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劍 第8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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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玉周天功法十分詭譎,他們共來了十人,其中有兩名筑基修士,都會詭異神通。其中一名少年,眉發(fā)眼唇皆白,給我最特殊的感覺,他似乎精通攻心幻術(shù),將我拉入幻境之中,想要在幻境中將我完全吞噬,獲取生平所有回憶?!比钊莼厮计鹉嵌谓?jīng)歷,眉頭也是微蹙,顯然十分兇險痛苦,“但我已知道他是天外來客,而且來者不善,有些我們心中的常識,對他們來說便是極其寶貴的信息,又如何能讓他得逞?” 阮慈插嘴道,“jiejie,你覺得他有特殊感覺也不奇怪,此人剛和我交手,被我殺了,他是大玉周天的東華劍種,和東華劍氣自然深有感應(yīng)。” 兩姐妹對視片刻,阮容微微點(diǎn)頭,嘆道,“難怪,我便覺得一見此人,心中便有熟悉親近之意,他也憑借此點(diǎn),在我內(nèi)景天地之中肆虐。但好在我也有法寶護(hù)身,在南株洲更是不知經(jīng)歷過多少幻境,應(yīng)付此事也有些心得,便一樣以幻境應(yīng)對,雖說是勉力拖延時間,但也未能讓他窺見我心中真正隱秘,只是看去了些許兒時回憶?!?/br> “當(dāng)時我道基搖晃,已是受了重傷,又和那人在幻境中博弈,隱約已有些法力枯竭,油盡燈枯之感。對外界一切,只覺得恍恍惚惚,隱約聽到幾人談話,用的是我初時聽不懂的語言?;蛟S是因?yàn)槿绱耍麄冊诮徽勚胁o顧忌,我邊聽邊學(xué),也只能聽懂少許,那人似乎誤會了我們周天的境況,認(rèn)定宋國那無邊荒漠,便是此時瑯?gòu)种芴旖^大多數(shù)洲陸的現(xiàn)狀?!?/br> 阮容說到此處,也不免露出笑意,阮慈更是大為愕然,“這、這……” 阮容也是笑道,“我也沒想到竟有這般變化,大概這就是氣運(yùn)罷,那群人對此十分興奮,商議之后,便當(dāng)即要回到虛空,聯(lián)絡(luò)大玉周天?!?/br> 她頓了一下,“但那人出去之后,便沒有回來,我隱隱能感到天地六合燈的波動,卻不知道是不是心中盼望,生出的幻覺了?!?/br> 這樣說來,種十六被放逐到虛空之后,不但并沒有死,還有余力驅(qū)動天地六合燈,這恢復(fù)力也是堪稱可怖,甚而可說是離奇,也難怪阮容不敢肯定。阮慈度其神色,道,“他雖然可恨,但到底也為了護(hù)著你拼盡全力,若是他平安歸來,日后相見,我也不會先和他做對?!?/br> 阮容忙道,“這卻不必,你何須因我改了行止,種十六那般強(qiáng)橫對手,若你存心容讓,豈不是一開始便落入下風(fēng)?你對他客氣,他可未必對你客氣……此處也不便說這些,日后回去再說。” 種十六此時終究生死未知,這也是閑筆,阮容又道,“當(dāng)時我時而清醒,時而迷糊,還要養(yǎng)精蓄銳,凝聚最后一點(diǎn)力量,抵抗那人再度入侵。因此對外界感應(yīng)頗為迷糊,只依稀記得天地六合燈波動之后,那條通道的氣機(jī)不再穩(wěn)定,已是不能通行。也就是說,余下那九人已是有去無回,注定不能通過原路返回虛空,再回到大玉周天。此時他們也失去耐性,不愿再通過幻術(shù)取得記憶,要將我處死,從內(nèi)景天地之中捕捉記憶殘片。就在這緊要關(guān)頭,突然又有一個修士現(xiàn)身,和他們打斗起來?!?/br> 阮慈忙問道,“是誰?