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4)
放下,出去吧。韶棠音冷冷開口。 夏王囑咐,要親眼看著您喝下藥才可以離去。 我現(xiàn)在不想喝,你先下去。 雨靈當即跪在地上,眼中涌上淚水,抽泣道:夏王是真的擔憂您的身體,若是不看著您親口服下藥,一定會命人打死奴婢的。 打死你,與我何關(guān)? 雨靈言語頓住,果然是韶棠音,一如既往的沒有絲毫感情:求您可憐可憐奴婢,就當是為了您自己的身子,哪怕您喝一口,奴婢也會少挨兩鞭子。 呵韶棠音瞥向那一碗湯藥,抬手端起藥碗,抵在唇邊輕輕抿了一口,苦澀的味道蔓延在唇舌只見,他皺起眉頭,將那藥丸放回盤中。 僅僅是抿了一口,藥力瞬間開始蔓延,原本虛弱至極的身子開始消散僅剩的血氣。 韶棠音頓覺不適,抬眼狠厲的望向雨靈,一雙眼眸似乎能將她的換顏術(shù)看穿,他熟悉韶華門每一個人的身形,他仔細的打量了眼前侍女一眼,眉眼靈動,身姿輕盈,走路聲音輕柔,十分靈巧。 雨靈!韶棠音喊出他的名字。 不,不是雨靈眼中頓顯驚慌之色,腳步開始后退。 韶棠音起身,一把打翻她手中的那碗藥,抬手給了她狠狠一耳光,用盡了力氣,自己也隨著血氣的消散跌坐在軟塌上。 不,我不是!雨靈沒想到自己竟然被韶棠音認了出來,她明明服用了幻顏丹,竟還是被認了出來。 你竟然背叛韶華門!你背叛了我! 我沒有,不是的,我不是!雨靈慌張的從地上爬起,看著眼前的韶棠音,他竟然真的變得更加的虛弱,仿佛瀕臨死亡。 她大步走出飛花殿,在沒人發(fā)現(xiàn)的時候快速離開,她回到了池月漓的房間,將自己縮在一個角落,她簡直不敢回想韶棠音的模樣,他會死嗎? 那碗藥那明明不會要了他的命的啊,為什會是那樣。 她渾身都在顫抖,整個人如同做了噩夢一般,久久不能回過神,她真的害了自己的舊主,她徹底背叛了韶華門,背叛了韶棠音。 可她,回不了頭了,逃竄一般的離開。 你回來了?池月漓在她身后喚道,悄無聲息。 殿下!雨靈神情錯亂的看著池月漓,她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身后還站著一個人,轉(zhuǎn)過頭拉起池月漓的手道:他發(fā)現(xiàn)了!他認出我了! 為何?池月漓詫異道。 殿下,你不是說那碗藥不會要了他的命嗎?可是,他只是喝了一小口,血氣便開始不受控制的消散,他要死了! 池月漓一驚,看著雨靈驚恐的眼神,質(zhì)問道:你在說什么!怎么可能,那藥確實只會讓人虛弱,卻也不會消散的這么快!你有沒有出錯! 沒,我沒有他要死了,他真的 你給我住口!池月漓打住她的胡言亂語,怎么會這樣,他的皇叔怎么會因為這么一點藥力就承受不住了呢?! 不應該,不應該是這樣??! 殿下,我們快來離開這里吧!雨靈拉著池月漓,顫聲道:在還沒有被夏王發(fā)現(xiàn)之前,我們快走吧,若是被蓮起知道,他一定,一定會殺了我的! 蓮起會殺了我的,蓮起,一定不會放過我。 整個西境洲王宮此刻亂做了一團,被重重把守,一只蒼蠅也別想飛出去,四處都是巡視,看來已經(jīng)驚動了夏王。 飛花殿被結(jié)界包圍,韶棠音躺在殿前軟塌之上,雙眸緊閉,整個人仿佛要消散在眼前,慘白的面容,消瘦的身子。 究竟是怎么回事!夏冷怒吼出聲。 一守衛(wèi)上前道:回稟,是,是一個侍女,她端了一碗湯藥,說是夏王吩咐送來的療傷藥,喝完,就這樣了,因為飛花殿內(nèi)每日都要送很多的湯藥來,所以,小的們也沒多想。 夏冷怒極,長劍出鞘,一劍將身前這個守衛(wèi)斃命在原地。 眾人皆被夏王的怒氣嚇到,低著頭瑟瑟發(fā)抖,生怕下一個死的就是自己,有的已經(jīng)開始抽泣起來。 究竟是誰下的毒!夏冷一聲怒吼,他一定要將下毒之人抓出來,讓他生不如死。 唔韶棠音吐出一口血,昏昏沉沉的腦海之中如同在夢境,他撐起自己的身子,看著眼前的景象,如此的虛幻。 阿音!夏冷連忙攙扶他,一臉擔憂。 