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鄭嵐臉不紅心不跳地點了點頭。 吳景晨: 行了,別貧了。起來收拾收拾咱們該做飯了。 對了,我讓二爺爺給你重新開了幾服滋補的藥,等你喝完了我們就去鎮(zhèn)上再找更好的大夫看看。 這事情鄭嵐是知道的,他也沒有過多推辭,好,等我治好傷就回家,不會拖累你的。 不過,到時候你可以陪我一起回去嗎,我有點怕。 低頭俯視著鄭嵐,少年說完話后眼神就定在了被子上,想來是在思考家里的境況,秀氣的眉毛也蹙了起來,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 我本來就說過要送你的,這點你不用擔心。你家在哪兒?想到鄭嵐之前說的渣爹繼母要把他嫁給老頭子當小侍的事,吳景晨看著憂愁的鄭嵐心頭涌上幾絲憐惜。 我家在杭城。聽了吳景晨的話,鄭嵐的臉色和緩了一些。 杭城?這么遠你一個人怎么跑出來的?!吳景晨很是驚訝,要知道他東理鎮(zhèn)屬于盧州管轄的偏遠地區(qū),而杭城卻是平州府城,兩地相隔千里,可不是一個逃家小哥兒可以輕易抵達的。 不過這家伙自己說被拐賣了,也說不準。 鄭嵐又是一僵,觀察片刻,見吳景晨情緒還算平和,眼神飄忽道,我剛答應以后不會騙你,那以前騙了的可以原諒我嗎? 就知道這家伙不老實!吳景晨氣得牙癢癢,我也盡量! 哦。鄭嵐本來還帶著點笑模樣的臉蛋徹底垮了下來。 你這次實話實話,要是情有可原,那我盡量不生氣??葱『嚎蓱z巴巴的,吳景晨也狠不下心繼續(xù)嚇唬人了。 我這次肯定不會騙你了!鄭嵐一臉懇切,恨不得指天發(fā)誓。 接下來,吳景晨就從鄭嵐口中聽到了一個老套的鳳凰男背信棄義的故事。 鄭嵐其實是杭城鄭家獨子,這個故事也要從鄭家的上一輩講起。 鄭家是杭城首富,鄭老爺和夫人感情和睦,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兩人只有一個獨生哥兒,不能繼承鄭家家業(yè)。這個哥兒就是鄭嵐的阿爹。 鄭老爺和夫人感情甚篤,也不愿為了孩子傷害了妻子的心,最后決定為自家哥兒招婿,這樣生下的孩子也是鄭家人,鄭老爺打算培養(yǎng)家里第三代,到時也可以繼承鄭家。 鄭家哥兒長大后,鄭老爺千挑萬選招贅了一個落第秀才,可惜天不遂人愿,鄭家哥兒身體弱,這么多年又只出了鄭嵐這一個獨生哥兒。 不過好在鄭嵐從小就比尋常男兒還要剛強,在經商上也很有天賦,幾年前感覺身體每況愈下的鄭老爺便決定將鄭家交到鄭嵐手上,讓鄭嵐的父親先上上手,以后幫助鄭嵐管理鄭家的生意。 誰知道這卻為鄭家埋下了一個隱患。 鄭父本名陳渡遠,因為讀了不少書骨子里多少有些自命不凡,最恨別人以鄭家贅婿的身份來嘲笑他,可惜身在鄭家,他又只能把心里的不滿壓下去。 本來一直被鄭家養(yǎng)著也出不了什么大亂子,可自從沾手鄭家的生意,在生意場上被逢迎多了,體會到有錢有勢的好處后,陳渡遠心里就更是酸辣交加。 一邊恨鄭老爺不信任他不愿意把鄭家交給他,讓他被外人笑了這么多年;一邊又恨鄭家用權勢壓著他,讓他只能守著病歪歪的鄭阿爹,不能有個兒子給陳家傳宗接代,害的陳家差點斷了香火。 