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劍 第79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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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容在她身旁柔聲道,“莫急,靜中自然浮現(xiàn)。” 阮慈也知道她說得有理,當下深吸一口氣,靈臺寧定,心中一個極大極堅固的念頭浮現(xiàn)出來,很快占據(jù)全部思緒,極是強烈地喊道,“我要做我自己,我不要再被旁人安排,我就是我,我非劍使,我非羽翼,我非道祖依憑,我是阮慈——” “我是阮慈!” 這四個字,很快成為心底最堅固的念頭,宛若軸心,轉(zhuǎn)動時將神念卷裹成型,排成星海,只以己心為念,心在虛實之中,也在虛實之間,原本同時受到虛實侵擾,可不知為何,此時卻游走于虛實縫隙之中,再不受那錯亂方位干涉。阮慈睜開眼,喜孜孜地道,“成了!容姐,你真厲害,這是哪里學來的功法?” 阮容面上微紅,先讓她小聲些,因齊月嬰還在入定,又道,“什么功法?只是我筑基之后,偶然瀏覽典籍,從一本念修功法中觸動靈感,特為執(zhí)掌風波起所練的小法門,若不是此次情況特殊,對旁人根本無用。便是此時,也只是讓你在這迷津之中好受一些,不至于引起法力激蕩,反而受了內(nèi)傷,要說尋路出去,也是力有未逮,還得要仰仗圖伯才好?!?/br> 圖仆一邊駕車,一邊由衷地道,“容小姐實乃天縱之才,這念修之法,哪有說得這樣簡單?你們一個看得輕,一個學得快,哼,這般俊才,也就是在我們上清門才這般不當回事?!?/br> 阮氏二女都笑道,“圖伯怎么突然這么會拍馬屁?!?/br> 雖然并不當真,但齊月嬰身上氣息明暗不定,數(shù)個時辰之后方才勉強掌握這法門,阮慈好奇道,“月娘是否不知自己執(zhí)念,所以才尋了這么長久的時間?” 齊月嬰苦笑道,“哪里,我的執(zhí)念最是明白,只是很難找到那心外無物的感覺罷了——不怕慈師叔笑話,我的執(zhí)念,便是要把這差使辦好,平安回返,長長久久地活下去?!?/br> 眾人都不禁笑了起來,阮慈道,“是了,對長生的執(zhí)念,也的確是修士都有的?!?/br> 她好奇望著阮容,阮容也知道她想問什么,笑容微微淡去,搖頭并不回答,阮慈十分好奇,但也知道這不好問,至少不好在此處問,只得勉強按下此事。和三女一起清點靈玉寶材,分裝乾坤囊,以備異日爭斗。 三十萬里,若非徐少微那般瘋狂的天才,便是金丹真人也要飛遁數(shù)日,更何況眾人身在迷津之中,速度終究是慢了一絲。但好在從迷津水域出來,周圍并未見到敵人,這迷津方圓數(shù)萬里,敵人便是再多也很難將迷津完全封鎖,更何況極境之中地磁混亂,一旦甩脫,想要再追上也是極難。 離開迷津之后,眾人便收起飛車,水遁前行,有圖珠帶路,七八日后,終于感到水域中法則之力的輕微變化,圖仆也是面色一喜,對三女道,“便是這里了,我們不可再往深處去,我已辨明道路,往北再走三千里,便可折回路途?!?/br> 阮慈從水中顯化出來,看了看四周水域,倒也沒覺得有什么異常,倒是阮容眉頭微皺,道,“此處空間并不穩(wěn)定,難怪沒有任何寒雨花生長,圖伯,我們是否要一路上行,貼著水面走好些?” 圖仆道,“越往上走,漣漪便能傳得越遠,很容易被捕捉行蹤,還是到花田附近再這般行事?!?