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劣性失軌 第10節(jié)

    我放下東西走進廚房,目光在觸及桌上的某樣東西時放慢腳步,耳邊忽然響起臥室門打開的聲音,繼而闖入陳鋒冰冷的問句:“你去哪里了?”

    我轉身對上他投來的目光,在某種名為心虛的情緒驅動下不自覺加快了心跳,“下班后和同事聚了聚?!?/br>
    他沒有說話。

    我只能硬著頭皮開口:“你也準備了蛋糕嗎?”

    話音落下,他的身形頓了頓,而后緩慢向我走來。他應該是剛剛洗過澡,身上還帶著股好聞的薄荷香,隨空氣直竄進我的鼻腔,倏地有些晃神。

    他站定在我面前,自顧自拿起那個蛋糕。我猛地察覺到了陳鋒的企圖,想也不想扯住他的手臂,不由地拔高音量,“你要干什么?”

    “看你玩得這么開心,應該不差我這個蛋糕,”他的嗓音夾雜著自以為藏得很好的諷刺,“當然是扔了?!?/br>
    太陽xue有些突突的疼,不知道是因為剛才在江邊吹了冷風,還是被陳鋒這番話給氣到的緣故。我試著放輕音量,“蛋糕可以放在冰箱里,我明天當早飯,你提前準備了這些應該和我說一聲......”

    我的聲音越來越小,毫無底氣地說道。只感覺渾身上下都寫滿了大大的‘虛偽’,面對這樣的局面束手無策。

    是啊,‘說一聲’??扇绻B驚喜都要提前報備,留出時間,那這樣的驚喜還算是驚喜嗎?

    仿佛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與陳鋒的關系只是搭建在幻境上的一座虛殼,只要稍微一下就能戳破表皮的愛意,露出千瘡百孔的內里,如海市蜃樓岌岌可危地顫動。

    陳鋒臉上的肌rou伴冷笑牽動,字句中的尖銳不知是沖我還是沖向自己,“說不說都沒有意義了,反正我的東西對你來說都是可有可無的垃圾,你說對嗎?林曜?!?/br>
    “你不要這樣說自己,”我抿了抿干澀的唇,緩緩說道,“我本來都忘記今天是我的生日,后來在同事的提醒下才想起來,如果我一早就知道,肯定會早點回家和你一起過,今晚的事情我不是故意的?!?/br>
    “所以一切都是我的錯,對不起,我道歉,剛才我不應該那樣說你,你是想聽我這樣說嗎?”

    他短促笑了一聲,卻冷得發(fā)燙,“林曜,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br>
    我腦中嗡嗡作響,好像說再多的話都只會讓局面顯得更加糟糕。指關節(jié)松了又緊,虛虛的垂落在身側,我細弱地吐出兩個字,“抱歉?!?/br>
    周圍似乎短暫的安靜下來,也許是三秒,也許是十幾秒,我終于聽見陳鋒的聲音再度在狹隘的空間里響起。

    “我只想問一個問題?!?/br>
    “什么?”

    “你剛才去了哪里?”

    他的雙眼黑白分明,眉間醞釀著濃到化不開的陰郁,還有幾絲從未浮現如虛影般的隱忍的悲悸,觸目驚心。

    我狼狽地移開眼,用盡可能平靜的聲音說,“我一下班就去和同事吃飯,吃完后在江邊散步消食,他們走了我就打車回家,就是這樣?!?/br>
    “你是希望我相信這段說辭嗎?”

    他的目光從未有一刻像現在這樣讓我心慌。無數雜亂無章的思緒刺過腦海,我渾噩地點頭,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做什么。

    好像大腦已經產生慣性,我又對陳鋒撒了謊。

    冰箱制冷在嗡嗡作響,沒有擰緊的水龍頭滴砸在水槽的瓷碗上,隔壁鄰居的電視開得很大,還能依稀聽見斷斷續(xù)續(xù)的背景音樂,伴隨幾句模糊的臺詞。

    一切動靜都在沉寂中擴大,作為掩飾我卑劣的最好工具。

    許久,我終于聽見陳鋒開口,每一個字音都像艱澀的外語,沉得無法在舌尖上化開,“要是我選擇相信,你會開心嗎?”

