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劍 第4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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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鴆宗弟子 東華劍可以鎮(zhèn)定氣運,此事天下俱知,但除了氣運之外,是否能鎮(zhèn)定氣運之外的東西,這認知便很值得商榷了,比如鎮(zhèn)定心神,便不是那樣靈光,在洞天真人身邊,時常被感應了去,便是瞿曇越可能送她的情種,阮慈也是由自身心意,倒推出情種這類移情改性之道,雖屬雜修,但也能為東華劍鎮(zhèn)壓。鴆宗一個筑基弟子,想要靠毒力突破東華劍鎮(zhèn)壓之勢,此事不太可能,便是瞿曇越不清楚,王盼盼也該清楚,連它也做出一副擔心的樣子,可見其中必有文章,阮慈想明白了,便是蹙眉道,“不錯,東華劍雖然可以鎮(zhèn)定氣運,但對雜修之道防護得似乎也沒那么周到,我先內(nèi)視查看一番?!?/br> 修士筑基之后,對己身的掌控便已無破綻,甚至可以說rou身是內(nèi)景天地的具現(xiàn),只要內(nèi)景天地未毀,rou身所受傷害再重也是有限。鴆宗最令人畏懼之處,便是它可以毒害修士內(nèi)景天地。阮慈內(nèi)視片刻,搖頭道,“沒什么異樣,看來我未曾染上,你呢?” 瞿曇越道,“我是化身在此,內(nèi)景天地乃是擬化出來的,感應不如真身嚴密,若是染毒,自身是發(fā)覺不了的,便如同那放鶴堂弟子一般,直到毒力發(fā)作以前,都不知道自己已被當成了豸人?!?/br> 他顯然對阮慈是否染毒仍有幾分憂慮,從懷中掏出一枚玉簡,閉目注入靈力,片刻后遞給阮慈,“你先學解毒咒,再學辟毒咒,要快些,冰塊既然已經(jīng)開始融化,等到露出門窗,鴆毒蔓延更快,沒有辟毒咒護體,很容易便著了道去?!?/br> 關(guān)懷之情殷殷,阮慈幾乎都要心軟,對他說破東華劍鎮(zhèn)定之能,但很快又記起瞿曇越并未問上一句‘筑基十二、道祖依憑’之事,心中暗道,“便是要讓你知道,情種對我可能正起作用,才能讓你無知無覺地承受反噬?!?/br> 這兩道咒語都不算太難,阮慈悟性極高,閉目默想片刻,便即學會,先持定辟毒咒,又默誦解毒咒,在周身上下掃了個遍,也并未發(fā)現(xiàn)有異。瞿曇越這才略略放下心來,因道,“鴆宗毒道,便是如此,同境界之下,只要持定有辟毒咒,幾乎不可能中毒。但一旦中毒,生死就完全cao諸人手。因此鴆宗弟子,一向最是詭秘,對外絕不透露自己身份,一身功行,多數(shù)都用在藏蹤匿跡、勾心斗角上了。便是連山門也和我們玄魄門一般,掩于人海,洞天入口在幾個國度之中流動不定,最難算明?!?/br> 雖說同境界下,毒力會被辟毒咒輕松擋掉,看似只要所有修士都時刻持定辟毒咒,鴆宗修士也無用武之地,但這樣的做法卻不可能成真。畢竟識念始終有限,通常修士出門在外,都要持定四大咒,這已是四種咒文,有瘴氣的地方,還有避瘴咒,若是再時時刻刻持定辟毒咒,斗法時心念不足,對靈力的掌控便沒有那樣細致入微。