/br> 四人正要再度化為水珠,寒水之中,卻突然傳出一陣輕笑,種十六那熟悉聲音,再度響起,“你們這般小心,還要往上行去,是在防備我么?” 他的身影,與氣勢一道,在場中慢慢化現(xiàn),又拉了身旁一把,一個大頭少年從水中跌了出來,撓頭道,“喂,種十六,我?guī)土四?,你還害我?” 種十六笑道,“福滿子,你若不出來,我豈不是要當你們青靈門的槍?” 他伸手一揮,十數(shù)身影逐漸浮現(xiàn),正是太微門眾弟子,眾人將上清四人團團圍住,已是封死所有去路,種十六將四人定睛看了一會,又掏出一盞小燈,撅唇一吹,那小燈在寒水之中瑩瑩亮起,種十六提燈照來,笑道,“讓我照破虛妄,看看東華劍使,到底是你們之中的哪個呢?!?/br> 第149章 太微邀約 看來清善真人的確對種十六相當滿意,竟是把天地六合燈的仿制法寶都給了他…… 這思緒飛快在腦中掠過,阮慈心中卻是一片冰雪般的冷靜,轉(zhuǎn)頭向阮容看去,阮容微微點頭,姐妹倆同時拍向身上法器,周身頓時劍氣縱橫,數(shù)道東華劍氣身化游龍,自兩人身周飛出,兩人同時并指喝道,“去!” 東華劍是宇宙級靈寶,便是無人御使,也能和金丹修士斗得旗鼓相當,雖然種十六修為超群,但他手持的也只是天地六合燈的仿制品而已,且他此時至少分神驅(qū)動兩件法寶,一件是天地六合燈,一件是清善真人給予的護身法寶,將他修為壓低,不至于波及水面的寒雨花。面對東華劍氣也并不能全然從容,太微門眾弟子仿佛心有靈犀,紛紛發(fā)出靈力吸引東華劍氣前去相斗。阮容冷笑道,“來得好!” 只要靈玉充足,她的法力便是無窮無盡,東華劍氣也不用阮容駕馭,她翻手拔出一柄寶劍,輕吟一聲,拔劍而起,叫道,“慈姑和我一起!” 阮慈也是拔劍在手,身隨劍走,雙姝雙劍合璧,氣勢鋒銳無匹,往太微門攻去,齊月嬰和圖伯并未出手,同氣勢場中尚未出手的數(shù)名金丹修士抗衡,她們兩姐妹放出劍氣纏住種十六,合斗太微門十數(shù)筑基修士,竟是先聲奪人,氣勢上絲毫未落下風。 修士相斗,并非人多一方占據(jù)上風,也不是修為勝過對面,就必定能贏。氣勢場中的較量,和實數(shù)之中一樣要緊,太微門十幾弟子固然不可能個個都如阮容、阮慈一般出類拔萃,但也有筑基后期的修士,論法力,十數(shù)人的法力加起來,定是要比兩姐妹更高。但這兩姐妹的氣勢,一人浩蕩無盡、貴氣堂皇,雖然只是筑基,但竟給人以法力無盡的詭異感覺,另一人也是根基深厚,傲然睥睨下望,法力醇厚雄渾,給人的壓迫感隱隱靠近金丹。 這二人氣勢互相呼應,便如同是層層巨浪,你推我涌,越來越高,太微門眾人稍一承托,便被卷入,被迫成為陪襯,甚至仿佛隱隱能影響到水域穩(wěn)定,她們二人也是夷然不懼,依舊推高氣勢,凌迫氣勢之下的承托之基,將眾弟子壓得苦不堪言,各自祭出法器承托氣勢,而氣勢場已是大亂,諸多法力加壓之下,便仿佛是一股旋風漸漸成型,便是連其下黑水域中的寒水,都要被這龍卷拔上來一般。 種十六一人獨斗八條東華劍氣,依舊是行有余力,仿佛獲勝只是時間問題,他在寒雨澤外狂妄自滿,此時卻是冷靜自若,仿佛毫無感情,對任何事都能超然看待。眼看場中氣勢越來越亂,他眉尖微挑,從懷中取出一枚海螺,擒在嘴邊吹了一口,只聽得嗚嗚聲中,仿佛有無數(shù)短促靈力迸發(fā),每一股凌亂法力,這海螺中都有一段音調(diào)迎上,法力尖銳,則音調(diào)平滑,法力雄渾,則音調(diào)輕柔。 如此兩相抵消,紛亂靈力頓時逐漸平息,阮慈面色微變,暗道,“此人不愧是太微門得意弟子,對法力調(diào)弄竟能如此細致,不是修成感應功法絕難辦到。