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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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兩年來,謝昭仗著秦厚德和御史臺在京城中做了不少威風(fēng)事,看他不順眼的人多的是,可只要謝昭還在御史臺,還是個御史,哪怕秦厚德不在了,能直接對他出手的時候還是不多。 他不過是個小御史,不管人不管事,別人便是要抓他的錯處那也難。 只有他離開御史臺,一切才好辦。 甭管他進(jìn)了六部還是另外地方,只要不在御史臺,那抓錯的理由便遍地都是,什么辦事不利、粗心馬虎、作風(fēng)不良之類的理由,哪個都能套在身上,哪怕真沒錯,周圍的人口風(fēng)一致說他錯了,他便是沒錯也有錯了。 因此,萬旭的舉薦到底是好是壞,不同的人心里自是有一桿秤。 有人覺得謝昭是撞上大運(yùn)了,秦厚德雖然走了,但又來了個主動釋放好意的丞相大人,再一想丞相和謝將軍曾是好友的傳言,愈發(fā)覺得謝昭這是要扶搖直上了。 但也有人覺得謝昭這是倒了大霉,丞相和御史臺以及幾位尚書之間看似平靜,實則矛盾重重。在這種情況下,謝昭指不定就要被丞相拿來第一個開刀,好殺雞儆猴威震御史臺和幾位尚書,這時候升遷又有什么好處?不如留在御史臺。 心思幾轉(zhuǎn),朝堂上已經(jīng)呼啦啦站出一堆人來,跟在萬旭后頭開始夸起了謝昭。 萬旭說謝昭好,那便代表了丞相說謝昭好;丞相想要舉薦謝昭,他們自然也要緊隨其后,把謝昭夸得天上有地下無。 謝大人年少有為,更是大峪有史以來最年輕的狀元郎,才華品行無一或缺,這等才俊屬實應(yīng)該在六部繼續(xù)歷練,如此才不辜負(fù)謝大人的聰明才智。 謝家滿門俊才,謝太傅輔佐君王多年,納忠效信,翩翩文雅;謝將軍更是赤心奉國,擊退北燕來軍,鎮(zhèn)守邊疆多年。常言虎父無犬子,謝大人從小又是由謝太傅悉心教導(dǎo),能力自是毋庸置疑,的確應(yīng)該多加培養(yǎng)。 謝大人進(jìn)入御史臺后,謀略文采人人皆知,如今京城百姓誰提起謝大人不多夸贊幾句?謝大人若有機(jī)會為百姓謀得更多福祉,說是民心所向也不為過。 言官們彈劾起大臣來能把人說得羞愧到恨不得跳江而去,夸起人來也是臉不紅耳不赤,個個表情真摯,活像這些話都是藏了很久的心里話,一定要在今天吐露出來讓人知曉。 徐一辛含笑聽著,不是微笑點頭,這副首肯贊同的模樣更是鼓舞了說話的官員們,讓他們愈發(fā)滔滔不絕,把謝昭從長相身世到才華品行都夸個不停。 作為話題的中心人物,謝昭卻沒表露出半分的自得。 讀過書的夸起人來果然了不得。 何方聽得不久前還在怒斥幾位尚書的那些官員這會兒齊齊轉(zhuǎn)了口風(fēng),抑揚(yáng)頓挫地夸著謝昭風(fēng)神秀徹、少年英才,沒忍住面上一抽,恨恨罵了句:一群馬屁精!嘴巴抹了蜜,心里藏的壞水都要咕咚響了。 他偷偷打量了眼身后的謝昭,見他不僅沒有喜氣洋洋,反而眉頭微鎖、眼神隱有不耐的樣子,這才覺得心氣舒暢很多。 一群人不懷好意地想要推謝昭出御史臺,自然也有一大堆人想要保住謝昭。 何大人不怕當(dāng)這個壞人的角色,輕咳一聲,大搖大擺站了出來,直接一嗓子叫停了其他人對謝昭的吹捧:臣以為此事不可! 