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阮慈所知道祖之中，唯一合了二道的，雖然交之大道、通之大道，權(quán)柄并不如生之大道那般霸道，但一旦匯聚在一處，則威能令人驚異。若以境界來說，或許是此時本方宇宙中最高的道祖，也難怪諸般道祖合力，也只能將他壓制在此，并無法真正滅殺。而且時之道祖一定付出了沉重代價，他完全抽離了洞陽道域這一塊的時間法則，使其中一切完全停滯，此事違反了時間大道的基本法則，對道祖來說也是違反本能，定有消耗。

    “不論是青君也好，涅盤也罷，她們都只合了一道，只有本方大道的視野，所思所想，只是再合第二道，她們不會去思忖再開宇宙的諸般事體，這會消耗他們的機(jī)緣心力。但合了二道之后，或許在某一瞬間，可以窺見永恒道主的境界，對道主權(quán)柄，也可以略微蠡測。你的答話道破了本質(zhì)，宇宙，乃是永恒道主探索未知的工具，倘若宇宙誕生以前，永恒道主便對其一切變化了然于胸，那么其存滅對永恒道主便沒有任何意義。其存，也不會開拓道主視野，其滅，也不會損害道主的認(rèn)識。你我眾生，對道主來說，一切悲歡離合，都是助他參悟大道更上一步的資糧?！?/br>
    “合了第三道以后，便可開辟新生宇宙，因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此萬物之中，大道三千，其中法則便是道主對宇宙的期許、設(shè)計和限制，虛實相交，演化萬物，那剎那間誕生的三千大道，以及同時在靈炁之中醞釀等待誕生的先天道祖，或多或少都出自道主心中的影響，你將宇宙當(dāng)成道主的內(nèi)景天地，便可揣想萬一?！?/br>
    “而我輩天魔，則是大道四十九之后，那遁去的一，是一切變化的起源。是道主特意引入宇宙之中，連他都無法掌握的變數(shù)，亦是他締造宇宙的緣由所在，天魔在虛數(shù)，修士在實數(shù)，諸般超凡匯聚，演化悲歡離合，參悟大道隱秘，彌補(bǔ)宇宙瑕疵?！?/br>
    洞陽道祖闡述著宇宙締造由來，面上神色卻十分淡然，仿佛這不是什么宇宙級數(shù)的隱秘一般，阮慈卻聽得心潮起伏，不由問道，“引入宇宙之中，可見天魔來源，本在宇宙之外，天魔又是從何而來呢？”

    洞陽道祖答道，“從道主所知之外來，道主所知越多，則天魔越少，若是有朝一日，道主締造的萬千宇宙之中，再也尋不到天魔源頭，則道主已是全知全能，超出所有，非言語所能描述。但此般境界過于渺茫遙遠(yuǎn)，恐怕便連永恒道主都難以想象，因其宇宙，難免有種種瑕疵，譬如本方宇宙，瑕疵已在，卻又礙于涅盤，無法重啟，便連天魔也因宇宙失衡，機(jī)緣巧合之下被賦予神智，修到如今地步，或會在永恒道主意料之外，率先超脫離去。”

    他所說的自然便是自己了，阮慈面前，不知何時已浮現(xiàn)出無數(shù)道韻，仿佛是過往宇宙中那道祖相爭，靈韻橫飛的慘烈畫面，被濃縮成了剪影，在她面前飛快掠過。各大道祖施展神通，或是凝聚思潮，或是掀起情念風(fēng)暴，紛紛參悟本方宇宙新生的情念大道，又在時間川流中出出入入，肆意改寫命運圖景，如此久而久之，終于讓宇宙虛數(shù)一面，掀起了誰也未曾想到的巨量風(fēng)暴，那風(fēng)暴卷過所有已知周天的虛數(shù)，將所有思潮全數(shù)摧毀，便連道祖，也只能護(hù)住自己內(nèi)景天地那么一個周天。

    在這般強(qiáng)烈的虛數(shù)風(fēng)暴之中，連實數(shù)的大道法則都是搖搖欲墜，更有先天道祖因此含恨隕落，也有新生道祖趁此崛起，情祖便是把握機(jī)會，在諸般道祖扶助之下，登臨此道，她方一合道，便立刻開始調(diào)停情念諸道，可即便如此，還有數(shù)名先天道祖，其大道在宇宙初生時極為興旺，此時本已走向隱匿，在虛數(shù)風(fēng)暴之中，大道法則搖晃，先天道祖，道心未曾經(jīng)過多少砥礪，自身道韻一旦隨法則搖晃，失卻了那無所不在的防護(hù)，便頓時也被思潮卷入，內(nèi)景周天翻騰波蕩，甚而被其余道祖乘勢斬殺！

    道爭慘烈，便連如此瘋狂的動蕩之中，仍在繼續(xù)，道祖隕落之時，噴涌而出的道韻靈炁，又更增虛實變數(shù)，當(dāng)時宇宙動蕩的劇烈，哪怕只是浮光掠影，也讓阮慈暗暗心驚，周天在這樣的動蕩之中不斷破滅、新生、消亡，其中休說誕生修士，便連人族都還沒來得及演化，便即破滅。宇宙中生機(jī)漸絕，若是如此下去，只怕最終要步入毀滅，無有任何人能夠幸免。

