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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修真小說 - 借劍在線閱讀 - 借劍 第59節(jié)

借劍 第59節(jié)

    “涅槃道祖隕落在此,豈不是說明,這寶云海原本便是永恒道城的殘骸……不!應該說,恒澤天中那永恒道城,本就是瑯嬛周天在那時的呈現(xiàn),瑯嬛周天,原本是涅槃道祖的內(nèi)景天地,就如同青華萬物天是青君內(nèi)景天地所化一樣,涅槃道祖是瑯嬛周天舊主,這寶云海,是她丹田玉池的殘余!這些靈氣之所以如海水一般潮涌,乃是因為內(nèi)景玉池中的靈液,本就有一部分如水的特性……我們這些瑯嬛周天的生靈,也不知有多少,原本是涅槃道祖的眷屬!”

    她心中剛一悟透這一層,只覺得周圍靈壓一輕,那海水不再如巨石一般壓迫其往下落去,反而好似溫柔雙手將她托起,透出親近依戀之意,更有靈力無孔不入,想要繞開東華劍發(fā)出的斥力,鉆入她身體之中。但東華劍所發(fā)斥力一如既往,很是周到,那些靈力百般鉆動,只是惹得阮慈身周麻癢不已,仿佛有許多小手在撓她的腳心,惹得她蜷縮起來,在海中周折騰挪,發(fā)出咯咯笑聲,心中叫道,“不要鬧了!”

    又是暗中慶幸,也覺得冥冥之中似有天意,若是她在恒澤天里悟出這一層,只怕和涅槃道祖間的排斥之力還要更強,銀簪之力是否能鏈接二人,便是兩說。也是阮慈自小在瑯嬛周天長大,在她心里,瑯嬛周天仿佛便是一種天經(jīng)地義一般的存在,和所經(jīng)歷的奇聞軼事并不相干,有了這般思緒上的限制,才是反應得遲鈍了些許,直到此時落入寶云海深處,方才在重壓之下,有了這般的明悟。

    “若是我在恒澤天里想明白了這一點,這一行還會這么幸運嗎?會不會當即就被恒澤天排斥到虛數(shù)之中?”她不由也是暗想,“大概也并非如此,大概在恒澤天內(nèi)我注定便是想不明白……并非是有人cao縱了我的思緒,而是有人cao縱了我的命數(shù),又或者換個想法,如若我在恒澤天中會想到這一層,那么青君給我的銀簪或許便會更強盛一些,依舊足以鏈接我和涅槃道祖?!?/br>
    道祖博弈,玄之又玄,阮慈也不敢奢望完全猜透,只是想到若她完全是出于運氣,沒在恒澤天中悟透這一層,那這氣運所鐘的其實還并非是她,而是秦鳳羽,她有東華劍護身,乃是道祖博弈的棋子,便是落入虛數(shù),想來亦會有些奇遇,不會在筑基境界便輕易死去,但秦鳳羽當時若被她告知這完全的真實,只怕當即就要落入虛數(shù),再也無法回返。

    雖然聒噪了些,但阮慈和秦鳳羽交情頗佳,這一念令她也是遍體生寒,暗自后怕,至此才知道為什么王盼盼老說,有些事不告訴她是為了她好,阮慈平生最討厭遮遮掩掩,什么都是要說不說的人,但如今也是被教得慢慢有了些這個樣子。在修真界之中,哪怕只是言語一時不謹,亦可能會損害親友道途性命,又怎能不令人對上境之密,諱莫如深!

    她不知海面之上如今已經(jīng)云集了多少大能,乘著還在海水深處,有靈壓遮蔽,將思緒一時梳理清楚,也不敢耽擱太久,便要分開海水,向上游去,但那海水雖然不再對她施以重壓,阮慈心念傳遞而出時,浪波卻依舊都懶洋洋的,不愿將她托出。

    阮慈手腳劃了幾下,海水依舊沒有絲毫變化,也不曾上浮,心中不禁發(fā)急,神念溝通東華劍化成的玉鐲,想令它加大斥力,不料東華劍卻傳來一股催促之意,似乎亦不想上浮,反而想要下潛到寶云海底部,其中催促、饑餓之意,便一如在黃首山中,東華劍氣吞噬鳳凰砂時的雀躍急躁。

    阮慈心中也是猛地一動,暗道,“師父對我說,恒澤天中有東華劍意留存,難道涅槃道祖給我的并非是東華劍意殘余,而是別的東西,真正的東華劍意是埋藏在寶云海深處?”

