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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粘人鬼,之前去找他都不愿意見,現在倒是知道趕著來見面了。 岑意言帶著青衣走進了書房,宗元嘉回過身來,假模假樣地行了一禮:“太后娘娘,下臣于政務上有些問題,特來跟您商議,不知您是否有空?” 正借口找得冠冕堂皇的,岑意言坐在會客的椅子上,抬了抬手:“督主,坐?!?/br> “哀家倒是時時有空,倒是督主忙了些,昨日前日去你那嘉文苑,卻是連你人影都不見?!?/br> “太后娘娘何等尊貴,何必屈尊降貴去下臣那腌臜之地,若是有什么事要吩咐,直接喚下臣來就行了?!?/br> 宗元嘉坐下來說這話,身后跟著的安遠把厚厚一沓折子擱在小幾上,壓得那本來僅僅用來放置茶具的竹制小幾“吱嘎”兩聲,似乎經受了生命難以承受之重。 岑意言:…… 青衣:…… 非常心虛的安遠:…… 這比小臂還高的厚厚一沓是什么鬼? 只有宗元嘉還坦坦蕩蕩,似乎毫無所覺,厚著臉皮道:“涉及到民生大計,下臣實在不敢專斷,因此來找太后娘娘商議一二。” 趁著青衣去泡茶,安遠退到遠處,岑意言低聲道:“你是批折子的時候遇到了疑難問題前來詢問,還是一道題沒做來抄作業(yè)的?” 宗元嘉賤兮兮地笑了一下:“來和你一起做作業(yè)啊?!?/br> “小情侶約自習,多甜?。 ?/br> 他瞟了一眼端著茶壺和點心過來的青衣,最后又加了一句:“約在甜品店,還可以一起喝同一杯飲料,互喂甜品!” “我們之前沒正經約過的會竟然在這里約上了,美滋滋?!?/br> 岑意言腦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現了古早偶像劇里把人尬出一整座阿房宮的油膩瞬間,默默地把青衣斟給自己的茶拿得離宗元嘉遠了些。 宗元嘉把她的動作看在眼里,但并未做什么反應,只是徑自開了口:“三月十五便是科舉考試的殿試了,圣上雖然天資聰穎,但畢竟年齡尚曉,屆時太后娘娘會去殿上幫忙參謀一二嗎?” 岑意言思索了一下,雖然目前內閣三位大臣都經驗老到,精于政務,也都是通過科舉才入朝為官的,不過選人用人畢竟是非常重要的一件事,關系到大楚將來掌握朝堂大事的官員,不得不慎重,因此她點了點頭:“去的。不過哀家于科舉上不很精通,怕是去了也只能看看罷了。” “太后娘娘過謙了?!?/br> “昨日梁州都尉剛快馬加鞭遞上來一道折子,說是梁州近來遭逢干旱,影響春播,雖然目前形勢尚不嚴重,但不排除干旱成災、百姓顆粒無收的可能性,他寫折子來就是請求朝堂的支持,希望能夠未雨綢繆?!?/br> 岑意言聞言點了點頭:“這倒是個一心為民的好官?!?/br> “干旱,”她擰著眉思索了一下,在科技發(fā)達的后世,干旱這個問題倒是好解決,挖溝渠,建水壩,造水庫,實在不行還能人工降雨,但古代這個農耕時代,她卻不是很了解有哪些技術能夠實現,“從前可有治理干旱的優(yōu)秀經驗?” 宗元嘉確實翻閱了很多典籍,也找有相關經驗的大臣商議了一番:“據典籍記載,大楚建國近百年來,一般重大旱災都發(fā)生在夏季,但春季都會有干旱跡象。梁州都尉及時發(fā)現,確實給了朝廷很多準備時間?!?/br> “下官和戶部的官員昨日初步擬定了一些方案,我……下官跟您匯報一下。”宗元嘉還是不太習慣在岑意言面前文縐縐地說話,自稱也差點忘了改。 “第一,穩(wěn)定人心。雖然現下還是只有干旱跡象,但百姓心里難免會擔心,‘民以食為天’,若是連最基礎的溫飽都解決不了,必然造成sao亂。朝廷可以通過減免賦稅、減輕徭役的方式來降低百姓的壓力,安撫人心?!?/br> “第二,未雨綢繆。目前離夏季還剩近兩月,可以趁著這段時間興修水利、疏通灌溉溝渠,起碼能從一定程度上降低旱災嚴重程度;另外梁州等經常發(fā)生干旱的地方要提前充實倉廩,便于關鍵時刻賑濟救災——賑災方案也需提前備好?!?/br> “第三,探索開源。開放山澤,鼓勵經商,給百姓們提供多種謀生手段。” 站在岑意言身后不遠處的青衣聞言驚詫地看了宗元嘉一眼,沒想到宗督主竟然有這樣一份顆為民之心。 她看了看宗元嘉身后站著的安遠,想觀察一下他臉上的表情,卻發(fā)現他只是屏息低頭,恭恭敬敬,像個沒有感情的木頭人。 岑意言點了點頭,把這三個辦法細細想了一遍,指尖慢慢敲著杯壁,補充道:“皇家雖然都不怎么信奉鬼神直說,但民間依舊盛行,若是當真大旱成災,還是要讓圣上下罪己詔,登壇祭天,甚至大赦天下,以堵天下眾人悠悠之口?!?/br> 這個時代科技沒那么發(fā)達,百姓皆有些迷信,總會將自然現象歸結到神靈身上,若是風調雨順,那便是神靈顯靈;若是災害頻發(fā),便是有人觸怒神靈,這時候,一朝帝王是需要代替自己的子民祭天,祈求神明的原諒。 宗元嘉和岑意言都是穿過來的,信仰的是現代科學體系,照理說,對古代皇家這一套都不熟悉也不在意,因此宗元嘉之前壓根就沒想到這災害和帝王本人有什么關系,現在岑意言卻能主動提出這個問題。 他意識到了這個細節(jié),抬起眼皮盯了她一會,陰陽怪氣道:“看來太后娘娘心里頭,很是牽掛著圣上?!?/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