    然而正在此時，那凌亂道韻之中，忽有一股極其浩蕩凌厲的道韻驟然生發(fā)，將所有道韻驟然壓制，阮慈極為熟悉的生之道韻如同奔涌江流，將宇宙中所有大勢全都占滿，其余大道被排擠得只能紛紛收斂深藏，只見宇宙中一座大天驟然大放光芒，其中一名長發(fā)女子，閉目趺坐，姿容秀美絕世，卻無礙道韻冷酷壓制其余大道，甚而有道祖的大道法則也被其壓制得晃動猶豫，出現(xiàn)破綻，只是在她重壓之下，其余道祖也不敢動手擊殺而已。

    就在此時，那被盛放的生之道韻往宇宙邊遠(yuǎn)虛空無限排擠的其余道韻、靈炁等雜物，也因那接踵而至的動蕩影響，悄然和宇宙邊際的虛空融為一體，在這無數(shù)大道法則動搖的時刻，原本無有可能跨越道韻的事件，悄然間似乎也有了發(fā)生的土壤，那隕落在虛數(shù)風(fēng)暴中的一位道祖，噴發(fā)而出的內(nèi)景周天殘留，無聲無息地沁入了宇宙虛空中飄搖的一只最低級、最渺小，最是無形無質(zhì)的陰魔之中。

    那動人心魄的畫面緩緩凝固，洞陽道祖隨手一揮，便即消散成飛灰，和宇宙虛空重新融為一體，阮慈大感意猶未盡，問道，“這就是青君隕落的時刻么？她以自身為祭，擊穿虛數(shù)風(fēng)暴，隨后身化萬千，為永恒道主培育代行人來撫平宇宙瑕疵，她也可乘勢再合第二道？”

    洞陽道祖輕輕點了點頭，似是在肯定她的猜測，又問道，“你猜，是哪位道祖的殘骸，點化了我？”

    天魔雖然亦有優(yōu)勢，但卻難以生出神智，可哪怕只是吸收了一絲道祖的智慧，便當(dāng)真是脫胎換骨，以天魔自身的特性，只要有了神智，修持交通二道，當(dāng)真是如虎添翼，又兼還有道祖層次的智慧和眼界殘余，也難怪洞陽道祖能走到如今這個地步。阮慈凝望著遠(yuǎn)處那可怖又龐大動人的景象，心中突然一動，生出感應(yīng)，脫口而出，道，“難道……難道竟是我們上清門的虛洞道祖，絳宮中一元君？”

    第391章 洞陽身世

    話音剛落，阮慈心中便是暗道一聲不好，不由暗生提防，洞陽道祖卻是灑然一笑，道，“你怕的東西，我也明白，不過此時我已沒有這般余力了。”

    阮慈所畏懼的，自然是洞陽道祖借這點因緣，侵占絳宮中一元君殘留的果位，令上清門的祖師發(fā)生變化，如此一來，上清門便很難公然和洞陽道祖作對，最多只能和寶芝行一樣嚴(yán)守中立。不過想要侵占逝去道祖的果位，要動用的神通或許不是此時的洞陽道祖所能支配，在此前，洞陽道祖對上清門或是不屑，此時則是不能。

    阮慈略松口氣，笑道，“是啦，時祖必定是不愿的，難怪他要封鎖時間川流，在青君隕落之后，殘余的這些道祖可收斂些了？宇宙雖然再度失衡，但程度應(yīng)當(dāng)比上一次要輕微許多，至少時祖、命祖還有余力封鎖大道，減緩宇宙失衡的速度?！?/br>
    洞陽道祖微微頷首，手中靈炁再發(fā)，阮慈只見那小小陰魔，得了道祖一絲精血灌入之后，身軀驟然一陣抖動，隨后便凝固僵硬，仿佛是受不住道祖靈韻，已經(jīng)身亡，這殘軀在虛空中無知無覺地浮動了億萬年之久，宇宙中其余法則都始終在被壓制之中，當(dāng)那青華萬物天綻放的光芒終于緩緩熄滅，端坐其中的長發(fā)女子身軀逐漸破碎，向外飛馳的那一刻，生之大道仿佛回光返照一般，剎那間綻放出最強(qiáng)的道韻之力，將宇宙中所有被損傷的實數(shù)虛數(shù)，都賦予生機(jī)，令其開始自行修補(bǔ)增長，那陰魔也仿佛受了道韻感召，身軀猛然一震，在虛空中掙扎了起來。

    陰魔一物，原本無形無質(zhì)，只有一絲模糊的輪廓，也隨著宇宙風(fēng)力變換不定，其一旦落入周天之中，便可以順勢潛入人心神念，便是因為無形無質(zhì)，尋常修士也很難發(fā)覺，不過其對修士心志影響強(qiáng)烈，卻很難和實數(shù)交互，也難以維持固定形狀，此時那陰魔卻已有了一絲不同，掙扎中竭力化成手形，往虛空之中緩緩抓去。