可是我們的人?” 阮容搖頭道,“是瑯?gòu)种芴斓娜耍溆嗟?,我……我看不清楚?!?/br> 大概是憶起這最險要一段的緣故,她雙目微微發(fā)紅,顯得有些委屈,“當(dāng)時我實(shí)在已經(jīng)命懸一線,在生死間掙扎,道基搖晃剝落,其實(shí)便是他們不殺了我,再過一段時日,說不定道基也會自行坍塌。當(dāng)時我已是目不能視物,只能隱約聽到呼喝之聲,感應(yīng)那靈機(jī)波動,又過了許久,那修士似乎是把那群人全殺了,總之我被他抱在手中,他說要為我療傷?!?/br> 阮容所說的,都是當(dāng)時自身所見,是以才有‘全都?xì)⒘恕Z,目前來看,至少有六個大玉修士從絕境之絕離開,所以阮慈對那人到底殺了幾個還是有些疑慮,不過此時最關(guān)心的并非此點(diǎn),迫不及待地問道,“他是怎么為你療傷的?此人醫(yī)術(shù)簡直通神!你此刻哪還有一點(diǎn)受傷的樣子?真該好好謝謝他才對?!?/br> 阮容咬唇道,“我也不知道……當(dāng)時我神智已是極為模糊破碎,很快便沉睡過去,醒時便已到了這里。” 她不由落下淚來,埋在阮慈肩頭,哭了好一陣子才勉強(qiáng)道,“慈姑,我……我……我當(dāng)時真覺得自己就要死在那里了?!?/br> 阮容一向是外柔內(nèi)剛,便是家破人亡的血夜,也沒有哭得這樣厲害,阮慈十分吃驚,忙抱著阮容,輕聲細(xì)語哄了許久,阮容方才平復(fù)過來,對于那人是誰,卻也再說不出所以然了。 既然阮容可以肯定是瑯?gòu)种芴煨奘?,又和大玉周天的人打斗起來,那么此人?yīng)當(dāng)是友非敵,阮慈道,“不論是誰,將來若是有緣相逢,再報恩也是不遲。不過此人手段實(shí)是玄妙厲害,只怕不是普通金丹修士,竟能在無聲無息之間,把你放進(jìn)寒雨花王的苞房之中——你若在此,那原本花王又去哪里了?” 她頗是不解,“難道宙游鯤指點(diǎn)我來尋的,并非是寒雨花王,而是容姐你?” 阮容垂下頭去,舉起手輕掠鬢邊,阮慈目光,亦是不自覺隨她動作移了過去,她咦了一聲,“等等——容姐你這——” 只見阮容鬢邊,不知何時佩了一朵重瓣小花,靈光閃閃,隱約給人以奇異感應(yīng),正是宙游鯤指引她尋來的奇特氣機(jī),阮慈取下小花仔細(xì)端詳,只見花瓣重疊,便是寒雨花被法力縮小后的樣子,不由叫道,“噯,這便是寒雨花王罷——那人竟也知道我們此來,是要尋找此物么?——倒是我錯怪恩師了,他原來實(shí)不比大玉周天的修士差,推算還要強(qiáng)上許多?!?/br> 再想到花王根莖上的痕跡,想來便是那大玉少年擇花不成所留,若是阮慈不來,阮容和他便要再次交手,勝負(fù)也著實(shí)難說。到底是王真人一句吩咐,覓得姐妹倆此時團(tuán)聚,這因果勾連,果然也是玄之又玄。 阮慈心中,一掃此前對王真人許多埋怨,又不禁燃起感激孺慕之情,一時眉花眼笑,將花囊遞給jiejie,讓她妥善收好。又道,“我們便在這里不要走動,我給徐師姐傳信,令他們立刻趕來,我們也先將此處殘花摘取,加持大陣之力?!?/br> 便將自己和阮容分開后的諸般際遇,和阮容說了,也將當(dāng)前局勢分說清楚,阮容點(diǎn)頭道,“之前不令眾人移動,是因?yàn)椴恢獫芍猩杏袔兹?,也不知我們的下落,因此要將此地寸寸查過,如今既然眾人團(tuán)聚,那么你我當(dāng)務(wù)之急,便是先行離開此地,我也要接受長輩審閱,免得那些大玉修士在我體內(nèi)埋藏了什么手段,反而造成后患。” 阮容自己都這樣說了,阮慈隱約那點(diǎn)擔(dān)心也隨之釋然,二女當(dāng)即分頭忙碌起來,將此地寒雨花采下,阮慈念及jiejie重傷初愈,又取出飛車,令阮容入車休息。 