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如意回過頭,心里有些酸酸的不是滋味。 她忍不住緊緊的握住了趙清澤的手,強忍住自己心中翻涌的情緒。 趙清澤看了她一眼,最終卻是沒有說什么,兩人牽手走入了慈安宮殿內(nèi)。 此時,慈孝太后正端坐于高位之上,一列嬪位之上的后宮妃嬪都坐在了太后的下首,這些年輕的妃嬪除了賢德麗三妃坐于太后手邊,其他人都坐在了下首,而他們之上,卻坐了居住在宮里的太妃們。 如意和趙清澤走入之時,一眼瞧去,倒是第一次發(fā)覺這宮里竟然有如此多的人。太妃加上趙清澤的妃嬪,還有她們各自帶的妃嬪,竟將太后這個原本就大的有些空曠的正殿填的滿滿的。 坐于高位之上的慈孝太后,自然是被眾星捧月。 賢妃安靜坐于太后的左手邊,麗妃則是面帶笑容坐于太后的右手邊,反倒是位份在麗妃之上的德妃,竟然坐在太后左手第二位。 德妃的這個座位安排,可是說是讓在場的人都有些驚訝,德妃不論是位份還是與太后關(guān)系的親近,都不應該會被放在這個位置上,一時之間,心里自是諸多猜測,偏生德妃面上淡然,捧著茶盞如老僧入定一般。 如意與趙清澤牽手而入,趙清澤的女人們自是臉色難看,心中情緒翻涌,就是太妃與太后,也是目光微閃,可就德妃,眼中閃過一絲黯然之后,卻是再次陷入了古井無波。 她瘦小的身子靠在椅子上,低著頭,仿佛是沒有一點點的存在感。 慈孝太后的目光快速掃過坐于她身邊的賢德麗三妃,而后卻是笑著站起了身,開口道:“皇上來了?!?/br> 在場所有的人都站了起來,對趙清澤行了禮。 趙清澤語氣淡淡叫了起,卻是帶著如意走到了太后跟前,微微躬了一下身子,叫了一聲:“母后?!?/br> 如意則是恭敬的跪下了身子:“臣妾拜見太后娘娘。” “不必多禮。” 太后面上笑容慈祥,伸手虛扶了一把如意。 如意依然老老實實謝了免禮,方才站了起來,站在了趙清澤的身后。 “說來,哀家自送昭貴妃去皇上處后,倒是再也沒有見到過了。如今一見,差點就認不出來了。” 慈孝太后臉上笑著,慢慢的說著。一雙眼睛卻是落在了如意臉上打量著。 如意并不知太后此言之意,但還是恭敬而客套的回道:“多謝太后娘娘記掛?!?/br> 太后聞言笑了一下,語調(diào)略帶嗔怪說了一句:“貴妃還是這般規(guī)矩?!?/br> 說罷,卻是道:“皇上和貴妃趕緊坐下吧!” 而后將目光落在了跟在趙清澤與如意身后,由奶娘抱著的阿滿身上。 “這就是哀家的乖孫吧,哀家這身體不爭氣,還是第一次見到呢,趕緊讓哀家抱一抱?!?/br> 太后說著便要張開手,如意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擔心的瞧著,不過不等她沖動說什么,趙清澤卻是突然伸手擋住了太后的手,自己親自從奶娘手中報過了阿滿,然后語氣淡淡道:“太子太好動了,只怕傷到母后,還是朕抱著吧!” 說著,卻是抱著阿滿坐到了太后正上首空著的一個位置上。 太后慢慢放下了手,臉上表情有些僵硬,卻是勉強笑著:“瞧皇上說的,哀家抱一下自己的乖孫,哪里那么容易傷到。而且,皇上親自抱著太子,怕是不合適吧?” 皇家向來都有抱孫不抱子的習俗,可是看著皇上這熟練的動作,怕不是第一次抱太子了。 “母后多慮了?!?/br> 趙清澤說完這句話,卻沒有接下去解釋什么,似乎只是想用這句話將太后給打發(fā)了。 太后臉上的表情再次僵硬住了,心中一肚子的火,就要燒了起來。 麗妃的目光從趙清澤手上抱著的阿滿身上收回,卻是突然笑著開口道:“貴妃娘娘坐臣妾此處吧!” 說罷,麗妃卻是站起身,想要讓座。 如意剛想說不必麻煩,卻發(fā)現(xiàn)自己若是不坐此處,估計要坐到離趙清澤十幾米外了。 太后看了一眼麗妃,卻又看了一眼賢妃,笑道:“貴妃位尊,你這孩子只顧著給貴妃讓位,倒是忘記了這個?!?