所以在一年前年事已高的鄭家二老先后去世后,陳渡遠就立馬將外室幼子接進了門。 鄭阿爹本就體弱多病,現(xiàn)在雙親接連去世,本以為相敬如賓的丈夫也早就心懷鬼胎,居然早早就在外面有了家。 這么多事一下子就把鄭阿爹壓垮了,即使鄭嵐用各種珍貴的藥吊著,可惜最終也沒能留住人,半年前也去了。 自此鄭嵐唯一親近的人就只剩陳渡遠,可惜陳渡遠這個人渣心里根本沒有他這個卑賤恥辱的哥兒孩子,一心想把鄭家握到自己手上,以后留給他的小兒子。 好在陳渡遠雖然仰仗鄭家生活,但對這個嫡出的哥兒也確實不上心,一直冷冷淡淡的,鄭嵐也是個人精,從小就不愛和陳渡遠親近,所以也不存在顧慮父子之情忍氣吞聲的事。 因此,在管家大權遵照鄭老爺遺命交到鄭嵐手上后父子二人就更加勢如水火。鄭嵐千防萬防,但沒想到鄭嵐身邊從小一起長大的小廝卻被收買了,在他出城給鄭阿爹、鄭老爺上香時迷昏了他。 等鄭嵐醒來時已經過去了十天,人也已經身處千里之外的盧城,由人牙子看管,打算把他賣進花樓。 后來的事吳景晨也知道了,鄭嵐在馬車駛過白虎山時跳馬車逃入深山才躲過一劫,但又饑又渴,精疲力盡還受傷昏迷的他又被人渣撿回了家,陷入另一個地獄。 講完了來歷,鄭嵐苦澀道,就是這樣了,之前瞞著你也是迫不得已。 吳景晨沒想到還有這一遭,鄭嵐的真實情況居然比他編的還要慘。 眼看小孩兒想起往事,傷心的眼圈紅紅的,吳景晨安慰道,沒關系,你可以把我當做你的家人。等你養(yǎng)好傷,我一定把你安全送回家,等你把你渣爹收拾好我再回來! 第二十一章 家人 一聽這話,鄭嵐瞬間沒時間傷感了。 做你的家人?鄭嵐努力抿著唇,可惜還是沒能壓下嘴角的笑意。 只要你愿意,以后不要坑騙我,那我養(yǎng)個弟弟也沒什么。反正,我在這里也沒有什么親人。吳景晨說著,心里很是悵然。 那個世界的父母雖然對他沒有對弟弟那么好,但在生活上也沒有虧待他,偶爾也能想起吳景晨,關心吳景晨的生活。 畢竟做了二十多年的親人,感情總是有的,就是不知道自己出事之后家里人有什么反應。 又想到穿越過來的情況,雖然不道德但吳景晨還是默默祈禱原身最好是徹底沒了,要是兩個人只是互換時空,那吳景晨就只能希望那三個人走運別被纏上了。 一個來自古代,啥也不懂的混子,要是真找回家里去,吳景晨估計他們肯定吃不消。 不過吳景晨還沒惆悵多久,就被鄭嵐喚回神了。 我愿意的。小孩兒笑得臉紅撲撲的,露出一口整齊的小白牙,別傷心,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等回了杭城以后,你也可以一直住在我家,到時候你可以幫我管理鄭家,就不用這么辛苦了。 看著鄭嵐還沒消下去的紅眼圈,吳景晨只當這是在安慰他。 到時候你要嫁人我也要娶媳婦,哪能一直住在你家。吳景晨笑著搖頭,這還是個孩子呢,想得就是簡單。 等把你的事情解決了,我就還回來。到那時我賺錢買兩塊地,然后娶一個喜歡的妻子。每天日出而作,日落而息,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 想象著以后攢點錢了,每天干點農活打發(fā)時間,然后老婆孩子熱炕頭的悠閑生活,吳景晨本來還郁悶的心情瞬間大好。 這可是他上輩子就夢想過的完美生活啊,沒想到現(xiàn)在就有機會實現(xiàn)了。 