阮容也并不推諉,不過她自己也有飛車,不欲和meimei共車,道,“出澤以前,我還是稍微離你們遠(yuǎn)些為好。” 這也怕是大玉修士在她身上埋伏手段之意,阮慈自無不可,阮容走進(jìn)車中,設(shè)下防護(hù)小陣,盤膝調(diào)息了一會,心頭始終卻有幾道聲音盤旋不去,正是那目不能視、手不能抬,在生死邊緣盤桓時,那人在耳邊的輕語。 “我這是第幾次救你性命了,阮容?” 那人語中還帶了那惱人笑意,那時她連神智都已是一時清醒一時迷糊,卻還記得耳垂上濕濡吐息,“你且放心,我自不會讓你死在這里,劍使身邊,離不開你的助力?!?/br> 那熟悉的感覺再次襲來,阮容在心中喊了一聲,“別——別再!” 但她此時又何能阻止?周身氣機(jī)之中,猛然多了一股磅礴勢力,將她氣機(jī)卷走,卻又迅速反哺己身生機(jī),二人氣機(jī)交融,仿佛彼此之間再無奧秘,便連傷勢也可共享,而對她來說極嚴(yán)重的傷勢,在他處卻是不值一提。她已忘卻這相融氣機(jī)之外的所有,身不由己,投身生機(jī)共鳴的極樂之中……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可以說話,原本是連那說話的力氣都不再有,仿佛連喉嚨都被傷勢吞噬,輕咳聲中,只有愧悔痛苦,“我不要你救,就讓我死了……柳寄子!” 但柳寄子只是笑著扶她躺下,又采下一朵甚么花兒,輕拂秀發(fā),為她佩在鬢邊,“真是孩子氣?!?/br> 他在她額前輕輕點(diǎn)了一點(diǎn),“還未殺我,你怎么就要尋死了呢?” 阮容猛然睜開雙眼,將心頭殘念全都壓下,以手拭面,攬鏡自照時,只見鏡中人雙目微腫,腮上淚痕未干,有幾分失魂落魄,不知如何,倒比之前更要長大了些許。 她凝望鏡面許久,方才輕觸額頭,適才未曾留心,此時才發(fā)現(xiàn)額前有一處紅點(diǎn),觸之微痛,靈機(jī)涌上,卻又并無不妥,仿佛只是此處肌理被靈力損傷。 細(xì)思起來,此處正是種十六彈她額頭之處,或許是他暗中用力所致。阮容微松一口氣,心中仍是記了一筆,待到出澤之后,要請恩師查看,待要將鏡盒關(guān)起,卻又想起朦朧之間,柳寄子在她額前那一點(diǎn),不由以手覆額,怔然神游了起來。 第163章 氣運(yùn)傾軋 不論入澤之時,各方勢力懷有如何念想,如今大玉來客入侵,在絕境之絕失蹤的東華劍使能夠重新和同門會和,對于瑯?gòu)中奘縼碚f無疑是大好消息,徐少微當(dāng)即護(hù)送莫神愛前來與阮容、阮慈兩姐妹會和,瞿曇越則留在大澤中央主持大局。 眾人相見,先讓莫神愛辨認(rèn)一番阮容身上氣機(jī),莫神愛看了半日,道,“好似沒有什么大玉周天的氣韻在身上?!?/br> 她有神目,大玉周天的人無論如何也瞞不過她去,得此一言,眾人無不是松了口氣,這才從容道過別情,徐少微對那救了阮容的金丹修士十分好奇,皺眉道,“恐怕其人也潛伏在絕境之絕有一段時日了,不知暗中在圖謀什么,不過尚且還識得大體,便是觸犯了什么規(guī)矩,能將你救下,也可將功補(bǔ)過了。” 她對此人身份、修為并不太在意,蓋因阮容見到的十人之中,至少有六人逃了出來,足見其修為也并非驚世駭俗,只道,“療傷倒是有一手,應(yīng)當(dāng)是哪個盛宗的弟子,如今寒雨澤已是天羅地網(wǎng),只要他還在周天之內(nèi),我們遲早會知道此人身份?!?/br> 阮慈也對此人充滿好奇,更笑言阮容運(yùn)氣極佳。徐少微也尤其稱羨阮容氣運(yùn),道,“這也還好,我只是驚奇種十六的結(jié)局,此子以強(qiáng)運(yùn)聞名,而容師妹竟能壓制其氣運(yùn),平安歸來,可見那物氣運(yùn)有多么強(qiáng)盛,每一出世,必定牽連一代人的命運(yùn),便連種十六也做了鼎下薪柴?!?