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劍 第5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網(wǎng)戀到室友后被寵壞了、祖宗們拿刀逼我做菜、你抱我一下、瑤妹其實是野王、權(quán)寵天下:我家皇妃是捕快、檸檬汽水、萬人嫌成為了花滑冠軍、心動距離、龍王殿之最強(qiáng)贅婿、男朋友是戰(zhàn)斗力天花板
其實這一次他也沒出全力,之前催動春曉笛時,眾修士為避免被催眠,都發(fā)動法力相抗,對他是有一定影響的。不過阮慈并不謙虛,而是問道,“蘇師兄,我有一事不解,你是太微門弟子不假,但這一次來恒澤天,你是為旁人護(hù)道,還是自己受了師門差遣,若是你自己的差使,那么,為你護(hù)道的人呢?” 小蘇笑道,“我就不能一人來此嗎?” 阮慈面上笑意轉(zhuǎn)淡,還未說話,小蘇已失笑道,“罷了,不開玩笑,此事說來也是可惜,我和師弟分道來此,我是為他護(hù)道,可惜他時運不濟(jì),死在最后一艘從翼云北望渡口出發(fā)的渡船上了?!?/br> 阮慈、李平彥和樊師弟的眉頭都不由得高高挑起,樊師弟道,“真的么!那……那鴆宗弟子可是厲害了,竟害死了太微門的人!” 小蘇也收起笑意,嘆了口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江湖險惡,對盛宗弟子來說更是如此。其實師弟死在恒澤天之外,此次差遣便已算失敗,對我而言,恒澤玉露已無意義,若是慈師弟能付出足夠代價,我也不介意助你一把,退出對此物的爭奪?!?/br> 此人從容機(jī)變,實力也是超群,的確十分值得拉攏,阮慈卻并不立刻給出許諾,微微一笑,淡然道,“師兄,我能贏你一次,未必不能贏你第二次,現(xiàn)在便買下你的助力,價格一定太高?!?/br> 嫌貨才是買貨人,小蘇也并不介意阮慈的傲氣,又露出笑臉,頗有玄機(jī)地道,“師弟又怎知真正出錢時,價格不會更高呢?” 他對三人微一致意,轉(zhuǎn)身去遠(yuǎn),樊師弟待他氣機(jī)消失,便迫不及待傳聲問道,“師兄,你當(dāng)真相信他的話么?太微門弟子已在鴆船上死了?” 阮慈搖了搖頭,“我心里多少有數(shù),不過此時也不是說這些的時候。” 事實上,她也已經(jīng)猜到了樊師弟的身份,只是并不打算說破,正如阮慈所言,現(xiàn)在最要緊的是找出一條出路,否則,所有人都只能落得個被恒澤天吞噬的下場。 第96章 虎狼之言 第二次城門大戰(zhàn),永恒道城這一側(cè)甚至隱隱占了上風(fēng),但損失依舊極為慘重。按瑯?gòu)中奘康墓烙?,?zhàn)損高達(dá)七成,而陰陽五行道祖的戰(zhàn)陣則近乎全軍覆沒,按眾修士互相聯(lián)絡(luò)得到的消息,便是瑯?gòu)中奘恐幸灿胁簧偃岁囃觥?/br> 雖然永恒道城并不會強(qiáng)迫瑯?gòu)中奘可详嚉常哳~獎賞,還是讓不少藝高人膽大的修士心動,畢竟若是能斬殺一個敵人,所得回報的豐厚,甚至比這些修士帶回玉露能得到的賞賜還要更多,衡量之下,難免有瑯?gòu)中奘肯胍辉?。卻是沒想到這慘烈的戰(zhàn)場,并不會在乎什么人的高遠(yuǎn)抱負(fù),任憑有什么出身也好,什么資質(zhì)也罷,只要出現(xiàn)在戰(zhàn)場上,運氣又不是那樣的好,那么便是身死道消,沒有第二種結(jié)局。 “如此敢戰(zhàn)、善戰(zhàn),真不知恒澤真人是怎么輸?shù)??!