    阮慈不由順著它抓攝的方向望去，只見那虛空之中，原本空無一物，但在下一刻，從極遠(yuǎn)處驀然橫飛來一點靈光，巧而又巧，落入手中，被陰魔一口吞噬入體。而極遠(yuǎn)處青華萬物天中，那正在緩緩潰散破滅的道祖殘軀，亦是瞥來一眼，傾國容顏寶光流轉(zhuǎn)，唇邊含上一絲余韻深長的笑意，隨后剎那間碎成無數(shù)靈光碎片，向四面八方投去，青華萬物天亦是光華大放，隨之四分五裂，生之大道驟然間空虛動蕩，有一瞬間，竟有萬物寂滅，無有生機(jī)的死寂空虛之感，仿佛大道三千，其中一條完全黯淡消滅，從所有事物中分離了出去，不過這也只是瞬間而已，片刻之后，一股新生大道，便從虛無中萌發(fā)出來，彌合上這股空虛。

    這新生大道，雖然也是生之大道，但定然和青君掌握的那條生之大道有些許不同，只是其余修士不修這條大道，也無法闡述而已，阮慈心中慨嘆驚異，心情久久都無法平復(fù)，難怪洞陽道祖敢于謀劃東華劍，原來他的誕生，和青君也有無限因緣，這枚劍種便是沒有融入真靈，定然也在他的道途之中，起到了重要助力。

    生之道祖隕落，虛數(shù)風(fēng)暴平息，宇宙陷入了難得的寧定期，各大道祖似在忙于劃分道域，從陰魔視角看去，只見宇宙群星正在飛快運轉(zhuǎn)，形成各種星域，阮慈生出感應(yīng)，知曉這是在為虛數(shù)劃定界限，免得再起風(fēng)暴，從此后虛數(shù)各歸道域，彼此獨立，或者和洞陽道祖這般，還會將星域中的虛數(shù)按周天分割，每個周天自成一體，便是其中翻天覆地，也很難影響到其余周天。

    這等防范，固然是防住了瑯?gòu)种芴斓男奘慷莩?，但也方便了阮慈掀起思潮，可謂是各有利弊。不過在道祖而言，這也是為了防范宇宙失衡。這般調(diào)整在阮慈看來相當(dāng)快，其實每一步都是不知多少萬年，而在此期間，那陰魔似乎已煉化了兩大道祖殘余帶來的智慧、靈炁，正在虛空之中吞噬同類，實力逐漸增長，漸漸已有了金丹實力。

    天魔互相吞噬，在宇宙虛空中是最司空見慣的場面，便是阮慈見到這一幕，也不會有任何懷疑。但陰魔內(nèi)部，卻逐漸生出與修士一般的內(nèi)景天地，而并非是如其他陰魔一樣，凝聚魔核。也不知過了多久，那陰魔終于凝聚法體，真正具備了修行功法的資格。在這荒僻宇宙的一角，于虛空之中吸納那無邊無際的稀薄靈炁，修行起了不知從哪個傳承中參悟出的功法，遇有疑難，也無人能夠為他解答，只有自己盤膝參悟，便是靈炁匯聚，也比大天內(nèi)的修士要艱難許多，在虛空之中，靈炁相當(dāng)稀少，其用了無數(shù)年月，跨越了無數(shù)障礙，終于艱難萬分，登臨元嬰。

    此時若說他是天魔，卻也不盡然，若說其是修士，卻又絕非如此。這陰魔實乃天地間獨一無二的存在，以自身為師，所走的每一步都是前所未有，和所有修士不同，它已晉升元嬰，卻仍無名無姓，也并不向往道祖境界，對周天萬界，并無太多興趣，依舊盤膝在這宇宙角落內(nèi)沉吟著諸多深沉問題，此時他已從兩大道祖的殘余中，參悟出了其隕落的前因后果，知曉宇宙瑕疵、宇宙藩籬等等，更知道青君之所以舍身隕落，便是為了給陰陽五行道祖尋找代行人。這代行人為陰陽五行道祖彌補(bǔ)了宇宙瑕疵之后，若是天縱奇才，也可借此離開本方宇宙，締造新生宇宙，晉升永恒道主。

    倘若是旁人，自然對這代行人心向往之，但陰魔心中，卻浮現(xiàn)出一個前所未有的念頭，“倘若我盜走了代行人的靈機(jī)，是否便可在代行人彌補(bǔ)宇宙瑕疵以前，晉升永恒道主，離開本方宇宙？”

    “本方宇宙誕生之初，便有極大瑕疵，為彌補(bǔ)瑕疵，生靈所受苦痛種種，我父我母也因此隕落，萬般世道皆苦，只為了給陰陽五行道祖尋找答案，探索未知。但眾生卻因被設(shè)定好的本性，永不會也永不能反抗陰陽五行道祖，眾生壓根就無有反抗陰陽五行道祖的方法，也不會興起這般念頭。唯有我是天魔出身，無拘無束，本就是陰陽五行道祖引入宇宙中的變數(shù)，是他所選擇的未知?！?/br>
    洞陽道祖面上突然也現(xiàn)出了和青君極為相似的笑意，意味深長地斜眼望著阮慈，輕聲說道，“我可以，也有辦法令他謀算成空，元氣大傷。這，難道不是我父我母，藏在殘余之中，傳承給我的陰微意志嗎？”