我是不是要死了?我不要死在這里。 你在胡說什么,有我在,你怎么會死呢?我不會讓你死的! 韶棠音確實感覺到自己真的快要死了,他撐不下去了,他連帶著自己體內(nèi)的那個生命,都將消失,可他不想死在這里,他應該回到屬于他自己的地方。 我要回韶華門,讓我回韶華門 夏冷心痛的看著他,他無奈,為了讓他平靜下來,只好將他抱起走向殿外,安慰道,我現(xiàn)在就帶你回韶華門,你不要在勉強自己了。 此刻殿外的結(jié)界在波動,一陣強大的力量從上空襲來,劈開了他布下的結(jié)界。 抬眼望去,是一個身著墨色長袍的男子,身上朵朵魔蓮襯托著妖冶的面容,風吹起他身下的衣擺,碧水眼眸帶著凌厲十足的一個人。 蓮起手持音絕劍沖向飛花殿前,正對著夏冷和師傅,他的師傅是那么的虛弱,被夏冷抱在懷中,深深刺痛他的心! 放開我的師父! 夏冷與他眼神相對,亦是滿腔痛恨,蓮起,你還有臉來見你的師父!你把他害成這個樣子,你還有什么顏面來面對阿音! 那也不該你來插手!我會親自帶師父回韶華門,向他認罪。 可是阿音他此生都不想再見到你。 你給我閉嘴!蓮起怒吼,看著在他懷中的韶棠音,仿佛沒了氣息一樣,他的師父不該是這樣,你究竟對我的師父做了什么,為何他竟是如此的虛弱! 可笑,他能變成今日模樣,難道不是你親手所為!我無所不用其極的為他續(xù)命,傾盡所有吊著他一口仙氣,你又做了什么! 他是你的師父,他用心待你八年,你卻毀了他的一生! 蓮起握緊了手中的長劍,夏冷每一句話都在刺痛著他,可他必須帶走師父: 不要再說了!我今日只要帶走師父,我不想濫殺無辜,你最好別逼我! 你休想,我不會讓你帶走阿音! 從他出現(xiàn),韶棠音便沒有看他一眼,他蜷縮在夏冷的懷中,虛弱的喘著氣,卻是一眼也不愿看自己,他就這么的不愿見到自己嗎。 音絕劍帶起層層殺意,他毫不留情的殺向殿前那個身影,他的師父不該在別人的懷中,他不允許,絕不允許! 師父!蓮起大聲的喊著,手中劍招未停。 師父,我來帶你走! 廝殺聲不絕于耳,他的目光只是鎖著那衰老的容顏,憔悴的身姿,他的劍不留情的殺向阻攔他走向師父的人。 師父,我錯了!我來帶你回韶華門! 蓮起一掌打開阻礙他的沐飛白,任何試圖阻攔他的人,他都不會手下留情,他只要帶走屬于他的人。 夏冷看著沐飛白被他重傷,放下了懷中的韶棠音,卻依舊緊緊抓著他的手腕,將他擋在自己身后,持劍對上蓮起。 夏冷!我不準你碰他!拿開你的手! 你休想! 二人打斗在一起,長劍擦出點點星火,誰也不退讓,蓮起一次次靠近韶棠音,都被夏冷拼力阻隔開來。 韶棠音在夏冷的身后也能感受到蓮起懾人的劍氣,那是他的劍,跟隨了他無數(shù)個日夜的劍,確實是在蓮起的手中發(fā)揮出了他當年有的威力,只可惜,早已是時過境遷,他不會在欣賞他的劍術(shù)。 他只覺得可笑,他最不想見到,也不想糾纏的兩個人,在他的身前大打出手,為了他一個風燭殘年,修為盡毀的將死之人。 著實可笑 蓮起長劍再次飛來,夏冷欲帶著韶棠音躲避,奈何他的手卻突然一空,夏冷看著掙脫自己手腕的韶棠音走向了蓮起。 那一劍刺入他的心口,鮮血飛濺在蓮起的衣衫上。 師父!蓮起將他抱入懷中,他著他胸口的血在蔓延,染紅了潔白的衣衫,紅的刺痛了他的雙眼。 阿音! 夏冷對著蓮起怒吼道,抬劍便要殺了他,他恨不得現(xiàn)在就殺了他,可是看著他那痛苦不堪的目光,他決定讓蓮起更痛。 蓮起,你知道嗎?他為何如此虛弱,自我將他從萬妖殿救回,他便一日比一日的虛弱,他的體內(nèi)有你的骨血! 師父他蓮起聽著夏冷的話,震驚不已,他的心痛到窒息,他的師父竟然,早已有了他的血脈。 你當初那一劍,毀了他的修為,辟元丹,音絕劍!你傷他那么重!如今,他已經(jīng)被消耗到油盡燈枯,身中奇毒,你竟然還傷他! 蓮起狠毒的目光撇向夏冷,話語似刀:師父,我對不起你,我只是想帶你離開!為什么要阻攔我,夏冷你為什么非要同我過不去! 就算師父此生都不原諒我,他也不會屬于這里! 