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如意這一跌坐,好半天直愣愣的沒有反應乖乖坐在椅子上。 趙清澤還以為她是跌疼了,連忙上去扶起她問道:“哪磕到了?” 如意微鼓著嘴巴,搖了搖頭,有些迷惘的抬起了頭,看著趙清澤愣愣的發(fā)呆。 “怎么成了個傻子一樣?!?/br> 趙清澤搖了搖頭,有些好笑,“我扶你回屋躺著去?!?/br> “不要?!比缫馔蝗粧昝摿艘幌?,趙清澤沒防,倒真讓她這個小力氣給掙脫了出去。 如意單手扶著桌子,另一手拿過酒壺,開口道:“我們再喝一杯,今天高興!” 說罷,便將酒壺遞給了趙清澤。 “高興什么?”趙清澤倒是配合著接過了酒壺,問道。 如意聞言,卻有些傻了。 是啊,她高興什么呢?她有什么好這么高興呢? 她神色迷茫,腦子里稀里糊涂的想著,好半天也沒有反應。 趙清澤倒也耐性,站在原地看著她,饒有興趣的等著她的答案。 好半天過去了,如意終于想到了一個答案,臉上露出了孩子般大大的笑容,開口道:“曹姑姑!” “曹姑姑找到兒子了!”如意加重語氣說了一下,突然之間,笑容卻失落的落了下來:“真好,母子團聚了?!?/br> 如意表□□哭未哭,整個人似乎是難受極了的樣子:“我也想?!?/br> “想什么?” 趙清澤見她站立不穩(wěn),連忙上去扶住她,低聲問道:“你想見你的爹娘嗎?” “想!”如意點了點頭,眼睛里卻突然落下了眼淚。 一雙手突然撫上了如意的臉,輕聲安慰著:“莫哭。莫哭?!?/br> 如意卻突然情緒崩潰了一半,開始大哭起來:“我好想他們,可是我見不到他們了!” “怎么會見不到呢!”趙清澤無奈的看著如意這副跟小孩子一樣痛哭流涕的樣子,說實話,真的一點都不好看,可是莫名的讓他心疼。 “我派人將他們接到京城里來,以后你想見他們,我?guī)闳ヒ娝麄兒貌缓?。或者讓他們進宮來陪你。” “不是……不是……”如意緊緊抓著趙清澤的衣服,哭的上氣不接下氣,“見不到了!見不到了!” “怎么會見不到呢?” 趙清澤見如意越哭越厲害,有些手足無措,只能夠替她不停的擦臉,柔聲哄著,“莫哭了莫哭了!” “他們不是!他們不是!” 如意突然情緒激動的搖晃著腦袋,發(fā)髻已經(jīng)凌亂,但她已經(jīng)顧不著了。 “好,好,好,他們不是!” 趙清澤連忙抱住如意不讓她再掙扎,出聲道。 “他們不是……”如意哭的十分委屈,卻讓堅持說著。 趙清澤見到如意如此,心中不由想起了當初如意與她所說的話,是啊,有這樣的爹娘,也難怪她不想認。 他笑著輕撫著如意的背,輕聲道:“你也羨慕曹瑞有奶娘這樣一個母親了吧!其實……我也羨慕,甚至是嫉妒?!?/br> 他輕輕呼了一口氣,又道:“我和你都一樣,都沒有好的父母,所以只能夠羨慕其他人。希望阿滿不要和我們一樣,我們……我們努力做一對好父母吧,讓其他人來羨慕我們的孩子。” “阿滿?” 如意眼神略帶迷惘的抬起了頭,看著趙清澤。 這幅樣子,讓趙清澤不知道該是罵好還是笑好。 “聽到阿滿你就這么激動,真不怕我生氣?!彼滩蛔∩焓帜罅艘幌氯缫獾哪?,不重,卻也給她的小臉上留了個紅印子,“讓你給我做一件衣裳推三阻四,卻偷偷給阿滿做針線,你的心里只有阿滿這個兒子沒有我這個相公是不是!” 如意腦子糊里糊涂的,沒有聽清楚趙清澤的腹誹之言,但是她卻感覺到了臉上被捏的痛感。她伸出一只手捂住了臉,抬頭瞪著眼睛看向趙清澤:“你欺負我!” 趙清澤被如意的譴責弄得哭笑不得,他正要否認,卻見如意一把抓著他的衣服,哭訴著:“你總是欺負我!你干嘛總是欺負我!” 趙清澤完全被如意的突然之舉給弄愣住了。 他耐著性子想要抓住如意作怪的手,卻突然看到芍藥端著一碗解酒湯推門進來愕然的看著他們,而站在一旁的宮人們雖然低著腦袋,但顯然他們這番鬧騰是讓下邊人看了好戲了。 “如意,別鬧了,你看清楚我是誰?” 趙清澤好不容易扣住如意的手,低聲問著。 這邊說完,另一頭趙清澤便端著一張臉,對芍藥等人吩咐道:“把解酒湯留下,你們都退下!” 宮人離去了,趙清澤這頭剛松了一口氣,誰知,如意卻突然又瞪著他怒氣沖沖道:“我當然知道你是誰!你是全世界最壞最壞的人!” “看來是真醉糊涂了?!?/br> 趙清澤搖了搖頭,準備去拿解酒湯過來給如意灌下。 如意卻拉住了他,沖著他出聲道:“皇上了不起啊!趙清澤你就是個混蛋!” “如意!” 趙清澤真有些怒了,抓住她的手,語氣中帶了幾分惡狠狠,“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 “你又兇我!” 如意目光控訴,眨了兩下眼睛,淚水唰的流了下來。 趙清澤也覺得自己是見鬼了,原本想要好好的罵一頓如意,就是喝醉了也不該亂說話,可是一見她哭了,方才的怒氣就煙消云散,只好伸手替她擦臉。 “行了,不兇你!” 他無奈安慰,只覺得這樣的如意簡直就是把吃定了,而他只覺得頭也大了。他的手拿到了醒酒湯,真想直接撬開如意的嘴巴往里一灌,可是真這么做了,他又怕傷到她,只能夠柔聲勸著:“來,把湯喝了!” “不喝!” 現(xiàn)在這個時候的如意,完全就是吃了雄心豹子膽,直接將趙清澤遞來的醒酒湯一推,醒酒湯從碗里灑出,褐色汁液打濕了趙清澤的衣袖,將明黃色的一角都染成了褐色。 “如意,你在鬧騰,明日醒來莫要后悔!” 趙清澤匆匆將還剩下大半碗的醒酒湯放到了桌上,又抓住如意的手,低聲呵斥。他是真的沒招數(shù)了,也只能夠端出平時威嚴的姿態(tài)來嚇住如意。 只是,這會兒,這個對于如意而言是最不管用的。 如意繼續(xù)肆無忌憚的控訴:“趙清澤你根本就是想讓我全聽你的,變成一個只聽你話的傀儡。我給阿滿做一頂帽子,你就不高興。我說話做事一違背你,你就嚇我……” 趙清澤目光沉沉的看著如意,卻見如意將腦袋慢慢的靠到了他身上:“你有沒有想過我心里多少忐忑,多少難受。我不想回宮的,我可以聽你的話,我們回去好不好!” “宮里和宮外,有什么區(qū)別嗎?” 許久,趙清澤輕輕出聲。 “怎么沒區(qū)別,怎么一樣。在宮里,我害怕,做這個貴妃,我心里沒底……” “我說過,我會保護你的?!?/br> 如意卻突然笑了起來,趙清澤從來沒有見過如意如此笑,有些嫵媚,又有些嘲諷。 “你是皇上,你當然覺得你可以保護我??墒牵闶裁炊疾幌虢涛?,離了你我什么都不是,我也有思想,我也是個人,我沒有安全感……” “你只告訴我該怎么做,卻從來不告訴我為什么,也不會和我商量。你或許覺得沒必要,可是我覺得自己不會思考,我心里害怕……” “你總說要和我做平常人家的夫妻,可是尋常人家的夫妻不是這樣的,他們都是有商有量,而不是像你一樣……” 趙清澤沉默了,聽著如意絮絮叨叨反復的說著,他閉上眼睛,深深嘆了一口氣,輕聲的說了一句:“我只是不想你改變,不想有一天看到你變成我所厭惡的哪一類女人?!?/br> “我保護著你不好嗎?我會一直保護你……” 如意只覺得自己腦袋越來越昏沉,她好像說了很多的話,可是她又好像什么都沒說。 一碗酸酸澀澀醒酒藥被送入她的嘴里,她還是覺得難受,迷迷糊糊還是想要說話,可是她想要說什么。 趙清澤目光復雜的看著被他抱到床上安放著的如意,她的嘴里還在呢喃著什么,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輕輕的將臉貼了上去。 如意似乎覺得有些熱,伸手推了推他,可是趙清澤卻依然貼著她的臉。 “熱……”如意難受的□□,伸手扯著自己的衣服的領(lǐng)口。 