    “陳鋒......”

    “今天是你的生日?!?/br>
    他前言不搭后語,我卻能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在生日上讓我難堪,不想讓本該開心的事情變得沉重。

    明明還沒有開始,他就已經在短短幾分鐘內結束自我調節(jié),甚至自己找到臺階擺在腳下,只等我點頭首肯,不需要一句多余的軟話。

    我的心驀然緊了緊,涌出一股濃郁的澀意,因為心虛,也出于愧疚。

    “陳鋒,對不起?!?/br>
    我感覺自己就像個做錯事的孩子,沉默之后,伸出手小心翼翼抱住了他,見陳鋒沒有推開,又仰頭親在他的臉頰,帶著些安撫的味道,也有幾分懇切的討好。

    他垂下眼,這個距離,讓我很清楚就能數見陳鋒微顫的睫毛,兀然讓我想起了顧鳴生。

    僅短短一個晃神,親便替換成了吻。夾雜著濃烈薄荷香的唇將我抵在廚房的高臺上,他反客為主的欺上身,每一處都緊貼得密不可分。唇舌將主人內心的不滿與慍怒一同傾泄而出,把我堵得只能發(fā)出幾聲斷續(xù)的嗚咽。

    “陳,陳鋒......”

    “我相信你,小曜,”他嗓音沙啞,是在對我說,也像是在對他自己說,“我相信你一次,好嗎?”

    他的身體不自覺發(fā)顫,也許是因為這個吻而紊亂了呼吸。似乎在某一刻,漆黑的眼底流露出一絲淺薄如紗的脆弱,只是消散得太快,來不及捕捉。

    我沒有抗拒這個吻與在身上游走的手,任由這場摩擦愈演愈烈。不知什么時候被陳鋒抱到柔軟的床上,他摸上我已經有了感覺的身體,一路吻至胸膛。

    (刪減車)

    ......他俯下身迫切地吻我,咬破嘴唇也不肯松開。我迷迷糊糊地推拒著,突然被他扣住手腕,冰涼的銀質圓環(huán)套入無名指,我下意識后縮了一下,卻被他不由分說地緊緊錮住,透過一層迷蒙的光線,我終于看清陳鋒給我戴上了什么。

    一枚戒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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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4章

    “......你從哪里拿出來的?”

    胸口堵了許久,我才拾起斷掉的思緒,啞著嗓子開口問。

    陳鋒從背后抱住我,汗津津的身體像是絲毫不覺得悶熱。他廝磨著我的后頸,硬得扎人的發(fā)絲戳到皮膚,稍稍發(fā)癢。我忍不住躲了躲,卻被他牢牢扣住肩膀。

    “我一直放在口袋,剛才就想給你,”他悶悶地說,“不喜歡就還給我。”

    我好氣又好笑,作勢要摘掉戒指,“那我現在就還給你?”

    “你敢?”

    陳鋒立馬沉下臉,半瞇著眼威脅,好像剛才說出那句話的人不是他一樣。

    我早有預料地放下手,“口是心非。”

    得到這個評價的陳鋒不置可否地哼了兩聲。他掰過我的下巴,沒有表情的五官顯出幾分頗為唬人的冷峻,“你就沒有什么想對我說的嗎?”

    我很想問他現在應該說什么,獲獎感言嗎?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來,目光不自覺瞟向那枚戒指,有些怔仲。

    我從來沒有想過陳鋒會送我戒指,可是他真的送了。

    就好比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會在一起很久,可是眼睛一眨,就過了五年。

    單從外表看,這只是一枚樸素的銀環(huán)。感受到內里似乎有些不平整,我頂著陳鋒吃人的目光將它摘下,瞇起眼終于看清了里面刻的小字。

    2014/9/25

    不是我想象中的情話或者名字,而是一串平平無奇的日期。

    “14年......9月25日?”我大腦飛速運轉了幾秒,下意識問出,“這是什么日子?”

    陳鋒閃著暗光的眸子頃刻間沉下,渾身散發(fā)出冰凍三尺的寒氣。我心里暗暗叫苦,14年,那得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吧?我哪還記得六年前發(fā)生了什么......

