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6)
第23章 打起來了 23. 縣衙內(nèi)驗尸后,燕歸天和南宮晟就直奔微雨樓而去。上回安陽城,南宮晟得知有幽冥教這個組織后,就直接花大價錢掛了最高的懸賞,微雨樓看錢辦事,給的錢越多辦事效率越快,不過數(shù)天,已經(jīng)搜集了不少的消息。 龐大的信息讓兩人直到天將亮才返回水一方,都沒有消化完。 卻見老頭板著張臉拿了行李上馬車,林月知打著哈欠慢騰騰的下樓,看上去還沒睡醒,抱怨道,你這般著急起來有甚用,城門點卯才開。 你們要出城?燕歸天十分驚訝,頓了一下只見兩人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噌的站了起來往樓上而去,好一會兒又下來,急急問道,驚雨呢? 可是那位氣場頗為駭人的少年公子?穿一身舊衣裳的那位。先前引路的小二給林月知上菜,聞言道,那位燕公子與天字房那位傾國傾城的小姐,昨兒個傍晚就出城去了! 林月知點點頭,一邊喝粥一邊說,阿蠻要去堵那兇手,那小子跟著一起去了。 燕歸天臉色一黑,那兇手武功高強又殺人如麻,豈是兩人能對付的,怎得如此莽撞!林姑娘你也不攔著點! 林月知翻白眼,我若攔得住,我豈會在這? 老頭讓小二將自己的早餐用餐盒裝好外帶,在馬車里發(fā)脾氣,陰陽怪氣的嗤道,有你們吵架的功夫,小雀兒和阿蠻都到楊家村了! 南宮晟也拉著燕歸天上樓,燕兄,我們還是趕緊收拾行囊吧。 點卯城門一開,四人立刻出城,一路疾行不敢耽擱,終于只剩半個時辰的路程。 雖然明知可能是調(diào)虎離山,黑袍人成群出現(xiàn)之時,林月知和燕歸天也還是打馬追了上去。 林月知是一眼瞧出那些人是幽冥奴,也知道驅(qū)動幽冥奴的人一定就在附近。師父季正寒慘死的仇恨這么多年來一直橫亙在她心頭,即便竊取教主之位的季遠已經(jīng)以死謝罪,可真正的兇手叱羅嬋乃至她背后的幽冥教都還在漠北張揚瀟灑,她又怎可能放下心頭的憤恨呢。 自從知道叱羅嬋的行蹤,她沒有一刻不想親手殺了她,如今人近在咫尺她又怎么能不追上去呢。 林月知的想法,燕歸天不知道,燕歸天慢他一步跟上,是已經(jīng)看出她負傷怕她莽撞行事,又是被好兄弟南宮晟催促,這才跟著追了上去。 追到一半,那些黑袍人就不見了。 燕歸天看了看周圍地勢,斂眉沉聲道,這里地勢復雜,他們卻來去自由,顯然是早有熟悉。 林月知聞言一驚,不好,得去尋阿蠻。 叱羅嬋狡詐,若這里早就是她的一方地界,不定會出什么事。 她掉頭就往楊家村奔襲,燕歸天也擔心自家弟弟,趕緊跟上。 夕陽西下,粉衣嬌俏的女子與白衣青年俠客一前一后進了楊家村,就見屋門大開,在村口被一吃rou的和尚攔下。 那和尚膀大腰圓,胸前掛上的佛珠珠串各個有嬰兒拳頭大小,他握著珠子立掌念了聲佛號,光滑的能映出人臉的腦袋沒有戒疤。 被一語道破身份,林月知沒有回頭看驚駭?shù)难鄽w天,只按著腰間的流星錘,冷聲道,禿驢,姑奶奶沒時間跟你周旋,給我讓開! 阿彌陀佛。和尚念佛號,端的是一派仁慈的表情,奈何滿臉橫rou不像好人,他道,魔女,既在此遇見,便不可放你離開,老衲自是要替□□道,除你個禍害。 