北娙碎e來也不禁對恒澤真人很是佩服,“至少在筑基層次的道爭上,恒澤天終究是能占到上風(fēng)的。” “到底是能和陰陽五行道祖展開道爭的道祖,能和創(chuàng)世道主爭斗之輩,豈是等閑?” “哈哈,如此說來,又有哪個道祖乃是等閑?如今本方宇宙這七十二名道祖,哪個不是從凡人凡物開始,往上一步一步行走到最終的境界,便是曾獲得什么機(jī)緣,那也要他們有那般的心性。若沒有和創(chuàng)世道主爭奪的膽魄,又怎可能馴服那狂亂暴躁的天道?” 眾修士聚在一處,不免互相嘲笑打趣,遇到什么事都要爭辯一番,便是那些已經(jīng)加入城防隊的瑯?gòu)中奘?,終究也沒有徹底疏遠(yuǎn)阮慈等人,雖然不無炫耀之意,但也積極聯(lián)絡(luò)他們,其中用意也很是現(xiàn)實,那便是許多瑯?gòu)中奘坑薪粨Q寶材的需要,但城防隊平時十分忙碌,卻是沒有多余的閑暇來居中交易。倒是這些沒有職司的修士,可以東奔西走,為他們在八城門中互通有無。 既然大家都在永恒道城之中,而且所獲極是豐厚,而且隨著越發(fā)融入此地,城防隊的修士吸納靈氣的速度,已經(jīng)漸漸能和瑯?gòu)痔鞎r比較,自然就有許多修士想要在此地提升功行,畢竟在中央洲陸,寶材入袋都未必算是自己的,只有化為玉池靈水,才能說好處是真正到了手上。這幾個月來,陸續(xù)已有不少修士突破了小境界,有的是從筑基中期邁入筑基后期,在城中也頗為引起一陣小轟動,更多人隨之效仿。不過寶藥提煉交換,卻還是瑯?gòu)痔熳约喝藖碜龈奖?,因此瑯?gòu)中奘績?nèi)部的黑市,也是十分紅火。 瑯?gòu)痔斓囊?guī)矩,這般居中介紹,抽取好處乃是天經(jīng)地義,獲利也很是豐厚,但阮慈、小蘇對此事卻并不怎么熱心,只肯看在大家都是外鄉(xiāng)人的份上,為幾個城區(qū)的修士穿針引線,但并不愿介入貿(mào)易。眾修士也不在意,更有人暗笑他們這些修士自命清高,一定是盛宗弟子,若非現(xiàn)在大家都以修行為要,說不定便要聯(lián)合眾人,給他們來個下馬威云云。 一轉(zhuǎn)眼,三個月如飛而逝,雙方又是組織停當(dāng),再次展開一次會戰(zhàn)。這一戰(zhàn)依舊是永恒道城小勝,陰陽五行道祖小敗,于力量上卻是巨虧。此時眾人都看得出來,只要道爭繼續(xù)下去,勝利者其實已經(jīng)注定,永恒道城的修士可以無限轉(zhuǎn)世,是以筑基修士的戰(zhàn)力就是強(qiáng)過陰陽五行道祖一絲,在無窮無盡的道爭里,哪怕是一絲優(yōu)勢,也會逐漸擴(kuò)大,經(jīng)過不計其數(shù)的年歲,最終轉(zhuǎn)化為勝勢。若是陰陽五行道祖沒有其余手段,這一戰(zhàn)的結(jié)果雖然在無窮歲月之后,但因其不可逆轉(zhuǎn),也可以說是已在眼前。 “歲月對道祖而言,是否毫無意義,就像是我們也很難走遍這永恒道城?!?/br> 三個月時間,足夠阮慈等人在永恒道城中四處探索,這一日八人再度在青城門附近聚攏,各自說起城中見聞,樊師弟便道,“我和慈師兄已經(jīng)走過了八城門,但卻未將此城走遍,不能環(huán)繞,這可能是城中禁制,但小弟有時也有一種想法,那便是此城的確無窮無盡,便是沒有任何禁制,我們也永遠(yuǎn)都不能將其環(huán)游。” 他對阮慈最是服膺仰慕,眾人都看得出來,李平彥反倒沒樊師弟這樣忠心追隨,此次環(huán)游道城,便是兩人前去嘗試,走了一個多月方才回轉(zhuǎn),因為城中不許飛掠,還冒險走出城門,在戰(zhàn)場中飛掠了許久。