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裂
她終于忍不住,絕望的聲音在這狹小的空間里聽起來更有些撕裂的感覺。 那些長久以來壓抑在心里的石頭,幾乎把她逼瘋,她早就想要這樣問問他。 盡管她知道,就算現(xiàn)在得知了雷驍?shù)哪康?,也已?jīng)沒了意義。 但是無數(shù)個晚上,每每想到那一天殘陽里,他決絕的背影,她就會被驚醒。 她曾經(jīng)多少次想要問出口,她急切地想要知道:“你當(dāng)初接近我,令我愛上你,到底是不是刻意的?還是說一切都是為了更好的報復(fù)我爸爸?” “你怎么就斷定你的爸爸一定沒有做錯事?” “我知道我爸爸,他不是那種人!” 雷驍?shù)难劬镄顫M了盛怒,聲音都提高了幾分,他抓住她的手腕,逼的她靠近自己,他說:“不是那種人?你又知道多少?當(dāng)年安置房的事情,你爸爸在中間做了什么樣的手腳,害死了多少人,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問問他?或者你問他,到底他的手上有沒有沾過血?” “你閉嘴!” 他一連串的問題暴風(fēng)驟雨般讓她無處可退,躲都躲不掉,好像是一個個巴掌,狠狠扇在她臉上。 “我閉嘴,白意岑,你是不是在娛樂圈呆久了,所以腦子也不好用了?就憑你聽一個快死的人說的幾句話?” 他竟然連自己見過馬力的事情都知道。 而這么久以來,他竟然都可以假裝什么事情都沒有發(fā)生過。 白意岑心里一驚,反抗得更加劇烈:“你放開我!我就算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卻無比清楚,雷驍,你騙我,利用我,您從一開始就沒有真心地愛過我。就跟柏安哥說的一樣,你是我見過最卑劣的人!” 雷驍眼里的怒意更濃,似乎醞釀著暴風(fēng)驟雨一般:“都過了這么久,才來說我騙你,不覺得太晚了嗎?你不是也很享受嗎?” 白意岑又惱又急,下意識就一巴掌揮了過去,她原本只是著急,并沒有真的打算打她。聽到手掌拍在她的脖頸上發(fā)出清脆的一聲響,雷驍?shù)哪樁己诹讼聛?,白意岑也有些慌了?/br> 這小小的空間里,空氣都稀薄起來。 雷驍松開她:“白意岑,你這自以為是的毛病,什么時候才能改得了?” “是啊,你說的對,我是自以為是。我最大的自以為是,就是真的以為你是愛我的。” 她精致而脆弱的臉上,終于流下了眼淚。 從白展飛出事以后,他就好像沒有怎么看到過她哭。 白展飛被帶走或者出庭的時候,她都在場,她好像是自己偷偷哭了很多,所以到了面對的時候,反而沒有了眼淚。 她原來是多么驕傲多么任性女孩子,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帶著光的,這世界上好像沒有任何骯臟齷齪的事情可以靠近她。 光是看一眼就叫人眼睛都無法承受那樣的光亮和明媚。 可是這叁年來,他眼見著她一步步變成現(xiàn)在的樣子。 堅不可摧。光鮮亮麗。 他親眼看著她一點點拔掉自己身上的刺,變成如今這般的圓滑世故。 后悔嗎? 他偶爾也會問自己這樣的問題。 但是那也只是一閃而逝的念頭罷了。 這樣的念頭一旦出現(xiàn),就會肆意生長,他最知道,軟弱會給自己帶來怎么樣毀滅的打擊。所以他不去想。他只是告訴自己,他所做過的那些事情,都是對的。 就算再來一次,他還是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只是,就在這時候,他又看到了她的眼淚。 雷驍?shù)恼Z氣不自覺軟了下來:“白意岑,你父親的事情,你不要再插手了?!?/br> “我做不到。”她干脆利落地拒絕。 “白意岑!” “雷驍,我已經(jīng)不指望你了,現(xiàn)在,我只希望你,不要再阻撓我?!卑滓忉f,“或者,你也可以站在我的對立面上,阻止我做這些事情?!?/br> 她說的那樣堅決,甚至不惜劃清界限。她說就算是與他從此涇渭分明,她也一定要查出真相。 雷驍語氣危險地反問道:“所以,就算是和我為敵,你也在所不惜?” 在他的逼問之下,其實白意岑已經(jīng)心虛,在他看不到的角落里,她蜷縮在座椅一邊的手都攥成了一個拳頭,以此來獲得些許力量。 “是?!彼χ绷松眢w,又強調(diào)了一遍,“我沒有辦法看著我爸爸蒙受不白之冤。” 她的決心超出他的預(yù)料,但是也在他料想之中。 雷驍?shù)氖种咐p繞上她細(xì)長的脖子,他的氣息就在她的耳邊:“我早就告訴你,不要試圖挑戰(zhàn)我的底線。你為什么總是要這樣和我對著干?” 他說著,還伸出舌頭萬分曖昧地舔了一下她的耳垂。 白意岑的身子一僵,不敢回頭。他掰正她的臉,逼著她看自己:“怎么,不敢看我了?剛才不是說得很信誓旦旦呢?剛才的決心呢,去哪里了?” 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沒有勝算。她只能轉(zhuǎn)過頭去,盡可能不去看他。 “你看,你連正視我的勇氣都沒有,你拿什么去翻案?” 白意岑開門下車之前,雷驍丟下了這么一句話。 她背對著他,沒有回頭。但是那些話語,卻好像帶著這初冬的寒意,直逼她的心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