她覺得自己好像置身于火爐一般,將她燒的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不行,她難受極了。 睡到一半時,身上仿佛是被解開了什么束縛,她感覺到?jīng)鏊?,卻又有一具火熱的身體貼了上來,讓她再次難受起來。 一整夜,她覺得自己被翻來覆去,覺得自己累壞了,卻又難受極了,她有些受不了的痛哭起來,眼淚流了滿張臉,干了后,卻又緊繃繃的難受。 等到她睜開眼睛時,只覺得自己仿佛是做了一個光怪陸離的夢,夢里有什么,她完全記不得了,但是她覺得自己累壞了,腦袋也疼的不行。 “娘娘昨日喝多了,現(xiàn)在頭還疼嗎?要不要奴婢去請?zhí)t(yī)過來?” 芍藥見如意捂著腦袋,臉上表情痛苦,連忙上來輕聲詢問。 “不用了,芍藥?!?/br> 如意由著芍藥伺候穿了衣服,卻覺得身上粘的不行,于是出聲道:“扶我先前洗洗吧!” 她由著芍藥扶坐到了床邊,一名宮人上前替她穿鞋,如意只是皺著眉頭,心里總覺得自己昨晚似乎做了什么事情一樣有些不安,她看著如意開口問道:“如意,昨晚我喝醉后,有沒有做什么?” 她上輩子酒量還不錯,加上家里家教嚴,極少喝酒,就是喝也只喝一兩杯,從未醉過,所以也不知道自己醉了以后會是什么樣子。 “娘娘昨日醉了就睡了!” 芍藥不會說謊,這話說的分外心虛,連如意都看出了她的異樣。 “你老實說,我昨日到底干了什么?” 雖然芍藥沒有說實話,但是如意心中已經(jīng)有了很不好的預感。 “娘娘……”芍藥躊躇著,最后一橫心,干脆說了實話:“奴婢昨日沒看見多少,只是看見娘娘拉著皇上的衣服不停的在說話,又哭又鬧的?!?/br> “我又哭又鬧!” 如意有些傻了眼,她醉后怎么會是這副德行。 別說是如意了,就連芍藥昨日見到如意那副樣子都覺得有些接受不了,明明是那么文靜的一個貴妃娘娘,喝醉了酒怎么會跟個小孩子一樣。 不過,見到如意這副完全被驚呆了的模樣,她趕緊出聲安慰:“娘娘莫急,早上皇上出去時,還叮囑奴婢好好照顧您,神色瞧著并沒有生氣,應該無事。娘娘也沒做出格的事情?!?/br> 芍藥的這話,已經(jīng)完全安慰不了如意了。 如意一想到自己昨日又哭又鬧的表現(xiàn),就覺得有些沒臉見人了。 也幸虧芍藥并未聽到昨日如意那番驚人之言,但是就這樣,如意整個人都有些懨懨的。梳洗完后,她抱著一本書躺在榻上,一副沒了精神氣病怏怏的樣子。 趙清澤走進屋里時,如意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了,但是她現(xiàn)在覺得昨日鬧過那么一場,已經(jīng)完全沒臉見他了,趕緊將頭低的更低,只差沒埋在書本里。 “在看什么?”趙清澤走到了如意身邊,輕聲問道。 “沒什么?”如意的聲音細若蚊蠅。 “還不舒服?”趙清澤伸手去探了探她的額頭,如意知道自己是完全躲不過了,她只好硬著頭皮放下了書。 “沒事,好多了!” 如意低垂著腦袋,輕聲道:“昨日,我是失態(tài)了!” “昨日的事情,你還記得?” 趙清澤看著她低垂的腦袋,出聲詢問。 “不太記得,芍藥和我說我鬧了?!比缫饫侠蠈崒嵒卮?。 趙清澤目光沉沉的看了一眼如意,只是出聲道:“怎么不敢看我了?” “沒有……” 如意此時乖巧的就跟個小媳婦一樣,只差沒有立正站好了。 “那你抬頭!” 如意無奈,只能夠抬起頭,卻見趙清澤目光嚴肅的看著她,她心里不禁一凜,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么話才好。 “昨日,你和我說的話,難道都忘記了!” 趙清澤似乎是要將昨日之事說個清楚,也讓如意又羞又窘迫。 如意忍不住咬了咬下唇,卻是半點不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