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官回答道：“祭司大人應(yīng)該在趕來的路上了。殿下說今日先生布置了很多功課，他想寫完再說，明天再過來?！?/br>
    凰君挑眉：“好一個(gè)小子，竟然比他父親還忙?！?/br>
    鳳官解圍道：“殿下勤勉是好事，未必是排斥小公主?！?/br>
    “罷了，隨他?！?/br>
    凰君見小靈瑾將一勺小米粥都啄完了，又舀起一勺，遞過去。

    *

    在凰君的照料下，小靈瑾羽翼日益豐盈，漸漸長大了。

    有女君的神力庇護(hù)，她長到一歲多時(shí)，已經(jīng)能化人身。

    化成人身以后，就要開始學(xué)走路和說話。

    翼族因?yàn)橛袕脑涡蕹扇诵芜@一步，說話走路比人族稍晚，但翼族有著鳴叫歌唱的習(xí)俗和超凡的語言天賦，學(xué)起來速度更快。

    小靈瑾雖然是一只幼小的白雀，卻極受女君與祭司這對(duì)鳳凰夫婦的寵愛。

    小靈瑾搖搖擺擺能走路后不久，就開始牙牙學(xué)語。

    她擺動(dòng)小手，抱住女君的脖子。小靈瑾咬字還不清楚，奶聲奶氣喚道：“良，阿良！”

    凰女君一時(shí)間，只覺得心都化了，雙手抱緊了她，溫柔地摸她后腦勺：“乖寶寶。”

    女君托著女兒的屁股，將她轉(zhuǎn)過來，指一旁的祭司大人給她看，教導(dǎo)說：“這是你爹爹，叫爹爹?！?/br>
    小靈瑾配合地努力叫人：“捏捏！”

    祭司大人當(dāng)場(chǎng)笑得和煦無比，眉眼微彎，宛如春風(fēng)徐來，吹開三千里桃花。

    他摸摸小靈瑾的臉頰，道：“好孩子?！?/br>
    這時(shí)，凰君對(duì)一旁的男孩招招手，說：“瑜兒，你過來?！?/br>
    被母親叫作“瑜兒”的男孩，抬起鳳眸，往這個(gè)方向望來。

    他生了一雙耀然鳳目，目光矜高，年齡個(gè)頭雖小，卻已然如一朵幼生紅蓮，仿佛即將在烈光金火中灼灼綻放。

    女君說：“瑜兒，你也陪陪你meimei。瑾兒，這是哥哥，來，叫哥哥。哥——哥——”

    女君蹲下，將小靈瑾放到地上。

    小小的meimei，站在尋瑜面前，比他還要矮一個(gè)多頭。

    小靈瑾站也站不穩(wěn)，卻開心地對(duì)尋瑜揮舞小嫩手，想要哥哥抱抱。

    她輕輕地想要喚他：“啊……嗝，啊……”

    尋瑜一動(dòng)不動(dòng)地看著這個(gè)小meimei。

    忽然，小靈瑾小嘴一張，脫口而出：“哥哥！”

    吐字清楚，意思準(zhǔn)確。

    眾人皆愣了一下，自小靈瑾學(xué)說話以后，還從未說過這么清晰的詞匯。

    她雀躍地望著尋瑜，想要被夸獎(jiǎng)。

    尋瑜仍是怔著。

    此時(shí)，他還尚不知曉，從這一刻起，這一聲“哥哥”便將與他牽絆一生。

    女君道：“愣著做什么，抱抱她呀！”