難怪遙山宗肯讓他入澤,哼,他也知道此地他修為最高,而且遠超限制,若是龍卷成型,寒雨花收成受到影響,因果還是要他來承擔。而且寒雨花若是完全凋謝,那這一局的前提條件也就不復存在,洞天真人可以乘勢入局。最后結(jié)果不論如何,種十六都算是輸了?!?/br> 當然,若是寒雨花沒有采到,那么阮容的差使也就不是辦得特別好,只是她本人并不以為意罷了。此女平時總是一副嫻雅貞靜的樣子,仿佛自小養(yǎng)在深閨的大小姐,連獵殺妖獸都不十分熟練。真正相斗起來,卻是狠厲非常,咬住了敵人的弱點,便不會輕易松手。此時種十六剛分神cao縱法螺,手中小燈光芒稍黯,阮容玉指一翻,又是四道劍氣向他飛去,手中長劍微挑,同時攻向太微門弟子,直取咽喉,只聽得一聲慘呼,一個少年仰天就倒,口中咯咯連聲,血泡直冒,傷口劍氣縱橫,竟是難以自愈,便是全憑手中劍氣,在筑基前期,便重傷了筑基中期的弟子。 阮慈乘勢揚起寒霜劍,就要刺出那一往無前的一劍,將太微門眾弟子性命取走,種十六便是眉頭微皺,將那小燈收起,剎那間往場中連點四指,每一指都點在阮慈氣勢最強之處。 這幾指,雖然沒有直接傷到阮慈身軀,但震斷氣勢,也令她氣血翻涌、神念搖動、如遭重擊,剛?cè)雸霰惚粔褐频奶㈤T弟子,終于有了扳回一城的機會,那鬼臉少女輕喝一聲,“結(jié)陣!” 眾人氣機一變,法力立刻結(jié)成玄奧陣型,手掐法訣,以那鬼臉少女為基,結(jié)成一部八方大陣,將阮慈、阮容籠罩在內(nèi),眾人法力在法陣中猶如春風吹拂,融為一體,更有符文通道來回閃爍穿梭,將法力增幅。 圖仆眼中放出毫光,那原本一閃就該黯淡下去的陣圖越來越亮,往他眼中烙印而去,太微門眾弟子也是夷然不懼,那鬼臉少女笑道,“太微門八浮風陣,領(lǐng)教高明!” 這八浮風陣剛一成型,便將場中氣勢占盡,阮慈正要尋機醞釀氣勢,找到足夠空間使出一往無前的那一招,刺破八浮風陣一角——這八浮風陣看來只需八個人便可施展,但阮容剛才傷的那名弟子,似乎本該在此執(zhí)掌一處陣眼,他不能出手,便由另一名弟子補上,因此她是能察覺到這八浮風陣的破綻。 但阮容哪里還需要什么時間來醞釀攻勢?眼看自己落入下風,素手一翻,一枚閃著黑光的寒鐵錐攤在手心,法力毫不遲疑地灌注而入,分明是筑基前期,剛才發(fā)出一擊,此時卻依舊能驅(qū)動法寶,似乎毫不費力。口中輕笑道,“上清破陣錐在此,專破天下法陣?!?/br> 她將手一揚,破陣錐化身黑光,惡狠狠扎在靈力屏障之上,陣眼處那太微弟子悶哼一聲,七竅流下血絲,緩緩軟倒,另一名弟子當即替上,阮容卻是毫不猶豫,立刻往破陣錐中灌注法力,此時便是連那太微門金丹修士都是奇道,“筑基弟子,法力難道無窮無盡?便是青劍加身,也沒有這般玄異吧?” 種十六輕哼一聲,那海螺從手中消失不見,小燈再度浮現(xiàn),他鼓起嘴用力一吹,燈火驟然大亮,將四周照得透明,似乎連黑水域都被點亮,這燈火照徹的似乎不止實數(shù),便是連虛數(shù)氣勢場中,也被燈火照耀,而燈火所點亮之處,似乎便天然奉種十六為主一般,被照到的眾人心中,都是不由滋生出臣服順從之念??v然立刻便可將這念頭壓服下去,但雜念不絕,法力運轉(zhuǎn)終究也受到影響,凝滯了那么一瞬。 但只是這么一瞬,便已足夠種十六放手施為,他一指點出,將上清門其余三人推得翻滾而出,幾乎直到燈光盡頭,那處燈光震懾之意已有減緩,但凝滯之意更濃,甚至連時間流速都被改變。