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興許是因著先帝駕崩,她老人家從皇后成了太后的緣故,雖看起來仍舊精致莊重,但通身的氣質(zhì)仿佛變得柔和了些。 陳太后先前就沒為難過云喬,眼下就更不會了,喝了她敬的茶后,將那世代相傳的場面話搬出來說了一回。 無非也就是讓她好好打理后宮,為圣上分憂。 云喬認真地聽著,一一應(yīng)了下來。 除此之外,陳太后又額外叮囑了句:“這今后在宮中的日子,長得很,難免會有這樣那樣的麻煩事。你既是陳家的小輩,息息相關(guān),有什么為難之處,盡可以同哀家提?!?/br> 云喬聽出太后話中的深意,下意識挺直了肩背,應(yīng)道:“多謝母后記掛,臣妾明白?!?/br> 哪怕不少人都知道這背后另有隱情,可她到底是頂著陳家女兒的名頭入宮,在尋常百姓看來,是另一位“陳皇后”。 說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不為過。 層層身份的禁錮之下,她必須得謹言慎行,擔起責任來。 作者有話說: 明天雙更 第29章 陳太后搬入安慶宮后,一門心思修身養(yǎng)性,后宮諸事壓在了云喬肩上。 云喬已經(jīng)在裴承思的安排之下隨梁嬤嬤學(xué)過一段時日,但諸多宮務(wù)驟然壓過來,難免有諸多不適應(yīng)之處,但并沒抱怨半句,只是愈發(fā)勤勉。 她覷著陳太后并不討厭自己,每日請安過后總會厚著臉皮多留會兒,陪著太后聊聊閑話解悶,順道請教一些處理宮務(wù)的技巧訣竅。 陳太后心中有數(shù),雖說這后宮眼下只有云喬一人,沒人勾心斗角,也沒人興風作浪,比之先帝時的后宮不知清凈了多少,但這種平靜的日子不可能一直維系下去。 若是云喬不能盡快上手,將來保不住會生出多少煩惱。 所以她并不藏私,偶爾也會專程指點一番,免得云喬將來折在旁人手里,墮了陳家的名聲。 云喬學(xué)得勤勤懇懇,絲毫不敢掉以輕心,生怕有負重托,辱沒了“皇后”這個名頭。 這日,云喬與賀尚宮議了半晌的宮務(wù),才總算是將人給送走。 她還沒來得及松口氣,就見宮女端來碗黑漆漆的藥汁,臉立時垮了下來。 早前一道出門時,裴承思曾嫌她瘦弱,說是等到了宮中后要讓太醫(yī)為她好好調(diào)理身體。云喬只當是隨口一提,并沒把這事放在心上,轉(zhuǎn)頭就忘了。 卻不防入宮沒兩日,太醫(yī)院那邊便有院判過來診脈,沉吟許久之后,說了許多云喬壓根聽不懂的術(shù)語,而后大筆一揮留了個藥方。 自那以后,她便每日都要捏著鼻子喝藥。 云喬并不是那種因嫌苦便不愿喝藥的孩童,只是她自覺沒災(zāi)沒病,從頭到腳都好好的,實在想不明白為何要受這個罪。 在宮人的催促之下,云喬硬著頭皮灌了下去。 可巧,她才喝完藥便見著難得白日里過來一回的裴承思,沒忍住抱怨道:“我就不能不喝藥嗎?” “不要任性,”裴承思不疾不徐道,“良藥苦口利于病,這也是為了給你調(diào)理身體?!?/br> “可我又沒病,”云喬卷起衣袖給他看自己的手腕,“你瞧,不是都圓潤了嗎?” 她自覺算是講話說得明明白白了,可裴承思卻依舊沒同意,只笑而不語。 他這反應(yīng)讓云喬頓覺無力,悻悻地收回了手,從小碟中捏了個蜜餞含著,漸漸驅(qū)散唇齒間的苦意。 “今日難得空閑,便想著來看看你。”裴承思主動開口問道,“要不要來一局棋?” 云喬原本對下棋并沒什么興趣,可陳太后喜歡,偶爾留她閑談之時,也會順道下一局棋。 她棋藝稀疏平常,陳太后竟也沒嫌棄。 這么一來二去,但是云喬自己先覺著難為情了,偶爾閑暇時開始讓女先生來教自己對弈,也會看一些棋譜鉆研。 她從前是靜不下心,不愿老老實實地坐在那里算棋,如今強逼著自己去做,倒也多少有了些長進。 不過終歸是時日尚短,既贏不了陳太后,也贏不了裴承思。 棋盤上的白子被殺得七零八落,云喬托腮看了會兒,長長地嘆了口氣,覆子認輸。 裴承思見她泄氣,笑道:“慢慢學(xué)就是,今后的日子還長著呢?!?/br> 云喬點點頭,忽而想起另一樁事來,半是遲疑道:“等過幾日,我想出宮一趟?!?/br> 裴承思下意識地皺了皺眉:“為何?” “我算著日子,瑛瑛已經(jīng)回京來了,先前同她說好了要見一回的?!痹茊炭闯雠岢兴嫉牟粣?,忙不迭地補了句,“這可是咱們之前就說好了的。” 那晚在明月臺上,她與裴承思劃價似的,商定了兩個月能出宮一回。 裴承思自然記得這事,但在點頭之前,還是先說教了一番:“眼下年關(guān)將至,宮中各處都要忙著準備,待處理的宮務(wù)想必不會少……你若是當真要去,別誤了正事,也別在外停留太久?!?/br> 云喬同他對視了片刻,并沒退縮,只答道:“我心中有數(shù),會處理好的。” 裴承思也沒再多言,只站起身來,似是要離開。 云喬看了眼窗外的日頭,下意識問了句:“不在這里用飯嗎?” “不了?!?/br> 裴承思沒多做解釋,輕描淡寫地留了這么一句后,便頭也不回地出了屋門。 云喬托腮看著他的背影,直到消失不見后,方才眨了眨眼,看向小幾上的殘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