林月知一聲冷笑,替的什么天?行的什么道?爾個弒師叛寺的邪僧道出此話,當真讓人發(fā)笑。 弒師叛寺?!燕歸天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和尚沉了臉色,鼻子里沉沉哼出一聲,弒師叛寺我狡辯不得,但我莫古通行的端坐的正!魔女,休要再讒言,吃我一棍! 他說著一抬手,那邊吊兒郎當?shù)牡篱L正好咬下樹枝上烤好的魚將樹枝丟了過來,被他接住。 莫古通手腕一個翻轉(zhuǎn),下腰弓馬,伏魔棍式一起,直朝林月知刺過去。 你要打,姑奶奶豈會怕你!林月知甩著流星錘就砸了過去。 林月知的身份乍然被揭穿,燕歸天神情復雜的坐在馬上,等回過神來,兩人已經(jīng)交上了手,令他插手不得。 那邊血池密室里的一行人剛出來,還來不及打量楊家村的祠堂,就聽見了打斗聲。 南宮晟想到什么,定是林姑娘和燕兄! 一行人急急趕過去,卻是林月知和燕歸天,與他們交手的卻不是黑袍人。 本來在吃rou看戲的老道士一眼就看到了他們,他陡然一驚,扭頭就想跑。 莫古通,李陽。季無鳴瞇起眼。 南宮晟聽這兩如雷貫耳的名字大驚失色。 林月知外傷加內(nèi)傷,沒有時間靜心調(diào)養(yǎng),與莫古通交手百招之后落了下風,但她嘴上卻是咄咄逼人,莫古通,你口口聲聲說你無愧于心,也不知你那倒霉師父黃泉之下聽著了,可否氣的魂飛魄散?哦,也是了,你都說你替□□道了,想必心中并無半點漣漪??蓱z你那師父將你自小養(yǎng)大,沒想到是養(yǎng)了頭白眼狼! 莫古通本打定主意不搭理她,卻屢次被她踩到心底,憋氣道,你知道個甚,安敢在此饒舌! 林月知呵笑,全天下都知你狼子野心,真如此正大光明無愧于心,做過的事又何必不承認。 莫古通紅了眼,發(fā)狠道,魔女,你三番五次挑釁我,我今日必要你死! 你大可試試!林月知半點不示弱。 莫古通硬受她一錘,喉嚨口一腥,伏魔棍就戳了過去。 眼見就要戳中,他突然身形一僵,表情痛苦不已,反被林月知一錘擊飛出去,彭的砸穿了村屋院子的土墻。 他強撐著要從碎石中爬起,哇的嘔出一口血,嘴唇也瞬間泛紫此為中毒跡象。 兩人對武,竟使如此下作手段,當真令人不齒!莫古通咬著牙怒道。 林月知莫名其妙,翻了個白眼嗆聲道,我看是你自己吃了什么不該吃的罷! 老衲數(shù)天都未吃過東西,怎么會莫古通話音一落,猛地扭頭,牛鼻子老道,你是不是做了什么手腳??? 已經(jīng)把一筐烤魚吃的只剩幾個的李陽瘋狂搖頭以示清白,我沒有,我不是,我什么都沒做! 莫古通被他坑害過無數(shù)次,壓根不信,不是你還能是誰? 冤枉?。≡趺凑f我們也是一伙的。李陽情真意切,就是背在身后捏著烤魚的手有些心虛的抖了抖。 莫古通狐疑。 哼,是我下的毒,怎么了?嘶啞難聽的聲音語調(diào)有些古怪,一白發(fā)蒼蒼身形佝僂面貌丑陋的老者,一瘸一拐的背手走來。 正是被遺忘在后頭的老頭。 能精準到對一個人有效的毒,老頭沒接觸過這人,顯然是早就下在林月知身上了。 林月知皺眉,你什么時候做的手腳?她竟然一點都不知道。 老頭理所當然,讓你個丫頭片子知道,老頭子還怎么混。 林月知并不接受,季無鳴也皺了皺眉,他想到,如果連林月知身上都被老頭不知什么時候熏上了毒,他身上只多不少。 