但最終還是沒有成功,只能折返,樊師弟道,“我們都知道青城門往西走是朱城門,往東走是玄城門,八城門之間是有明確順序的,按道理白城門和烏城門應(yīng)該接壤,但隨著我們二人走過白城門的界限,又來到一片全新的城區(qū),并非我們見過的城區(qū)被挪移過來,所有住民都未曾見過,商行屋舍也不曾重復(fù),確實是一片全新的所在?!?/br> “若說原本的道城只是八城門區(qū)域,是否也小了一些?畢竟這可是永恒道城,或許這是道城本身的一種神通?畢竟城中居民可以不斷轉(zhuǎn)世,又有新人加入,再多的屋舍也有不夠的時候,無限繁衍也許正是此城原本就有的威能,只是被你們的環(huán)游之舉激發(fā)?!?/br> “也或許永恒道城原本就有那些區(qū)域,只是隨著時日剝落,空間越發(fā)破碎,直到如今我們這許多修士紛紛融入,彌補(bǔ)本源,它才能將原本的樣子更多地具化出來?!?/br> 眾人也是各抒己見,對恒澤天如今的境況猜測不休,態(tài)度也越發(fā)認(rèn)真,這三個月來,他們將八城門所管轄的區(qū)域都一一探索,也是走遍了所有能想到的薄弱之處,均沒有找到打通空間,回到岸邊的希望。此時眾人進(jìn)入恒澤天已有半年之久,再過三個月,按慣例恒澤玉露便會化生,若是化生之后,無人取得,便會緩緩散入天地之中,和瑯?gòu)种芴鞌嚅_連接。到時眾人的命運將會如何,沒有人能夠說清,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太好,因為恒澤天下次開放時,從未有人能遇到此前失散在內(nèi)的瑯?gòu)中奘?,想來在那千年的潛行時間中,大概都是絕靈而死了。 時間越緊,眾人的急迫感也就越強(qiáng),便是那些在城防隊的修士,也有不少人暗自關(guān)心該如何回轉(zhuǎn),因此和八人頻頻接觸,但他們要樂觀得多,只覺得到了時間,玉露化生,自然便會現(xiàn)出歸途。八人如今已不再以平常目光看待這些修士,更不敢來往過多,以免亦受到影響,冥冥中態(tài)度轉(zhuǎn)變,不再積極尋找出去的通路。 “若是道城也要汲取本源,才能化現(xiàn)原本曾有的區(qū)域,那便說明其本源已是十分匱乏,在破碎邊緣。那么此地很多事情便都能當(dāng)大型幻陣來看待?!毙√K便是其中見解超人之輩,也只有他從開始便熱心探索恒澤天的本質(zhì),此時一邊說,一邊征詢地望向阮慈,“而且這里既然是內(nèi)景天地,那么一定就有道祖殘余,我們都知道元嬰修士的內(nèi)景天地之中,常常有初具人性的殘余,道祖殘余,說不定靈性還要高過常人。那么,把此處當(dāng)成一個有人主持的大型幻陣,慈師弟覺得合理么?” 阮慈道,“蘇師兄的意思,是這幻陣的目的是把我們都留在此處,豐富本源。而且幻陣本身可以cao縱恒澤玉露化生所在,所以它可能會將恒澤玉露化生之所,選在戰(zhàn)場中央,甚至是在大戰(zhàn)之中化生出來,這樣若非是城防隊中的佼佼者,否則都不可能取到玉露?” 兩人的交談已經(jīng)十分拗口,但其余六人都是面露聆聽之色,小蘇道,“不錯,幻陣也有一定的規(guī)律可循,天下所有陣法都有破綻,只是陣主造詣越高,破綻也就越是微小,我在想,恒澤玉露會否就是破陣的關(guān)鍵,而陣主會利用我等不愿插手道爭這一點,來限制我們破陣的努力?!?/br> 阮慈沒有說話,面露沉吟,沐師姐道,“幻陣,無非是對人心的cao縱,在我來看,此時在城防隊那些道友,其實等于已是恒澤真人的傀儡,他們中有些人竟選擇在此地突破境界,可以說內(nèi)心已對恒澤真人完全開放,若是所有城防隊中的修士,都被同化到這個程度,那么玉露化生之后,被他們奪得,其實就等于是回到了真人手中。我們想要從他們手中搶奪,將會極難?!?