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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百官咸集,鐘鼓之后筵席上歸于寂靜。 不論文臣武將,及其家眷,都一同望向行宮玉清殿的高臺, 烈帝與袁皇后相攜而出,兗服赤舄,十二紋章,極盡威嚴華貴。 待烈帝與袁皇后落座之后,公主王孫便齊齊上前,以子侄的身份,向皇帝與皇后跪拜,為烈帝賀壽。 說了無數(shù)賀壽之詞,其中以楚王說得最漂亮,烈帝聽了滿心歡喜,著人給幾個兒女看賞。 袁皇后眼角眉梢均掛著笑意,讓身旁的老仆吩咐楚王,一會上她身邊來,他父皇還單獨給他封了一只大紅包。 楚王退下之后聽了,果然滿心歡喜,目光落到太子之位上,暗含得意之色。 筵席上的推杯換盞、虛與委蛇,王修戈充耳不聞,視線均停在姬相的身旁那道柔美的身影上。腦中像千百架鐘一齊震響,從剛才一直嗡鳴到現(xiàn)在。 賀壽之后,烈帝當場宣布了一件喜事:“藍氏之女藍岫,淑慎懿嘉,勤勉婉柔,毓質名門,溫恭懋著,故賜婚與楚王,望今后修德講信,從夫教子,廣延皇嗣?!?/br> 藍岫的父親也在場,立刻便起身走到殿中,下跪磕頭謝恩。 簪花宴后,楚王殿下對藍岫一見不忘,成婚也是早晚的事。 何況前世,楚王與藍岫也是夫婦,只可惜了是對怨偶。藍岫心上另有別人,無論楚王待她千般好,從來是表面恭順,沒能真正放下過。楚王落馬后不治身亡,夫妻兩人也終是走到了頭。姬嫣幽幽想道。 姬弢好不容易回了,坐到姬嫣旁側,偷摸附唇過來:“我跟蕭云回說了,筵散后,你們到遺墨林見面?!?/br> 說完,不等姬嫣回話,姬弢偷瞟了一眼目光可以將他片成生rou的王修戈,壓低了嗓,又道:“剛才太子將我抓去,威逼一番,我已經(jīng)把你們的事告發(fā)了。” “……”姬嫣一動不動,旋即轉過面,輕輕一笑,“父親,女兒有一件事要說?!?/br> 姬相正好轉過頭,那姬弢一聽差點散了魂,手掌一把捂住了姬嫣的嘴,朝皺眉的姬相“嘿嘿”笑道:“父親,沒事兒,呦呦同我鬧著玩呢?!?/br> 姬相皺眉道:“還不松開,成何體統(tǒng)?!?/br> “是、是。” 姬弢給姬嫣松開,目光求饒。 等姬相不再管他們兄妹之間的事后,姬嫣蹙眉道:“你能告發(fā)我,我為何不能出賣你?” 姬弢壓低嗓:“meimei,你實話告訴我,你是不是真的……是因為喜歡蕭也,才要和太子分開?” 姬嫣抿唇,不說話。 個中真相,不能為外人道。 前世今生什么的,說了真的會有人信么?姬弢離經(jīng)叛道,砸爛孔家店、滅佛殺神的事他干得還少了? 姬嫣告訴誰也不會告訴姬弢的。 但姬弢等不到回答,就覺得自己定然是猜對了,他對meimei百般維護,雖然心中不認可,但也好聲好氣地跟她說:“雖然王二也不算什么好人,你要跟他和離哥是一點意見都沒有,但是咱們姬家的人,還是要厚道點?!?/br> “哥哥,你信么,”姬嫣笑靨溫婉嫵媚,“倘或有朝一日,他找到了他的心上人,對我便會棄如敝屣?既然這樣,我何不提早先不要他?!?/br> 姬弢愣怔:“什么,他有心上人?” 怪哉,原來夫妻兩個人同床異夢,彼此都愛慕別的人。 姬弢喃喃:“不像啊……那太子居然為蕭云回慪成這樣。” 姬弢再看王修戈,因為和meimei剛才這幾句親密的耳語,他肯定王修戈聽不見,但對方的眼神現(xiàn)在過于冷厲了,想要將他活剝了一樣,姬弢心頭猛跳:不是吧,我抱我meimei,你個下堂夫帶勁個什么? 所以姬弢猜想,王修戈八成是因為今天烈帝給楚王藍岫賜婚,那楚王和老藍一個個都興高采烈的,百官也一片道喜,完全不顧他一個剛剛失去了老婆的人的顏面,狠狠挫傷了他的自尊心,他不敢對烈帝發(fā)飆,于是柿子挑軟的捏。對,就是這樣。 楚王殿下的婚事塵埃落定,筵席上恢復了該吃吃該喝喝的氛圍。 益王悄摸爬到了王修戈身旁,聞了一口太子桌上的酒,果然,成年人喝的酒就是很香哇,趁皇兄不注意,偷摸勾走了一壺,結果耗子沒當成,被捉了個正著,王修戈一掌將他壓在了地上,“做什么?” 王素書趴在地上動彈不得,連忙告饒:“二哥饒命!我……偷點酒。” 王修戈撒開手,將他手里的酒奪了回來,王素書一個吃驚,他二哥倒了一大碗,一轉眼就喝空了。 好酒量。 尚未成年的益王發(fā)出了驚嘆。 王修戈看了他一眼,道:“有什么好喝的?” “……”王素書道,“澆愁啊?!?/br> 王修戈不免發(fā)笑:“你竟也有愁了?” 王素書不滿:“你少看不起我哦。” 他自是不肯在王修戈面前袒露什么愁緒,每次他說這種話都惹他們笑話,他們說他少年不知愁滋味,花團錦簇著長大哪里有什么煩惱,只是見王修戈這般牛飲,多半是借酒澆愁,王素書心中明白了幾分:“二哥,我早就想跟你說了,像你這樣,是很難留住美人心的?!?/br> 王修戈道:“怎么說?” 問完,便笑了笑。 他是不是病急亂投醫(yī),怎么居然想到要問靈經(jīng)這般大的孩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