三人才要還手,但人已飛遠,而在那燈光盡頭,速度極慢,便是想要出手也來不及了。 阮容體內(nèi)劍氣迸發(fā)、寶光隱隱,卻是能對抗這燈火威能,不落下風,正要再驅(qū)劍氣,種十六雙手在剎那間結(jié)出數(shù)十法印,封、削、解、鎮(zhèn),將十二縷東華劍氣眨眼消解,更向阮容一招。 阮容身不由己,向他投去,種十六道,“劍使,你且慢些出手,你可知我此時要滅殺你,只在彈指之間?我是個性急的人,你莫要迫我,若是逼迫得狠了,便是讓東華劍無主又有何不可?我想殺你,就一定會動手?!?/br> 寒雨花未謝,此局便是未完,阮容又不同于旁人,多是護道來此,她是此局中人,這一局未完之前,恐怕連洞天真人都不好貿(mào)然插手,種十六說要殺她,并非虛掩恫嚇。但也可以看出,他終是毫不懷疑地把阮容當成了劍使真身。 阮容面色蒼白,并未說話,雙手依舊緊扣小鐘,種十六笑道,“你且聽我一言,當然你在南株洲拜入上清門,定是受了他們蠱惑,他們告訴你,前任劍使謝燕還是上清門叛徒,雙方勢不兩立,而且她走了以后,上清門氣運大衰,難以尋到劍種。門內(nèi)沒有別的劍種,上清門定然全力栽培你,待謝燕還回山之后,保你和她爭劍,是也不是?” 他修成感應之法,此時又占盡絕對優(yōu)勢,此時雙目灼灼,望定身側(cè)阮容,阮容心思真不知有幾分能瞞過他全力感應,她一句話未說,種十六已是笑了開來。他雖然修為高妙,但望如少年,還有幾分孩子氣,倒似乎是阮容之弟,“啊,我知道了,上清門是這般和你說的,嗯,青靈門和我們太微門沒有登船來此,你選了擎天三柱中的一門拜入,又有此前情,審時度勢,也不算錯。要說上清門騙你,那倒似乎也不是——可他們有多少事沒和你說呢?” “譬如說,你師尊林真人的洞天,為何從來不讓你進去,甚至連名諱都沒有。雖然都是洞天真人,但你師尊的氣運為何卻顯得衰敗,要知道上清掌門,必然占據(jù)上清氣運最盛之處,便是他衣缽傳人叛門而去,氣運也斷無可能衰弱到這般地步。失去東華劍固然是樁憾事,可東華劍從來都在各大宗門之中流轉(zhuǎn),難道每一次易手,都要搭上一位掌門么?” “你就沒有想過,為什么要由你來采這寒雨花王,這寒雨花王匯聚的氣運,對洞天真人來說本不該如此看重,為什么上清門卻如此志在必得?” 他一句一句,問得阮容面色漸改,低頭只是不語。種十六面上得意之色更濃,微微笑道,“啊,你心里定然也泛起過疑惑,但已是拜入宗門,師尊又對你千依百順,賜下許多法寶,你也就不好意思再問許多了,是不是?不如今日便由我來為你解惑,你說好么?” 阮容嘆了口氣,低聲道,“你無非便是要我心甘情愿和你走,是么?” 種十六笑道,“正是如此,可我也不會騙你,我只是把上清門瞞著你的事告訴你而已——上清門所說的,的確都并非謊言,但他們沒有告訴你,謝燕還叛門未叛師,她叛出上清門,便是因為她要為林掌門去異界找一樣瑯?gòu)种芴鞗]有的寶藥。哼,外人都說謝燕還對燕山魔主一往情深,被魔主誘惑叛門,在我們看來么,魔主或許和她兩情相悅,可謝燕還心里最著緊的,還是她恩師林掌門?!?/br> “林掌門的夫人沉睡在他洞天之中,距離淪為道奴只有一步之遙,他身為上清掌門,本該順其自然,但卻強行封印洞天,延緩夫人隕落之路,如此逆天而為,氣運本就大衰,更是為了一己之私,放縱愛徒叛門離天,已是德不配位,不能再得到掌門之位的認可,若非你師祖將金枰玉真天的氣運與他共享,只怕早就黯然去位。你當你從南株洲來此時,那盛大典禮,是為了慶賀你這劍使拜入上清門么?那是為了慶賀掌門氣運終于有了些許起色,可說是轉(zhuǎn)危為安,你可知道,若是你不肯拜入上清門,此刻上清掌門,只怕便是你這羽翼的恩師紫虛王真人了!” 