/br> 阮慈聽她這話仿佛內(nèi)有文章,也知道徐少微是謝燕還十分喜愛的小師妹,對劍種內(nèi)情只怕是較旁人知道得更為清楚,聞言忙是請教,徐少微笑道,“這也不是什么隱秘,日后你自然就知道了,凡是氣運(yùn)之物,每每出世易手,都會掀起腥風(fēng)血雨,也會吸引得這一代出類拔萃的修士匯聚其側(cè),各得因緣,亦是各有所失,這其中強(qiáng)者為勝,若是棋差一招,也要付出慘重代價。譬如我們這一代,謝師姐本就是萬年內(nèi)瑯?gòu)种芴熳钍浅鲱惏屋偷娜宋?,得到東華劍之后,氣運(yùn)更勝,強(qiáng)橫霸道無匹,壓制得和她同一時代的修士幾乎喘不過氣來。” “這種壓制,并非是她自己有意,但便仿若是天命如此,越是天資過人的修士,所感應(yīng)到的氣運(yùn)壓迫也就越強(qiáng),便是同門師兄弟中,也有不少受其牽連,道途受阻的,譬如說我的幾個師兄,論人才也都是一時之選,但數(shù)千年內(nèi),也相繼因謝師姐卷入爭端,死于非命。落到此刻,那便是種十六,原本也是洞天有望,但遇到容師妹之后,昔日一代強(qiáng)人,如今卻是落入域外虛空,生死不知。要知道我等修士一旦離開本土大天,修為想要長進(jìn)也是難上加難,他便是僥幸不死,也很難在道途上再進(jìn)一步了。” 阮容聽得若有所思,阮慈咬唇道,“難道……難道劍使身邊的親友,都會相繼遭遇不幸嗎?這么說來,劍使豈不是注定孤家寡人,所有同行者,都會逐一零落?” 徐少微笑道,“慈師妹,你平日大膽,我這幾句話倒是把你嚇著了?” 話雖如此,但她似乎并未因此生疑,阮容能從絕境之絕那驚天險境之中回歸,又被阮慈這樣巧之又巧地尋到,如此驚人氣運(yùn),仿佛已是完全說服徐少微,令她再不懷疑阮容的劍使身份。此時寬慰阮慈道,“只是說有這樣的可能罷了,也要看各人的氣運(yùn)機(jī)緣、心性志向,譬如說你……” 她頓了一頓,面上掠過一絲忌憚之色,改口道,“譬如說我,昔日和謝師姐也過從甚密,但便并未被氣運(yùn)卷入。蓋此事還看修士本人所圖,譬如那種十六,剛露面便要帶走劍使,決心如此堅(jiān)定,而且完全只看重靈物,對容師妹又了解多少?這樣的因果,便最容易攪進(jìn)氣運(yùn)角力之中,和你這般一心只是匡扶jiejie的羽翼相比,又有所不同了?!?/br> 她便是一意匡扶謝燕還,便是謝燕還已是叛門而去,立場依舊鮮明,完全是仗著身后是純陽徐老祖,這才未被門內(nèi)處置。說來也的確如此,謝燕還不知?dú)⒘硕嗌偃?,又有多少人因她而死,便是跟從她叛門而去的上清弟子,似乎也沒一個有好結(jié)果,倒是徐少微竟安然修到了九鼎神丹圓滿的地步,眼看距離結(jié)嬰也就是一步之遙,就不知道她打算如何換取太史宜的那口陽氣了。阮慈對此,倒是有個猜測,那便是徐少微想要探得劍使真身,便是要和太史宜交換陽氣,借此結(jié)嬰。 她已是明白徐少微的意思,只是依舊有些好奇,因問道,“師姐是這般,那我恩師呢?我恩師又是如何避過這氣運(yùn)傾軋,成就洞天的?” 徐少微搖著手笑而不語,倒是莫神愛說道,“阮道友,我若告訴你答案,你能不能把乾坤囊還我?” 阮慈之前往寒雨花田來時,倒是忘了把乾坤囊還給莫神愛,不料她心中竟如此耿耿于懷,阮慈被她提醒,不由一笑,道,“好啊,若你說得再仔細(xì)些,那我便正式把你給放了?!?/br> 她原本俘虜莫神愛,只是為了從種十六手中換回阮容,此時阮容已平安歸來,也就無需再困住此女,不過是順?biāo)娜饲?,莫神愛對阮慈做了個鬼臉,壓低聲音道,“其實(shí)我也是聽爹爹偶然說起的,原本你們上清門大長老楚真人一脈,將要供養(yǎng)的洞天位份無疑屬于謝燕還,若不是謝燕還叛門,也沒有紫虛真人崛起之機(jī),是以剛才徐前輩不敢說出口的話,阮道友應(yīng)該也是清楚了。