    若把寶云海視作道祖玉池殘余,永恒道城殘骸在現(xiàn)實中的映照,那么東華劍意埋在海底也是順理成章,但此處的靈壓已非阮慈承受得了,若是要再往下潛去,非得要海水配合才行,她心念連番催動,海水浪波也是不為所動,阮慈試著要往下游去,手腳剛一舞動,便感受到那如山重壓再度襲來,仿佛惹得浪潮不悅,嚇得立刻放棄了這個念頭。

    這般不上不下,豈不尷尬?雖然性命已是無虞,但也不能永遠都困在此處吧?時間一點一滴流逝,阮慈心中亦由不得有些焦躁,都被她冷靜摒除,心中將所有辦法想過,思忖再三,還是取出一個玉瓶,心念略一注入,將神識投映其中,下一刻,心頭也是微震,只覺得這一刻寶云海廣大靈氣,都和自己息息相關,仿佛自己的一呼一吸,也牽連著寶云海偌大一片海域的波動,心湖一個潮涌,便會在寶云海上,激起萬千波瀾。

    這幻覺只是一閃即逝,下一刻她又回到現(xiàn)實之中,只覺得四周海域之中,有什么玄之又玄的東西,往瓶中滴滴落去,速度頗慢,仿佛要持續(xù)許久,但阮慈此時已來不及計較時間,那玉瓶發(fā)起燙來,黏在手心之中,散發(fā)出陣陣灼熱,這熱力似乎直通靈臺識海,令她極是痛楚,卻又無法甩脫,從手心中有絲絲縷縷的酥麻靈力,往體內(nèi)經(jīng)脈蔓延而來,東華劍在她手上跳了兩跳,傳遞出一股不滿之意,似是想要加大斥力,但那斥力只能排斥海水靈力,對這滴落的玄妙物事絲毫沒有辦法,只能坐視此物余韻緩緩往阮慈體內(nèi)蔓延。

    便是當時東華劍意淬體,怕是也只有這么痛了,阮慈幾乎要在海水中翻滾起來,那海水溫柔回蕩,拍打著她的手足,仿佛是在舒緩她的痛楚,但也是杯水車薪。這酥麻之力走到哪里,便有淡淡血色從皮膚上浮現(xiàn),被海水卷開,好似是血脈受不住這般重壓,已然開始崩潰,阮慈的身體更是仿佛也隨之癱瘓到了哪里,便如同她煉化東華劍時逐漸不能行動一般,只是當時她還是凡人,五感未開,此時卻已是修士,對痛楚的蔓延更為敏銳,自然感受也更為豐富難熬。

    那玄妙之物還在緩緩滴落,余韻蔓延也是一樣緩慢堅定,阮慈已不能分辨時間,咬緊牙關,緊守靈臺一念清明,連多余的思緒都不再有,僅有堅持下去這么一個念頭。她還是個凡人便不曾在東華劍跟前服輸,此時更不會就此放棄,若是思緒模糊,就這般死在這里,那也就認命了,但只要還有一絲意識,便不會放棄抵抗,依舊要謹守清明,任由那痛楚席卷。

    也不知過了多久,仿佛已是無窮年月之后,最后一點感應之中,那莫名之物終是盡數(shù)落入瓶中,恒澤玉露在瓶中緩緩跳動,便猶如心跳聲一般,那灼熱余韻也隨之收放三次,驀地全數(shù)收入瓶中。阮慈手腳驟然一輕,心念微微一動,剛一轉(zhuǎn)身,便是從原處翻滾出去,連著滾了上百丈,這才止住勢頭。她心中不由一怔,還以為是海水壓力完全消除,自己卻依舊是用了剛才對抗重壓時的力道,這才有這般表現(xiàn)。

    剛一感應,卻又是一驚,海水重量依舊如故,那股溫柔之意亦是完全消褪,不過和它一起消失的仿佛還有些別的東西,令這海水給人的壓迫感少了一絲,但重量仍在,是阮慈的rou體變得極為強韌,便不動用靈力,也足以在這般重壓下自如活動,是以她剛才調(diào)度的靈氣全用來轉(zhuǎn)動了,這才一滾數(shù)百丈,鬧了個不大不小的笑話。

    這是……東華劍意淬體之后,莫名之物又來了一次?上次是煉化東華劍必備的過程,這一次呢……似乎是手持玉露凈瓶,被那莫名之物滴落的過程波及?

    不論那莫名之物是什么,能和涅槃道祖所遺玉露相融,必定是上境之寶,阮慈將涅槃道祖從虛數(shù)之虛解脫,二者因緣深厚,相信涅槃道祖也并不會存心害她,她自然是得了些許好處,只是阮慈心中卻也不怎么喜悅,只覺得身上的迷局又多了一重。

    她也不急著探索自己究竟有什么變化,連忙向上游去,這一次她rou身足以抵抗海水重壓,靈力催動之下,往上直升而去,卻是再沒有遇到什么阻礙。

    阮慈游速甚快,往上游動了不久,海水顏色漸淡,隱約還能見到上方不少人影奮力游動,阮慈心頭微動,感應中又發(fā)覺一股熟悉氣機在斜上方停留,便向秦鳳羽游了過去。秦鳳羽正好也是作勢要想往下游來,二人目光相觸,秦鳳羽面上極是驚訝,又做手勢讓她往上游去,示意自己在后方跟隨。

    她面色蒼白,紅衣濡濕,全貼在身側(cè),仿佛已是在此地停留一段時間,要知道這恒澤天游出來時,每個人的深度都會讓人不適,修為越是高深,壓力也就越強,秦鳳羽竟能硬頂壓力,在此處等她,甚至還想往下游動!

