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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甄直受圣命替吳嬪診脈,被人發(fā)現(xiàn)穢亂宮闈。 此等密辛,連皇兄也不知,蕭青鸞得知此事,還是前世有人匿名遞狀紙,替甄直喊冤。 丑事被捂得嚴嚴實實,父皇一氣之下降罪甄氏全族,族中男丁流放,女子沒入奴籍發(fā)賣。 甄直嫁入定國公府的胞妹,也被牽連,縱有定國公護著,太后攔著,也被降旨剝奪誥封,貶妻為妾。 天下人只當是甄直沖撞國師,冒犯天顏。 蕭青鸞眸色一沉,倒也沒說錯,甄直跟吳嬪之事,恐怕正是國師設計。 步出太廟,蕭勵小心扶著薛皇后,往白玉階下走。 蕭劬比蕭青鸞稍稍落后半步,沖蕭青鸞笑道:“小王明日約了幾位友人打馬球,皇妹可要一起去?小王派人接你。” “不去。”蕭青鸞隨口拒絕。 “是哪家公子?皇妹竟連最喜愛的馬球也不打。”蕭劬面上笑得真誠,眼睛滴溜溜轉動,不知在想什么。 “怎么就一定是公子呢?”蕭青鸞睥了他一眼,真當沒人知道他心里的謀算呢,“本宮勸你還是少往外跑,多看顧些你府上一眾姬妾?!?/br> “皇妹此話何意?”蕭劬心下微沉,按捺著不悅。 “沒什么意思?!笔捛帑[快步走下去,不欲打理他。 睿王乃李太妃所生,不管是他,還是他兒子,都討厭。 蕭青鸞隨口一提,若睿王對側妃姬妾多上心,發(fā)現(xiàn)他最寵愛的側妃跟府中侍衛(wèi)的親近,想必能少給皇兄添堵。 魚肚白的浮云被曦光鍍上金色光邊,攏在靜謐的青菱河上。 眠香苑前,停著一輛馬車,錦帷換成稍薄一些的細綢,仍繡著嫣紅艷麗的龍爪花。 “容箏,東西我都買好了,你看看還缺些什么?”蕭青鸞挽著容箏的手臂,從樓里走出來,撩開第二輛馬車車簾問她。 “公主,容箏并不懂這些?!比莨~生得曼嬈,笑容卻柔和,讓人如沐春風,“茜桃姑娘、翠翹姑娘皆是妥帖之人,自然周全?!?/br> 可是不一樣啊,要去拜祭的,是你的親生父親。 蕭青鸞沒辦法告訴她,容箏說過,她母親病逝前,并未告訴過她父親是誰。 國師尚且得勢,皇兄對他深信不疑,蕭青鸞不敢早早告訴容箏,怕反而害了她。 “聽到容箏夸你們了?回頭記得領賞!”蕭青鸞掃了一眼茜桃、翠翹,又往她們臉上添了一絲喜悅。 言罷,她挽著容箏往前邊第一輛馬車走去,一抬眼,竟對上齊輅望過來的視線。 他孤身一人,坐在馬背上,停在街對面,不知看了多久。 對上他復雜難辨的目光,蕭青鸞愣了一瞬,兩世第一次見齊輅來花樓地界,他不是最厭惡脂粉味? 去鐘靈山要出城,本不走這條路,齊輅也不明白,為何認出她的馬車后,自己會跟著過來。 等他神思歸位,已立在花街上,眼睜睜看著她在眾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目光中,進了眠香苑。 昨日便聽行川說,她曾召數(shù)位年輕公子去公主府,令他們個個換上天青長衫,得了難伺候的名聲。 上巳節(jié)休沐,行川擔心得整宿沒睡,唯恐長公主召齊輅伴駕出游。 一直未見公主府來人,行川才放下心,齊輅的心卻莫名懸起,她召了哪位公子出游? 此刻才知,不是公子,而是曾在畫舫匆匆見過一面的花魁容娘子。 蕭青鸞狠狠瞪回去,別開臉,扶著容箏的小臂先上馬車,又把容箏拉上來。 即便齊輅轉性,出入秦樓楚館,與她何干? “走?!笔捛帑[令下。 齊輅騎馬,腳程快,到興國寺時,卻撲了個空,弘仁大師不在寺中,去山中另一處祭拜故人。 他捐了百兩香油錢,把馬交給門口的小沙彌,準備按小師父說的方向去尋。 回過身,正欲往石階下走,卻見階下迎面走來一人,是蕭青鸞,身后跟著容箏。 “又是你?”蕭青鸞愕然。 一路車馬勞頓,她只是想在寺中歇歇腳,用些齋飯再去祭拜,沒想到又遇到齊輅:“本宮已說得很清楚,齊大人為何還陰魂不散?” 第13章 識破 陰魂不散? 齊輅無奈,縱使她不愿見到他,也不必如此顛倒黑白。 夢里夢外見過數(shù)次,齊輅對她的脾性也了解幾分,并未直接還嘴,而是扭頭沖興國寺門口的和尚問:“小師父,你說是她先到,還是我先來?” 和尚是個半大少年,心性秉直,也不認得輕車簡從的長公主,雙手合十應:“是施主先來敝寺?!?/br> 蕭青鸞停下腳步,層層疊疊的丁香色煙羅裙擺,輕輕擦過石階邊緣,柔柔垂下,如山間晨霧裁成。 她揚起下顎,繡纏枝春梅的領口處露出一段雪頸,眸色不善,凝睇齊輅。 站在高她數(shù)級的臺階上,齊輅眸光往她雪頸處落了落。 驀地憶起夢中勾著軟鞋的雪足,還有長街上,她向他討回玉簪時,掐著一圈赤金花絲鐲的雪腕。 上元夜篝火旁,小女娃說得沒錯,長公主樣貌生得極好。 可任誰對上她此刻的眸光,也生不出半分綺念。 若長公主所說的虧欠,是他夢中當街搶人之事,那也是長公主欠了他,他還沒向她討說法,她倒是屢屢咄咄逼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