    “瑯?gòu)种芴毂娚?，只能在隱晦中尋找機(jī)會，傳承意志，他們深知周天大劫的隱秘，也知其目的，卻無法對下層明言。太初，你為道祖，道祖難道無法真正看透這難以逆轉(zhuǎn)的造物輪回嗎？每一個新生宇宙中，所有萬物遭受的苦痛、掙扎、劫數(shù)，都是永恒道主一手締造，而這些造物一旦擺脫，其締造的新生宇宙也難以擺脫這樣的輪回。這才是真正的宇宙藩籬。我父我母受永恒道主意志引導(dǎo)，慨然隕落，卻也未必不是為點化我的靈智暗中伏筆，我便是永恒道主的敗機(jī)所在，此刻他才要這樣壓制著我。但只要不重啟宇宙，他也無法真正將我驅(qū)除。”

    “太初，我苦心孤詣，不知布置了多久，才在瑯?gòu)种芴熘噩F(xiàn)這荒謬的宇宙藩籬，你在我的培育呵護(hù)之下，終于成長到如今的地步，你的道心已定，道途不可更改，你我注定要站在一處。”

    洞陽道祖的聲音逐漸飄渺，仿佛變得有些難以理解，他似是不可遏制地往本體投去，只有阮慈依舊站在原地，望著那越發(fā)細(xì)長的化身，投入驟然收緊的鎖鏈之中，在那光輝燦爛的星系之中，被鎖鏈裹纏得密密實實的巨人面容驀然一陣扭曲，五官逐漸變化，由平凡轉(zhuǎn)為深刻，似乎真有幾分青君神韻，還有些許輪廓，讓阮慈想起上清門那面目模糊的祖師，他依舊閉目仿佛沉眠，但嘴角卻勾起了一絲神秘笑意，便如同青君隕落以前，所望來的那一眼般，流轉(zhuǎn)著無窮韻味，似乎傳遞給阮慈許多莫名之物。

    “太初，你我注定要站在一處……”

    第392章 兩面逢源

    究竟誰才是造就宋國大陣，阮氏血案的罪魁禍?zhǔn)?？倘若只歸罪于洞陽道祖，是否真如洞陽道祖暗示的那般，也是欺軟怕硬，放過了陰陽五行道祖，不敢歸咎？甚至或許阮慈本人才是真正的肇因？絳宮元君和青君隕落之時，或有意或無意地將自身暗藏的反抗之念，灌注到天魔體內(nèi)，因天魔百無禁忌，或可令陰陽五行道祖功虧一簣。正是因為洞陽道祖做如此想，方才會刻意締造那般局勢來磋磨阮慈。阮慈的性格，一小半是天生，一多半也是因為從小目睹的種種壓抑情境，反而使得她倔強(qiáng)剛強(qiáng)，最是任性妄為。倘若她自幼長在安寧和樂之地，只怕也未必有這個魄力掀起萬古思潮。

    她所執(zhí)著的，究竟是自身心中的不甘，還是不愿面對自身才是家族覆滅起因的事實？但話又說回來了，若是沒有阮慈點化，也同樣無有阮家。倘若站在道祖的視角來看，凡人靈魂，死后匯入輪回，一世際遇其實無關(guān)緊要，天下間總有不平之地，也總有凡人顛沛流離，動蕩地度過一生。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大能修士倘若無有將萬物淡然視之的胸襟，只怕根本就沒有魄力運使自己的神通，倘若真能放下心中的仇恨，是不是果然如洞陽道祖所言，和他聯(lián)手才能最大限度地緩解周天大劫？

    眼看洞陽道祖好不容易凝聚而出的化身，被道韻鎖鏈吸走，阮慈眸色沉沉，立于虛空之中，展眸望去，只見那道韻鎖鏈后方，不知何時，影影綽綽，已經(jīng)顯化出眾多人影，俱是向她望來，身形各有濃淡，其中情祖含笑點頭示意，命祖仍是巨龜模樣，偏頭似有一絲好奇，望著阮慈不放，水祖則只流露一絲碧色，在虛空之中蕩漾，功德道祖則更為低調(diào)，只是一角明黃綢緞，纏繞洞陽道祖，并無化形現(xiàn)身。

    這些道祖多少都在瑯?gòu)种芴炻裼蟹P，想來也是限制洞陽道祖的主力，至于佛陀和風(fēng)祖，自然并無絲毫蹤跡。阮慈身受所有道祖視線傾注，自然感到一絲壓力，但冥冥之中，仿佛憑借未來道祖果位，晉入了某種玄妙境界，此處無分時空，即便是遠(yuǎn)在瑯?gòu)种芴斓谋倔w，也可毫無滯礙地與這些道祖彼此打量，倘若是無有道祖果位，此時已是承受不住這目光，身死道消了。但阮慈的未來道祖果位，在此時因不分時序之故，仿佛也成為自身已有的果位，她和諸般道祖對望，并不落于什么下風(fēng)，恍惚間仿佛能動用的道韻、神通，也到達(dá)道祖級數(shù)，只是這境界猶如鏡花水月，難以捉到實處而已。