這中氣十足又理直氣壯的一聲把其他人都喊得嚇了一跳,見到是何方,所有人又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來。 何方才不管別人想什么,他硬邦邦地說了句不可后,又開始口若懸河把謝昭從頭批到腳,一會兒說他膽大妄為,一會兒又說他年紀(jì)輕資歷低,說得頭頭是道,最后才以一句謝大人升遷之事不如來年再議作為結(jié)尾。 裴邵南瞧著其他人一副無言的模樣,又瞧了一眼神情無奈的謝昭,沒忍住握拳掩在唇邊,低垂眉目,面上浮現(xiàn)出幾分淺淡的笑意來。 嗯,膽大妄為? 其實這個詞用在謝昭身上也并非不合適。 何方出來,竇舜自然緊接其后。竇大人的話語自然要比何大人溫和許多,但意思差不多,總歸是覺得謝昭現(xiàn)在這個御史做得挺好的。 更何況在哪里不是為國效命?御史臺難不成就比六部差了? 見無人回應(yīng),竇舜一錘定音:若是各位大人覺得侍御史之位虧待謝大人的才華了,御史中丞如何?正五品上的官職,配得上謝大人了。 這一招釜底抽薪用得實在是妙。 御史臺和六部比算不算差?在實權(quán)方面的確是遜色于六部,可好歹都是朝廷機(jī)構(gòu),其他人總不好直接蹦出來大喇喇說:你御史臺就是比六部差。 御史臺好歹是多朝沿用的機(jī)構(gòu),自大峪建朝以來,歷代皇帝對御史臺又多有信任,要是真有不長眼的說了御史臺不如六部的話,那可就是犯了大不敬的罪了。 皇帝沒說御史臺差了,你個小小官員怎么就敢說御史臺比不得六部和其他機(jī)構(gòu)?你是比皇帝還要有見識是嗎? 這些年御史臺的確是何大人聲音最響,彈劾人最多,竇舜每次都是負(fù)責(zé)給何方兜底,說話溫溫和和,一副老好人的形象。 也就是在今天,其他人才恍然想起,早些年在竇舜成為御史大夫前,在何方進(jìn)入御史臺前,竇舜也是個以伶牙俐齒出名的小御史。 這不,他這輕巧幾句話不僅堵住了那些給事中的嘴巴,順道還給謝昭升了官職。 你們說謝昭要?dú)v練,很好,那就繼續(xù)在御史臺歷練吧;你們說謝昭的才華品德都夠到了升遷的標(biāo)準(zhǔn),很好,那就在御史臺里升職吧,由侍御史升為御史中丞,整整漲了一個大品階,不算虧待吧? 怎么著,如果這樣還不滿意,你是瞧不起御史臺,還是瞧不起歷朝歷代的皇帝們? 其他人不能不滿意。 夸謝昭夸得最兇的韋成文硬生生擠出笑,眼角的皺紋都擠得更逼仄深刻。他勉強(qiáng)微笑:竇大人所言大大善。 說完之后就垂著頭回到了隊列之中,隱約間聽到周圍不知是誰輕聲嗤笑了一聲。 韋成文的臉綠了。 升遷之事算是暫時告一段落。 謝昭抿唇,剛要站出隊列說起廖青風(fēng)和謝家軍的事情,就聽有人已經(jīng)先一步替他把這話說出來了。 林錚道:小事暫且放一邊去,現(xiàn)在諸位應(yīng)該商討的是真正的國之大事。 他巡視了一遍百官,掠過謝昭的時候幾不可見地輕輕頷首,最后把木管放在了徐一辛的身上:北燕增加兵力,希冀攻下延定,而延定的糧倉又在前幾日被火燒得只剩下十之二三,這事徐大人應(yīng)該知道吧? 徐一辛別有深意地回:我也是昨日剛收到的消息,看樣子林大人的消息很靈通啊。 這話說得不陰不陽,潛藏的意思便是懷疑林錚與廖青風(fēng)私下有聯(lián)系。身處廖青風(fēng)和林錚現(xiàn)在的位置,這樣的兩人若是交情太好,反而給了一旁窺伺的韋成文等人彈劾的理由。 林錚對他的刺探不以為意,語氣加重,再次問了一遍:所以林大人對這事該怎么看?說到這,他覷了徐一辛一眼,唇角微勾,輕嘲道:您該不會對此置之不理吧? 徐一辛倒也沒揪著林錚和廖青風(fēng)的關(guān)系不放。 