若是足夠決斷,那么即使躲不過氣運(yùn)傾軋,也可在其中尋到自己的道路。若是謝燕還終究沒有回來,那么她那一代最終的勝者,便是紫虛真人?!?/br> 徐少微笑盈盈的,也不說是,也不說不是,似乎并不在意莫神愛揣測她的意思,阮慈看了徐少微一眼,微微一笑,心道,“看來徐師姐很是懼怕恩師,并不敢胡亂議論恩師的事?!?/br> 她自也不會在外人面前臧否王真人,只說了一聲,“原來外人是這般看待真人的?!北悴黹_話題,問道,“徐師姐是先護(hù)送我們出去么,還是如何安排?” 此前眾人四處搜索,唯恐有未盡之處,不過是因?yàn)椴恢笥裰芴炀烤節(jié)摲M(jìn)多少人,有了阮容帶回的消息,那便從容多了。至少有個數(shù)目在這里,不至于茫然不知何時是個頭。徐少微道,“現(xiàn)下還不是時候,既然已知數(shù)目,那么此前盯牢的五人便不必再寬縱了,稍后會有人前去拿下這幾人,等到交手余波傳來,我們的行蹤被遮掩之后,我們再行動身,你那官人也會遣出蟲群相護(hù),若有異動,他當(dāng)即便可趕來?!?/br> 少了驚擾寒雨花的顧忌,這些金丹修士放手施為起來,寒雨澤也不過是蕞爾之地,只可惜法圖珠已受了重傷,昏迷不醒,否則有他那迷亂神通在,大玉來客根本就無法靠近劍使。眾金丹如此安排,十分妥當(dāng),容、慈、愛三人也自然俯首聽命,徐少微便當(dāng)即傳訊出去,笑道,“月娘也正往此處來,此次運(yùn)氣還是不錯,畢竟全身而退,還取到了寒雨花王,看來天命的確在我上清?!?/br> 莫神愛眼珠亂轉(zhuǎn),笑嘻嘻地只不說話,瞧著十分精靈可愛,阮慈道,“我恨不能鉆到你心里,聽聽你現(xiàn)在都在想些什么?!?/br> 兩人對了一眼,阮慈突地也拉下眼皮,眼珠子往外一突,把莫神愛嚇得倒退一步,她這才放聲大笑起來。莫神愛嗔道,“你這是要和我斗么?” 她躍躍欲試,似乎有無數(shù)鬼臉正在醞釀之中,饒是徐少微也不由面露無奈,正要說話時,面色突地一變,只見她與三女面前,突地多了一條淡白色的空間裂隙,那裂隙猶如一條大蛇,在空中不斷蠕動生長,不知多少空間生發(fā),徐少微與三女之間雖然只有咫尺,但卻仿佛已隔了重山。而三女四面八方,都有銀白大蛇躥出,剎那間便把這寒雨澤和道韻屏障交界的水面之地,分割成了幾塊澤地,三女被困在這片殘花田中,仿佛孤立無援,下一刻便要被猶自潛伏在暗處的大玉修士劫走。 ‘?!?/br> 一聲悠揚(yáng)磬響,從靜中傳出,在此界限交融之地,仿佛透徹三界,將此地化為那天人撒花、寧定清靜的安樂凈土,那乍然誕生的空間裂隙當(dāng)即被鎮(zhèn)壓得動彈不得,只是那重山阻隔仍在,徐少微若是敢于飛渡其中,依舊是有被空間裂隙一口吞掉的危險。徐少微也并不驚慌,只是微微一笑,道了聲,“果然來了?!?/br> 伸指再一點(diǎn)磬面,卻未發(fā)出任何聲響,阮容同時托出小鐘,高舉相迎,只見那小鐘無聲輕搖,一道道五色光圈泊泊投下,徐少微身形漸淡,下一刻竟是在小鐘投下的光圈中悠然現(xiàn)身,重又和三女站在了一處,說了聲‘小心’。 筑基三女都是會意,各自祭出護(hù)身法器,避免被氣勢場中的博弈變化波及,徐少微見此更不猶豫,腰間寶劍嗆然出鞘,往空中連點(diǎn)四下,似是鎖住氣勢場中某處變化,阮慈在遮護(hù)之下,也無法仔細(xì)感應(yīng),徐少微此時表現(xiàn),要比澤外和種十六相斗時不知快捷多少,阮慈這才知道她當(dāng)時其實(shí)根本未盡全力。 