    尋瑜的眉頭輕輕蹙起，似有些不情愿。

    他還是緩緩伸出手，將自己的小手放到meimei頭上，輕輕摸了摸。

    小靈瑾高興地抱住哥哥的手臂，咿咿呀呀地蹭他。

    尋瑜顯然不習(xí)慣被小女孩這樣親近，但良久，他還是輕輕探手，抱住了她。

    第3章 小白鳥的第一箭

    春去秋來，日復(fù)一日。

    這個(gè)年紀(jì)的小孩長得飛快。

    四五歲的時(shí)候，小靈瑾很愛跟在哥哥后面跑來跑去，個(gè)子見長，說話也越來越流利。

    年幼的孩子總是對(duì)比自己略年長一些的孩子，有天然的傾慕和向往。

    她逐漸知道，這個(gè)人是她的兄長。

    兄長名喚尋瑜，比她年長三歲。

    他們同父同母，在同一個(gè)家中長大。

    自從靈瑾有記憶起，兄長天然而然就是她兄長。

    對(duì)她來說，“兄長”這個(gè)詞，就是尋瑜給她的印象。尋瑜是她哥哥，這就如同呼吸一樣自然。

    小靈瑾很想和兄長一起玩。

    不過，尋瑜似乎并沒有那么喜歡她。

    尋瑜很少主動(dòng)跟她說話，對(duì)她也不算和顏悅色。

    在小靈瑾看來，哥哥和她有太多不同——

    哥哥不像她一樣愛粘著母親。

    哥哥不像她一樣喜歡布娃娃和撥浪鼓。

    哥哥已經(jīng)在修煉了，還看得懂書。雖然哥哥在其他人眼中也是幼童，但在靈瑾眼里，已經(jīng)是個(gè)比較小的大人。

    這日，小靈瑾又跟在尋瑜身后跑，小小的袖管被風(fēng)撐得鼓鼓囊囊。

    她脆脆地喚他：“哥哥！”

    尋瑜回頭看她。

    尋瑜生了張俊俏的臉，鳳目凌厲，氣含光華。

    他總微抬下巴，人有幾分傲氣，像一團(tuán)含苞欲放的火蓮花，有著帶幾分刺人的瑰美。

    靈瑾還小，說不出哥哥和其他人有什么不同，但在她見過的所有孩子里，哥哥是長得最好看的。

    他雖然不愛笑，對(duì)她也不冷不熱，但靈瑾卻喜歡和他說話。

    靈瑾迫不及待地去牽哥哥的手，又將她剛剛拿到的甜糕塞到哥哥手上，認(rèn)真說：“哥哥，剛剛女官給我的。我?guī)湍隳昧艘粔K，給你吃?！?/br>
    這塊甜糕也不知靈瑾是怎么拿的，明明尚且溫?zé)幔瑓s已經(jīng)被她的小手捏得皺巴巴的，一邊扁一邊凸，像一團(tuán)用過的紙，視覺效果讓人毫無食欲。

    尋瑜沉默地看著甜糕，有一會(huì)兒沒有動(dòng)作。

    靈瑾見哥哥不接，局促起來，不安問：“哥哥，你不喜歡嗎？”

    尋瑜遲疑，什么也沒說，將甜糕接到手中。

    靈瑾笑了，眼睛彎彎的，像一道皎潔的月牙。

    她道：“這個(gè)糕上灑了桂花，很香很好吃的。我聽女官說，哥哥你早上急著出門，沒有吃早飯，所以特意給你留著?！?/br>
    “……你不用管我?！?/br>
    終于，尋瑜開口道。

    “我不吃早飯，是有我自己的打算?！?/br>
    靈瑾道：“什么打算？”

    尋瑜：“……”

    而這時(shí)，靈瑾又問：“哥哥，你要去做什么？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

    尋瑜回答說：“我馬上要去校場(chǎng)，是上課，不是玩鬧。你回去屋里吧。”

    靈瑾卻牽著尋瑜的手，不想松開。

    她瞥他，既好奇，又不舍。

    靈瑾問：“我可不可以只跟在旁邊看看？我不會(huì)打擾你的。”

    尋瑜不言。

    他的鳳眸天然上揚(yáng)，與女君相似，對(duì)靈瑾而言有幾分威儀。

    靈瑾見他蹙眉，以為哥哥會(huì)拒絕。

    然而，他沒有說話。良久，尋瑜便轉(zhuǎn)身繼續(xù)往校場(chǎng)走。

    靈瑾木訥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恰在此時(shí)，尋瑜忽然停下步子，回頭看她一眼。

    靈瑾一愣。

    尋瑜抿唇，不自然道：“……你不想去了？”

    “誒？”

    “不想去就算了?！?/br>
    不等靈瑾反應(yīng)過來，尋瑜已匆匆回頭，已然要走的架勢(shì)。

    靈瑾后知后覺，這才明白哥哥這是勉強(qiáng)同意她跟著的意思。她心中一喜，連忙小跑著追過去，追上哥哥，然后去牽哥哥的手。

    小靈瑾抬頭望兄長的側(cè)臉。

    哥哥沒有嚴(yán)厲阻止她，也沒有松開她手的意思。于是，靈瑾便慢吞吞地跟在他身后。

    等小靈瑾認(rèn)真走路，尋瑜便垂眸瞥她。

    他什么也沒說，只是放慢了步調(diào)。

    路上，靈瑾問道：“哥哥，你為什么要到校場(chǎng)上課呀？”

    尋瑜似乎沒料到她路上還會(huì)跟他搭話，沉了下聲。

    他回答：“根據(jù)天翼國的法律，雛鳥年滿九歲，都要進(jìn)大學(xué)堂定期修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