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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美艷長公主在線閱讀 - 第92頁

第92頁

    方桌上放著一頂墨紗帷帽,薛玠坐在方桌側(cè)的圈椅中,身姿筆挺,右手握著一盞茶,茶盞上熱氣氤氳,襯得他蒼白的臉不及以往冷肅。

    “果真是弘仁大師。”蕭青鸞盯著薛玠左袖,暗自咬牙。

    從前,聽沐恩侯府的人說,薛玠是個瘋子,敢持劍弒父,她還將信將疑。

    眼下,想起那些話,登時信了十分,弒父算什么?他瘋起來,連自己的胳膊都能不要。

    瞧他這臉色,是險些連命都丟了吧?

    薛玠側(cè)身,放下茶盞,起身朝蕭青鸞行禮,不是佛門之禮,而是塵俗之禮。

    “長公主安好,今日后,世間再無弘仁,只有薛玠?!毖Λd站直身子,望著蕭青鸞,“草民想見容箏姑娘,求公主通融?!?/br>
    這瘋子說過,要帶容箏走,蕭青鸞不想通融。

    可看著薛玠空蕩蕩的左臂,拒絕的話堵在嗓子眼,怎么也說不出。

    郁郁半晌,終于負(fù)氣道:“行,本宮讓你見,可她若不愿意,你不可逼迫于她!”

    說完,不再看薛玠,轉(zhuǎn)身便走上抄手游廊,往容箏的院子去。

    她怕宮婢說錯話,沒敢放宮婢去請容箏過來,可真進(jìn)到容箏寢屋,蕭青鸞又不知該如何告訴她。

    猶豫許久,等容箏已然穿戴整齊,蕭青鸞才道:“薛玠若要用苦rou計哄騙你,你可千萬別上當(dāng)?!?/br>
    “他背著荊條來的?”容箏詫異問。

    沒明白蕭青鸞說的苦rou計是什么,可大師對她用苦rou計,犯不著吧?

    當(dāng)下,也沒多想,沖蕭青鸞笑道:“公主放心去用早膳,我昨夜睡得好,已沒事了,可以自己去見他。此次同他說清楚,他便不會再來?!?/br>
    望著她走出去的纖細(xì)身影,蕭青鸞心下輕嘆,若真能說清楚,倒也好。

    可情之一字,最能磨人,你糾纏時,他無動于衷,你要放手,他又偏偏不愿。

    除非兩個人都想放下,否則,哪有這么容易說清楚?

    薛玠砍掉手臂,把佛祖拋在腦后,他哪里是來放下的,分明是想來做強(qiáng)盜!

    行至花廳外,容箏一只腳邁入門檻,抬眸沖薛玠笑,笑意未染開,便僵在唇畔。

    她身形微晃,倉皇撐住門扇,才沒倒下去。

    “風(fēng)吹衣袖,觸到傷口會疼,還是卷起來固定好,畢竟方便?!毖Λd用右手將左袖卷起大半,含笑解釋。

    想打結(jié),一只手做不到,含笑望著容箏:“有勞容箏姑娘幫我一下?”

    容箏視線倏而模糊,可她分明看到,他身上穿著的,不是木蘭色律衣,而是文人雅士愛穿的青衫。

    他頭頂無發(fā),桀驁的面容,染著不羈的笑,似被紅塵漫卷的墮佛。

    “大師的左臂呢?”容箏身形輕晃,竭力忍著淚,走上前,避開他的手,替他將左袖固定好。

    “左臂留給佛祖。”薛玠伸出右臂,攬住她纖軟的腰,沉聲道,“別哭,我還有右臂可以抱你?!?/br>
    不出所料,容箏隨薛玠走了,學(xué)著許多文人賢士隱居鐘靈山。

    酒樓雅間,蕭青鸞坐在她第一次見到齊輅的位置,并未往下看,而是側(cè)耳聽著雅間外面對容箏和薛玠的議論聲。

    “青菱河畔出了多少位花魁娘子,恐怕容娘子永遠(yuǎn)是獨一份的。”有人咕嘟嘟灌下一碗酒,繼續(xù)道,“有長公主相護(hù),敢在御前刺殺國師不說,竟能勾得興國寺最清傲的高僧弘仁還俗!可惜啊,這樣的奇女子,往后再也無緣得見咯!”

    “小弟倒是有幸聽過容娘子唱曲,那把嗓音,聽得人耳朵發(fā)酥,隔著帷幕,那身段也叫人想入非非。弘仁大師再高傲,他也是個男子,英雄難過美人關(guān)吶!”堂下有人附和。

    “這個美人關(guān),確實不是尋常人能過的?!庇忠蝗诉駠u道,“我們家日日往興國寺送菜,有幸比諸位多知道一些。”

    “聽說興國寺戒律森嚴(yán),弘仁大師又是戒律堂首座,觸犯色.戒,他自斷一臂。只用了些止血的藥,忍著疼,在佛前跪上足足三日三夜,才服一粒止痛的藥,去公主府尋容娘子。”

    “為個女子,還是煙花女子,值得嗎?”有人摸摸左臂,瞇起眼睛質(zhì)問,仿佛已經(jīng)能感覺到疼。

    “值不值得,那得問大師?!庇腥诵λ?,“你也別心疼胳膊了,換做是你,就算有膽子斷臂,也沒命撐到抱得美人歸?!?/br>
    雅間,蕭青鸞捧起茶盞,淺飲一口,微微嘆息。

    不是她不想留容箏,實在是薛玠的苦rou計太狠。

    北疆戰(zhàn)事,時有消息傳來,茶樓中的消息,還沒她在宮里聽到的全。

    可蕭青鸞不想入宮打聽,這幾日入宮,總能聽到皇嫂語氣輕蔑說薛玠。

    “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當(dāng)年就該讓他病死,也好過讓他這般辱沒門風(fēng)。他早死的姨娘性情柔順,怎的生下如此大逆不道的狂徒?!?/br>
    腦中再次回響起薛皇后的話,蕭青鸞仍忍不住擰眉,皇嫂一遍遍說與她聽,其實是皇嫂看不起容箏。

    沒當(dāng)著她的面咒罵容箏,也沒怨她護(hù)著容箏,數(shù)落薛玠,便成為皇嫂對她表達(dá)不滿的方式。

    “五妹?”樓下傳來一道聲音,似乎在哪里聽過。

    蕭青鸞微微傾身,透過半開的軒窗,往樓下看。

    一眼認(rèn)出,下面身著錦衣,搖著折扇的,是曾被她扔入青菱河的齊軻。

    方才聽到他喚五妹,所以他擋住的小娘子,便是齊家唯一的庶女齊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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