    阮慈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一邊上行,一邊做了個手勢,秦鳳羽回憶,對她比了個二字,阮慈心中亦是微駭:剛才那仿佛無窮無盡的時光,以阮慈自己的感應,至少要數(shù)年之久,但在秦鳳羽這里,竟然只有兩柱香的功夫?

    是她的時間感在下方出現(xiàn)幻覺,還是下方的時間流速不同?

    這一問至少暫時是無人可以解答了,阮慈不再耽擱,控制速度往上浮去,隱隱還能看到姜幼文、蘇景行都在上方不遠處,其實以他們的修為,早該浮出水面,但顯然是刻意放慢速度,想要確定她的安危。

    眾人眼神相對,都是會意,姜、蘇二人也只是一瞥,便先后加速上浮,先行躍出云層,阮慈不久之后也握住云頭,翻上云面,此時海中先后已有數(shù)十人上岸,呼喚之聲不絕,她亦聽到一道熟悉女聲,笑道,“啊,是我上清弟子?!?/br>
    話音剛落,一道柔和法力將她舉起搬運了過去,呂黃寧笑著一指阮慈,她周身水汽便即蒸發(fā),阮慈望著他關切神色,忙道,“鳳羽在下面,馬上就上來了?!?/br>
    話猶未已,秦鳳羽翻上云端,伏在云頭喘息不已,顯然極是乏力,呂黃寧護徒心切,忙將她攝到跟前,拍入一道靈氣檢查傷勢,又從懷中取出一枚丹藥遞給秦鳳羽,正要說話時,神色突地又是一變,抬頭仰天望去。

    他是元嬰修士,五感自然不知比徐少微、阮慈等人敏銳多少,阮慈還是一頭霧水,不知那晴天有什么好看的,但云頭各處元嬰大能,全都是或前或后做出類似舉動,正要細問時,上清門幾人眼前一花,一道身影從無到有,自云端落下,眾人都是驚呼道?!皫煾福?!”

    “恩師!”

    “小師叔???”

    “師祖?”

    王真人面上靈光熒熒,顯然是靈氣化身,寶云海上四周靈光頻現(xiàn),頃刻間十數(shù)名洞天真人已然顯化至此,互相一望,更不多言,均是聯(lián)手向上一舉,仿佛在抵御著什么東西,此時阮慈等人才聽到隆隆之聲,從空中傳來,剛才還耀眼明媚的陽光驀地黯淡了下去,剎那間便是一片濃黑蔓延,一股極大的氣勢在青空之中緩緩醞釀,仿佛有什么大事就要發(fā)生!

    第108章 虛數(shù)來客

    “場中氣息已亂,爾等速速盤膝入靜,謹守本心,千萬勿要窺視上境,外界一切一概無知無覺、不聞不見,否則仔細性命不保,道途不穩(wěn)!”

    寶云海上,來接人的修士反而比從恒澤天出來的更多些,數(shù)百修士各分宗門聚在一起,彼此間有意無意已拉開距離,此時天邊濃黑蔓延,各宗門處置手段便也不同,上清門這里,王真人并未開腔,呂黃寧已是嚴厲吩咐徐少微、阮慈、秦鳳羽三人,他一向給人以好脾氣的印象,但此時聲色俱厲,隱含煞氣,令人從心底生出畏懼,更不敢心生僥幸,仗著有長輩看護,便膽大包天地想要做些文章。

    徐少微平時似乎有些刁蠻,此時卻是極為聽話,呂黃寧話音剛落,她便盤膝坐下,抬手放出一枚金鈴,那金鈴見風就長,落下將她罩住,阮慈見了不由一怔,心想這莫不就是徐老祖給她的替命金鈴。沒想到太史宜取走她的金鈴,還不到十年便還給了她。

    連洞天、元嬰都如此嚴陣以待,諸筑基弟子自然慌張,金波宗來了一個元嬰長老接李平彥,此時攜徒飛掠而來,對王真人化身行了一禮,伸出一指,竟是直接將李平彥點倒,裝入人袋之中,如此方才最是把穩(wěn),李平彥在人袋里是決計不會觀察那濃黑氣勢的。