老頭嘖了一聲,擺手道,好吧好吧,下次我告訴你們便是。莫生氣了,大不了我將他制成藥人給你。 林月知挑眉,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老頭翻出幾瓶毒,作勢要上前。 燕歸天連忙反對道,前輩,不可。士可殺不可辱,此等手法未免過于非正道所為。 正道?林月知哈的笑了一聲,神色諷刺的嗆聲,姑奶奶何時說過要做什勞子正道?燕大俠可真是扣了好大一頂帽子!他既要殺我,我反殺他又如何?不過是學藝不精罷了! 燕大俠如此古道熱腸,何不同那些被吸干血的衙役家人說道說道,叫他們莫想著將兇手千刀萬剮,人死不能復生,應當往前看一些。 燕歸天下意識反駁,此為兩件事,并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林月知看向他,那我且問你,若這里的是叱羅嬋,你是否也要說手法過于下作齷齪,非正道所為? 燕歸天怔然,半晌才吶吶道,殺人償命自是天理,只是并非一定要如此激烈的手段。 林月知滿臉諷刺,南宮晟念了兩句燕兄啊,偏過頭無聲的嘆了口氣。 咳咳哈哈哈哈!我可真是聽不下去了!莫古通忽而一陣大笑,他捂著胸口艱難的從碎石里爬了起來,對著燕歸天看了幾眼,揚了揚下巴,你,你姓燕?同燕南行什么關系? 燕歸天拱手作揖,在下燕歸天,家父正是燕南行。 原來你是他兒子,難怪!難怪!莫古通笑的咳嗽,擦了擦嘴角的血,補上了最后一句,當真是一脈相承的虛偽! 他轉(zhuǎn)而看向林月知,爽朗的道,老衲技不如人,要打要殺自然隨你處置,干啥跟一小子置氣饒舌。 林月知揚眉一笑,溫婉中帶有三分欣賞,你倒是如傳聞不一樣。 兩人竟就這么一笑泯恩仇了。 空中撲簌簌一陣響,只見一只灰撲撲的鳥兒盤旋著落在季無鳴肩上,季無鳴阻止燕驚雨要動刀的手,她認出這是一只木鳥,與天機谷中那只精心雕刻的不能比,這只鳥頗為簡陋,還有點歪瓜裂棗。 美人一身大氅,毛皮擁著那張精致美艷的臉,乍一看與這鳥兒極不想稱。 卻見那鳥歪了歪頭,張嘴吐出人言! 第24章 來信 24. 來信!來信!那木鳥張開木喙,吐出的聲音低沉嘶啞,因為發(fā)聲機關裝在腹中又是木頭,微有些變調(diào),但仔細一分辨就聽出是老頭的聲音。 眾人驚詫萬分,不過南宮晟等人驚異的是這精湛駭人從未見過的技藝,季無鳴意外于老頭不知什么時候重新做出來并收錄了聲音。 燕驚雨在谷中待再多年也不會對那些外面不曾有的東西投入太多興趣,他甚至都不會表現(xiàn)的太驚訝,因為于他而言,將精力放在這些東西上沒有意義,從小在微雨樓的經(jīng)歷讓他早已養(yǎng)成了不聽不聞不問的無欲無求。 季無鳴不一樣。他幼時身體不好不能習武便以看書打發(fā)時間,后來為改善體質(zhì)習武報仇更是不知翻閱過多少奇書,連江湖流傳的軼聞都不放過,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能算奇門遁甲通曉八卦五行,估計現(xiàn)在還被困在天機谷的密室里,不是被餓死就是被叱羅嬋找到弄死。 自從老頭能裝弩機的大木鳶在他這里露眼之后,季無鳴就想辦法拆了谷里的好些東西,木牛流馬未研究透,那大水車倒是原理簡單,季無鳴很快就摸清楚了,只是有個細小的零件找不著,花了好長一陣才將它還原。 