種十六一句句說來,全是驚人內(nèi)幕,便是阮容心智堅定,此時也免不得露出驚色,種十六見她游移不定,便是冷笑道,“你怕我騙你?你且問問那法圖珠,我說的可有一句假話?” 眾人眼神,不由都隨著阮容望向圖仆,圖仆面容呆板,一語不發(fā),但觀其神色,眾人也是心知肚明:種十六并未有一語虛言,當日謝燕還叛門,其中內(nèi)情,果然如此! 第150章 攜手同行 上清掌門秘辛,哪里是低輩弟子可以隨意與聞,此處所有人中,年紀最大的也就是種十六了,但也不過是一千多歲,三千年前的秘辛,自然是師門告知,也可見太微門此次要將阮容帶走的決心。阮容面上神色數(shù)變,望著圖仆、齊月嬰的神色已有幾分疏遠,但對種十六也依舊是不假辭色,冷聲說道,“便是如此,又能如何?我已拜入上清,真名已錄、因果已立,便是恩師真是有意誆騙于我,那也是上清門內(nèi)恩怨,又和你們太微門有什么干系?” “不錯,謝燕還回不回來,什么時候回來,那都是說不清的事,在此之前,只要你在上清門一日,你師父待你也不會差,法寶靈玉,更是任憑索取,你才是筑基,便可驅(qū)使這許多法寶,也算得上是天縱奇才。”種十六也是微微一笑,依舊是胸有成竹的樣子,口中說道,“門中又是這般傾力栽培,你自然覺得將來便是謝燕還回來了,你也可堪和她一戰(zhàn),留在上清才是正路??赡阆脒^沒有,才是筑基,便讓你沾染法寶氣息,等你結(jié)丹之后,氣息如此駁雜,該如何煉化東華,拔劍稱霸?便是最終勉強拔劍,那也要空耗太多歲月光陰,謝燕還本就是萬年來最出類拔萃的人物,若能回來,便是做成了瑯?gòu)种芴靵児乓詠砩儆行奘磕軌蜣k到的偉業(yè),你便是日日精進,一點彎路沒走,勝算也是不大,更何況在結(jié)丹期內(nèi),注定要空耗許多光陰?” “為今之計,便是隨我回太微門去,用天地六合燈的燭火燒掉神魂上的因果聯(lián)系,將法寶氣息一并抹除,我恩師再以絕大法力助你一舉結(jié)丹拔劍,太微門本就有天地六合燈,若是東華劍也入我門下,定能一統(tǒng)中央洲陸,甚至是把瑯?gòu)种芴鞌?shù)十洲陸,全都統(tǒng)合混一,令周天之中,令行禁止,再無紛爭之事?!?/br> 種十六神色亦是逐漸肅穆起來,隱隱透著狂熱,望著阮容道,“其實等你元嬰之后,這些事不用我說,自然也會明白,太微門是你最好的歸宿,但真等你破境元嬰,卻又來不及了。是以我只能此時出手,將你帶走,你現(xiàn)在或許有一絲怨我,但將來會感謝我的?!?/br> 他伸手握起阮容玉手,阮容皺眉一掙,冷道,“荒謬,好話說了這許多,全都行不通。我若隨你去,月娘他們自然立刻要告知門內(nèi),師尊足以在清善真人尋到我之前,把我名諱玷污。若要避免此事,只能在此把他們?nèi)巳細⒘?,你一句話也不說,全都是哄騙?!?/br> 種十六笑道,“怕什么?你且放心,林掌門決計不會這么做的,不信,你問問法圖珠。他夫人的名冊還在我恩師手中——難道從沒有人告訴你么,我恩師清善真人,便是林夫人的雙生弟弟?!?/br> 便是阮容也驚得雙眼圓睜,更別說阮慈了,齊月嬰也是滿面驚容,只有法圖珠容色依舊毫無變化,不過此時這沉默已不足以說服阮容,她扭頭對法圖珠問道,“圖伯!此事——此事可是真的?” 圖仆垂眸道,“此言……不假?!?/br> 他被困燭光邊緣,連聲調(diào)也顯得緩慢,阮容眉頭輕跳,怔然道,“這……恩師怎么能和太微弟子結(jié)成道侶?” 