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連川天自當(dāng)年那一場之后，對自己吃食的東西是很小心的，除了打仗在外跟手下將軍一起吃飯，他吃的東西都有專人查過、驗過、試吃過的。

    赫連老夫人剛開始幾年對這安排是有些不舒服的，但是想到這也是沒辦法的事，也難得他在府中必然會陪她用早膳，便也默認了這種cao作。

    莫氏每逢赫連川天過來，也必會一起來用早膳，赫連老夫人昨天才答應(yīng)莫氏給她機會，自然也就成全了她。赫連川天回來十幾天了，這些日子莫氏也對他這套流程非常熟悉。

    基本上食物在端上桌之前已經(jīng)會多重查驗，上來之后每款都有人試吃過，赫連川天比較謹慎，還會再等一會看試吃的人的反應(yīng)才吃。

    這時候赫連老夫人和莫氏通常已經(jīng)開始吃了，但他寧愿把東西放涼再吃，也不敢完全放心。

    莫氏早知道，姑母說給她機會，也不過就是同意她借機會親近赫連川天，但是要再做么，她卻是不肯的。

    幸好她入門時間不短，這府里的主人就這么幾個，赫連川天長期不在家，如今她能使得動的人也不少。

    莫氏看著他把東西都吃下去了，心情大好，席間還纏著他說了一會話，話題大多環(huán)繞著赫連銘。其實這陣子他也考慮過今后對赫連銘的安排，過去因為對當(dāng)年被算計的事情感覺太羞恥，加上赫連老王爺臨死之前也對這件事耿耿于懷，他更不由得生出怨憤。

    這些年來確實沒按過去赫連家培養(yǎng)嫡子的方法去培養(yǎng)他，甚至他如今還更親近莫家人，這些都不是什么好事。

    “這事我會再想想。”  留下一句話，他便說要先告退。

    若是往日，接下來的時間，赫連老夫人和莫氏兩姑侄肯定還是閑話家長，或叫來嬤嬤丫鬟，打牌消遣，不在話下。

    可是今日，莫氏借口有事也早早告退。

    坐在妝臺邊，仔細地上妝打扮，等人來報，她又急急地問：“事成了嗎？”

    “成了！夫人，藥都放下去，肯定是連著一起吃下去的。奴婢還看著那副碗筷都被收了拿去洗了。”

    莫氏笑了，食物湯水一樣樣驗過了，但他吃東西的餐具碗碟都是專用的，在那上面抹了藥，驗了驗不了。

    “那好，派人去守著，看到什么異樣，盡快來報。如果看到王爺要出門，務(wù)需想辦法把他引來，就說我有關(guān)少爺?shù)氖?，要跟他商量?！?/br>
    “是！”

    說回赫連川天，他吃過早膳，便去了皇宮，謹見嘉仁帝。

    因唯一的兒子大婚所以他才回到皇城，如今算是休假，并不需要上朝，所以也是散朝之后，他才入宮。

    要論年紀，嘉仁帝比他還小幾歲，帝皇血統(tǒng)好，母妃長得漂亮，宮中生出來的就沒有不漂亮的孩子。小時候他們還曾在上書房一起讀書，下學(xué)后便在皇宮校場一起練武。赫連川天一直很照顧這俊秀的從弟弟，因此二人感情一向不錯。

    “怎樣了，前兩天你兒子大婚，朕也賞賜了。你做老子的，什么時候成親，都叁十好幾了！”嘉仁帝語氣親切，倒真是閑話家常。

    赫連川天就勉強的扯了扯嘴角，也沒往深里說：“我的事你都知道，你覺得我這樣適合娶妻？”

    嘉仁帝也是一聽便知，現(xiàn)在那府中，有赫連老夫人這個偏幫外家的老母親，有一位儼如主母的莫氏，雖不在正位，但育了他唯一的子嗣。她跟老夫人還是姑侄關(guān)系，兩代的莫家女兒，就這一點就很難有其他人能打進內(nèi)部。

    加上有赫連家的家規(guī)在，他就算娶了正妻，都不能讓她生育，就算勉強懷孕，誰能知道是男是女，難道生下來是女的才要，男的要掐死？哪個正經(jīng)人家閨女能接受呀。要真讓人生了，最好的安排也要把孩子送走，但又不能獲得他應(yīng)得的身份，那孩子也太憋屈了。