更何況中央洲中,害人手段層出不窮,就比如玄魄門善使奇蟲,防備了鴆宗,要不要再防備玄魄門?再多的心念,也是保不了萬全。也只有在知道有此宗修士在附近的時候,有些有江湖經(jīng)驗的修士,便會多持一咒,也是因此,這類宗門行事一向低調(diào),弟子也很少亮明身份在洲陸中行走。 阮慈因就笑道,“你這一聽就是行家——還好意思說人家呢,你們玄魄門不也如此?養(yǎng)蟲的,用毒的,不是一樣么?” 瞿曇越不悅道,“這怎么一樣呢?我們雖然豢養(yǎng)蟲豸,但到底還有正宗玄門心法,也是道祖別傳。鴆宗卻是雜修門派,雖然也是盛宗,但前路未明,最多之能修到洞天級數(shù),從前途來說,自然是大大不同。” 他難得不太開心,似乎被阮慈冒犯,阮慈倒被逗笑了,忙向他賠罪,瞿曇越也是一哄就好,亦是放下對阮慈的擔憂,道,“若是你也中了毒,大不了放棄這次差使,紫虛真人要為你解去此毒也是輕而易舉,性命卻是無憂的?!?/br> 阮慈笑道,“尚不至于此吧?” 兩人說話之間,已過了小半個時辰,瞿曇越從腰間取出一面明鏡,將袖一拂,其上便現(xiàn)出玉舟洞府中的景象,那冰塊不知不覺,已融到了二樓,兩層樓都露了出來,門窗都是大開,但卻看不到那放鶴堂弟子。四周修士都沒有瞿曇越的見識,有些還好奇地在小樓旁探看,有些站在回廊上,遙遙望著那處指指點點。瞿曇越道,“你等著看罷,這些人都已是死人了。” 阮慈道,“我們這般窺視,也是無妨嗎?” “筑基修士倒是無妨,畢竟這是透過法器窺視,六識并無接觸,筑基修士最多通過六識下毒,金丹修士可以通過氣炁,元嬰修士便能將毒下在識念中,只要你的識念探出,和它有了接觸,毒力便不知不覺滲透進去。”瞿曇越對鴆宗了解,顯然要比外人更深厚,此時說起也是十分詳細,“至于洞天修士,傳聞更是神乎其神,可以通過因果將人鴆殺。不過,修為越是深厚,也就越不會輕易下毒,否則鴆宗又焉能存活到如今?一個洞天修士便能把整個瑯?gòu)种芴斓姆踩?、修士都給殺了?!?/br> 阮慈也是暗自心驚,想那高階修士眼中的低階修士,真是如同螻蟻一般。固然也不是沒聽說過越階殺敵之事,但被殺的定然都是散宗高階,若是真正的盛宗、茂宗高階,舉手投足,都能帶來成百上千的傷亡。 但她修行至今,不論是在中央洲陸還是南株洲,都未曾聽說這般高階修士大量滅殺低階修士的事情,憑的難道只是一句輕飄飄的‘瑯?gòu)种芴觳幌惨源笃坌 ?/br> “這么多修士,只要有一個入了迷障,對于低階修士來說,便是大劫……” 她不由低聲嘀咕,瞿曇越卻未曾聽得清楚,問道,“你說什么?” 阮慈道,“我是在想,中央洲爭斗頻頻,為什么卻還始終恪守這么一條不可以大欺小的規(guī)矩,這規(guī)矩是何人所定,以至于周天內(nèi)所有修士,都如此嚴格遵行?” “你當這是道祖所立的規(guī)矩?”瞿曇越聽了也是笑道,“那倒沒有,我們周天在洞陽道祖庇佑之下,洞陽道祖定下的規(guī)矩,便是買賣要公平,倒沒說什么以大欺小,這買賣公平其實也不算規(guī)矩,只是洞陽道祖己身之道而已?!?/br> 啊? 未曾聽說哪家道祖立的規(guī)矩是買賣要公平的,阮慈聽得有些傻眼,“洞陽道祖,他……他是修的什么道?買賣之道么?” “差不多吧,洞陽道祖修的是通之大道?!