盛宗弟子之間,倒也不是沒有彼此聯(lián)姻,結(jié)為道侶的,但擎天三柱關(guān)系微妙,而且掌門畢竟代表一門氣運,便是結(jié)姻,也多數(shù)是在門內(nèi)選取,或是和其余盛宗、茂宗聯(lián)姻。林掌門竟和一位名冊還在太微門錄中的修士結(jié)為道侶,實屬罕見,不過種十六卻并未攻訐林掌門,也不曾議論林夫人,只是嘆道,“情種入命,奈之何如?上一次劍使隕落,諸宗門爭奪東華劍時,林夫人便為上清門出手,如此悖逆之舉,我們太微門也未曾污穢名諱,將她開革出門。今日小舅子要收個劍使徒弟,難道上清門還真能把事情做絕么?你可知道,謝燕還臨走之前,不知使了什么歹毒法門,竟令東華劍真靈再也未曾托世,你便是如今周天之中唯一一個劍種,若是你名諱被污,道途受損,上哪再找個劍使去呢?” 他看似談笑無忌,但眼神其實牢牢鎖定阮容,似是在全力感應她的思緒情致,尤其此時,更是雙目灼灼,便是阮慈等人,都覺得頭頂仿佛多了一雙眼眸,正在審視自己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因果聯(lián)系,都在那雙眼觀照之中。不過眾人的驚異之情都是發(fā)自天然,便是阮慈,在回味諸多秘辛之余,也很吃驚太微門的神通廣大,暗道,“此事恐怕連上清門都沒有知曉,太微門竟然已經(jīng)如此肯定?” 阮容蹙眉道,“若是這般說,難道我投入你們太微門,便是有百利而無一害么?” 她終于意動,種十六大喜道,“這是自然,實話告訴你,太微門對劍使也并不那樣熱衷,東華劍使亙古以來不知有多少,多數(shù)不能成就洞天,也只是風光一時,充當各大門派的打手而已。洞天以下,我們太微門從不看在眼里,若說宇宙級靈寶,太微門代代供奉天地六合燈,也不眼饞東華劍。若是劍種依舊自然化生,那便只等著看你的結(jié)果,隨緣而動,也并無不可。只是謝燕還既然使了這般陰損手段,那便不可任由上清門胡鬧下去了,只能設法把你解救出來。雖則并非是因為你,但你因此擺脫圈套,倒是要領(lǐng)我恩師一個情。” “小師叔——” 齊月嬰待要說話,種十六眼也不抬,燭光驟然大盛,眾人所受凝滯之力更重,一句話從喉頭吐到舌畔,仿佛要經(jīng)過十數(shù)呼吸,語調(diào)也因此顯得支離破碎。阮容瞥去一眼,急道,“不可——種十六!若是我和你一道走,那你要立誓,太微門一行人在寒雨澤中絕不可對上清門出手!” 種十六此時對她自然千依百順,忙笑道,“這有何難?你且放心,這也傷不著他們,只是延緩些許而已?!?/br> 阮容這才輕噓一口氣,美目顧盼,望了望阮慈、齊月嬰三人,又看看種十六,神色反復掙扎,不舍之意油然流露,任誰都能看得出她心中翻涌的思緒,種十六也不催促,只是耐心等著,那鬼臉少女站在種十六身后,又對阮慈做了個鬼臉,種十六瞪了她一眼,她方才笑嘻嘻地藏到了人群深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阮容這才噓出一口長氣,對阮慈等人輕聲道,“慈姑、月娘、圖伯,你們也瞧見了,這番是軟也要走,硬也要走,不帶走我,他們也不會善罷甘休,只好暫且由他去了,將來的事,將來再說,或許恩師早有準備,我們很快便能重逢?!?/br> 她也不說自己信不信種十六說的那些秘辛,倒叫人對她回歸上清門猶存一絲期望,種十六面上閃過譏色,卻也并不點破,齊月嬰嘆了口氣,睫毛慢慢往下垂去,阮慈大叫道,“姐——姐——不——” 她氣勢猛然奮起,似要和燈光抗衡,阮容語氣陡然變得極為嚴厲,“慈姑聽話!