那御使空間法寶的修士,在她鎖閉氣勢之后,終于緩緩浮現(xiàn)身姿,倒并非如白發(fā)少年那般長相特異,望之與瑯?gòu)种芴熘藳]有任何差別,只是說起話來有些緩慢拗口,他慢吞吞地道,“聞我鐘聲風(fēng)波起,此磬須煉風(fēng)波平,你們是……上清門的人?” 徐少微揚(yáng)眉笑道,“正是上清弟子,三萬年前一會至今,我山門無恙,繁盛更勝從前,這二寶依舊鎮(zhèn)守邊疆,可上回侵入我瑯?gòu)种芴斓膸准议T派,可還安在否?” 那修士緩緩搖了搖頭,目中射出哀色,腳下射出銀光,眼見一條空間裂隙又在蘊(yùn)養(yǎng),徐少微屈指一彈,磬聲再起,口中笑道,“若你沒有什么殺手锏,便不妨束手就擒,也省卻我?guī)追Ψ??!?/br> 他們在水面相斗,波濤傳出極遠(yuǎn),想來此時其余寒雨花也都紛紛凋謝,阮慈身在此地,都感覺到遠(yuǎn)處那大陣之力猛地沖刷而來,好似潮汐一般卷過眾人,不過對瑯?gòu)中奘縼碚f,靈力沖刷而過,當(dāng)即返回,沒有任何妨害,但那大玉修士卻不得不放出靈力,抵抗大陣之力。在徐少微攻勢之下,更是落于下風(fēng)。 能夠橫穿虛空到此,豈是簡單人物,但奈何徐少微乃是九鼎神丹圓滿,修為隱隱已超越金丹修士的上限,又有大陣相助,風(fēng)波平更完美克制此人手中的空間法寶,修士相斗便是這般,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此人很快便落入下風(fēng),但也不曾立刻落敗,依舊在憑借空間法寶不斷和徐少微周旋,他不再制造空間裂隙,但可在剛才那空間震蕩之處來回穿行,徐少微一時也很難尋到他的根腳。 兩大周天對壘,都是不死不休,言語能起到的作用極小,兩人也都不多廢話,只在靜中相斗,氣勢場中波濤萬丈,若非阮慈有養(yǎng)盼環(huán)護(hù)身,幾乎要存身不住。不過是小半個時辰之后,東南方向深水域中又傳來驚天波動,一股熟悉氣機(jī)隱隱傳來,阮慈暗道,“這是……崇公子?看來他們也是攔住了一位要來援護(hù)的大玉來客?!?/br> 至此,三女也明白徐少微之前的安排也不過是計劃中的一種方向,將她們往大陣護(hù)送的一路,也是將大玉周天眾人所圖謀的全部目標(biāo)集中在一起,誘使眾人出手的路程。不論是東華劍還是神目女,只要能拿下一個,對大玉周天來說便是不虛此行。否則便是留在此地,又有何用?無非是被其后將要入澤的修士慢慢尋到殺死而已。因此這懷有空間法寶的修士便先來打個頭陣,卻不料瑯?gòu)中奘空且獓c(diǎn)打援,把陸續(xù)來援的眾人分頭截殺。 在崇公子之后,緊跟著便是十幾股法力同時爆發(fā),更有一股沛然法力,仿佛夾著嗡嗡蟲鳴往此處沖來,那原本透明無物的水面之中,驟然現(xiàn)出翻翻滾滾,無可計量的水熊蟲,撲向大玉修士,仿佛在啃噬其護(hù)身法力,徐少微也仿似得了什么信號似的,長笑一聲,手中金鈴搖響,身形一陣模糊,竟是乍然間化為九人,連手中小磬都現(xiàn)出九座,玉指輕彈,九座風(fēng)波平同時敲響,竟是跌宕起伏,連綴成句,猶如長譜中一段小調(diào)。 這曲調(diào)極為古樸,仿佛隱隱蘊(yùn)藏著大道至理,有法則呼應(yīng),將此地所有動勢一律撫平,不論是容、慈三女,還是那大玉修士,都被凝固當(dāng)場,連念頭都無法轉(zhuǎn)動。徐少微伸手一指,腰間長劍飛出,將那人身軀攔腰斬斷,便是氣勢場中那枚金丹,也在劍下應(yīng)聲分成兩半。 金丹一毀,道基頓時動搖剝落,那修士頭頂內(nèi)景天地流泄而出,眼看便要散碎飄零,徐少微又是一彈小磬,一股音波涌出,將那修士包裹其中,所有一切變化便被寧定下來,仿若連時間也被風(fēng)波平給暫且安撫了下來。 