宾臅以降溃斑@世上只要有生靈存在,彼此就一定有所交流溝通,貨殖買賣是溝通,因果勾連也是溝通,洞陽道祖是所有商行的祖師爺,譬如寶芝行,聽聞便是洞陽道祖膝下弟子所傳,所以寶芝行做買賣是最公道的,既不會讓你買虧了,也不會讓他蝕了本。” 他又輕聲說了一句,“也就是因為洞陽道祖修的是這門大道,才能鎖住瑯?gòu)种芴焱鶃硗?,別的道祖,封鎖不可能如此嚴密?!?/br> 這里有太多是阮慈想要細問的了,但瞿曇越說完了便輕輕搖頭,這諱莫如深的態(tài)度,又令她打消了念頭,許多尖銳的話題便沒有再問出口,而是笑道,“難怪,寶芝行掌柜說,憑天下出了什么事,都不能攔阻他們寶芝行的買賣。原來這商行買賣在周天內(nèi),還有這樣一番講究,頂上有個這么厲害的祖師爺呢?!?/br> 僅僅是修為壓過一級,雙方的差距,便如同螢火明月,洞陽道祖高高在上,籠罩周天,其威能又怎是如今的阮慈所能想像的,便是周天存滅,恐怕也只在道祖一念之間。阮慈自然不會說出什么狂妄言語,想了想又道,“既然這么說,我便明白了,各大盛門都發(fā)自己做的靈錢,恐怕也和這通之大道有關(guān)?!?/br> 瞿曇越略帶驚異地看了她一眼,道,“你確實很聰明……不錯,這靈錢各家都做,也不全是不信任寶芝錢。其中別有一番氣運因果爭奪,并非現(xiàn)在的你能夠明白,便是我也只知皮毛而已。玄魄門和鴆宗這樣的宗門,便等于是放棄了靈錢這一道的氣運,也是無可奈何的事?!?/br> 在阮慈看來,鴆宗這樣的宗門以雜修立身,手段威力雖大,卻比較單一,很好防范,但玄魄門豢養(yǎng)奇蟲甚多,也不是許多都好防范,其實并不用這般遮遮掩掩的,不過這大概和燕山對玄魄門的功法克制有關(guān),也就不提了。只道,“這話都說得遠了,既然不可以大欺小,并非是道祖立下的規(guī)矩,那又是什么大能所立呢?” 瞿曇越搖頭道,“并未有什么大能,乃是瑯?gòu)种芴焖写笮奘康墓沧R?!?/br> 他說的大修士,自然是洞天級數(shù),阮慈不由疑云滿腹,“所有大修士?他們彼此都認識么?還是新來了一個,便重新聚一次,達成共識?” 她描述的畫面實在有幾分滑稽,瞿曇越被逗得哈哈大笑,“不是你想得那樣?!?/br> 但他也沒有繼續(xù)往下解釋,只是說道,“待你修成洞天,大概便能明白吧。我知道在你心里,瑯?gòu)种芴煊性S多事是你看不慣的——” 他頓了一下,似乎在等著阮慈的反駁,阮慈卻是不置可否,只是哼了一聲,瞿曇越不由笑著摸了摸她的頭,道,“尤其是中央洲陸,人命一點都不值錢,婚事也似乎都是買賣?!?/br> “這些事都是真的,但以后,等你修為到了,便會明白,有許多事并非只是你看到的這樣,背后都自有一番因由?!?/br> 他是元嬰修士,距離洞天更近,所知當然也就更多,只是不肯告訴阮慈而已。阮慈沒有說話,將頭枕在手上,歪過臉靜靜凝視著瞿曇越,瞿曇越被她看的有些發(fā)毛,道,“你看什么呢?” 阮慈道,“我是在想,你現(xiàn)在只有筑基修為……若是我殺了你,搜你的魂,是不是你藏著不肯說的話,便能被我知道了?” 她豎起手掌,在瞿曇越脖頸處虛切了一下,瞿曇越肩膀不由一聳,握住她的手,皺眉道,“別開這樣的玩笑,我會當真的。” “誰說我是開玩笑的?” 阮慈語氣不怎么正經(jīng),要抽回手,瞿曇越卻是不許,將她的小手牢牢握在掌心,阮慈幾次抽手未果,不由惱了,叫道,“喂!