    旁的宗門,也有直接將弟子點倒的,也有喝令弟子不得偷窺,謹守心神的,還有些散宗修士,機緣巧合之下,并未入城,一直在城外賺些小錢,他們絕無可能得到恒澤玉露,宗門也就無人來接,此時均是慌張失措,有些撲向最近的洞天修士,請求庇護,有些則轉(zhuǎn)身化光飛走,更有些也學著那些有師長看顧的修士,封閉五感,甚至將自己點倒,試圖蒙混過關。

    阮慈自恃有東華劍護身,并不像徐少微、秦鳳羽兩人那般急迫,她心念姜幼文,站在云端四處張望,將眾人情景都盡收眼底,卻沒見到類似姜幼文的人物,只得將此事放下,剛要盤坐入靜,王真人叫她過去,在她臉上輕輕一抹,一股靈光護住了阮慈頭臉,她當即便倒地不起,呂黃寧將她扶到一旁臥著,在外人看來,便是王真人擔心徒兒年幼不知事,一樣一道靈光拍去,點倒了事。

    然而阮慈自家人知自家事,她身軀雖是不由自主,但意識卻依舊清晰,躺在云頭,正好仰視那濃黑氣勢逐漸擴大,神念中隱隱可以感覺,諸多洞天修士的氣勢連作一處,形成一張大網(wǎng),將寶云上方,甚至是遠處的寶云渡上空都遮蔽起來。其實那些散宗修士,便是不在洞天真人身側(cè),一樣也被護持其中,只是這大網(wǎng)有疏有密,自然越是靠近洞天真人便越是安全。

    在她沒有刻意觀察氣勢場的時候,依然能隱約察覺場內(nèi)變化,可見氣勢場中的對抗有多么激烈,但阮慈也知道,以筑基修士的感念,也許根本就不知道場中最激烈的對抗在何等層面,也無法感應到那濃黑色彩給洞天修士帶來的壓力。只是恍惚間望著那黑色逐漸擴大,這一股濃黑和夜色絲毫都不相似,其中仿佛映照了無數(shù)詭異莫名之物,正趴在黑色之后,窺視云端諸人,阮慈心中一動,暗道,“這……該不會是天魔吧?難道是天魔入侵?”

    她心念轉(zhuǎn)動,又想在附近找找蘇景行,雖然此時躺著不能移動,但好在神念挪移無礙,這數(shù)百人所處的方圓之地還是能看得清楚,不多時便找到小蘇,他站在一位面目模糊的靈光化身之后,負手仰望天際,果然并未如其余修士一般封閉五感,而是神色自若,隱隱有探究之意。那化身扭頭不知對他說了什么,蘇景行眉頭微皺,點頭應下,這才閉上眼睛,不再觀看頭頂,但顯然也并不像旁人那樣如臨大敵。

    “魔宗修士,應付天魔果然有獨到心得,難怪在中央洲也可有一席之地,燕山勢力更是從北冥州蔓延至此,儼然已跨越洲陸?!比畲刃闹邪碘猓安贿^小蘇也實在是托大,也不知他在那卷畫里到底汲取了什么好處,瑯嬛周天有洞陽道韻鎮(zhèn)守,這天魔仍可入侵至此,至少是洞天級數(shù)的大能?!?/br>
    其實她也不知道修為要到達什么程度,才能這般大剌剌地侵入瑯嬛周天,正在胡亂猜測、浮想聯(lián)翩時,那濃黑色已是將寶云海上空的青空全數(shù)籠罩,黑色之中,濃淡不斷涌動轉(zhuǎn)化,更隱隱傳出摩擦之聲,令人頭皮發(fā)麻,諸位洞天化身全都仰頭上望,靜靜等待,也不知涌動了多久,空中突地一跳,露出一丸白色圓球,占了半邊天空,猶如一顆巨星,壓在天邊,浸透了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那白球中央有一個黑洞,在空中咕嚕嚕地轉(zhuǎn)動不休,阮慈望了一會,突然明白過來,暗道,“這是……這是黑白反過來的一只眼睛!”

    常人的眼睛,都是眼白之中含著眼珠,眼珠之中,又有顏色稍淺一些的瞳仁,這只眼睛卻是黑色之中含著白色的眼珠,眼珠之中又有淺黑色的瞳仁。就仿佛有一個巨人,將眼睛湊到對他而言也不太大的周天面前,戳出一個小洞,將眼睛貼在上面望了進來。

    若是膽小些的凡人,光是看著這一幕,恐怕都要嚇瘋。但修真界中,詭譎可怖的畫面又有什么稀奇的?便是那些魔宗弟子,也最喜歡裝神弄鬼,阮慈早就見得慣了,但她心中依然本能感覺這眼睛令人很是不安,先是暗想道,“是我膽小么?”