他溫溫和和道:林大人開的這個玩笑有些過分了,延定是北疆要塞,當(dāng)然不能丟。他偏過身子,對著文武百官說道:糧草可以從附近的城市調(diào)運(yùn),至于兵力北燕增加兵力,我們自然不能坐以待斃。 徐一辛問:不如由京城牽頭,調(diào)度十萬大軍前往延定支援?各位以為這個數(shù)字如何? 這個數(shù)字當(dāng)然很好,便是與徐一辛不對付的林錚等人,此刻也覺得他在這件事情上出乎意料的慷慨大方。 不過想到延定身為邊境要塞的特殊地位,又覺得他這樣并不是說不過去,畢竟徐一辛再怎么折騰,也不會想要看到北燕的軍隊踏進(jìn)大峪的領(lǐng)土,否則他這個丞相當(dāng)?shù)眠€有什么意思? 外敵當(dāng)前,內(nèi)部的問題再大,也要放到一邊去。 明明廖青風(fēng)和謝家軍的事情也得到了解決,可謝昭看著殿上徐一辛唇邊的淡笑,卻感受到了一陣莫名其妙的焦躁。 在一片贊同的朝堂之上,謝昭眉頭微動。 他在心中一遍遍問自己:真的是自己多想了嗎?可如果不是自己多疑,如果徐一辛真的要把事情做絕,那么他又會在哪個地方下手? 第113章 好運(yùn) 下了朝,萬旭又來撩撥謝昭。 他挨著謝昭,面上一副春風(fēng)和煦的模樣,可只有身旁的謝昭才能聽到他滿是惡意的調(diào)笑:謝大人怕不是還要人喂奶的奶娃子,得被何大人竇大人林大人他們抱著才能走路? 見謝昭被自己的話引得站在原地不說話,自覺達(dá)到了逗弄人目的的萬旭眉開眼笑,伸手仔仔細(xì)細(xì)地替謝昭理了理衣襟,眉目多情地嘆息道:何必?fù)?dān)心那么多,徐大人是真心想要提拔您,您應(yīng)了他的好,從此以后自是一路扶搖而上。 謝昭定定看著他,忽的輕嗤一聲,笑道:給人整理衣襟這種事情,萬大人做得還真是順手。 見萬旭一愣,他又收了笑,懶洋洋地睨了萬旭一眼,接著往后退了一步,與萬旭保持距離后,才慢吞吞開口:多謝萬大人的忠告,也請您轉(zhuǎn)告徐大人,他的好意謝昭承受不起。 萬旭哪能聽不出謝昭的諷刺。 他輕哼一聲,倒也沒這么容易跳腳,反而瞇了瞇眼睛,打量謝昭:謝大人倒是看得開。 謝昭微笑:承蒙萬大人看得起。 謝昭愈是云淡風(fēng)輕,萬旭就愈發(fā)不悅。 想要打破他這副平靜的模樣,萬旭意味不明地笑了笑,像是自言自語地輕聲道:也不知道幾日后,謝大人還能不能笑出來。 這話果然讓謝昭斂了笑,眼神銳利地看了過來。 萬大人有何指教,不如直言,謝昭一定側(cè)耳傾聽,不敢懈怠。 謝昭長相清俊,不久前還在殿中被給事中稱贊風(fēng)神俊秀、皎潔文雅,在這種無可挑剔的臉上,一雙眼眸更是長得出類拔萃,燦若星辰,清澈明亮,全神貫注看著一個人時,眼睫微垂,便是此刻含了三分寒意,那也是說不出的動人。 被這樣一雙眼看著,萬旭終于高興起來,好心情地壓低聲音道:我只能告訴謝大人一句話,頓了頓,他慢悠悠道:時間不等人啊 說完這話,他深深看了謝昭一眼,最后朗然一笑,轉(zhuǎn)身離開。 時間不等人? 謝昭咀嚼著這五個字,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凝視著萬旭的背影,正在思索間,卻見前方的萬旭似乎察覺到了他的注視,突然偏過頭朝謝昭擺了擺手道別,眉目明朗,姿態(tài)甚至稱得上有幾分瀟灑。 幼稚鬼。 謝昭無語凝噎,懶得理睬他,提步向另一側(cè)大門走去。 兩人的這一番互動沒逃過另外一人的注視。 