登徒子!怎么牽著人家的手就不肯松了!”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有如此親密的肢體接觸,瞿曇越之前最多敲她一下,甚至除了孩童時期,阮慈也很少被人牽著,此時小手被捏得牢牢的,用了五分力都抽不出來,她面上不由多了幾絲薄紅,似嗔似惱,雖仍是少女,但這情態(tài)倒似乎比從前要長大了些許,瞿曇越看在眼中,不由一怔,似想要做些什么別的,躊躇片刻,還是慢慢松開手。 阮慈捧著自己小手,別過頭去不肯看瞿曇越,兩人在桌前默默坐了一會,氣氛說不上尷尬,卻也并不寧恰,仿佛隱約有些說不清的味道。也不知過了多久,屋外忽然sao動起來,兩人都往鏡中看去,眼神碰到一處,也就把這篇揭過。 瞿曇越布下的法陣并未阻隔聲音,兩人先聽到的是屋外的驚呼聲,此時鏡中看去,只見那長廊上看著熱鬧的修士,全都站立不住,往下栽倒,不乏有人抽搐掙扎,不少人膚色都如同那冰封小樓一樣,黯淡發(fā)黑,更有修士已無法持定護身大咒,內(nèi)景天地不斷從頭頂冒出剝落,玉舟洞府,轉(zhuǎn)眼便成了人間煉獄。阮慈看得也是直覺rou緊,皺眉道,“毒發(fā)得這么快!” 瞿曇越道,“這才剛開始呢,這些都是在豸人附近逗留太久,深染毒性,發(fā)作得快些。那些無意間望上一眼的修士,起毒會慢,但照樣也是救不得的。” 又道,“此毒起勢如此猛烈,可見這鴆宗弟子修為頗是不凡,你在恒澤天內(nèi),要萬分小心,凡是這艘船出來的修士,都不要讓他靠近?!?/br> 筑基修士要運使毒力,不能距離過遠,鳳阜河兩岸都是險境,他一定就在船上。阮慈點了點頭,又瞧了瞧舟中景象,有一絲惡心不忍,問道,“船東便不出面么?” 話剛出口,便知自己還是天真了,船東自然只能兩不相幫,否則若得罪了鴆宗,買賣當真是不要做了。她忍不住搖搖頭,掩去明鏡,嘆道,“也不知這一艘船,最后能有多少乘客能抵達終點。” 這答案亦是令人瞠目結(jié)舌,雖然他們二人僥幸并沒有中毒,十七日后,當玉舟抵達寶云海碼頭時,上千名乘客,只有二十人還活著。雖然每次舟船行渡,也少不得有修士互相殘殺,但這折損依舊是前所未有,往昔死去的乘客,多數(shù)是為不同人所殺,但這一次,舟中在毒發(fā)之后,竟未起其余風波,九百多條人命,全是鴆宗弟子一人手筆! 第81章 萬里送寶 一聲鑼響,團團云海之中,不知從何處駛來了一艘玉舟,往碼頭靠去。這碼頭憑虛而立,在高天之中,下頭只有厚厚云彩,但高天之中也是云層密布,偶然露出日光,便四處照映,將這上下兩層云海映得五彩繽紛,猶如寶光一般,令這白玉碼頭好似人間仙境,而那遠遠駛來的玉舟,便仿佛是凡人傳說中,升仙登天的一葉神舟。 然而真實境況,遠沒有這般夢幻,鑼聲一響,臨碼頭這一條街道,眾商販仿佛得到了什么命令似的,紛紛掩門閉戶,便是行人,也都走避不迭。那玉舟緩緩靠近,不多時,便是在碼頭上安頓下來,船工拋出法器,架起木橋,舟中修士也鉆出船艙,卻不能就此離去,而是被攔在了碼頭上,幾個修士不退反進,從遠處掠來,一晃眼便到了近前,其中一名中年書生便捻須道,“這就是那艘毒船么?” 船工隔遠拱手道,“前輩所言正是,船中僅有二十名乘客,其余九百八十名弟子,俱都化為膿水而死,船工五十名,并無差池——我船供奉文真人正在艙內(nèi)施法,稍后便可與您細敘究竟?!?