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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實際上,林司業(yè)一早就進了部隊,幾乎沒怎么回來過,也就隔幾年休個探親假,甚至上輩子鹿姜去世的時候,鹿祿也從未聽聞過林司業(yè)回來的消息。 因此,鹿祿也一直覺得所謂的林司業(yè)和鹿姜的流言蜚語,不過就是梁家人在無中生有,可從李虹的話語中,怎么好似是林司業(yè)一直暗戀鹿姜,但鹿姜不同意? 鹿祿沒有說話,期待著李虹同mama多吐露些事情,可兩人卻轉(zhuǎn)了話題,不聊這個了。 “九月份得送鹿祿去幼兒園了吧?”李虹一邊吃著飯,一邊問道。 “嗯,是得去了。”鹿姜看了鹿祿一眼,“她性子太軟了,又不愛說話,我都不放心她出去?!?/br> 李虹也看了一眼鹿祿,跟著嘆了一口氣:“唉,還好我家是個兒子,要是個女兒,那真是打也打不得,罵也罵不得,磕了絆了都得擔(dān)心半天?!?/br> “誰說不是呢?!甭菇f著,情緒也低落了下來。 鹿祿低著頭扒飯,裝作聽不懂的樣子。 李虹趕緊道:“所以,讓鹿祿去二小吧,和我家林駒一起,讓林駒照顧照顧她?!?/br> 二小,全名第二示范幼兒園,雖然比不上市中心幼兒園,但也差不倒哪兒去,還有一大優(yōu)勢就是距離野鹿歌舞廳很近,這附近馬路都修好了,還有公交直達,交通也方便,而且就算不用公交,走路也能來回。 “我本來想讓鹿祿去市幼的,以后直接就讀市中心小學(xué)了,初高中也都在一塊兒。”鹿姜拿著筷子一點一點地,戳著碗底的小花,說著自己的思量,“而且市幼以前是教職工的子弟就讀,教師的子女,怎么著也不會隨便欺負(fù)人吧?” 李虹聞言,冷哼一聲:“天真?!?/br> 隨即又道:“你與其指望其他小孩子不欺負(fù)鹿祿,還不如指望鹿祿和林駒學(xué)得活潑一點,不被其他小孩子欺負(fù)呢。” 鹿祿眨了眨眼,覺得李虹說得很是在理。 上輩子她就是在市幼讀的幼兒園,里面打架斗毆的不也大有人在?反而因為對方是教職工子女,老師們不敢輕易得罪,全都隱瞞了下來,呈現(xiàn)出來的就是一團和氣的表象。 甚至不止幼兒園,小學(xué),初中的打架斗毆、校園欺凌也十分頻繁,直到高中才稍微好些,轉(zhuǎn)化成了冷暴力,從實質(zhì)性的傷害變成了心理上的打擊。 只是這些鹿祿從沒對鹿姜說起過,最開始是不敢,到了后頭,已經(jīng)無人可傾聽她的訴說了。 鹿姜聽著也覺得有些道理,但還是有些猶豫,最后被李虹“嗤”了一聲:“你這些年,可真是越活越慫了,二幼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過了,我們是農(nóng)村戶口,直接交擇校費就行,每年這樣的學(xué)生多得是,市幼還要交其他費用,當(dāng)然,我看重的倒不是錢,主要還是離得近,我去接送方便,你其他什么也別考慮,你就想想,鹿祿去市幼讀幼兒園,誰去接送她?” 鹿姜被李虹說得有些心動了,李虹愿意每天接送孩子這個條件實在太誘人了,上學(xué)倒是沒什么,主要是放學(xué)的時候,剛好趕上歌舞廳開始營業(yè)了,她實在空不出手去接人,原本她想拜托鹿祿的三姨夫去接送,可章葉九月份就要升小學(xué)了,聽說鹿三姨的攤子也忙不過來,已經(jīng)打算讓章葉自己上下學(xué)了。 可要鹿祿和章葉一道回家,不說方向不同,只說兩個孩子在外頭晃悠,她就放心不下。 仔細(xì)思考了半天,鹿姜都沒給個準(zhǔn)話。 直到收拾碗筷的時候,鹿姜才問了一聲:“擇校費多少?” 李虹見鹿姜似乎下定了決心,笑著道:“至少比市幼便宜,兩千塊。” 兩千塊,看起來不多,但在1996年已經(jīng)算得上是不小的數(shù)目了。 雖然相比于1995年,96年的國民人均收入水平和消費水平有了極大的增長,但兩千塊相當(dāng)于全年城鎮(zhèn)人均可支配收入的一半,而農(nóng)村人均收入還不足兩千元。① 由此可以想象,兩千塊并不是一個可以輕松拿出來的數(shù)字。 鹿姜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又在超市里歇了會兒才準(zhǔn)備回歌舞廳:“我得過去了,下午找人來打掃,我得盯著。” 李虹點了點頭,道:“行,你去吧,你那里什么都不缺,我就不給你拿東西了,晚上還是帶鹿祿過來吃吧,明天再去你那里做飯,我菜都買好了。” 李虹都這樣說了,鹿姜自然也沒有反對,反正她們這從小到大的交情,也不差這幾頓飯的。 回去的路上,鹿祿眨巴著眼睛,裝作小孩子的樣子,疑惑地問著鹿姜:“mama,為什么我以前沒有見過李阿姨,還有林叔叔是誰?。俊?/br> 鹿姜伸手點了點鹿祿的額頭:“你怎么沒見過?小時候你李阿姨還抱過你呢?后來她和你林叔叔去跑長途了,前幾個月才回來開的超市?!?/br> 林叔叔? 鹿祿這才反應(yīng)過來,李虹的兒子叫林駒,那李虹的丈夫也姓林,她也應(yīng)該叫林叔叔。 但鹿祿想問的卻不是這個:“mama,我說的不是這個林叔叔,是林司業(yè)林叔叔。” 鹿姜這才想起,剛才她和李虹在鹿祿面前談起過林司業(yè),她笑了笑:“這個林司業(yè)叔叔是從小和mama還有李阿姨一起長大的,是之前那個林叔叔的堂弟?!?/br> 鹿祿了然地點了點頭,和她印象中的資料大致相符,也沒有再追問下去。 回到歌舞廳的時候,門口已經(jīng)站了一個中年婦女,穿了身耐臟的黑衣服,在這悶熱的大夏天里依然穿著長袖長褲,頭發(fā)被浸濕在汗水里,看似服帖地粘在皮膚上,實際上卻讓人癢得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