/br> 樊師弟也不由贊道,“沐師姐不愧是歸一門高弟,這番話令小弟受益良多,此后對幻陣的認(rèn)知,都要因此更上一層樓。” 沐師姐微微面紅,微笑道,“樊師弟真是嘴甜,我也只是說些自己的謬見,其實眼下我們依然不知這恒澤天到底是一處完整的內(nèi)景天地,還是只有玉池、道基的殘余……若是前者,這般猜測都是虛的,我們便是再拼命,也無法從道祖手中逃脫?!?/br> 沈七冷冷地道,“必定是后者,瑯?gòu)痔焓嵌搓柕雷姹幼o(hù)所在,其余世宗都低調(diào)自守,若是恒澤天真是完整的內(nèi)景天地,那洞陽道祖怎會容忍這般力量和瑯?gòu)种芴於ㄆ诮粎R。更何況,完整的內(nèi)景天地本就是謬論。” 他說完這幾句,便懶得再說下去,小蘇微笑為他補(bǔ)充道,“對道祖來說,完整的內(nèi)景天地便是一座大天,便是洞天真人,完整的內(nèi)景天地也要比如今我們能游歷的永恒道城更大。更重要的是——若是內(nèi)景天地依舊完整,那主人因何隕落?死人的內(nèi)景天地,本就是破碎不堪,若不是這一位到底是道祖之尊,我便要說,城中心那座道基高臺一定就是幻象,畢竟我們見過這么多修士隕落,上至元嬰,下至筑基,哪個修士死的時候,道基不是碎的?只要道基還完整無缺,任是什么重傷,都能修得回來。” 沈七哼道,“多事,我和你很熟么?需要你來補(bǔ)充我的意思?” 他總是挑釁小蘇,眾人也早習(xí)慣了,無垢宗僧秀低宣佛號,將兩人止住,淡然道,“便是此處道基,其實也被腰斬,小僧在高臺旁坐了一個月,終于在冥冥中感應(yīng)到了道基層次,此處往上,高臺只有五層?!?/br> 只有五層,談何腰斬?李平彥面上不禁有一絲不解,阮慈看在眼里,低聲說道,“凡是道祖,必定筑基十二,我們此時身處的層次,應(yīng)該是第二層,底下還有一層是煉氣期和凡人居住,只是不知道哪一處有沒有道爭了?!?/br> 說到道祖筑基十二,八人中也只有阮慈、小蘇和僧秀面上沒有驚容,其余弟子都顯然是第一次聽聞,都是凝神許久,這才向阮慈和僧秀道謝,“多謝道友指教?!?/br> 這三個月來,眾人精誠合作、互通有無,彼此都是大有收獲,縱然出城一事,尚無眉目,但關(guān)系卻比三月前融洽了不少。流明殿浦師兄笑道,“道基被斬,道基之上的部分沒了根基滋養(yǎng),遲早煙消云散,看來這幻境我等到底還是有出去的機(jī)會,便是道祖幻境,又能如何,終究也只剩下筑基威能。我們一旦尋到陣眼,便可將此陣掌握,催化生門,回到岸邊?!磥硖K師兄的想法很有道理,我等不妨便把此處當(dāng)做一座幻陣來對付,待到玉露化生前后,便將心思花在戰(zhàn)場上,甚至不妨假意加入城防隊,到大戰(zhàn)時,一旦玉露化生,便立刻合力奪取?!?/br> 小蘇立刻說道,“絕不能加入城防隊,道祖級數(shù)的幻陣,便是給予一絲破綻,都會借機(jī)蠱惑心智。不過除此之外,浦師兄的看法便是我想說的?!?/br> 若是按小蘇這樣的思路,八人只需要合力在玉露化生時闖到戰(zhàn)場之中,聯(lián)手奪取,便可憑此破陣。至于之后玉露的爭奪,可以等到了岸邊再說。這樣眾人之間必須具備一定的信任,最好約定之后玉露該如何處置,浦師兄顯然早已想好了,對小蘇微一致意,繼續(xù)說下去道,“三月以來,我等已結(jié)下一段深深善緣,到了岸邊之后,小弟也愿放棄對玉露爭奪,只需要最后得到玉露的道友,將師門所賜的十分之一分潤于我便可?!?/br> 眾人心中都是了然:他自忖實力在八人中并非第一,得到玉露可能性很小,要說平分八份,有些非份,只要十分之一,也是聊勝于無。 這提議恰到好處,沐師姐道,“我也一樣,此次在恒澤天之中,所得見識,比玉露能換得的寶材更加珍貴,小妹自知修為不如諸位,我只要十二分之一?!?