她在寒雨澤外甫一露面,便是力壓種十六,可直到此刻捕殺大玉修士,才是真正手段齊出,不說旁的,便說這身化九人的神通,便是令人瞠目結(jié)舌,阮容所謂可借靈玉駕馭法寶,所激發(fā)的威能和此刻相比,簡直是天壤之別。再想到齊月嬰連激發(fā)風(fēng)波平都有所不能,便知道徐少微究竟有多神通廣大。若是被她突入元嬰境中,厚積薄發(fā)之下,真不知將來成就能到哪一步了。 此女終于將大敵困殺,面上也是閃過一絲疲倦,不知為何,竟沒有馬上撤去秘法,九張面孔全都扭轉(zhuǎn)過來,望著阮容沉吟不語,面上神色各有不同,令人頗覺詭異。 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是輕聲一嘆,九人歸一,一指點(diǎn)過,將三女從寧定中解放出來,淡淡道,“此子一除,空間法寶落入我手,他們再逃不脫。大玉周天這一次,又輸給我們瑯?gòu)忠徽??!?/br> 話雖如此,但徐少微卻不見歡容,反而秀眉微蹙,仿似有無限憂心,在那眉間心頭。 第164章 臨別贈言 大玉周天此次派來的弟子,似乎都頗為精于藏匿之道,若非莫神愛適逢其會,絕不會這般輕易便被識破。便是已被眾人暗中鎖定,又有瞿曇越這個驅(qū)使蟲豸的大行家兩具化身在此,那五名金丹修士分頭逃竄時,依然給眾人制造了不小的麻煩,這一戰(zhàn)耗時頗久,對阮慈等人來說,有徐少微帶著風(fēng)波平鎮(zhèn)守身側(cè),倒是安危無憂,更可從容觀賞金丹修士斗法時的氣勢場變化,不得不說亦是一番難得的機(jī)緣。 東華劍使和神目女同時駐蹕在此,對大玉修士來說,便知道是誘惑他們前來交手的陽謀,亦是要飛蛾撲火地前來爭取這最后一絲機(jī)會,瞿曇越等人自然也是法寶盡出,在半路上就將幾人截殺。如此打斗了十?dāng)?shù)日,終于將大玉周天眾修士剿滅七名,算上阮慈殺的那個筑基期修士,已有八名了賬。 余下兩名,是否死在絕境之絕那神秘金丹修士手下,可就不好說了,其中應(yīng)該還有一名筑基修士,連來挑戰(zhàn)徐少微的資格都沒有,若是一心躲藏起來,眾人還真拿他無法。 至于最后一名不知所蹤的大玉金丹,便也不知是什么境況了,眾人又找尋了一月之久,上到寒雨花田,下到黑水域表層,都已一寸寸搜過,便是連黑水域深層,那等閑金丹無法下潛之處,瞿曇越都令蟲兒下去傳訊,命那些情志稍微成熟些的元嬰妖獸幫著找尋生人。但不論是那兩名大玉修士,還是擊退大玉來客,救出阮容的瑯?gòu)纸鸬?,都是毫無音信,仿佛融化在了這寒雨澤中。 域外入侵,非是小事,澤中數(shù)千名修士在幾大盛宗牽頭下,也是東奔西走,自掏腰包奔忙了許久,未敢有不盡心的。如今事態(tài)平息,眾人又多是一無所獲,離澤之心日益急切,偏生遙山宗大陣之力如今極是濃郁,休說金丹修士,便是筑基后期修士,都很難穿過大陣,倒是澤外進(jìn)來了不少煉氣使者,送來不少令牌,由徐少微、瞿曇越、薛無量等人共同掌管,眾修士離去之前,必須由莫神愛仔細(xì)查閱,勘驗(yàn)周天出身無誤,方能領(lǐng)令離去。 這般防衛(wèi)手段,可謂是謹(jǐn)慎到了極處,但眾盛宗修士絲毫未有不快,亦以為如此安排才是老成之舉,若是真被大玉修士混入中央洲陸,實(shí)是后患無窮。尤其以徐少微、齊月嬰乃至被眾人順便尋回的太微門弟子最為堅(jiān)定。 福滿子被救走,青靈門余下兩個弟子都是筑基修為,自然說不上話,不過是聽其余三柱指示罷了,這兩人離容、慈、愛三女極遠(yuǎn),簡直是見了就要跑,毫無上前寒暄之意,據(jù)稱二人在澤中全憑心意行事,到最后陰差陽錯,走到距離絕境之絕最遠(yuǎn)的水域,倒是安然無恙,絲毫未被波及,還采了不少成色上乘的寒雨花。 