    電花火石之間,思緒戛然而止,我似乎抓到了一點尾巴,眨了眨眼緩慢試探道。

    “這是我們第一次見面的日子?”

    不用陳鋒點頭,我也從他舒展開的眉眼里知道自己猜對了。

    人的記憶真是神奇的東西,每當我覺得自己一定忘記了某件事情,就會在一個契機、一個晃神后,清晰想起。

    剛認識陳鋒的時候,我正升上大二。

    我就讀燕大文學系,陳鋒則是隔壁體校的新生。他第一次來燕大打球,我剛好從旁邊經過,籃球不小心出界,滾到我的腳邊,相隔十幾米的距離,我彎腰撿起將球扔了回去,那是我與陳鋒第一次見面。

    從那以后,像是打開了某個奇特的開關,我每次路過籃球場,都會有球莫名其妙的滾到腳下。而每當抬頭,又總能對上陳鋒青澀的目光。這樣來了幾次,就是傻子也知道他是故意的。

    這段笨拙的追人回憶早已被陳鋒列入‘黑歷史’的范疇,我每次想起都會感到忍俊不禁,好像那樣無憂無慮的輕松歲月就發(fā)生在昨天?;紊窕貋?,陳鋒已經再次扯過我的左手,將戒指不由分說地套進無名指,并且命令道:“不準摘下來?!?/br>
    “知道了,”我流露出一絲笑意,聲音微頓,“陳鋒,你這是在和我求婚嗎?”

    他呼吸一窒,然后生硬地回答:“只是生日禮物,你愛信不信?!?/br>
    鬼才信。

    我翹起唇角,覺得心底浮起的異樣應當是喜悅,可涌上來的卻又不單單是毫無雜質的純粹喜悅。那其中有感動,也有惆悵,濃郁而guntang,如清早的潮霧沉甸甸壓在胸口,一寸寸滲透進血rou,壓得我一時間說不出話,也喘不過氣。

    默了半晌,我才聽見自己用微微變調的聲音說:“謝謝你?!?/br>
    這也許是世上最通用無恥的兩個字,可以用來應付一切不知該給予什么回答的語境情景。

    我想我給不了陳鋒更好的答案,而‘謝謝’永遠不會出錯。

    他沒有發(fā)覺我話中的異樣,刻意擺出一副惡狠狠的模樣,欲蓋彌彰地強調:“都說了只是生日禮物,你別給我胡思亂想。”

    “好,那就謝謝你的生日禮物,”我忍著笑,不去戳穿他的別捏,“你什么時候買的?藏得那么深?!?/br>
    緊接著突然想到一個可能,我禁不住問:“不會是我去學校接諾諾那天吧?”

    陳鋒很奇怪地看著我,“你怎么知道?”

    “......”

    突然地,我很想穿回那天把自己胖揍一頓。

    “就是瞎猜的,沒想到真的猜中了。”

    我含糊不清地扯開話題,絕對不會告訴陳鋒那是一個由外賣盒而引發(fā)的血案。還好他對此不感興趣,聽完后就繼續(xù)沉下胳膊抱著我。我任由他緊緊環(huán)繞,閉上眼浮起幾分倦意,脖子卻突然一緊,那枚由顧鳴生送出的小太陽被陳鋒捏起,銀質的邊角劃過光暈,被他面無表情地把玩在掌心。

    ......差點忘了這回事。

    “這個東西是誰送你的?”

    我咽下喉嚨里的臟話,抽回項鏈鎮(zhèn)定地說:“我自己買的,好看嗎?”

    “你不是從來不戴首飾嗎?”

    “路邊看到好看就隨手買了,反正價格也不貴,只是戴著玩玩?!?/br>
    見陳鋒眉頭一點點擰起,我愈發(fā)覺得沒底,干脆心一橫,趁其不備親了上去,然后故意勾住他的脖子,輕輕蹭了一下。

    毫不意外地聽到他變粗重的呼吸。

    “時間還早,要再來一次嗎?”

    他隱忍著說:“你明天還要上班?!?/br>
    話說得冠冕堂皇,手卻已經在底下不安分地摸了起來。我內心唾棄他的口是心非,也連帶著唾棄起自己不光彩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