    旋又自我否定,“不然,我膽子并不小,現(xiàn)在并不害怕,只是覺得那東西令我的靈覺不太舒服……想必它有什么特異之處,這般看是看不出來的。既然恩師并沒有真正把我點倒,那便說明這東西傷害不了我的道基,或者……且試著稍微看一眼?”

    她在王真人化身身邊,靠得這般近,心中的想法按說是瞞不過王真人的,這一點之前已有印證,阮慈這般想了一想,便在神念中眼巴巴地感應著王真人,見他仿佛毫無察覺,許久都沒有動作,便壯著膽子,稍微往氣勢場中偷看了一眼。

    僅是一眼,氣勢場中縱橫的靈光,便幾乎將她震傷,此時阮慈方才知道,在南株洲道宮之中的洲陸星圖,其實便是氣勢場的觀照,此時氣勢場中諸多靈光人影,腳踩山河昂然而立,將此地氣機幾乎全部占去,也令那只‘反目’絲毫不能侵占進瑯嬛周天,只得在天邊俯視,但從它身上,依然不斷有扭曲靈花紛紛飄落,正是洞陽道韻,乍一看無色靈花片片綻放,并無異常,但細品之下,卻又似是而非,那靈花落到大網(wǎng)之上,均被彈開,此時大網(wǎng)上空已是滿天飛花紛落,和那黑白反目互相映襯,詭譎中又有一絲凄麗,阮慈只凝視了一會,便有許多靈花向著她飛來,她連忙挪開眼神,王真人手背一翻,托出一枚玉磬,輕輕一敲,大網(wǎng)一顫,靈花全都彈飛起來,在空中亂舞不休。

    那反目似被激怒,在空中瘋狂轉(zhuǎn)動起來,發(fā)出刺耳聲音,但阮慈在氣勢場中卻聽到一道嘶啞話聲,語氣極是平和,甚至于可說是毫無感情,和那只眼睛的瘋狂表現(xiàn)完全背道而馳,“有什么不見了,虛數(shù)混亂起來了,實數(shù)中,有什么不見了。”

    阮慈心頭一跳,暗道,“這是虛數(shù)中看來的一只眼睛!那道韻也是虛數(shù)之中的道韻,難怪諸位洞天如此慎重,如臨大敵!”

    她一旦勘破一層實情,對天邊反目所見得頓時更加豐富,此時看去,已可見到反目眼黑之中,無數(shù)天魔爬動啃噬,但卻全然不能傷到這只眼睛,“是了,是了,虛數(shù)之中,道韻防范沒有實數(shù)那么周密,天魔似乎能在實數(shù)虛數(shù)之間穿渡,想要入侵瑯嬛周天,便全從虛數(shù)下手,這虛數(shù)來客身上全是天魔……難怪,難怪謝jiejie要叛出上清,如今想來,她能擊破屏障,橫渡虛空,也非得天魔妙法才能做到?!?/br>
    她心中浮想聯(lián)翩,耳中只聽遠處有道悅耳女聲說道,“上使,實數(shù)中一切安好,我等正接納弟子從恒澤天歸來?!?/br>
    她的聲音在耳朵里聽著是正常的,氣勢場中回蕩的卻是刺耳的摩擦聲,阮慈心道,“難道虛數(shù)和實數(shù)存在想要交流,只能通過氣勢場么?那眼睛開口說的話,我們聽著刺耳嘈雜,但在氣勢場中是正常的,在虛數(shù)中會是如何?完全反過來嗎?”

    不論如何,那眼睛上使似乎已聽懂了洞天回話,又發(fā)出一陣嘈雜之聲,氣勢場中聽著,他聲音里也帶了一絲疑惑,“恒澤天,恒澤天,是那個人的內(nèi)景天地?”

    “是,恒澤天中的確有異常變化,但洲陸之中氣機并無絲毫錯亂,一切如常,上使,虛數(shù)之中時間混亂,您是否感應出了差錯?!蹦桥曅煨旎氐溃澳翘幪斓厥菈糁兄畨?,殘中之殘,所有變化,均不能影響到我等實數(shù)——”

    她的話聲突然一停,氣勢場中那嘈雜摩擦聲也隨之中止,那眼睛突地瘋狂轉(zhuǎn)動起來,白眼球上的黑瞳仁轉(zhuǎn)動之快,幾乎變成一道殘影、一條黑線。洞天化身面上均都露出訝色,互相凝視詢問,仿佛有什么阮慈無能感應得到的巨大變化,正在此處發(fā)生,只是她此時猶如眼盲耳聾,對此事完全沒有頭緒。