/br> 那中年書生呵呵笑道,“無妨,無妨,文真人出面不出面都不打緊,我等也只是以策萬全,這幾個小朋友被我這寶珠照上一照,便可以走了?!?/br> 他身旁兩位修士也笑道,“今年鴆宗是真了不得,殺得人多倒沒什么,只看他能放能收,船工竟沒有一人出事,便可見功力了。” “他們雜修弟子,若是修出點名堂,便很難應付,我看今年這恒澤天一行,怕是要生出不少變數(shù)了。” 九百多條性命,眾人談笑間也只視如等閑,那書生托出一丸寶珠,在空中投下一條光柱,沖著碼頭上相距遙遙,顯然彼此十分提防的筑基修士招了招手,和氣地說,“都過來照照吧,此珠可以辟塵、辟毒、辟瘴,對你們也不無好處?!?/br> 他對這些修士十分客氣,并不因修為差距而有所輕視,相反還隱隱透了一絲欣賞呵護之意,畢竟能在鴆宗弟子所制造的毒船中留得性命的修士,若非背后有根有底,便是江湖經(jīng)驗老道,又或是體質(zhì)特異,甚至單純只是運氣好,這在瑯?gòu)种芴煲彩呛苤档弥匾暤馁|(zhì)素,強如青靈門,都有專門修煉福運道統(tǒng)的修士,福運在本方宇宙,也是不可忽視的力量。 “小家伙,你是如何逃脫毒力的?” 最先上前的乃是一名幼童,身穿花襖,瞧著玉雪可愛,那修士也對他頗是喜愛,和聲問起。那幼童卻是雙眼一翻,毫不客氣地回道,“小家伙?你何曾見過小家伙一個人走到翼云北望坐船的?你這眼力,怕不又是哪個盛宗洞天身邊剛出來做事的小徒弟,嘿嘿,若我真身在此,就憑這三個字,你也早已死了。” 那中年修士面色微微一變,定睛望向幼童,片刻后退了一步,低聲道,“原來是前輩化身到此,在下失敬了?!?/br> 幼童雙手倒背,老氣橫秋地哼了一聲,大搖大擺地從珠光之中走過,珠光并未有絲毫變化,阮慈好奇地望著他走出欄桿之外,又收起那老氣橫秋的情態(tài),一蹦一跳地走遠了,傳聲問瞿曇越,“他也是什么老怪物的化身么?” 能擬化分身,而且能讓分身遠離本體,在如此遙遠之處行動的,最低也要元嬰修士才能夠辦到。瞿曇越點頭道,“化身在神念氣機上都有所不同,寶云渡那人是金丹修士,理應立即便要發(fā)覺?!?/br> 他沒往下說,但其中意思,阮慈已是盡知,也不由笑道,“就是,再說了,一個小孩子跑出來行走江湖,任誰也不敢小看吧,反而要加倍提防,這個人如何還真把他當成孩子看了?難怪盛宗弟子,筑基之后出去辦差,不許有太多護衛(wèi)。這個人在門內(nèi)修到金丹,一舉一動便是幼稚得很,惹人笑話?!?/br> 說話間,二十人陸陸續(xù)續(xù)都上前穿過珠光,不少修士在珠光之中,身上飄飛起黯淡毒色,那修士便叫他們站住腳,待毒力被拔除完了再走。因道,“你等雖然遮護足夠,自己并未中毒,但身上攜帶毒力,若是到了外間,綿延傳開,那可真就流毒不淺了?!?/br> 這些修士未曾中毒,本還以為自己防護得十分周到,嫌寶云渡主事人多此一舉,若是中毒,二十日船行早就死了,能活下來的自然都沒有中毒。沒想到此時被拔除出毒力,才知道己身還有毒素潛伏,不由也都是色變,向那中年修士舉手致謝。 此時場中只剩阮慈等寥寥數(shù)人,瞿曇越牽起阮慈的手,往前走去,阮慈有些不慣,想要掙扎,但當著人前還是忍住了,垂頭跟在瞿曇越身邊,那中年修士定睛看了他們兩人一眼,面色微變,拱手又行了一禮,顯然他在剛才那童子之后,便認真起來,已認出了瞿曇越也是元嬰化身。 “此船還真是藏龍臥虎,前輩這是——” 瞿曇越?jīng)_他點點頭,便算是回過禮了,回眸望著阮慈疼愛一笑,道,“本君新娶這位小夫人,聘禮未齊,想來寶云渡采買見識一番,怎么樣,近日你們可有什么好貨出手?” 一邊說,一邊將阮慈拉著,一起走過珠光,二人身上都是纖塵未染,那中年修士也不詫異,呵呵笑道,“郎才女貌,真是一對好因緣,如此不擾前輩雅興——師弟?!?/br> 他身邊一位寶藍道袍修士,也是會意,轉(zhuǎn)身引著瞿曇越往城中走去,又問他可找好了客棧,從前來過寶云渡沒有等等,接待得十分殷勤。瞿曇越和他相談甚歡,又問道,“怎么樣,恒澤天可還沒有開門么?” 道袍修士笑道,“碼頭還未飄動,可見靈力變化尚未到達頂點,但應該也為時不遠了。城中已是人聲鼎沸,不知多少商行都趕了過來,各方寶材也是云集在此,聽聞還有一些南方各洲特有的外藥寶材,是十一年前天舟一行中各宗所得,如今才陸續(xù)釋出,前輩可要一觀?” 瞿曇越側(cè)首問道,“夫人,你說呢?” 小夫人有幾分羞澀,搖頭道,“舟中死了好多人,二十幾天提心吊膽的,有些疲累,我想先歇息歇息。” 瞿曇越便對那道袍修士歉意道,“道友盛情可感,但拙荊自幼嬌生慣養(yǎng),不慣這些,我還是先陪她在客棧歇息幾日。” 他滿臉微笑,顯然對這小夫人很是寵溺,道袍修士也不由會心一笑,不過并不熟識,不好打趣,便給二人介紹了如今還有空房的客棧,舉手辭去。 他才一走,阮慈便要抽出手來,瞿曇越卻不肯放,在她耳邊低聲說道,“小心他人雖走了,可神識卻還沒放松感應。” 這話也有道理,阮慈只好被瞿曇越牽到客棧之中,包下了洞府,進了屋內(nèi),這才甩開瞿曇越的手,不悅道,“反正都要束音成線,你湊到我耳朵旁邊做什么?還吹一口氣,把我耳朵都吹紅了!” 瞿曇越又被她逗笑了,“我竟不知我隨口吹出的一口氣都有法力在內(nèi),竟能把我們娘子刀槍不入的耳朵都吹得紅了?!?/br> 他舉起手問,“要么,我給你揉揉?” 阮慈捂著耳朵疾走到屋內(nèi)另一側(cè),叫道,“不要你揉!” 她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覺,想要對瞿曇越發(fā)火,卻又想道,“情種可能已開始反噬,他這樣做說不定是情不自禁……嗯,這時候我不能對他太不客氣,若是被他察覺到我沒被情種影響,那也有些不美?!?/br> 便強忍了下來,卻終究沒有全部忍住,紅著臉終究是叫道,“你這個人真是討厭,剛才分明是借機作弄我!” 瞿曇越笑著將她虛按到座椅上,卻不再繼續(xù)‘作弄’,規(guī)矩了起來,雙手并未沾身?!拔夷挠羞@么幼稚——你當我是你么?你沒發(fā)覺么,除了元嬰化身,其余筑基修士身上,或多或少都有沾染毒力。你是筑基修士,卻又什么都沒沾染,若不抬出我來,恐怕很難過關(guān)。橫豎都要我來出面,那還不如做得自然些。” 阮慈倒是沒考慮到這一層,她本來是想用天命云子蒙混過關(guān),不過自己也沒什么把握,瞿曇越這般安排不能說錯。因道,“也對,若是我什么毒力都沒有沾染,那少不得要抬出上清弟子的身份了?!?/br> “不錯,否則你就成了鴆宗弟子的擋箭牌,進到恒澤天后,恐怕會被第一個圍攻致死?!