/br> 說罷,卻是拿眼瞧向了賢妃處。 賢妃身子微微僵硬了一下,但也沒有多說什么,卻是笑著站起了身,笑道:“貴妃娘娘坐臣妾此處吧?!?/br> 說罷,卻是要往后邊走去。 一時之間,如意倒是真的尷尬上了。 今日這座位,她坐也不是,不坐也不是。偏生太后又笑著說了一句:“昭貴妃往日里都未來哀家處請安過,這座位,還真沒給昭貴妃留,倒是委屈了?!?/br> “都不用移?!壁w清澤突然笑了一下,伸手拉過如意在自己身邊坐了下來。 上首之位,其實是一張榻子,被一邊的小桌子隔成兩邊,地方大得很,一邊坐下兩三個人卻是綽綽有余。 “母后不必煩惱,貴妃坐朕身邊就好了?!?/br> 說著卻是將阿滿放在了兩人中間,三人坐在一起,一家三口,仿佛將在場的其他人都隔絕了起來。 如此這般,慈安宮的大殿之內(nèi),一時之間,幾乎是打翻了醋壇子,就是那些個太妃,也都忍不住有些心生嫉妒了。 都是后宮女人,她們以前也是太上皇的妃子,可是,再受太上皇寵愛時,也從無這個待遇過。 如意長相雖然不錯,但遠遠及不上傾國傾城,加之她先時生下天佑傷了身子,如今抹著濃妝的容顏說來在這百花爭艷的后宮之中,也只能夠落個下乘。 身世不顯,容貌中等,這樣的榮寵加身,更讓所有的人都心中忿忿不平。 所有的母親對于自己兒子所喜歡的女人都是不喜的,哪怕這個兒子也是她不喜的。慈孝太后看向如意的目光中已經(jīng)多了一絲難掩的意味,但是她的臉上卻是笑著說著:“今日怎么沒有把小皇子一塊兒帶過來,說來,貴妃真是皇家的功臣,給皇上生了兩個這么伶俐健康的兒子。” 慈孝太后的目光落在了阿滿身上,心里卻不覺想起了那位被封為慎親王的小嬰兒,孩子出生,她不知道的情況下便被送到了宮外去,她竟是一眼都未瞧見過。 “貴妃自是勞苦功高?!?/br> 趙清澤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伸手握住了如意的手,在如意有些訝異的目光中,對太后笑道,“正好母后今日說到此事,朕想著,貴妃給朕生下二皇子的功勞,足夠朕升貴妃的位份了?!?/br> “皇上……” 太后的目光瞬間落在了趙清澤臉上,而大廳之中,也隱隱約約聽到了小聲的驚呼之聲。 可是趙清澤卻沒有管這個,只是笑著道:“后宮妃嬪生孩子升位份,這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情,為什么母后會是如此的驚訝?” 太后勉強笑了一下,出聲道:“是尋常事情?!焙螞r生下的又是皇子。 太后的目光有些復雜的看向了如意,心中微微感嘆如意的好運,接連生下兩個兒子,即使往后別的女人為趙清澤剩下子嗣,恐怕也是無法動搖她的地位。 “皇上想給貴妃升什么位份?” 其實,所有的人都知道,如意如今已經(jīng)做到了貴妃之位,皇后之位她出身卑微,而且事關(guān)社稷,恐怕不會坐上,也只有皇貴妃之位了。 而趙清澤在此事上,卻也沒有出人意料,反倒是順著眾人猜測之意笑道:“貴妃便再升一級,升正一品皇貴妃吧!” 此言一出,雖然眾人心中早有所預料,可是酸溜溜的滋味,卻越發(fā)濃重,皇貴妃,雖然不是皇后,卻也是后宮之中超然的存在,皇上不立皇后,莫不是就為了這位昭貴妃……不,是未來的皇貴妃留著的。 后宮雖然沒有明文規(guī)定,但是歷來規(guī)矩皆是如此,皇貴妃等同于副后,歷朝皆是極少設(shè)立,只有兩個情況,一是后宮無主位,即無皇后,皇上又不想再立后的情形下,會立皇貴妃掌管后宮事物。第二則是極得圣上寵愛的上位妃子去世后追封所用。 如今,后宮并無皇后,如意這皇貴妃之位坐著,與皇后又有何區(qū)別。 如意感受著眾人如同針芒一般的目光,只覺得分外不自在,她原來也以為只是過來與太后請個安,倒是根本不知趙清澤會提這個事情。 