    空中傳來緩緩嘶鳴之聲,氣勢場中,眼睛上使的語調(diào)卻顯得氣急敗壞,“要逃了,要逃了,你玩弄時間,令果在因前,你是什么道祖,你是什么道祖,快將道名說出,你是宇之道祖?時之道祖?不!你是舊世殘留,你是虛中之虛,你怎能穿渡虛數(shù)逃離?你——”

    他的聲音,突然斷去,此時阮慈終于感覺到身周變化,卻是極為遙遠,異常模糊,只覺得有什么東西,從腳下寶云海中浮出,極是輕盈,仿佛什么都沒有,卻又仿佛非常沉重,攜帶了什么龐大重要的物事,這東西和她擦身而過,又仿佛在極遠之處,根本無從感應觀測,便是那些洞天修士,面上也帶了一絲茫然,他們的感應固然要比阮慈清楚得多,但還是無法看見那東西的實體。

    那東西從眾人身側(cè)飛過,向著天邊那眼睛中央而去,那圓球猛地轉(zhuǎn)動起來,比之前更快,氣勢場中傳來拖得長長的哀嚎之聲,“不————”

    “呵?!?/br>
    不論是耳中還是氣勢場中,一聲慵懶輕笑突地響起,同時亦有一聲韻調(diào)和眼珠不同的長鳴,令人清楚知道,這微笑橫貫虛實,同時振鳴。隨著這一聲笑,眼珠轉(zhuǎn)動速度逐漸緩慢,仿佛命中注定一般,當那東西飛到天邊時,黑瞳仁也最終緩緩靜止,萬般不情愿地迎上了那東西前行的勢頭。

    ‘噗’地一聲,如同針破鼓皮,在阮慈感應之中,只是一點幾乎不可辨別的刺傷,但那東西就仿佛是落入漩渦一般,那龐大重量驟然間旋轉(zhuǎn)著從那一點之中漏了出去。一瞬間,阮慈肩上仿佛壓力一輕,心頭卻又隱隱有些失落,仿佛周圍這天地之中,少了一絲什么,雖然只是一絲,但亦令她有那么些許的沉重。

    寶云海下方的靈氣大海依舊洶涌澎湃,但云上卻連一絲風都沒有,世界仿佛在此凝固,那白眼珠就如同一幅畫一樣嵌在天邊,不知過了多久,悅耳女聲輕輕一嘆,道,“上使,你被那人愚弄,貿(mào)然窺視實數(shù),卻是給了他逃離機會,借由上使,在虛實中同時突破封鎖,此事道祖有知,必定降責,上使可要小心了?!?/br>
    那眼珠突地又開始緩緩轉(zhuǎn)動,氣勢場中,眼睛上使聲嘶力竭地喊道,“是你們!你們在實數(shù)中定然觸動了什么!”

    那片濃黑,驀地消失不見,下一刻,一只巨手緩緩壓下,靈氣大網(wǎng)頓時顫動起來,許多洞天化身靈氣搖動,那大手之后,眼珠又再出現(xiàn),只是小了許多,似乎是往后挪移了一些距離,好將手伸入,此時在天中遠處瘋狂轉(zhuǎn)動,那摩擦聲在空中切切嘈嘈,“把——所——有——人——都——交——出——來——”

    第109章 巨人提燈

    大手伸入的瞬間,在場所有進過恒澤天的修士身軀都顫動起來,縱然仍是身處定中,但不少人耳鼻已滲出血液,阮慈亦是感到大網(wǎng)上方的氣勢場驟然大亂,仿佛天地間恒常的某些規(guī)則都是被這只手攪動得大亂,令空間極為不穩(wěn),更有一股極其危險的脈動正在醞釀之中,她心中微震:“虛實相交會引發(fā)劇烈的靈潮?難道這脈動就是空間風暴的起源么?”

    這大手的實力也許比洞天修士要高一線,但眾修士在此,卻也并非沒有一戰(zhàn)之力,王真人敲起風波平磬,‘當’地一聲輕響,大網(wǎng)上方混亂的空間驟然被鎮(zhèn)定下來,似有一股極其柔和卻不容違逆的偉力,將那混亂空間一一撫平,這風波平磬被王真人一敲,縱是虛影,但也帶來那‘平息’、‘寧定’的大勢,在阮慈感應之中,不知比陳均在南株洲敲響時要靈驗了多少。

    大勢求平,場中所有不該屬于實數(shù)空間,只是借由混亂規(guī)則潛入的力量,似乎都因這一聲磬響而顯得衰敗頹廢,那悅耳女聲亦是適時說道,“上使,你鎮(zhèn)守虛數(shù),貿(mào)然采攝實數(shù)精魂,恐怕會惹來不測變化,虛實相交,恐怕會動搖道韻屏障,上使可是有意而為之?”

