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錢還給嗎 第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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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紫藤雅苑 辛桃馥是被一個叫班子書的人送來紫藤雅苑的。 班子書是殷先生十分信任的助理。一個重要的原因是,殷先生與班子書自小一起長大,他們算得上是遠親。班子書很小的時候就被送到殷家,職責是“陪太子爺讀書”。這個“太子爺”指的當然就是殷叔夜。 班子書的年齡和殷叔夜相仿,但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起碼給辛桃馥的感覺不一樣。 當辛桃馥還不熟悉殷叔夜的時候,就能知道這個人相當不凡。那個時候的辛桃馥還不懂得認衣服的價格、佩飾的華貴,他只是從生物本能上的被殷叔夜那種強烈的雄性氣場所震懾。即便殷叔夜溫柔帶笑,露出的也是獠牙。 而班子書則不然,即便辛桃馥后來知道班子書也是一名世家子,作為“天子近臣”,也是大權(quán)在握,但辛桃馥仍不會把班子書看作一個“需要畏懼的人”。 也許因為班子書眉目太過清秀,氣質(zhì)非常文弱吧——辛桃馥曾聽過一個形容,便是班子書是“穿西裝的寧采臣”——辛桃馥被這個形容之貼切所驚艷:不錯,不錯,就是這個感覺。 班子書送辛桃馥到紫藤雅苑,并給他簡單地介紹了雅苑的管家:“這位是陳叔,殷家的老人了。是一個很妥帖的人,有什么需要,盡管跟他說就是了?!?/br> 陳叔滿臉褶子,眼珠灰濁,看起來確實是個“老人”,他朝辛桃馥笑道:“辛先生您好,有什么需要的話可以盡情吩咐?!?/br> 辛桃馥略為拘謹?shù)攸c點頭。 班子書又道:“先生晚上會過來用餐。” 聽到這句話,陳叔后背都緊繃了幾分:“是的,我會安排好的?!?/br> 辛桃馥比陳叔更緊繃,連帶著呼吸都不順暢了。 殷叔夜來得有點兒晚。 但他什么時候來,晚餐就什么時候開始——這似乎是紫藤雅苑所有人的共識。陳叔連意思意思的“要不要等先生”“辛先生您餓嗎要不要先吃點東西”之類的話都沒問。 辛桃馥等得有些餓,也不敢有怨言,只是私下在臥室里偷吃了兩包零食墊肚子。 大約到晚上差不多九點的時候,陳叔敲響了辛桃馥的房門。辛桃馥猶如一個在臥室里偷吃零食被家長敲門的屁孩般心慌,匆忙將零食包裝放在不顯眼的地方,一邊拿紙巾擦手抹嘴,一邊應(yīng)門。 他開門后,便見陳叔帶著服務(wù)性質(zhì)的笑容說:“先生快到了,請下來一起等候吧。” “好,好?!毙撂茵c了點頭,說。 辛桃馥本想換一套衣服,但又覺得這兒已是自己的“家”了,如果把家居服換成能出門穿的衣服才奇怪吧? 因此,他穿著家居服和拖鞋隨陳叔下樓。 陳叔看到辛桃馥這副打扮,不著痕跡地皺了皺眉,但并沒有多說什么。 辛桃馥站到了今天白天傭人們和管家站著恭候自己的地方。 只是,他從“被恭候的人”變成了“恭候的人”罷了。 辛桃馥小聲問:“陳叔,您怎么知道先生快來了?” 陳叔說:“現(xiàn)在通訊很發(fā)達,辛先生?!?/br> 辛桃馥懷疑自己好像被嘲諷了,但陳叔的語氣和表情都很客氣,辛桃馥不能說什么,否則倒像是他這只金絲雀進籠子第一天就對老人家挑毛病,實在是不占理的。 辛桃馥閉上了嘴,與女傭們以及陳叔站在洋房外的石階上。 夏末初秋,站久了便有些涼,辛桃馥嫌自己穿得有些單薄,但卻又不敢提出要回去穿衣, 便只得跺跺腳摸摸手臂地保暖。