鄭嵐本來含笑的月牙眼中瀲滟的波光結了冰,側著頭不敢讓吳景晨看到他的表情,阿晨哥哥,你說過會照顧我的,若是日后留在這里,我又在杭城,被欺負了可怎么辦? 見鄭嵐一副被主動邀請卻被拒絕了的傷心姿態(tài),吳景晨解釋道,我之前也不知道你的真實身份,如果你回去之后不能奪回鄭家,我當然可以繼續(xù)照顧你。 可若是你成功了,作為鄭家的當家人,我可就幫不了你什么了,還不如回來。更重要的是,吳景晨不相信鄭嵐會輸?shù)簟?/br> 他到底是鄭家的血脈,鄭老爺又培養(yǎng)了他多年,對鄭家的掌控力應該不弱,否則他那個爹也不會出此下策。 而且,從鄭嵐講的故事里,吳景晨確定鄭嵐心性手段都不缺,他若是決定要回去了,那必然是做好了奪回鄭家的準備的。 可是你也說了我這么好騙,若是沒有你幫我把關,我被人欺騙了感情可如何是好?抽了抽鼻子又抹了抹眼睛,鄭嵐低沉道。 吳景晨忍了又忍,聲音里還是不可避免的帶上了一絲笑意,別裝可憐了。你不騙別人就好了,誰還能騙得了你? 誰裝可憐了,我就是很好騙嘛,你看我現(xiàn)在不就相信你了,連我的身份都告訴你了。鄭嵐爭辯道。 好了,再聊下去天就黑了。先起來做飯,等吃完飯之后我們再好好聊聊你的事。按了按肚子,吳景晨是真的覺得餓了。 雖然有騾子,但是今天還是忙了一下午,消耗的體力也不少。 你餓了?我這就起來做飯。鄭嵐懊惱皺眉,明明決定好要多關心阿晨的,結果自己卻連阿晨餓了都不知道,還拉著阿晨聊了這么久。 也不是很餓,慢慢來不著急??粗崓挂驗樗囊痪湓捑椭泵诺臉幼?,吳景晨的心仿佛泡在溫水里,妥帖極了。 這孩子,雖然嬌氣,還因為沒有安全感所以有點心機,但是本性其實還是善良的。到時候去杭城可以多留兩天,說不定還可以給鄭家的生意出出招。 鄭嵐不知道吳景晨的想法,還在吳景晨的指導下學著和面搟了面條。用吳景晨下午割回來的rou做了澆頭,剩下的rou切了一炒,又拌了盤野菜,一頓飯做的很是豐盛。 反正吳景晨燒火的時候看著就饞的眼睛都不轉過,一直盯到飯菜上桌。 作為一個在南北交界地長大的孩子,吳景晨早就習慣了米面輪著吃的生活。在連著吃了幾天米后再次吃到了面條,吳景晨更是胃口大開。 真好吃。把鍋里的飯包了尾,吳景晨坐在小板凳上舒服地嘆了口氣。 那你以后多教教我,我多學幾道菜以后做給我夫君吃。鄭嵐早就吃完飯了,這會兒坐在吳景晨對面,托著腮眼角眉梢都是燦爛的笑意。 吳景晨一愣,納悶道,你可是鄭家的少爺,回家了以后還用給別人做飯? 有備無患嘛。萬一我未來夫君就喜歡我做的飯怎么辦?鄭嵐依舊笑盈盈的,眼里也蕩漾著愉悅的波光。 你才十六歲,還小,我都不著急成親,你急個什么。吳景晨覺得剛剛好像吃撐了,胃里頂?shù)挠悬c難受,看來還是應該換成椅子,躺著消食應該會舒服一些。 哥兒十四歲都可以嫁人了,女子也是。我若不是要接手鄭家,估計也早就成親了,說不定現(xiàn)在連孩子都有了。鄭嵐瞪大了眼睛,不同意吳景晨這番還小言論。 嘖,你真想嫁人的時候可別這么著急,要是挑到一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到時候可有你受的了。挑著眉,吳景晨嗤笑道。 那我到時候照著阿晨哥哥你這樣的找,絕對不會有錯的。