說來,若非平日里底下人貴妃娘娘、貴妃娘娘這般叫著,如意幾乎都已經(jīng)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她生下天佑后,也從未想過升位份之事,因為她的位份升的再高,對于她而言,區(qū)別并不算大,不會對她的生活有多大的影響。 “既然皇上已經(jīng)定下了這個決定,哀家自然是贊成?!?/br> 太后心里分外的不自在,她原先想說的事情,一件都未說出來,可是趙清澤倒好,反倒給她來了這么一手,完全打破了她的計劃。 “只是,這春節(jié)將至,貴妃的冊封典禮,恐怕要與春節(jié)撞上了!”太后臉上有些為難的模樣,又看向了賢妃,臉上笑容和藹,“皇上心疼貴妃,讓賢妃管了宮務(wù),可是也得心疼心疼賢妃啊,賢妃一人管著宮務(wù),如今又是春節(jié)宮宴,又是貴妃的冊封典禮,只怕是要累壞了?!?/br> 趙清澤聽出了太后的言下之意,卻笑了笑,并不接太后的話,開口道:“貴妃的冊封典禮不必舉行,貴妃與朕都是不愛繁文縟節(jié)之人,屆時,朕頒了金冊與貴妃便是了。” “皇上這般,未免委屈貴妃了吧!” 太后可不相信如意會甘愿,于是笑著溫聲道,“貴妃若覺得委屈,盡管與母后提出來,母后與你做主?!?/br> 如意知道自己又是給太后拿了做筏子了,心中有些不耐煩,但臉上卻是笑著抬起頭出聲道:“臣妾不委屈,臣妾也覺得沒必要舉行典禮。” “貴妃可是想清楚了!” 太后沒料到如意竟然會如此回答,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如何說,她重重的又問了一句。 如意這會兒,卻是沒有方才的怯弱,而是笑著回道:“臣妾覺得簡簡單單就很好了?!?/br> “貴妃的脾性,倒是與皇上極為相像,難怪皇上如此喜愛貴妃?!?/br> 太后臉上的笑容也落了,語氣淡淡的說著,而后,又對趙清澤說道:“皇上喜歡簡單,可是到底是皇家,也不能夠沒了皇家的氣派,先時中秋萬壽節(jié),皇上在避暑行宮里,哀家想與皇上說皇上都聽不到,可是也不能夠什么節(jié)日、什么典禮都免了,未免有損皇家的尊榮?!?/br> 趙清澤面上淡淡的聽著,并不發(fā)言。 太后卻是來了勁兒,又開口說著:“從前太上皇在位時,宮里何等的熱鬧,皇上后宮空虛也罷了,如今就連這些個宮宴都取消了,這后宮的日子,過得未免太過于無趣了?!?/br> “母后既然愛熱鬧,那賢妃便好好cao辦這春節(jié)宮宴吧!” 趙清澤等到太后抱怨完了,方才淡淡說了一句,而后,又對太后慢慢說道:“太上皇時候,宮宴慶典開支繁重,朕登位后,倒是只考慮了社稷,未考慮母后的感受,是朕疏忽了。往后太后若是喜歡,自是應該花費些,也讓太后熱鬧些!誰讓太后是生了朕的人呢!” 趙清澤的話說的帶了幾分別有用意的味道,也諷刺的慈孝太后臉面上頗有些掛不住。 這是在說她只顧自己享樂,不考慮社稷。 慈孝太后好不容易咽下怒火,方才心平氣和的笑說著:“瞧皇上說的,既然是為了社稷,母后哪能只考慮到自己,自是社稷重要,只是有些重要的慶典,可以從簡cao辦,但是也不能夠免了,皇上你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太后所言極是。” 趙清澤干脆的回了一句,便不再多說,只把太后噎的不行。 話已經(jīng)說到了這個份上,也完全是話不投機,趙清澤該說的該交代的,也已經(jīng)全部說完了,自然沒有心情再坐下去,于是便帶著如意準備告辭了。 太后這會兒被趙清澤氣的正是胸口悶疼,也知道有些事情再說下去也是無益,倒不如徐徐圖之,卻是擺了擺手,面上卻是再也不想瞧見眼前這給她添堵的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