身邊的女傭和管家卻好像全然沒留意到辛桃馥的瑟縮之態(tài),都是一本正經(jīng)猶如“望夫石”一般定在那兒恭候即將到達的先生。 晚風悠悠,吹動月光下的藤蘿,宛如紫紗曼舞,飄舞像含情的羅裙。 寂寂的過道上響起了皮鞋踩石徑的聲音。 所有人的腰板都挺得更直了,連帶著辛桃馥都不敢再跺腳和摸手臂,雙手垂下,手掌貼緊褲縫,站得跟第一次開大會的小學(xué)生似的。 過了一會兒,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從下垂的藤蘿中慢慢顯出。 “先生,歡迎回來?!眰蛉藗兒凸芗耶惪谕暤卣f,并弧度一致地鞠躬。 辛桃馥原本覺得白天的時候這些人一字排開地迎接自己是相當隆重的,但現(xiàn)在有了對比,才知道他們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算是敷衍。 直到殷先生走到辛桃馥面前,如山一樣的影子壓下來,辛桃馥才回過神來,鸚鵡學(xué)舌地仿照傭人的話說:“先生,歡迎回來?!?/br> 殷先生笑了,是那種看到家貓同手同腳跑步然后摔倒的笑,同時不自覺地朝他伸手:“傻站著干什么?” 辛桃馥看到殷先生伸來的手,下意識地往后縮了縮。 ——如果是從前的話,辛桃馥應(yīng)該不會躲的。 自從上次游輪一別,一切都不一樣了——盡管殷先生對他好像還是和從前一樣,但辛桃馥的心態(tài)已經(jīng)截然不同,他再也無法理直氣壯地享受殷先生的溫柔和親昵。 殷先生見他后縮,手也頓了一下,卻不強求,只是收回褲子的口袋里,作一個“霸總插袋”的帥氣姿勢,并說:“進屋吧?!?/br> 陳叔先開門請殷先生進屋,女傭們則各自散去,回到各自的工作崗位上。 陳叔說:“晚餐已經(jīng)準備好了……” 來到餐廳,殷先生與辛桃馥雙雙落座。 辛桃馥以為大戶人家都是像電視劇里那樣用十米長的飯桌吃飯的,事實并非如此。小洋房本來就不是為了大家族而設(shè)的,餐廳也是走的精致路線。 拉開滑動式的黑色鏡面隱形門便是餐廳,中放著一張餐桌并不大,供四人吃飯足夠,供兩人用餐有余。餐桌桌面是一塊紋理漂亮的天然大理石,底座是黑色的梯形實木腳,看著沉穩(wěn)而質(zhì)樸,并無多余裝飾,更顯得那大理石板面如玉般潔白溫潤。餐桌旁原本放著四張軟裝扶手餐椅,現(xiàn)在撤掉了兩張,便剩兩張。 幫傭們拉開餐椅,請辛桃馥和殷先生落座。 餐點漸次上桌。 辛桃馥實在很餓,對著美食便食指大動,等殷先生動筷后,他也不客氣地大吃特吃起來。 殷先生對辛桃馥說:“你下午都沒吃東西?” 辛桃馥愣了愣,說:“吃……吃了一點……” 殷先生笑道:“其實你餓了可以先開飯,不必等我?!?/br> 辛桃馥心想:我哪敢呢? 如此想著,他看了一眼站在旁邊一直面帶職業(yè)微笑的管家,心里又想:就算我敢開飯,陳叔也不答應(yīng)吧。 不過辛桃馥沒有說這個。 自從聽了殷先生那句“小朋友不可以太貪心,兩者只能選一樣”后,辛桃馥已經(jīng)放棄幻想,認清形勢。 他謹記自己是拿錢辦事的金絲雀,便說:“怎么能不等呢?先生不來,飯也不香?!?/br> 殷先生笑了,便無多話。 這飯吃得有些沉悶,辛桃馥目光從餐廳的落地窗飄到紫藤蘿走廊,喃喃說:“都快入秋了,怎么這紫藤蘿還開得這么好?” 殷先生答道:“因為那是仿真花。” “仿真花?”辛桃馥很意外,“完全看不出來是假花……” “假花”兩個字好像冒犯到了陳叔,陳叔禁不住開口更正道:“那可不是什么塑料假花,而是高級工藝造出的仿真花,是由非常專業(yè)的仿真植物設(shè)計師所設(shè)計的。