/br> 卻是更比浦師兄退了一步,李平彥微一猶豫,也道,“在下也和沐師姐一般。” 樊師弟笑道,“若是慈師兄拿了玉露,我什么都不要,蘇師兄得到玉露的話,我要八分之一。” 他直接把得到玉露的人選局限到兩人,這倒也沒錯,不過好像有些無視沈七,沈七哼了一聲,道,“我本就不是為了玉露而來,不論誰得到玉露,只要和我打一場,我也就不跟他搶?!?/br> 僧秀念了一聲‘我佛慈悲’,笑道,“出家人清心寡欲,小僧只要能出得此天,便是心滿意足,此番與諸位檀越的因緣,便是最大的收獲?!?/br> 六人都已表態(tài),只余小蘇和阮慈沒有說話,小蘇有些戲謔地望著阮慈,似乎在說,‘你瞧,之前你未買我的幫手,到如今要付出的價錢便是更大,若是當(dāng)時便買了我,今日我們二人聯(lián)手,又何必還分給旁人’。 阮慈微微一笑,她其實根本就不在乎靈材寶藥,橫豎大部分東西她也都用不了,林嫻恩等人,若論資質(zhì),也自然和眼前這些朋友無法相比,付出些許寶材,換來雙方交情,并不吃虧。不過這份思量不需被旁人知道,而這個要求她也不能全盤答應(yīng)。 “我確實想要玉露,也愿和諸位結(jié)交?!彼苯犹^小蘇并不搭理,對其余六人做出許諾,不過氣氛并未完全安寧——小蘇實力穩(wěn)居第二,他沒有加入,這盟約便終究不算是落到實處?!爸劣谔K師兄,我們之后私下再談?!?/br> 小蘇笑了笑,似乎也并不反對,正要敲定計劃細(xì)節(jié),阮慈又?jǐn)r住眾人,“但我以為,恒澤玉露并不會化生在這片戰(zhàn)場之上,若是我們這般籌劃,那么諸位便是真的都要被長久留在這恒澤天之中了?!?/br> 眾人自然不解,紛紛也都是虛心請教,阮慈也不擺架子,仔細(xì)分析道,“恒澤天是道祖內(nèi)景天地所化,這一點諸位道友都是知曉,那么內(nèi)景天地殘余,其實都是什么?大家心中也都清楚,便是——” “便是生平記憶之中刻骨銘心之事!是修士平生小傳!”她話說到一半,小蘇已是輕擊掌心,樊師弟第一個叫了起來,“慈師兄真是見解獨到,不錯,不錯,此時我們所見,乃是過去余影,但……” 他對阮慈的支持經(jīng)過三個月相處,有時已近乎盲目,此時說到一半,卻又無以為繼,仿佛若有所悟,卻怎么也說不出口,不由急得抓耳撓腮,面上也涌上病態(tài)嫣紅,卻是李平彥接口道,“我有些明白了——剛才蘇師兄說,便是道祖,鋪排幻陣也需要遵循一定的規(guī)矩,恒澤天和瑯?gòu)种芴斓慕粎R周期只有一年,我們可以當(dāng)做這一年便是這些所有回憶的長度,這出戲最長也只有一年,這是規(guī)矩之一,甚至也可以說是最長只有八個月,九個月,因為這幻陣從我們踏入八城門才算開始,而到恒澤玉露定出歸宿,便算是結(jié)束?!?/br> 他剛才一直在聆聽眾人言語,此時融會貫通,竟也有條有理,“規(guī)矩之二,便是這幻陣陣眼,必須是幻陣中具有重要意義的物品,尤其是這樣能迷惑大量同階修士的幻陣,為了減少對陣主的消耗,便要合乎道理,陣眼也是幻陣中意義最重要的物品,或是在最重要一刻出現(xiàn),這才合乎道理?!?/br> 沐師姐眼中閃過光華,叫道,“我明白啦!” 旋又有一絲氣惱,像是不滿自己法力與李平彥差不多,但資質(zhì)卻有所不如,分明對幻術(shù)了解要比李平彥深厚,卻比他更慢了幾拍才悟出其中道理。不過她亦頗有風(fēng)度,并不爭搶,示意李平彥繼續(xù)往下說去。 