    那上使的神智似乎并不如何清醒,又或者虛實交流本就是這般障礙重重,他側(cè)耳細聽那女聲的說話,但卻仿佛沒有聽到一般,既然風波平磬將他的來勢暫時鎮(zhèn)住,他便往后一仰,眼睛又消失了一段時間,另一只巨手也伸入洞中,往兩旁用力,似乎想將這濃黑再度擴大,以便他伸進頭來,釋放更多力量。

    此時空中濃黑窗口,幾乎被兩只巨手占滿,那眼睛只在雙手之后的遠處,眼珠小成了日月一般的小圓球,鬼鬼祟祟地轉(zhuǎn)動著,這副情景叫人見了簡直有幾分作嘔,但王真人托著風波平磬,卻并未出手,遠處遙遙有人一聲嬌叱,一張薄紗往窗口處飛去,似乎是要把窗口遮蔽起來,但分明已貼到天際,但卻和那雙手仿佛身處不同空間,并不能遮蔽雙手的動作,上使依舊在撕扯虛空中不知什么的屏障,雖然暫時未能建功,但空中隱約已響起裂帛之聲,顯然若是再撕扯下去,恐怕有些不好的事要發(fā)生了。

    正當此時,天邊突然傳來一聲輕嘆,卻仿佛在眾人耳邊,阮慈連忙以神念代眼,轉(zhuǎn)念看去,她甚是小心,只敢遠觀外形,卻不敢在氣勢場中觀照此人,免得反受重傷。

    王真人等洞天靈氣化身也紛紛轉(zhuǎn)頭望去,頷首示意,只見遠處一位黑衣女子,自山海間盈盈走近,她身形之巨,和那上使怕也是相差不遠,將那天地之間撐得滿滿當當,剛現(xiàn)身時,還在極遠之處,但容貌已是清晰可見,便如同一尊盡善盡美的雕塑,雖然極其巨大,但眉目宛然,卻是精致得挑不出一絲毛病,她手中拎著一盞提燈,一步邁出,便仿佛跨越了千山萬水,從天邊直走到了寶云海遠處群山之巔。

    那上使的眼珠忽又瘋狂轉(zhuǎn)動起來,在氣勢場中嘈雜地說道,“清善……你……又……壞……我……好……事……”

    清善舉起手中提燈,向著燈中一吹,一股極其耀眼的靈光自燈中噴薄而出,竟仿佛是那被濃黑色遮蔽的太陽,被她采來安在燈中,那股靈光瞬息間便到達濃黑天際,巧之又巧,直射到那黑眼仁上,就仿佛是眼仁恰好轉(zhuǎn)動到靈光射至的位置。上使又是一聲慘嚎,一雙手驀地從空洞邊縮了回去,眼珠亦是不斷遠離變小,仿佛一個人正在天外跌落下去,很快便再看不見那枚白色的眼珠。

    自始至終,清善均是站在原地,冷漠至極地望著那上使敗退,眾真人也保持著仰望天空的姿勢,并不移動,那提燈之中的靈光照在濃黑之上,黑色不斷冰消瓦解,最終空中只剩一處極小的黑點,便仿佛是一處針眼,扎破了皮膚,尚且還留了一個小小的傷口,來不及復原,但可以感覺到周圍規(guī)則正不斷涌來,想要將黑點彌補起來。只是大概沒有抵過黑點之上附著的貫穿之意,并沒有立刻成功。

    提燈靈光逐漸暗去,清善真人站在山巔,宛若壁畫中常見的擎燭仙女一般,美姿一片寂然,但阮慈能感應得到,她和眾真人的眼神都凝聚在了那黑點之上,她亦是心中好奇,見王真人并不阻止,也運起神念,往那孔中一探。

    神念一經(jīng)靠近針眼,便仿佛穿渡進了一處永遠沒有盡頭的甬道之中,隨著她前行之意,開始瘋狂消耗,阮慈的神念在筑基期中絕對是超人一等,但不過片刻便已感覺神念即將枯竭,她還道這是她層次不夠,不足以潛出周天,正要遺憾放棄,忽覺一股熟悉神念在甬道前方等候,阮慈鼓起最后一絲力氣,飛到那神念之側(cè),和它略微一觸?;秀遍g仿佛見到王真人在洞府中垂目趺坐的身姿,心中不由涌起久別重逢那些微歡悅之意,那神念卻并不回應,而是將她一裹,剎那間已飛出甬道,穿入一片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

    阮慈已在煉化東華劍時,無數(shù)次回到青君創(chuàng)世那一幕之中,此時立于宇宙虛空之中,神念向四周蔓延,全是無邊無際的虛無,但上下左右極遠之處,又有無窮燦爛星辰,在極遠處以玄奧軌跡緩緩而行,雖然彼此距離極遠,但在宇宙之中,別無旁物,靈光照徹,即使是無窮遠處,也有星光投映、輾轉(zhuǎn)而行。卻又和在瑯嬛周天之內(nèi),仰望星空的感覺,有微妙而切實的不同。