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么!” 那句‘jiejie不要’,終究未能說完,阮容轉(zhuǎn)身不看三人,對種十六伸出手去——適才種十六要握住她的手將她帶走,被阮容拒絕,此時這個動作,自然說明阮容已是心甘情愿,要隨他而去。 種十六本就是自滿之人,此時更是歡悅,更唯恐阮容抽出手來,和她十指交纏,牢牢握住,卻不就走,回身對大頭少年喊道,“喂,福滿子!你們青靈門此番又被我強運壓制,可還要和我爭么?” 福滿子撇了撇嘴,往后退去,口中叫道,“種十六,你欠我一次!” 種十六仰首大笑,雙手一翻,將天地六合燈收起,上清門三人身上頓時一輕,阮慈叫道,“jiejie!” 阮容回首對她一笑,自從她拜入上清門后,姐妹重逢以來,阮容每有笑臉,也總是溫雅大方,從未失去名門風范,這一笑卻帶了一絲狡黠得意,仿佛回到兩人年幼時分,阮容稚氣未脫之時,偶然捉弄meimei,便會露出這樣的笑臉。 便是天地六合燈消失的那一刻,她手中的風波起鐘便搖晃起來,種十六驀然轉(zhuǎn)首,臉上驚色透出,待要驅(qū)動天地六合燈,兩人相扣十指之中,卻是驀地亮起白光,這是阮慈極是熟悉的一幕,當年在南株洲,她便是如此把劍氣灌入瞿曇越體內(nèi)。阮容手中的東華劍氣不知份量,但足以擾亂種十六,令他無法立刻點燃天地六合燈。而她本人卻有那神妙法門,可以抽取靈玉法力,全力敲響風波起! “小心?!?/br> 她似是對阮慈這么說著,但聲音已淹沒在風聲之中,這沉重水域內(nèi)不知何時竟刮起狂風,種十六身前燈光亮起,但阮慈也有留意,jiejie只是驅(qū)動兩次法寶,此時猶剩下數(shù)十萬靈玉。 她也許就將所有靈力,全都灌入風波起中! “叮!” 一聲鐘響,透徹虛實,這本就是極度危險的絕境水域之中,風浪大作,眾人都被風浪卷起擲下,在這極重極深的水域之中忽上忽下。便是種十六身形也波動起來,他勉強催發(fā)燈光,但燈光也只是照到了兩人身前小小一塊區(qū)域,在阮容、種十六和太微門眾人前方卷起的,乃是滔天蓋地,隱現(xiàn)七彩光芒的駭人巨浪。此處空間本就十分不穩(wěn),風波起鐘敲過,已是隱隱有了空間破碎的征兆!在那又黑又濃,占據(jù)全部視域的巨浪之中,被燈光照亮的十數(shù)人,簡直便如同蚊蚋一般渺??! “一道走吧?!?/br> 阮容神情卻依舊平靜,從口型來看,她是側(cè)首對種十六說了這么一句話,兩人十指,依舊緊緊交纏,但東華劍光已是逐漸黯淡——這種十六的確是個狠人,若不是阮容在此處敲響風波起,便是劍氣灌體,也只能耽擱他這么少許時間。 種十六表情依舊愕然,似是無法想象自己竟被筑基初期的劍使逼到如此地步,他待要開口說話,巨浪卷過,那天地六合燈的光芒頓時被一撲而滅,太微門一行十幾人中,有數(shù)人已反身逃離,但多被浪頭卷入其中,氣勢消失不見。而此前便被種十六驅(qū)逐到燈光邊緣的上清門三人乃至福滿子,也受這巨浪波及,被那浪涌外圈的巨力抽到身上,各自如受重擊,口吐鮮血,或是沉入黑水域中,或是往上被高高吹起,無不是無法自控,在巨浪裹挾之中,被擊打得向四面八方翻滾而去。 第151章 強運壓制 “jiejie——” “小心?!?/br> “一道走吧?!?/br> 巨浪襲來,所有畫面驀地扭曲起來,便是連阮容的面孔也隨著聲音扭曲,“慈姑聽話!別忘了——” 別忘了你曾答應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