    仔細想想，好像真是不娶好過娶。

    嘉仁帝仔細想一輪后便覺得他剛剛那話確是說得不地道，便笑笑做罷：“那就等你有需要的時候，跟朕說，朕再給你賜婚?！?/br>
    “要不然，朕賜幾個人服侍你！  ”想一想又放棄了，說：“朕知道你不要，到時候又轉(zhuǎn)手給你了手下，實在太浪費！”

    實在是之前嘉仁帝也賞賜過人給他，為了配得上他的身份，他選出來服侍赫連川天的女子，大都是朝中五、六品京官家的女孩，最差的都是七品。但他毫不猶豫就轉(zhuǎn)手給了他的手下們，說他們都沒娶媳婦剛好。那些人家事后不滿意的還會回來鬧，弄得他都不敢再隨便賜人。

    嘉仁帝在赫連川天面前，總有點像小心翼翼討好兄長的小弟，赫連川天自己都知道。他跟嘉仁帝之間有幾代前的血脈相連，本就是排得上族譜的從兄弟。加上赫連川天替他守住了江山疆土，他們又沒什么沖突，感情一直很好，甚至比嘉仁帝跟其他兄弟都好。

    實際上，在他們都不知道的上一輩子，便是因為嘉仁帝被兄弟謀害推翻了，才有后來的赫連川天出走飛南國。

    “對了，鎮(zhèn)國公最近出使大正國回來，他說大正跟漠北雖然幾年來戰(zhàn)爭互有死傷，但他們之間的大戰(zhàn)，似乎一觸即發(fā)。大正國想跟我們結(jié)盟，你覺得如何？”

    “結(jié)盟不是跟漠北結(jié)怨了，日后怕是不好收場?！边@事赫連川天倒是都想過了，在邊關(guān)他的消息比京中更是靈通。

    “那你是看好那君傲磊了？”嘉仁帝問他。

    “一頭被屠盡全家的荒漠之狼，他的復(fù)仇是很難抵抗的，而且他行兵快速、精準、狠辣，就算是我也不愿意與他為敵。而且那是他們大正國同室cao戈，只能說該我守的，寸土不讓，不該我管的，也就不去cao這份心?！闭f完他還看了一下嘉仁帝，考量著是否他想著趁機擴大領(lǐng)土。

    “不過如果皇上有什么想法，自然另當(dāng)別論。”

    嘉仁帝立馬表態(tài)，說：“朕沒其他想法，只是也怕這君傲磊如狼似虎，日后坐大了，就算報了仇，做了大正國皇帝，野心未必就能完全滿足了?！?/br>
    “皇上之慮，臣明白，但是莫說如今君傲磊還沒能得到大正國，就算真的贏了做了皇帝，也還不知要花多少知時間，才能把所有地方勢力都掌控在手。等他達到地方軍隊都能如臂使指，我們也已有充足時間來好好防備了?！?/br>
    “好，那這次你回來了先別急著走，順便幫我cao練了一下禁衛(wèi)軍和京郊的幾個大營，下個月秋狩，看看他們有沒有進步?！?/br>
    “臣遵旨?！?/br>
    事情談好了，赫連川天也沒留下吃午飯，便回了府，總覺得有些什么牽引著，怪不舒服的。一進門沒多久，便有莫氏的人來說有兒子的事情要跟他商量，他揮手把人給打發(fā)了。

    “還有其他什么事嗎？”他問大管事連忠。

    “王爺回來以后很多人送帖子過來，這些都是回事處批選過的，看王爺要怎么回。”他放下一堆帖子，想了一想又說：“云嬤嬤說做了些您愛吃的桂花糕，要是你有空便過去吃，要是沒空她便找人送過來?！?/br>
    他感覺自己有種不穩(wěn)定的燥動，卻難以解釋，只得道：“全部都回了沒空，今天不出去了，我去看看云嬤嬤?！?/br>
    這個云嬤嬤，便是從小把他照顧長大的乳母云娘。

    其實很小時，赫連川天便發(fā)覺，他爹的眼神總不由自主地追隨著云嬤嬤。后來才知道云嬤嬤本是老王爺身邊從小服侍的貼身丫鬟，二人胡夕相處，互生情愫。只是因為家族的責(zé)任，后來只得各自婚娶。

    直到赫連川天出生以后，老王爺才知道云娘被送回家，嫁給了一個鄉(xiāng)下農(nóng)夫，兒子剛生下來沒幾個月，丈夫便意外過世，留下兩母子無依無靠的，還被親戚剝奪，險些流落街頭。于是老王爺接她進了府，又準她帶著兒子來給赫連川天做奶娘。