小蘇含笑望著李平彥,頗有欣賞之意,樊師弟、僧秀都已聽得入神,李平彥續(xù)道,“至于這規(guī)矩之三,其實就不是幻陣的規(guī)矩,而是內(nèi)景天地的規(guī)律,內(nèi)景天地復(fù)現(xiàn)的是生平回憶,這是不能弄虛作假的,那么恒澤玉露便不可能在我們所處的這一層道城中化生,因為這筑基城區(qū)之中,道城其實是占優(yōu)的,按我們所見,若是沒有什么特殊變化,筑基城區(qū)里,道城最終將取得勝利。” “但我們也都知道,最后的結(jié)果是道城最終還是輸了這場道爭,很可能這出戲的末尾,便是道城道基被斬,這就是特殊的變化?!比畲冉舆^話頭,“此前我們便曾說過,其實筑基修士的戰(zhàn)果對大局完全沒有意義,筑基之上還有金丹,金丹之上,還有洞天,洞天之上還有道祖,如今看來,在我們這層,道城的確贏了,但恐怕在更高的層面上,道城輸?shù)煤軕K,陰陽五行道祖斬去了恒澤真人的道基,令其內(nèi)景天地殘余在此。那才是這出戲最重要的一刻,陣眼現(xiàn)身,也只會在道城真正開始潰敗的那一刻。不論是在哪一層次,都不會在這對大局沒有什么影響的筑基境中?!?/br> 此前的話語,眾人都能推論出來,阮慈只說到一半,大家便都猜測了大概,此時已無訝色,只有慨嘆,但阮慈的話還沒有說完,接下來要說的話,便只有她才知道。 “此前在翼云北望渡口,我聽說有人在黃首山中發(fā)掘了一座秘境,黃首山其實是鳳凰首所化,我們都是從黃首山附近繞來,也知道這座山有多么巍峨延綿,是什么樣的大戰(zhàn)能斬落鳳凰?為什么恒澤天的入口在寶云海中?為什么千萬年來,寶云渡只有一條入口,便是經(jīng)鳳阜河而來?翼云北望,鳳凰首望的是什么?” 阮慈淡淡道,“我插上銀簪,走入城門時,恍惚聽到一聲鳳鳴,先天鳳凰何等稀少,有資格豢養(yǎng)它的人也只有道祖,想來亦只有道祖,才有資格以綠玉明堂那樣廣大的林區(qū)為鳳凰飲水之處,直到今日,我們中央洲陸東南一帶,妖獸依舊是以蛇蟲羽鳥為主,想來在不知多少年前……” “那蛇蟲,正是鳳凰餌食,妖鳥是感鳳凰精魂所化,綠玉明堂正是鳳凰飲啜竹葉靈露之處,”李平彥輕聲接口,面上多了一絲恍然,“而翼云北望,便正是鳳凰展翅高飛之前,北望主人駐蹕……恒澤天化現(xiàn)之處,與那先天鳳凰處處相連,恒澤玉露有極大可能,將會化生在鳳凰被斬的那一刻!” 阮慈冷冷道,“不錯,先天鳳凰,至少是洞天修為,它可能就死在我們身邊,但如果我們只停留在眼下這一層,卻永遠(yuǎn)都觸摸不到恒澤玉露。想要奪取恒澤玉露,回到瑯?gòu)种芴?,便首先要設(shè)法穿渡到洞天層面,在鳳凰隕落的大場面中存活下來,才能有那么一線希望?!?/br> 隨著她和李平彥話聲,眾人臉上都不由現(xiàn)出神往之色,仿佛見到了億萬年前,那永恒道城矗立于洲陸東南一角,萬里明堂之上,鳳凰于飛、翙翙其羽的畫面,但聽到這句話,卻不由紛紛色變,沐師姐失聲道,“這怎么可能!我們怎可能在那樣的紛爭之中僥幸偷生?!” 她這疑惑絕非沒有道理,但這還不是眾人最關(guān)心的問題,浦師兄叫道,“且先不說這個,我們該如何穿渡到洞天層面?我們已找過道城上下所有值得注意的地方,全無通路,如今只有——” 他驀地捂住嘴,驚訝地四處探看同伴臉色,樊師弟卻是興奮不已,一把抓住他的手,大笑道,“不錯,浦師兄,我等便是要攀爬道祖道基!從第二層爬到第五層去!通過承露盤,穿渡到洞天層面!” 他雙手互搓,滿臉迫不及待,大叫道,“痛快,痛快!慈師兄,跟你一道,真是說不出的痛快!我若是個姑娘家,便是殺上千千萬萬個情敵,也一定要嫁到你家!” 第97章 攀爬道基 樊師弟的狂言倒沒激起什么波瀾,畢竟他興頭上什么都說,這番話的重點其實也并不在他是否要去修行什么密法,將自己幻化女身,而是燕山和上清門素來交惡,他若是燕山弟子,此時交好慈師弟也就罷了,怎可能輕易說出什么成親嫁人的話。