    但即便如此，這等對道祖境界的體會，給她帶來的好處依然是無可估量。這或許亦是道祖一方無聲的籠絡(luò)，此時洞陽道祖被囚禁了起來，佛祖和風(fēng)祖蟄伏至深，倘若擇選了這一邊，這么多道祖背書，她成就道祖的速度將會是常人難以想象的快捷，甚至不會有任何瓶頸。自然，成就道祖的那一刻，也是阮慈喪失自我的那一刻，但至少瑯?gòu)种芴斓拇蠼?，不論如何也不會帶來?yán)重后果，因青君返生之后，不論周天承受多么嚴(yán)重的傷害，都能修補(bǔ)回來。

    在那時光凝固的星系之上，一陣道韻流動，如水時光緩緩滴落，凝聚出太一君主那俊逸可親的容貌，笑吟吟望向阮慈，似是在耐心等待她的答復(fù)，絲毫不受方才變故的影響，依舊從容不迫。仿佛阮慈便是拒絕，也沒什么大不了的——不過只要她當(dāng)真擇選了洞陽道祖這邊，只怕當(dāng)即便是兔起鶻落、翻臉無情的道祖交鋒。這些囚禁洞陽的道祖會對她出手不說，佛祖、風(fēng)祖也不可能當(dāng)真不聞不問，必定會設(shè)法出手援救。

    阮慈心中萬千思緒掠過，事到如今，倒也不懼被眾人窺探，她有道果護(hù)體，非昔日那吳下阿蒙，便是真被窺視，也沒什么大不了的。道祖相爭，更多還是陽謀。她心中主意其實大約已經(jīng)持定，此時往星系外望了幾眼，道，“看來是無人再來劫我了?！?/br>
    太一君主笑道，“你在等白劍么？她最是勢弱，此時大約是不會現(xiàn)身的。”

    阮慈的確在等白劍，或者說在等謝燕還的一絲消息。此時見的確杳無音信，也知道白劍若無道祖撐腰，只怕的確是不敢現(xiàn)身，不過無有消息有時也是好事，她點頭道，“君主之意，我已知曉，將來登臨洞天，道果將成時，我不會讓君主失望。”

    這表態(tài)十分曖昧，但不論如何，阮慈已是明確了自身態(tài)度，太一君主面色一松，臉上微現(xiàn)笑意，而阮慈身遭氣韻變動，似是洞陽道祖對她的回答并不太滿意，欲要收回此前給予的支持，阮慈忙道，“道祖，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我雖非同道中人，但我展望未來，你仍有一絲勝機(jī)，只是要善加把握?！?/br>
    這是擺明了要吃兩頭，太一君主失笑不語，情祖亦是含笑對阮慈微微指點，似是在取笑她的貪得無厭，命祖眼中波光流轉(zhuǎn)，道，“太初，你命運之中滿是迷霧，此時仍未澄清，你的心還沒有完全落定?！?/br>
    阮慈笑道，“不錯，我此時不過是要占足了你們兩邊的便宜，不過倘若命祖還要迫我，那我便轉(zhuǎn)入洞陽道祖懷抱，以東華劍劈開道韻鎖鏈，再借助我太初之道，依憑交通大道，在宇宙中再起虛數(shù)風(fēng)暴，這一次宇宙失衡時，該是誰來平定風(fēng)暴了？”

    這威脅雖然無賴，但卻極為切實，最要緊阮慈說這話時真心實意，似乎并不把宇宙結(jié)局看在眼里，便是命祖，也只有無奈一嘆，搖頭道，“我對你唯有好意，太初，你切莫自誤。”

    對道祖而言，要緊的乃是太初果位上，至于執(zhí)掌道果的到底是阮慈，還是阮慈和青君的合體，眾人并不在乎，這些道祖，哪個不是化身千萬，各有際遇。其本身就是無數(shù)意識的聚合，便是時祖，也不覺得讓阮慈和青君合為一體，有什么太大的不妥。阮慈微微一笑，也不辯駁，她周身氣韻逐漸平息，洞陽道祖并未將自己的贈予重新褫奪，但回首來路，瑯?gòu)种芴旌痛笥裰芴煲惨琅f在宇宙虛空中不斷接近，看來阮慈的話語，只是將他暫且安撫，卻還不能讓他更改原本的籌謀。

    阮慈原也不寄望他高抬貴手，此時對眾人略一示意，便要離去，太一君主道，“我送你一程?！?/br>
    如若不然，以阮慈這化身的速度，便有來路憑借，想要回到瑯?gòu)种芴?，依舊要耗費不短的時間。阮慈并不反對，向太一君主遞出思緒，仿佛是伸出一只無形之手一般，二人思緒稍一相接，四周景物便開始飛速變幻，太一君主笑對阮慈道，“你雖然兩面逢源，但說過的話，卻素來不會反悔，那便也足夠，只看你將來會如何了局收場罷，在此之前，我和洞陽都會不遺余力地栽培于你，若非如此，在周天相撞以前，也來不及將你道果培育成熟。洞陽雖被封禁，但卻依舊還是那般算計，他不肯推后兩大周天相撞的速度，便是要耗我氣運，逼得我在此之前，將你道果催熟。”