莫神愛修行以來,第一次將天賦神通派上正經(jīng)用場,也是十分勤勉新奇,徐少微也令阮容和她一起,試著辨別修士氣機(jī),找到救她的金丹修士。倒是阮慈成了個閑人,每日里拉著瞿曇越東游西逛,倒也不敢離眾人太遠(yuǎn),且瞿曇越到底是元嬰化身,許多事需要他親自安排。阮慈便喚醒靈獸袋中的王盼盼,令它也出來活動筋骨,說來眾人入澤也有近一年光景,王盼盼一直在靈獸袋中沉睡,此時寒雨花落盡,方才能跳出來吃幾尾寒水靈魚。 澤中如此驚變,王盼盼自然也聽得七情上面,又怨怪阮慈不早些叫醒她,阮慈道,“不是我不愿,寒雨花凋謝以后,我身邊一直有七星小筑的人,要么就是和徐師姐在一起,你若是跳出來,恐怕徐師姐又要大動疑心了,她在寒雨花田擒下那精通空間之術(shù)的修士之后,差一些些就把容姐帶走了,我猜她當(dāng)時是想把容姐交給燕山,橫豎澤中她修為最高,旁人也無奈她何,后來不知怎么還是忍住了,不然,如今且還有得折騰?!?/br> 王盼盼冷笑道,“大敵當(dāng)前,她若還在為自己道途盤算,便是徐真人都不容她。徐少微自然也只能想想便罷了,不過她結(jié)嬰最好的時機(jī)只怕也就是這數(shù)百年了,錯過這次,下次不知何時還有機(jī)會換取陽氣,心里自然也是焦急得很?!?/br> 阻人道途猶如殺人父母,這句話反過來說也是一樣,修士為了突破瓶頸關(guān)頭,做的很多事根本是毫無道理可言的,譬如徐少微,從一開始就想著抓劍使去換陽氣,這行為在上清門角度來看確實(shí)不對,但她不這樣就只能身死道消,金丹九鼎也沒有結(jié)嬰之望,要讓她束手待斃似乎也太過強(qiáng)人所難。阮慈并不因此就討厭她,只是多了幾分小心,皺眉道,“此時是同舟共濟(jì),便是她敢給,仲道友也未必敢接,等出了大陣可就不一樣了。不知道門內(nèi)會不會派出好手前來接應(yīng)?!?/br> 王盼盼倒不擔(dān)心這個,篤定道,“怕什么,此間事已經(jīng)到尾聲了,再不會生出什么波折來。此時寒雨澤外,肯定是元嬰云集,只等著我們瑯?gòu)种芴斓男奘咳歼w出,便要派人進(jìn)來將此地因果徹底查清,重排寒雨花田,那么多大能在此,她就是想,也掀不起什么風(fēng)浪?!?/br> 為了區(qū)區(qū)十名大玉修士,何至于此?阮慈心中也有些不解,王盼盼道,“這些人本就是大玉周天出類拔萃之輩,便好像徐少微,金丹時的謝燕還、陳均,還有你師父一起,去到其余周天,便是漏了一個叫他們進(jìn)去,假以時日都不知道要鬧出什么亂子來,更何況此地沒有第三個大玉來客了,大玉周天在瑯?gòu)种芴煊痴盏乃袣膺\(yùn)都?xì)w給他們,一旦離開絕境,他們的氣運(yùn)會是你難以想到的旺盛,說是遇難呈祥、逢兇化吉、心想事成,也絲毫都不過分。你想想,若是你,你能讓他們逃入周天內(nèi)么?” 原來氣運(yùn)一道還有這么多講究,阮慈也是開了眼界,又覺得自己見識短淺,也怪王盼盼不肯告訴自己,王真人沒有賜下典籍讓她學(xué)習(xí),不免好生埋怨了一番,王盼盼笑道,“這些東西,便是連許多茂宗長老都未必清楚,自來是口耳相傳,除了青靈門,誰有本事把這些東西記載到典籍里?不然青靈門一幫不知所謂的家伙,正常一些的世家一脈,又多是蠅營狗茍之輩,憑什么穩(wěn)坐擎天三柱的位置,和太微、上清一起守望相助,共御外敵?” 她對種十六抹黑鄙薄上清門之語極是不屑,哼道,“種十六知道什么,還說上清門不配持有東華劍?我看他們太微門才是不配。兩大宇宙級靈寶集于一門,那敵人只需要摧毀太微門氣運(yùn),豈不是兩大靈寶的威能都要受到影響?越是大敵當(dāng)前,便越要把氣運(yùn)之物分開,這是傻子都明白的道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