若要再行細(xì)究,魔門功法最善幻化,樊師弟其實也不該說‘若是個姑娘家’,他若說‘若慈師兄不介意,我便轉(zhuǎn)為女身’,還要更合乎情理一些。 這些破綻,在場諸位修士只要有心,都能留意得到,但沒有一個擺在面上,橫豎阮慈似乎都并不介意,且眼下最大的問題還是攀爬道基,浦師兄幾乎無法接受這個主意,叫道,“道祖威嚴(yán),怎可侵犯?你們沒去過高塔下么?甚至連走到塔底都近乎不可能,更別說攀爬道基了!” 其余七人卻都很鎮(zhèn)定,小蘇笑道,“師兄,在內(nèi)景天地中,哪有什么不可能的事,端看你怎么去想了。你若想著那是道祖,那便是道祖,你若想著那是一個連名字都沒留下來的修士道基,那么大家都在筑基境中,又有什么威壓是全然不可跨越的呢?更何況,便是道祖,不也只是我輩之中的達(dá)者么,若是沒有贏過道祖的豪情壯志,又怎么在這天地之中留下自己的傳奇?” 這話似乎更加大逆不道,對浦師兄來說十分刺耳,他搖頭退了幾步,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一個盟友?!澳?、你等心中,難道當(dāng)真不存敬畏!” 阮慈連對青君都談不上敬畏,更不說恒澤真人這么一個隔了宇宙的道祖,聞言笑道,“我是瞧不出敬畏旁人,對我修行有什么用處?!?/br> 樊師弟大聲叫好,其余五人雖未個個應(yīng)和,但也不曾反駁,小蘇、沈七臉上更是隱現(xiàn)笑意,浦師兄環(huán)視眾人,幾乎說不出話來,樊師弟殷切道,“師兄,我們在師門中脫穎而出,憑的可不是對道祖的甚么敬畏,還不全靠的是自己?” 這句話算是說到浦師兄的心坎里了,他面上現(xiàn)出掙扎之色,但幾經(jīng)猶豫,還是吐出一口氣,搖頭道,“此事恕在下不敢想象,道祖威嚴(yán),不容冒犯,諸位既然心意已定,我便不再相勸了。我還是賭一賭恒澤玉露會化現(xiàn)在城外吧,也算是為我們這幾人留個退步,若我賭錯了,那也是我的命。要是幾位尋到了玉露,能順手拉拔在下一把,也是感激不盡?!?/br> 中央洲陸的修士,對生死看得都淡,多少有些人情冷漠的味道,但也有一點好,那便是很少有人強(qiáng)行要為旁人做主,浦師兄既然這么說,眾人便不再勸,紛紛笑道,“若是師兄尋到了玉露,掌控幻陣,那我等到時只怕是兇多吉少,師兄能順手搭救一番,我們也承你的情?!?/br> 雙方拱手道別,浦師兄便自行離去,他無法接受褻瀆道祖之事,聽得越多,自然也就越是難受。 青城門此時唯獨只有八名修士在圈套之外,彼此自然惺惺相惜,浦師兄并非能力不足,這般離去,眾人都覺得有些可惜,更覺得他對道祖的畏懼也未免有些過分,實在難以理解。還是沈七說道,“他是流明殿弟子,最重上下尊卑,這和他們的功法通往的大道有關(guān),若他今日肯和我們一起冒犯道祖殘余,便是從恒澤天出去,只怕修為也不會再有進(jìn)步。功法不同,各有忌諱,也不全是氣魄不足吧?!?/br> 眾人這才釋然,又不免為浦師兄嘆息,阮慈道,“倒也不必如此,他不去,也許還能多活一些時候,我們強(qiáng)行攀爬道基,誰知道有多少人能活著回去呢?” 這話雖是事情,但瑯?gòu)种芴斓牡茏?,只要是出人頭地,便沒有一個人不敢冒險,沒有一個人怕死,聞言反而都是躍躍欲試,當(dāng)下便各自回去調(diào)息用功,打點好隨身法器,阮慈特別提醒眾人,要攜帶足量靈玉,他們在恒澤天中未曾完全融入,靈力恢復(fù)速度本就比平時慢上許多,只能直接汲取靈玉,用量誰也不能估計,自然是多多益善。 旁人她不知底里,但阮慈和李平彥一路同行,知道李平彥手中靈玉大概數(shù)量,平日里也大概夠用了,但要攀爬道基,仍顯不足。