    阮慈點頭道，“這我也有所預(yù)料，洞陽道祖自然是從不肯做虧本買賣的。只不知時祖打算如何栽培我呢？此時我才不過是元嬰而已，便是洞天，道果想要成熟也并非一朝一夕，只怕的確是趕不及呢?！?/br>
    時祖唇邊現(xiàn)出一絲神秘笑意，悠然問道，“你猜，洞陽將你那族姐送到了何處去？”

    他突然舉手伸出一指，向阮慈點來，道，“洞陽，現(xiàn)在還留她在周天之內(nèi)，有何意義？你且先將她真身送到我這里來——”

    第393章 上清對策

    瑯?gòu)种芴熳咸撎熘?，處處是靈炁奔涌，空靈幽寂，除卻那些弟子門人修持的洞府以外，洞天內(nèi)外俱是一片汪洋，中有星光點點，偶然可見魚怪之流徜徉游過，到得洞天深處，便可見空中極高遠(yuǎn)處有數(shù)座大殿，其中吞吐巨量靈炁，和下方汪洋相連，更有無數(shù)氣運因果，從紫虛天中往外延伸，消失在靈炁屏障之后。

    此處無疑便是王真人真身修持之地，因洞天真人威能所在，向來是人跡罕至，倒是他化身駐蹕的崖邊小院，賓客更多。這里常年被那濃郁至極的靈霧遮掩，唯獨此時，靈霧悄然散去，只聽得環(huán)佩叮咚，從副殿之中傳出仙樂玲瓏，一座長橋從副殿中飛越而出，主殿之中，亦是飛出法力接引，這長橋轉(zhuǎn)瞬間便已搭建完成，仿佛和兩殿融為一體，其中有無數(shù)思緒、道韻流轉(zhuǎn)，隨后轉(zhuǎn)瞬之間，副殿中一道靈光沖天而起，帶著長橋往天外飛去，穿過紫虛天的靈炁屏障之后，直上云霄，隨后便沒入道韻屏障之中，惹來周天星圖上諸般目光張望，那身影毫無滯礙地穿過屏障，剎那間飛遠(yuǎn)不見，如流星一般消失在星海之中，而瑯?gòu)种芴斓理嵠琳现?，那些域外洞天的本體，又或是瑯?gòu)种芴熘谐鐾庥^望星數(shù)的大能化身，亦是親眼目睹了這一幕，也無不咋舌。若非星圖之中，東華劍依舊鎮(zhèn)壓在紫精山上方，無有絲毫移動，此刻只怕早已是天下震動了。

    紫虛天中，主殿處那長橋依舊沒有斷絕，但另一端卻沒入了濃霧之中，有數(shù)個人影從殿中飛出，俱是王真人化身，有的直上星圖金殿，有的前往七星小筑，還有一人則來到崖邊小院，喚來天錄吩咐道，“你且去捉月崖傳話，讓她那各處羽翼都不必驚慌，她化身消散，并非是出了什么變故，只是真身得了機(jī)緣，離開周天外出歷練，化身無法維持而已?！?/br>
    天錄將頭底下，點了一點，蹄子在地上刨了幾下，王真人撫了撫它的鹿角，道，“無需擔(dān)心，她找得到回來的路?！?/br>
    他乃是劍使之師，二人同心同德，對劍使去向，自然無人比他更是清楚，各方周天都有垂詢之意，在金殿之中，那思緒多彩，彼此互相融合，王真人亦是放出思緒，將阮慈在星空中所見，略作刪減，其余都投入金殿之中。更附上見解，道，“以劍使和我所見，她成就洞天，道果成形的那一刻，或許便是周天大劫開始的時點?！?/br>
    此中思緒十分復(fù)雜，牽扯到洞陽道祖與太一君主的博弈，現(xiàn)下雙方栽培，不過是因為阮慈還在元嬰，道果尚未成形，便是想要篡奪也較為艱難。既然阮慈已經(jīng)許諾了雙方，那么必然在她洞天之后，洞陽道祖和太一君主都會得到彼此謀算的勝機(jī)，對瑯?gòu)种芴於?，?dāng)然這并非壞事，若是在周天大劫以前，勝負(fù)便已分出，那么不論是太一君主修復(fù)宇宙瑕疵，還是洞陽道祖攜帶阮慈和瑯?gòu)种芴煸匍_新生宇宙，都可躲過一場浩劫。便是在大劫之后，也可迎來生機(jī)，眾多洞天思緒明滅，不知是誰問道，“倘若青君復(fù)生，修復(fù)宇宙瑕疵，永恒道主會否重啟宇宙，將我等一切全都?xì)?？?/br>
    王真人坦然道，“此為上真爭斗，宇宙是否重啟，也只在永恒道主一念之間，我等毫無辦法，只能等候結(jié)果。”