    再回首望向瑯嬛周天,只見這極為廣大的周天,在虛空之中也不過是一枚散發(fā)熒光的巨球,球外有兩層閃著靈光的薄膜,阮慈暗自度量,曉得若她貼著薄膜往里窺視,那眼眸投影在天空中怕也有上使那般大小,心中便知道大概他們是借助了上使留下的通道遁出,感應中才有此變,若是似謝燕還那樣,自己擊碎屏障,真身遁出,回望瑯嬛周天可能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十數(shù)人影在空中默然而立,均在四望周天星數(shù),也不知過了多久,似是只過了極短一瞬,阮慈心中警兆隱現(xiàn),知道通道恐怕就要彌合,不禁有一絲急促,王真人卻仍是不慌不忙,只在那通道即將完全閉合,只余一絲微不可見的孔隙時,猶如電光火石一般,攜著阮慈眨眼間便穿過最后一絲縫隙,間不容發(fā)地回到二人身軀之中。

    在他之后,十數(shù)靈光亦是再度凝實,俱都是望向清善真人,清善真人緩緩睜開雙眼,那猶如深潭大湖一般的雙眼,凝視著寶云海上微塵一般的諸人,紅唇微張,仿佛正要說話,微微吸了一口氣,云端眾人的身形便是一陣搖動,有些筑基修士被吹得在瑞云之上打滾,阮慈亦是被吹得搖搖欲動,更增煩惡:她剛才為了穿渡針眼,用盡神念,無法映照玉池,玉池之中的靈力如水一般四處亂溢,若不是身軀在寶云海中似乎又受了一番祭煉,別有變化,溢出靈力多少會震動經(jīng)脈,令她受些輕傷。

    清善真人似是嘆了口氣,比之前強勁了千百倍的風力從那山洞一般的口中吹出,寶云海上諸人都被吹到了半空之中,王真人的靈氣化身在空中一閃而逝,呂黃寧卻仿佛得到吩咐,將諸弟子裹在一起,于高空之中,順著清善真人那股風力急急往前遁去。

    阮慈在空中眺望下方,只見寶云海的無盡瑞云,都被清善真人吹得四處散開,那靈力大海本就在潮汐之中,被這一吹,更是激起無形巨浪,清善真人站在山頂,垂目下望,似乎在仔細查看靈氣大海中的變化。她身邊還有幾道人影,并未被吹走,阮慈還想再看得仔細一些,但呂黃寧遁行甚速,只看得這一眼,便已失去感應。

    她還想再看看呂黃寧遁行的路線,是否能看見鳳阜河中的妖物,又或是望見黃首山,但呂黃寧遁光又高又快,阮慈神念也是枯竭后剛才滋養(yǎng)出些許,心中實在疲憊,此時已在師門羽翼之中,無需再擔憂自身安危,便逐漸放松下來,緩緩睡去。

    臨睡前猶自惦記著王盼盼:“它說好了在恒澤天外等我的,但剛一出來便有這般變化,也不知道現(xiàn)在藏在哪里,是不是怕得四處亂逃,有沒有被恩師瞧見。真人們不許筑基、金丹旁觀和上使的對峙,一定是有緣由的,盼盼也就是金丹修為,師父那么小氣,會不會護著它……主人不在,我修為又低,盼盼真是好可憐的一只小貓兒……”

    從恒澤天中出來之后,變數(shù)陡生,阮慈直到此時依舊無法自主行動,但心中著實也念著王盼盼,這一覺睡得并不安穩(wěn),仿佛受睡前思緒感應,夢中聽到許多聲貓叫,還有呂黃寧含糊的說話聲,也不知睡了多久,眼睛一睜,翻身坐起,便差點把站在她胸口的王盼盼掀下去。

    “你醒啦!”

    王盼盼伸出爪子,掛著阮慈胸前錦被,這才沒被甩出去,它從阮慈身上緩緩滑落,順帶著將錦被抓得發(fā)毛,貓臉仰著,在阮慈面上嗅來嗅去,仿佛在查看她的安危,“你這一覺睡得可久,那頭鹿都來看你好幾次了。”

    說起天錄,她頗有些嫌棄,又聞了聞阮慈,抽抽鼻子,伸出舌頭舔了阮慈臉頰一口,有些納悶地道,“你的味道怎么變了……啊,那頭傻鹿又來了。”

    說著,便跳下床,三跳兩跳跑了出去,將門撞開,果然不多久,天錄便從門口直沖進來,跑到阮慈床前,方才揚手猛地剎住腳步,撲在阮慈膝上,驚喜地道,“慈小姐,你終于醒了!”

    又道,“真人說,叫你醒了去見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