就連葉子和樹干的紋理都是精心雕琢的,而且環(huán)境也完全按著真正紫藤花生長的環(huán)境來做……即便說是藝術(shù)品也不為過?!?/br> 辛桃馥聽得一愣一愣的。他對假花的認知確實就是充滿塑料感、過于鮮艷以至于失真的假花,確實未見過這等以假亂真的高級仿品。 也是因為這些造工過于精巧,所以他乍見的時候還以為是真花。 這些仿造的紫藤蘿,比栽培真正的紫藤蘿還費錢。 若說放在室內(nèi)還好,這是擺在外頭日曬雨淋的,是不是就會掉落褪色,還得按時保養(yǎng)、更換,更是一筆大開銷。 但是因為雅苑的原主人非常喜歡紫藤蘿,希望一年四季都能看到紫藤開放的盛景,所以這等花銷也就變得微不足道了。 “原來是這樣?!毙撂茵ヂ犕觋愂宓慕榻B,便說,“可是為什么要特別弄一些仿真花在那兒呢?真花不挺好的嗎?” 剛才還滔滔不絕的陳叔立即像是停電的機器人一樣停了下來。 殷先生笑笑,接口道:“因為這樣能一年四季,常開不敗,不是很好嗎?” 辛桃馥頓了頓,說:“是嗎?可是……” 可是那都不是真的花。 殷先生仿佛看出了辛桃馥的想法,又接一句:“有時候,虛假的東西才是最美好的?!?/br> 不會腐敗,不會凋零,永遠美麗,永遠新鮮。 用過飯后,殷先生接到一個電話,便又去處理商務(wù)事宜了。 可以看出,班子書說“先生今天有事不能親自送他到新居”并不是那種場面話,有幾分是真的。殷先生今天確實是有重要的事去忙。 殷先生去了書房辦公,辛桃馥便先回自己房間休息。 也不是辛桃馥喜歡窩在房間,只是他在這個洋房里還是自感格格不入,猶如一個拿了體驗券進了五星級酒店的窮客人,只敢滯留房中,卻是連毛巾都不敢亂用,深恐隨便喝杯水都是一次不能負擔的消費。 他住的是套房,洗漱都能在房間里解決,更不必出去了。 他看著時間差不多到平常要洗漱睡覺的時間,便照例進衛(wèi)浴間盥洗。待他穿著睡袍走出盥洗間,驚見殷先生已坐在床邊,西裝外套早已脫下,襯衫松開兩個扣子,端的瀟灑風流。 辛桃馥腳下一頓,竟不敢再往前挪動了。 殷先生出現(xiàn)在這兒,其中意味是不言而喻的。 總不可能是和他蓋棉被純聊天。 辛桃馥入住之前也早已知曉自己是以什么身份進來的,但真正到了這個節(jié)骨眼上,辛桃馥還是無可避免地怯場了。 殷先生朝他笑笑,說:“過來?!?/br> 辛桃馥不得不從命,僵硬地移動腳步,朝殷先生一步一步挪動。 若是放在生日之前,辛桃馥一定是無比樂意,會在殷先生最漫不經(jīng)意的撩撥下心神俱醉。但現(xiàn)在卻不行了,辛桃馥的心境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他已無法從殷先生的挑逗中感到樂趣。他感到的只有——自卑、怯懦以及……不能說出口的不甘。 殷先生的手指碰了碰辛桃馥的臉頰,辛桃馥便如待戮似的閉上眼睛,睫毛顫抖得像是花朵上的蝴蝶。 “唉……”殷先生嘆了一口氣,將手指收回。 辛桃馥睜開眼睛,看到殷先生一張無奈的臉。 不過,殷先生即使是無奈也是笑著的,使人喜歡。 殷先生笑著說:“不要勉強自己。” “我……”辛桃馥的喉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沒法說話。 殷先生又說:“我也不會勉強你?!?/br> 說完,殷先生就把那兩顆松開了的紐扣扣上,披起西裝外套,再度是衣冠楚楚,步伐穩(wěn)健地離開房間。臨關(guān)門前,先生還與辛桃馥了一聲“晚安”。 第二天,整個洋房的女仆們都知道,殷先生來吃了一頓飯就走了,并無留宿。 她們便私下議論:“是不是雅苑的這個小子沒什么本事,留不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