鄭嵐興奮的向吳景晨保證,笑得像個依賴哥哥的傻孩子。 吳景晨:這表現(xiàn),到底還在打自己的主意沒有? 隨便你,不過我這樣的男子可不好找。吳景晨繼續(xù)潑涼水。 沒關系,阿晨你也說了我還小,我可以慢慢找,一定可以找到的。 吳景晨:好叭。 決心不再談關于擇偶標準這件事,吳景晨起了另一個話頭。 我下午就想問的,你現(xiàn)在失蹤了,你的手下怎么辦?你不在的這段時間萬一你爹得逞了怎么辦? 第二十二章 不求上進 鄭嵐按了按太陽xue,臉上也染上幾縷輕愁。 那是到底是鄭家的家業(yè),他又接回了那對母子丟了鄭家顏面,鄭家的家老也不會眼睜睜看著他把鄭家據(jù)為己有的。 現(xiàn)在離我失蹤才過去了一個多月,問題應該還不算太大。只要我能早點回去,一切都還來得及。 不過,鄭嵐猶豫著看向吳景晨,阿晨你可否幫我一個忙。 什么忙?在我能力范圍內的話我可以試試。吳景晨指尖在桌上輕點,沒有一口答應下來。 垂眸沉思片刻,鄭嵐答道,你幫我寄封信。 你不急著回去?吳景晨挑眉。 鄭嵐的外傷不是很重,雇輛馬車走慢一點趕回杭城也不會影響身體。再說,寄信聯(lián)系哪里比得上回到杭城親自指揮來得方便安心。 就他的觀察來看,鄭嵐也不是在這方面嬌氣的一個人,吳景晨有些想不通。 不著急。鄭嵐搖頭輕笑,一來我傷還沒好,不方便長途顛簸。二來,既然陳渡遠已經把人都安排到我身邊了,剛好趁這個機會把人都找出來,看看到底是誰吃里扒外。 三來,鄭嵐嘆息,還沒能和阿晨培養(yǎng)好感情,要是就這么走了,到時候能不能留下阿晨還是個未知數(shù),自然不能這么早就讓阿晨把他這個擔子放下。 吳景晨不知道鄭嵐心里的彎彎繞繞,看到少年嘴角牽了牽,眼底卻滿是冷意的樣子不由開始腦補。 滿腦子都是鄭嵐被渣爹冷落排擠的委屈,以及被手下背叛還要被賣的無助,吳景晨越看鄭嵐心就越軟。 好,我?guī)湍慵男?。這段時間你就在這里安心養(yǎng)傷,等你覺得時機合適了我再送你回家。 好!少年眼底的漠然散去,眉梢重新爬上溫柔的弧度。 阿晨,重新變成軟團子的少年期期艾艾,可以再摸摸我的頭嗎? 吳景晨胸腔微震,喉間溢出幾聲低笑,可以。 聽到吳景晨答應了鄭嵐眼睛一亮,溫順又迫不及待地把毛絨絨的腦袋伸到吳景晨手下,看著吳景晨的眼神里滿是期待與催促。 真是個孩子,還需要人哄著。吳景晨失笑著輕揉了幾下毛躁的頭發(fā)心里感慨,明明之前還說要哄自己的,現(xiàn)在看來這養(yǎng)孩子的路還長著呢。 不過吳景晨這次可以確定了,鄭嵐對他就是青春期小男生的躁動,之前說要當他夫郎的話應該是因為名義上夫夫關系的誤導。 即使鄭嵐有些心機,但畢竟還是個孩子。對自己的丈夫,即使是名義上的丈夫,還對他不好,但思想上應該也有所影響吧。 想通了,吳景晨也就放心地輕撫著少年因為營養(yǎng)不良所以干枯的長發(fā)給他安慰。 別怕,我會陪著你的。明天早上我就去鎮(zhèn)上給你寄信。 嗯。留戀著男人掌心的溫度,鄭嵐乖巧的輕輕應到,生怕破壞了著溫馨的氛圍。 吳景晨過足了手癮才猛然意識到一個問題,家里連筆墨紙硯都沒有,要怎么寄信?難道要找人代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