著筆，手心全是汗水。

    等班里的同學(xué)全部走光，李澤然才有勇氣抬眼向門口看去。

    單肩背著書包的常琦，站在他們班門口，校服松松垮垮地掛在身上，在樓道口對著他笑，周身圍著走廊玻璃窗映出的晚霞。

    是全世界最好看的顏色。

    有些人，只要站在那里，就能帶給人勇氣。

    李澤然攥緊書包帶，走在常琦身側(cè)的位置。因為過于緊張，他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好在常琦是個很善于聊天，性格又開朗的人。讓這段本該漫長尷尬的時光，變得格外開心短暫。

    夕陽無限拉長彼此的影子，二人停在他家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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