    這些洞天修士，也都是從開脈、筑基一路走到如今，自然知道修士之間便是如此，低輩修士休說是影響到大能爭斗的結(jié)果，恐怕連爭斗的真相都難以看清，但即便如此，他們?nèi)羰钦娴哪軌蛘J(rèn)命，也就不會走到這一步了，更何況瑯?gòu)种芴毂揪捅椴即蟛痪此汲?，歷經(jīng)幾次劫數(shù)，早已將內(nèi)外一統(tǒng)，此時金殿之中，思緒橫飛，卻是不約而同，都對兩大道祖將瑯?gòu)种芴斓拿\擅自決定大為不滿。

    過得片刻，思緒顏色逐漸統(tǒng)一，轉(zhuǎn)為一個問題：“此地本為涅盤道祖內(nèi)景天地，雖說太一君主的計劃之中，也將復(fù)活涅盤，但畢竟頗費周折，是否有借道果直接復(fù)活涅盤的機(jī)會，又或是與其聯(lián)手，從兩大道祖之中，博取生機(jī)？”

    “紫虛，你那徒孫，本就是涅盤遺族，又得鳳凰血脈，是否便是涅盤為自己準(zhǔn)備的后手？劍使對此，又做何觀感？”

    “可知劍使此去何處？太一君主可會將其送還，若非催生洞天，永遠(yuǎn)無法孕育道果，只怕兩位道祖早已揠苗助長?！?/br>
    “難道真要將道果拱手讓人？涅盤道祖潛于虛數(shù)之中，難道就沒有絲毫見解嗎？”

    諸般思緒，繁雜之余，卻也暗示了諸般洞天的野心，雖然還不敢全然對抗永恒道主，但不論是太一君主還是洞陽道祖，其威嚴(yán)都不在諸多洞天慮中。王真人微微一笑，又引出一縷滿是星光的思緒，落入金殿之中，只見那滿天彩色，全都是齊齊一震，隨后便紛紛翻卷沸騰起來，仿佛被他那大逆不道的想法，惹得震顫激動無比。

    也不知過了多久，諸般思緒，終于又統(tǒng)一為星光之色，在金殿中飄飄搖搖，只還有一絲疑色，“此局是否漏算一人？”

    “白劍去了哪里？”

    “謝燕還呢，她又在何處？宇宙茫茫，難道她真失落其中了？”

    #

    “洞陽，現(xiàn)在還留她在周天之內(nèi)，有何意義？你且先將她真身送到我這里來——”

    “呵！”

    阮慈耳際，只聽得一聲輕笑，隨后便身不由己，往天外斜飛而去，唯有那一瞬光景，留給她做些后手布置，好在她和王真人之間素有九霄同心佩相連，倉促間借助鵲橋，將心意融通，又留下一道因果印痕，哪怕在鵲橋之中，也無暇有片語溫存，便已離開瑯?gòu)种芴?，在那星海虛空之中，飛速遨游而去。

    她往前飛遁之時，時間仿佛已然靜止，便連自身的壽元都已凝固，思緒昏昏沉沉，只能做極低限度的思考，在道祖庇佑之下，仿佛剎那間便飛過了萬千星海，和化身合二為一，所耗費的時間，不過是幾個呼吸。這正是時之道祖的神通所在，只要和他站在一起，這些時間，總是不缺。

    阮慈對時間道韻也頗有參悟，此時緩緩回味，道，“原來時間一道的縮地成寸，是將自身時間抽離宇宙時間線，待到了地頭，方才重新吻合。倘若是空間道祖，或許便是將空間直接扭曲折疊，不論多遠(yuǎn)，只需一步的功夫?！?/br>
    太一君主笑道，“確然如此，不過本方宇宙，并無空間道祖，你若有意，將來或可擇此為第三道?！?/br>
    他似乎已將阮慈和青君當(dāng)成一人看待，交談中口吻親近不少，又抱怨道，“洞陽實是孤寒漢，還扣住東華劍不肯放出周天，白白耗我氣運?！?/br>
    說罷，便將點向阮慈前額的手指收了回來，輕輕吹出一口靈炁，只見虛空之中，頓時蔓延出無數(shù)因果，蜿蜒如網(wǎng)，向外伸去，而由阮慈心頭牽引出的一點靈機(jī)，剎那間點染因果線中的一條，往外直亮了出去。

    太一君主將她素手一牽，順著那因果線向前飛出，這因果快如閃電，若非道祖的速度，根本難以追攝，不過有時間道祖在，卻又不同，這因果線被點染的速度，全在太一君主掌控之中，想快就快，想慢就慢，不過是片刻功夫，兩人仿佛已橫穿宇宙，阮慈心中對瑯?gòu)种芴斓母袘?yīng)已是淡薄到了極點，幾乎在星海中都難尋其蹤跡。直到此時，那因果線方才隱約看到盡頭，卻是一塊蒙著奇異靈炁的破碎大陸，正在虛空中隨意漂流，其中山水隱約可見，更有一種隱隱熟悉的感覺。

    阮慈心頭，已是涌起感應(yīng)，輕吸了一口氣，“青華萬物天！”