這么大的動靜,連每日埋頭練功的燕驚雨都知道,老頭在谷里設了那么多機關,怎么可能一點都不清楚。 他不過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見季無鳴月余還興趣不減,故意拿出一些報廢的小玩意兒在院子里拆解,其中就有那只會發(fā)聲的木鳥。 無甚稀奇,只是在里頭裝了幾個刻盤罷了。老頭當時說的輕輕松松好似喝水吃飯般簡單,季無鳴看過那刻盤,沒有巴掌大的東西,上面卻鑿有上百個刻度,一句話可能就需要三四個刻度盤,時間耗費嚴重。 如果叱羅嬋不打來的話,季無鳴大抵會在谷中休養(yǎng)到傷好,到時或許老頭寶貝的不行的木鳶也能看個幾成。 正是因為對這些機關有了解,季無鳴才知道制作起來有多耗時,沒想到老頭這么快就復刻了一只。 他想到對方到了淮陽城后就一直閉關不出,也不見拿新藥來慫恿人試毒,應當就是在做這些吧。 這破東西怎么亂飛一氣!林月知顯然是早知道這木鳥,上前一步要將鳥取下來。 那木鳥卻像是有靈性一般,撲簌簌的飛到季無鳴另一邊肩膀站著,歪頭張嘴,來信!來信! 你給我過來!林月知故意伸手去逮他,這鳥避著她飛想換到另一邊,被早就防著的它的林月知一把抓獲。 阿蠻,救我,要鳥命了!阿蠻,救我,要鳥命了!這鳥蒲扇著木翅膀,叫聲無比凄厲,這古怪的音調(diào)讓人恍惚間以為林月知掐的是老頭。 老頭哼了一聲,滿臉的疤痕扭曲成一團,叫人不知他心里想著什么。 我來。季無鳴將這凄慘尖叫的鳥接了過去,也是奇怪,這聒噪的鳥一到他手里便安靜了下來,又重復著來信!來信!這句。 季無鳴肯定老頭給這鳥改了點東西,讓它能夠認出自己,也許跟他衣服上熏的香有關。 他這般想著,面上沒有變化,動作熟練的扭了兩下木鳥的翅膀,只聽見咔噠的機關輕響,他再在腹部一按,那隔板立刻彈了出來。 纖長的手指在里頭夾出一張紙來,展開一看。 雖然已經(jīng)預感是林月知安插的探子,可看到末尾特意以漠北語落筆的官渡鴻三字,還是頗有些意外。 他還記得這個能變換聲音的書生,只知他武功不濟,未曾想打探消息是一把好手,也難怪林月知會重用他。 淮陽城縣官將此事報給了上頭的知州。季無鳴簡單陳述。 他們消息倒靈通。林月知嘲諷了一句,拿過紙條一看,呵笑道,我道這縣官怎么突然發(fā)難了,原是與泗水城蹴鞠沒踢過,惱羞成怒方才把這事捅了上去,逼泗水城縣官就犯啊。 林月知難得用詞委婉,在場眾人卻聽出了其中蘊含的深意。 魔功現(xiàn)世殺人,死了不少村民和衙役,這責任不小,說不準要掉腦袋,淮陽城縣官不敢扛,泗水縣官又裝聾作啞,最后又聽說兇犯去楊家村,怕是人命案又要增加受害人,淮陽縣官一合計干脆一不作二不休,將事捅上去,逼泗水縣官接爛攤子。 兗州知州知府尚且未收到消息,泗水縣官得知已坐不住了,趕緊派人行動,好在東窗事發(fā)后能將功折罪。 剛好是林月知他們前腳離開淮陽,后腳衙役們就登上了去泗水的船,季無鳴擊退黑袍人的時候,怕是泗水的官兵已經(jīng)集結(jié)完畢,要出城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