宾臅以叫Φ溃暗籼С隽松锨宓茏拥纳矸?,一樣也是樹大招風,所以我全盤都是為了你考慮,你還要來罵我,這讓我怎么說才好呢?” 阮慈沖他扮了個鬼臉,“你就巧言令色罷,我就不信,你非得要牽著我的手才能圓謊?!?/br> 瞿曇越道,“我可沒有說謊,我說的哪句話不是真的,你是不是我夫人,聘禮是不是還未齊呢?” 正說著,法陣外傳來觸動之感,瞿曇越放開禁制,只見一個渾身裹在帷帽中的小矮子走了進來,進到屋內(nèi),這才掀開帽子,卻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少年,相貌和秀奴很是相似,如同他長大之后的樣子,對阮慈舉手行了一禮,笑道,“秀奴見過少夫人?!?/br> 他這一身應當有金丹修為,否則無法從別處穿渡到寶云海,阮慈笑道,“秀奴,你好呀,原來你們是按修為來決定年齡的么?” 秀奴身形往下跌去,一瞬間猶如密密麻麻的粉塵跌落,但轉(zhuǎn)眼又凝成了孩童模樣,嬉笑道,“不是的,只是我們最喜歡的化身樣子,在街路中行走很容易被人記住,所以出門有時便裝成大人?!?/br> 他從腰間取出一個乾坤囊,先請示地望向瞿曇越,瞿曇越微微頷首,它方才奉給阮慈,笑道,“少夫人,這一環(huán)一鏡一燭,便是公子精挑細選,給您先奉上的幾樣納吉之禮?!?/br> 阮慈打開乾坤囊,將三樣寶物倒出,只見那玉環(huán)色做淡青,寶光晶瑩,稍微一輸入法力,便滴溜溜轉(zhuǎn)個不停,大小也是隨心所欲。秀奴尖聲道,“這一環(huán),可以困敵、護身,只隨少夫人心意,若是困敵,敵人絲毫法力都不能動用,而且身上會沾上一種特別氣息,便是稍后逃脫,少夫人也可用此蟲感應其去向。這是真外別傳,雜修之道,斬斷氣機之法也消除不了這特別的氣息。此蟲少夫人可收好了,若到用時,用這心法一催,它自然指明方向?!?/br> 又將一瓶小蟲遞給阮慈,傳授她駕馭心法,阮慈笑道,“好,難怪許多修士都兼修一門外道,的確有時能收到奇兵之用,燕山那個修士,便是一名體修,讓我差點吃個小虧?!?/br> 秀奴得她夸獎,便是挺胸凸肚,十分自豪,又指著那鏡子說道,“這一鏡,可以御敵,也能布設法陣。能將敵人攻來的法力汲取其中,再對著來處反射回去。若是布設法陣,鏡身背后鑲嵌了八枚陣旗,這鏡子便可以當做陣盤,能組成八卦鏡陣,一般敵人陷入其中,極難逃脫?!?/br> 阮慈拿起鏡子,望著瞿曇越,瞿曇越微微一笑,沖她發(fā)出一道法力,阮慈舉鏡一照,便將它收入其中,過了一會,射出一道光柱往瞿曇越照去,瞿曇越哎喲了一聲,伏在桌上,做出難以忍受的樣子,叫道,“了不得,娘子饒命,我要死了?!?/br> 阮慈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收起鏡子,秀奴又將一瓶藥粉交給阮慈,道,“此燭是取西海一種異獸的腦髓所制,也有數(shù)種用法,燭光可以照徹幻境,鎮(zhèn)定心神,但同時也能施展幻術(shù),燭芯燃過之后,會有一種無色無味的煙霧散發(fā),這煙霧觸碰鼻識,便能侵入識海,營造出種種幻境。少夫人是物主,不會受到影響,這藥粉是給旁人所用,您不想誰吸入煙霧,便讓他把這藥粉一抹就行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