    太一君主對她微笑頷首，伸手輕輕一推，阮慈頓時立身不住，仿若受到巨力轟擊一般，天旋地轉(zhuǎn)，往青華萬物天中跌落了下去。

    第394章 我認(rèn)得你

    青華萬物天殘余依舊在宇宙星海之中漂浮，此事阮慈是早知道的，但她沒想到柳寄子竟會將阮容帶來這里，而太一君主竟沒跟著她一道進(jìn)來。只是將她送入青華萬物天那破碎的靈炁屏障之中，便化為清風(fēng)消散無蹤。雖說他必定留有后手，隨時可以再度化現(xiàn)，但阮慈還以為他會繼續(xù)跟在自己身側(cè)，免去無謂波折。只能說道祖盤算，并非外人所能猜測，實在是圖謀深遠(yuǎn)，這些道祖究竟是何立場，阮慈到現(xiàn)在都不敢完全下定論。

    這并非她第一次來到道祖內(nèi)景天地殘余，此前在阿育王境，阮慈亦是別有一番奇遇，阿育王也只是無限接近道祖而已，其內(nèi)景天地哪怕已然殘破，卻也依舊是極為廣闊，大道法則也和外界有所不同。青華萬物天更是生機(jī)濃郁，若非其外形明顯殘破，也沒有道韻屏障，根本看不出其主已歿，阮慈沒入靈炁屏障之后，便已察覺到那大陸上的濃郁生機(jī)，只見得青山綠水、鳥語花香，林間鳥獸處處、生機(jī)勃勃，若非神識擴(kuò)散而去，并未發(fā)覺任何超凡力量，幾乎要以為此處乃是青君別院，主人尚且安好，只是暫時避居別處了。

    此處的大道法則，也和別處卓然有異，生之道韻堂堂皇皇，壓制住所有其余大道法則，甚至連時間法則在此地都被壓制到了最低點，極近于無。若非阮慈對生之道韻也大有造詣，恐怕剛?cè)氪说?，便會感到自身法力受制，會有一中乍然溺水的窒息感。便是此時，也覺得一身本領(lǐng)去四五分，太初道韻大感棘手，難以運使，不由忖道，“倘若我沒有滅殺青君阮慈，此時應(yīng)該便會覺得修為大進(jìn)，大道法則有利于我，此處是我的半個洞府了?！?/br>
    不過即便青君阮慈已被滅殺，此處和她仿佛再無關(guān)系，但她神魂之中，青君那真靈碎片并未離去，此時依舊在兢兢業(yè)業(yè)地汲取靈炁，調(diào)理法則，對阮慈來說，依舊有和本地可以融通的憑借。在這生之絕境還算是能夠自如行走，若是洞陽道祖肯將東華劍真身和她一起送出來，此時阮慈對本地的掌控也會更強(qiáng)一些，太一君主剛才尋找此地也會更加容易。不過她此刻倒是明白，為何太一君主不肯進(jìn)來了，這里時間法則極近于無，除卻劍中之外，其余人進(jìn)來之后只能逗留極短的時限，便要趕緊離開，否則靈炁無有補(bǔ)給，倘若連離開此處的法力都湊不起來，那么說不得便會化為一團(tuán)濃郁生機(jī)，徹底融入此地。太一君主化身入內(nèi)，很快便會折損，若是真身入內(nèi)，便要改變此地的法則強(qiáng)弱，這塊殘片之所以能夠跨越亙古依舊生機(jī)盎然，便是因為時間從不曾真正流逝，只怕太一君主一到，便會立刻滄海桑田，流逝靈炁，甚至當(dāng)場化為飛灰也未可知。

    “容姐并非劍中，柳寄子帶她進(jìn)來做什么？”

    阮慈心下也是有些好奇，“洞陽也算是青君之子，他得到的是青君的哪一部分，能否駕馭東華劍，他是把這部分傳遞給了柳寄子么？否則柳寄子進(jìn)來也不能久留?！?/br>
    在此地她神念受限，因大道法則不同，感應(yīng)功法也沒那樣管用，在空中將周圍地理看清之后，并未發(fā)覺線索，又飛了一會，察覺到法力流逝的速度比想得更快一些，便不敢再浪費法力，先落到山間，忖道，“太一把我送入此地，無非是催促我重拾青君化身的緣法，將這殘片中的青君本源汲取，如此一來，我會更加接近洞天，倘若將青華萬物天完全消化，其中包含的氣運因果，或者也足夠我踏入洞天邊緣，不過我成就洞天之機(jī)，依舊是要落到瑯?gòu)种芴斓拇蠼僦校疫@一身道途，都在瑯?gòu)种芴熘畠?nèi)，成就洞天的機(jī)緣注定也在其中，與劫數(shù)對應(yīng)，無法取巧回避?！?/br>
    周天大劫已是不遠(yuǎn)，時間長短只在太一君主一念之間，阮慈此時實在已是沒有多少主動，只能見步行步，此時難得有了一絲喘息之機(jī)，便暫不忙著去尋阮容，在一個小湖邊抱腿坐著，將前因后果又再粗略思忖了一番，過得一會，索性將思緒全部清空，只是望著這竹林碧水的美景，怔然良久，仿佛將心靈中的雜念全都滌蕩干凈，這才輕輕嘆了口氣，突地又奇道，“我從前似乎來過這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