    赫連川天跟云嬤嬤的兒子張賁便是吃同一口奶長大的，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奶兄弟，如今張賁便在邊關(guān)替他鎮(zhèn)守，他才能休假回來。

    云嬤嬤如今就在暉盈院當(dāng)差，不用受老夫人搓磨，生活的不差，要不是張賁也跟他一樣叁十多歲沒娶媳婦，讓云嬤嬤出去好好跟兒子媳婦住一起，能享天倫之福才是最好的。

    他一邊想著云嬤嬤，一邊從前院往暉盈院方向走，莫氏的人追了上來，大著膽子又重提莫氏有事跟他商量，邀他先過去一趟。但他內(nèi)心總覺得燥動越來越明顯，他想回暉盈院待著，那里有云嬤嬤打理，他在那里也最放松。

    只是不知為何，一進暉盈院，便見到個面生的年輕丫鬟在一旁樹下站著，感覺有點奇怪。

    之前提過暉盈院是按以前的東宮規(guī)模建造，這一個院子就可比一府之大小，外加這處暉盈院的部份也是光曜帝收回舊宅之后賜下來的。這邊的奴仆也不少，都受云嬤嬤管理，按說都是慣用的舊人，很少會換人才是，更是少有年輕丫鬟會被調(diào)過來。

    但這丫鬟就像在這沒差事，專門在盯著他一樣。

    他勉強壓下不管，想著之后交跟云嬤嬤說，交由她處理更妥當(dāng)，加快腳步向著主院而去。結(jié)果剛剛那個面生丫鬟不見了之后，他在路上又遇上另一個也是面生的年輕丫鬟，這便讓他本來燥動的那根弦越崩越緊，幾次想抓住人直接查問。

    彷佛就想細細查問，你們這些人在我家里做了些什么我不知道的事？

    這會兒他也不急著去正院找云嬤嬤了，跟著那丫鬟向前走，一直走向東北方一個院子，并向著內(nèi)殿走去。

    走進內(nèi)殿，一股清甜柔和的氣息，瞬間暖入他的四肢百骸，使得他燥動不已的心和身體，慢慢放松了下來。

    幾息間他便反應(yīng)過來，蹙緊眉頭，他這人從不貪圖享受，這些年來，能讓他幾柔軟的人和事越來越少。他不得不懷疑剛那些年輕面生的丫鬟怕是不懷好意，叁兩步往屋里繼續(xù)走，掀開簾子，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

    他感受到了里面熱氣蒸騰，一片白霧，也聞到了溫泉湯池的獨有的氣味。

    自己這分明是想錯了，早上連忠好像是來問過，說他那新進門的兒媳婦想借用這里的溫泉湯池。

    他自覺使用率很低，卻也經(jīng)常有派人清理，一直不用也是浪費。她既然提起，他便爽快同意了，進來時他一直沒想起來。這么想一下，剛剛那些面生的丫鬟應(yīng)該都是她帶過來的吧？

    想明白之后，他嘆息著怎么自己現(xiàn)在才想起來，這會他是不想也不敢驚動人的，便想著慢慢往外退，不妨腳下一滑，重重跌倒在地上。

    “是芙蓉嗎？”輕柔的女聲從霧氣里傳來，似乎就在幾步之外了。赫連川天憋屈了，不敢發(fā)聲，只覺心口那股燥動莫名的火艷，一撥一撥地噴泄出來，快要壓制不住。

    “芙蓉，把我的衣服拿過來吧，我差不多要起了，不然都要熱昏了?！蹦锹曇糗涇浥磁?，帶著蒙蒙的水氣，勾得他心癢難耐。

    赫連川天在心里又嘆了一口氣，為了他身為公爹的面子，又唯恐舒純雁生疑，他只好站起身來，放輕腳步，往聲音傳來的地方去。

    他想找一找她的衣物在哪，把衣服遞給她后，便可趁機離去，卻在看見那一身冰肌玉骨的背影時，忘乎所以，思緒一片空白。

    少女纖巧玲瓏的蝴蝶骨嵌在一片晶瑩的雪白上面，美得人目不瑕及。

    看她隨意將長發(fā)攏于一側(cè)，又露出細膩修長的脖頸，那小耳朵一整只都被熱氣熏得發(fā)紅，可愛至極。

    過了一會他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直愣愣地站在她身后，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她良久了。

    叁千多字了，還沒能搞上，不過我覺得很很接近了....

    嗯...繼續(xù)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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