而她手上有一筆瞿曇越惠贈的靈玉,且對阮慈來說,只要不是在絕靈之地,有東華劍護(hù)體,汲取靈力的速度在哪里都差不多。她能在較量中勝過小蘇,其實也受惠于這一點,小蘇的修為至少是筑基后期,阮慈剛剛踏實筑基四層不久,要說她已筑基中期,都沒什么實感,便是有種種底牌,在不動用劍氣的前提下,也不敢輕言一定就勝過小蘇。 這一層不好給外人知道,因此便是有意分潤靈玉,也要拿捏好其中分寸,阮慈思量停當(dāng),欲尋李平彥前來說話,他卻已和樊師弟兩人外出去了,過了十?dāng)?shù)日方才回來,李平彥法力耗費頗大,回來之后便閉關(guān)調(diào)息,樊師弟倒是不當(dāng)回事,大剌剌地說,“小弟此來準(zhǔn)備不周,靈玉帶得少了,想來李師兄也是一般,便和他一起聯(lián)手籌措了一筆。” 這所謂的籌措也就不必多說了,阮慈不由諷道,“你還帶得少了?罷了,既然你已備齊了,我也懶得多問什么?!?/br> 樊師弟卻并不識趣離開,而是扭捏道,“師兄,若是李師兄帶得不夠,還不是要你予他一些?我這也是為師兄著想,城防隊那些人,和死了有什么區(qū)別?與其讓他們乾坤囊中的靈玉就此浪費,倒不如送給我們,還能物盡其用。” 他自然有一套歪理在,阮慈搖頭道,“休想我領(lǐng)你這個人情,快走,我再多看你幾眼,只怕就要忍不住揍你幾拳了。” 樊師弟卻仍不就走,站在門邊吞吞吐吐地道,“師兄,此次前去道基高臺,旁人想來都不是你的對手,但那個姓蘇的……” 他一副不知如何開口的樣子,但阮慈卻知道這為難有一多半也是裝出來的。這個樊師弟的確有天真之處,若是觸到了他的癢處,他便最是乖順可親,但除此之外,卻是狠辣深沉、心思細(xì)密,他固然對‘慈師兄’十分仰慕,但此時多少也在試探慈師兄對他的真實身份猜到了幾分。 阮慈懶得搭理他,舉起手在樊師弟面前晃了晃,樊師弟連忙狼狽逃竄而去,阮慈對他也覺得有一絲頭疼,不過眾人能否從恒澤天活著出去都不好說,此時也無暇計較這些,想來樊師弟也是拿準(zhǔn)了這點,是以才肆無忌憚,壓根不怕吃阮慈的臉色。 眾人進(jìn)入恒澤天數(shù)月以來,法力多多少少都有些損耗,并非全盛狀態(tài),用了近一月時光方才打點停當(dāng),此時阮慈已去過高臺數(shù)次,其實她本人無論如何也不至于死在恒澤天內(nèi),但此次眾人攀爬高臺的決定,可以說有一半都建立在對她的信任上,這亦是她帶領(lǐng)的第一支隊伍,也覺得肩上擔(dān)子很沉,要比從前都更上心了幾分。 此時恒澤天已開放七個月余,永恒道城歷經(jīng)三次大戰(zhàn),第四次也在緊鑼密鼓地籌備之中,城中處處可見商行在點算靈材,運往各處修補(bǔ)法陣,不過眾人對阮慈一行七人卻依舊十分漠然,他們越發(fā)接近道基高臺,也無人前來干涉。 沐師姐眉頭微皺,“按說,我們?nèi)羰墙咏脐囍溃藐囎匀粫才乓恍┤宋锴皝硐鄶_……” 小蘇低聲道,“我們才七個人,如今已有數(shù)千人陷入幻陣之中,而我們所求的也只是自身逃脫而已,已經(jīng)陷入陣中的獵物無能為力。若我們能破陣出去,陣靈應(yīng)該也不會攔阻,這對它來說反而更省力一些?!?/br> 他自從被阮慈打敗,倒是愿賭服輸,處處擁護(hù)阮慈,更是極為相信阮慈的推測,可說是個非常合格的二把手,沐師姐聞言稍釋疑心,阮慈止住腳步,對眾人道,“此處已經(jīng)可以隱隱望見高臺一角,高臺威壓會逐漸增強(qiáng),我來了這里許多次,有三點心得。一,這威壓的確只是幻陣的一部分,并非無窮無盡,還是有辦法破解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