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頁
結(jié)論昭然若揭。 傅長凜不過松了松指頭,以情報作餌,請君入甕。 正堂之內(nèi)忽然有人飛身而下,正落在被玉香樓死士團(tuán)團(tuán)圍困的高臺之上。 他揮劍直指如喬,在萬發(fā)弩/箭與死士刀鋒之下安如泰山道:“丞相府陸十,奉傅相之命,前來辦一道差事?!?/br> 若說傅丞相是這王朝中生殺予奪翻云覆雨的弄權(quán)者,那么陸十便是他手中最鋒利的一把刃。 劍鋒所指,無往不利。 沈斂凝噎一瞬。 且不論他是否開罪得起當(dāng)朝傅相,單單眼前一個陸十,玉香樓七十死士怕也未必困得住他。 “如喬不過是我玉香樓中一介藝伎罷了,不只哪里得罪了相府,招致此等殺身之禍?” 陸十劍鋒一轉(zhuǎn)挑開了如喬遮面的白紗:“她為何有此一劫,相信沈樓主自己心中有數(shù)?!?/br> 如喬渾身顫了顫,立即明白了傅相是將沈斂認(rèn)作了幕后主使。 她并不辯駁,只是仍將那把通體漆黑的琴緊緊護(hù)在懷中,冷笑道:“要?dú)⒈銡?,何須多言。?/br> 陸十劍影一動,削鐵如泥的鋒刃隔開光影直取她命門。 生死攸關(guān)之際忽有另一柄飛刃破空而至,鏘一聲正打在陸十劍上。 這見血封喉的一劍被打偏了兩寸,貼著如喬散落的肩發(fā)翩然擦過。 削斷了幾縷飄搖的長發(fā)。 一抹瑰麗綽約的身影忽然自閣頂一躍而下。 少女烏壓壓的墨發(fā)因風(fēng)鼓動,翻飛的衣袂間隱約透出清冽的茶香。 明眸皓齒,麗色逼人。 她這一身輕功極好,恍如仙人御風(fēng)踏云般凌波而至。 少女足尖輕點(diǎn)翩然落在陸十身前,側(cè)身時潑墨般無盡流瀉的長發(fā)微微浮動,明麗驚絕。 “陸十。” 持劍的冷硬殺手霍然收勢,跪道:“郡主。” 第11章 負(fù)傷 像是世上最惡毒的夢魘 滿堂嘩然。 天和城雖民風(fēng)開放,卻也沒有良家少女踏足風(fēng)月場的先例。 這銷金窟里多是風(fēng)流紈绔的世家弟子,明里暗里不知多少雙眼睛肆意打量著臺上清貴疏離的小郡主。 嬌矜清雋,麗色流瀉,果然不負(fù)出塵絕世的盛名。 小郡主錦衣狐裘云鬢金釵,長身玉立于高臺之上,坦然受下了陸十這一拜。 倘若哪個有二心者將籌謀打到傅長凜的頭上,以他的手段,這后果決計不是殺一兩個螻蟻那么簡單。 而應(yīng)當(dāng)是,抽薪止沸,剪草除根。 陸十絕非孤身來此,他的身后,是傅家近乎可怕的殺手集團(tuán),為的是…… 圍剿玉香樓。 楚流螢持扇的手卻暗自發(fā)力攥緊了扇柄,隱怒道:“帶著你的人,滾?!?/br> 四方紛紛的議論聲戛然而止。 傅家父子一手遮天,在這王朝之中翻弄風(fēng)云近四十年。 皇室中人盡皆怯懦,無人敢同相府叫板。 今日小郡主一個滾字,無疑是往傅丞相臉上抽了響亮的一耳光。 陸十仍單膝跪著,在楚流螢隱忍的怒意中不卑不亢道:“恕難從命。” 冰冷鋒利的軟劍如毒蛇一樣抵在他頸側(cè)。 楚流螢握著劍柄微微側(cè)首,帶著難以言明的孤孑與冷傲:“玉香樓系我臨王府產(chǎn)業(yè),傅相今日之令,是要同皇室叫板?” 她皓腕一翻挽出一個凌厲的劍花,薄如蟬翼的劍刃在輝輝燈火中折射出冷冽的寒光 。 陸十跪于小郡主劍下,半步不退。 隱在暗處的勢力忽然擲出另一柄暗紋蟠雜的匕首直沖如喬要害。 這一擊攜排山倒海之勢破竹而來,尖銳的破空聲高亢刺耳,顯然是下了死力要將人一舉斃命于這歌臺上。 “喬喬!” 電光石火之間楚流螢霍然飛身而上狠狠撞在如喬懷中將人帶離了數(shù)寸。 陸十霍然起身再要攔那暗器,卻已錯失一步。 那柄削鐵如泥的匕首破開皮rou重重嵌入小郡主肩胛,極大的后力甚至將她撞得一個趔趄。 剝皮剜骨得疼。 一貫千嬌百寵的小郡主悶哼一聲疼得渾身細(xì)顫,湖泉一樣的guntang淚水難以抑制地涌上來。 如喬半跪在地上驚惶地將她抱在懷中,正欲替她檢查傷勢,卻忽然被一股狠戾的力道踹翻在地。 來人強(qiáng)勢而周全地從她懷中搶過搖搖欲墜的小郡主。 風(fēng)月場里浪蕩恣肆的達(dá)官顯貴在他身后烏泱泱跪了滿地。 玉香樓七十死士盡皆繳了械跪伏于臺下,閣頂居高臨下的萬發(fā)弩箭轟然撤去。 隱在暗處的相府殺手不知從何處紛紛冒了出來,抱劍跪呼傅相。 小郡主死死咬著牙關(guān),發(fā)了狠一般將這鉆心蝕骨的疼盡數(shù)咽下,不肯在他面前展露半點(diǎn)脆弱柔軟的姿態(tài)。 那柄匕首上淬著毒,傅長凜將藥丸喂到她唇邊,語中帶著微不可查的顫抖:“糯糯,吃藥。” 這毒并不要人性命,只是疼得剜心剝骨,逃無可逃。 這暗器往往正釘在要害,使人在最極致的痛苦與清醒中一點(diǎn)一點(diǎn)感受生命的流逝。 驚惶,可怖,殘忍至極。 傅長凜跪癱下來抱著她脆弱柔軟的身軀,紅著眼眶近乎懇求道:“糯糯,乖,先吃藥。” 堂下眾人驚異于他卑微的姿態(tài),卻不敢出一口大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