遙遙注視著兩個年輕人朝著不同的方法大步離開,徐一辛問身旁的戶部尚書張如晦:萬旭又去招惹謝昭了? 張如晦回:您也不是不知道萬大人這人最看不慣謝大人,如今謝大人沒以前風(fēng)光了,他自然要跑上前去戲弄一番。 只不過看起來謝大人牙尖嘴利,萬大人好似也沒占到什么便宜。 日頭漸盛,站得高了,陽光仿佛都要灼熱刺眼許多。 徐一辛站在高高的階梯上,伸出右手掌心朝下,遮擋陽光。他瞇了瞇眼,俯瞰這座宏偉的宮殿,忽的淡聲問:你覺得萬旭是怎么看謝昭的? 張如晦這才有些回味過來丞相大人想說什么。 他輕松道:您也不是不知道萬大人出身卑微,幼時吃了不少苦,他那樣的身世,最看不過的就是謝大人那樣養(yǎng)尊處優(yōu)出身世家的公子哥了。在下官看來,您這是多想了。 他多想了? 徐一辛不置可否,張如晦說得也不錯,也許這回真的是他的疑心病犯了。 罷了罷了,跳得再高,也是兩只螞蚱罷了。 徐一辛覺得自己沒必要把過多的精力放在這兩人身上?,F(xiàn)在林錚他們都不夠他看的,他還會怕兩個毛都沒長齊的年輕人? 現(xiàn)在他更要關(guān)注的是其他更重要的事情。 這樣想著,徐一辛收回目光,回身朝一處宮殿走去。 另一頭,宮門口秉文和車夫正在等著謝昭出來。 謝昭上了馬車后喚了秉文一聲,似笑非笑道:咱們秉文現(xiàn)在主意也大了,沒有我的允許,都敢往外遞消息了。 一聽謝昭的話,秉文立馬正襟危坐,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了眼謝昭,見謝昭這副似怒非怒的表情,眉眼就跟著耷拉下來,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嘴唇囁嚅幾下,他最終還是沒有辯解,訥訥道:我只是覺得有些事情您不必自己全擔(dān)在身上您這樣,會不會太累了 其實是裴邵南早前和秉文通過氣了,說是如果謝昭遇到了事,叫秉文不要幫他藏著掖著,說出來大家也能一起幫著解決。 就憑裴邵南和謝昭的多年交情,秉文自然是信得過他的。在聽到廖青風(fēng)派來的人說的事后,秉文見謝昭打算默不作聲抗下這一切,急得嘴上都要生泡。畢竟他家公子不過一個小小御史,若是貿(mào)貿(mào)然參與進(jìn)去這種大事,少不得要被人抓住由頭彈劾一番。 現(xiàn)在這時候,多的是人盯著他家公子,等著要抓住他家公子的錯處。 思來想去,秉文還是去找了裴邵南,而裴邵南知道后,不久后裴書林和林錚也知道了這事。倒不是裴邵南嘴巴大,而是這事攸關(guān)重大,林錚和裴書林身為正三品大臣,說話的分量可比裴邵南和謝昭這種年輕人要重多了。 見秉文紅了眼眶又抿唇憋住的模樣,謝昭嘆了口氣,原本要出口的責(zé)怪聲也吞了回去。 下不為例。 他揉了揉秉文的頭:小哭包,趕緊擦擦眼淚。我倒不是怪你自作主張,因為我知道咱們秉文也是為了你家公子我,我只是 說到這,謝昭眉眼微垂,無奈道:秉文,我只是希望自己不要把林大人他們都拖下水。 正是因為知道林大人裴大人他們的愛護(hù)之心,所以才更想要保護(hù)他們。 正如這些人保護(hù)他那樣。 秉文眼眶微紅,想要說什么,但喉頭微動,還是什么都沒說。 他能說什么呢,謝家人一旦倔起來,認(rèn)定某件事后,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這么多年的情誼,或許有時候秉文比謝昭自己還要了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