蓮起抱著韶棠音,看著他身下絲絲血紅,在地面蔓延開來,他傷了他最愛的人,傷了他的骨血他抱起奄奄一息的人,目光凄厲的嚇人,轉(zhuǎn)身飛向韶華門。 蓮起 師父,我們回家了。 第97章 肚子里的小妖孽 。 師父,我?guī)慊貋砹?,我?guī)慊厣厝A門了! 鮮紅的血滴落在地面,沾染上二人的衣衫,蓮起抱著懷中奄奄一息的師父一路狂奔向韶華門,他感受著懷中的人在離他越來越遠。 師父此刻是那么的孱弱,他覺得自己懷中抱著一片羽毛,隨時都會被風吹走,他只有抱得更緊,一刻也不敢松懈。 韶華門前,一眾人已經(jīng)在門外候著,看著渾身是血的韶棠音不禁倒吸一口氣。 門主!雪純迎了上去,眼中溢出水光,傷心道: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門主會變成這幅模樣! 齊洛亦是難以置信,驚慌失措的拉開雪純。 都給我滾開!蓮起大聲吼道。 眾人紛紛驚嚇在原地,無一人敢上前,更不敢去質(zhì)問,那可怕的眼神仿佛可以剮人,只得跟在身后,守在殿外等候。 師父,你看到了,我真的帶你回來了。蓮起將韶棠音放在棠花閣的大床上,鮮血已經(jīng)將他白凈的衣衫染成血紅,斑駁交錯,血腥的味道彌漫在整個房間。 為什么你的身上這么冷師父,你不能離開我,要是沒有你,我該怎么辦我該怎么辦!蓮起摸著他冰冷的臉,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然后痛哭起來。 他像個瘋子一樣大哭,嘶吼,從沒有體會過的害怕,也從沒有如此肆無忌憚的哭過。 沒有人知道屋內(nèi)發(fā)生了什么,只聽到蓮起像一個瘋子一樣的哭喊嘶吼,歇斯底里。 蓮起垂眸,聚魂之蓮自他體內(nèi)剝離,片片蓮瓣散發(fā)金色耀目的凌光,點點金光飄散在整個棠花閣,千絲萬縷縈繞在蓮起身邊,如萬千星光灑落在地,圣靈之息,復原萬物。 他捧著手中的聚魂之蓮跪在韶棠音身側(cè),聚魂之蓮化作無數(shù)星光灑落在韶棠音身上,片片花瓣落在他的眉心,凝結(jié)成一朵血色的蓮花。 蓮開眉間,聚魂之蓮與rou身融為一體,枯木復春,再生骨血,死而復燃。 師父,你快醒來吧,我等著你打我,罵我,將我千刀萬剮都可以,只要你別拋棄我,離開我。 蓮起抬手觸摸他冰涼的臉,正在一點點回暖,他將韶棠音抱在懷中,感受著他冰冷的身體一點點變得溫熱。要不了多久,他的師父就會變的和從前一樣,他會一點點的去彌補,直到他們回到從前那般。 他起身拿出一套嶄新的衣衫,走至韶棠音身前,抬手解開他的衣帶,退去他一身滿是血跡的衣衫,仔細的擦拭他身上的血痕,替他穿上干凈的衣衫,一氣呵成,是那么的熟練。 師父。蓮起翻身上了床,將沉睡之人擁入懷中,緊緊地抱著他,在他眉心落下一吻,伸手撫摸著他的小腹,這是,他的骨血。 他們之間有了不可磨滅的牽絆,再也無法將他們分離的牽絆。 好累,他真的好累,沒有師父在身邊的日子,他一刻也無法閉眼,他看不到,便睡不著,他牽腸掛肚,思念到發(fā)瘋。 也不知睡了多久,他感受到了懷中人平穩(wěn)的呼吸,身上也有了溫度,只是那蒼白的臉依舊消瘦,他心疼不已,俯身在那淡白的雙唇上落下一個吻,輕如蟬翼的一個吻。 起身整理好衣衫,他還要做更重要的一件事,留下雪純照看師父,便帶著韶華門其他人前往西境洲王宮。 少主,我們這是要去哪?風媚問道。 王宮。 為何?少主不是和夏王不和嗎?為何還要去那王宮。 不要廢話。蓮起不耐煩道。 王宮外,八匹汗血寶馬拉著如同一座房子般的馬車駛出宮外,豪華奢侈,不用猜都知道是滄南國的作風,不會有錯。 蓮起飛身站在馬車前,擋住前方道路,一眾人持劍跟隨在后。 馬車上坐著池月漓和雨靈,只見二人未曾露面,只有一車夫上前道:眾人擋在宮門口所謂何事?若是無事,可否一讓? 自然是有事,池月漓,出來吧。蓮起冷聲說道。 沒有任何回應,雨靈瑟縮在池月漓身后,目光看著車窗外的蓮起,整個人都魂不守舍,如同見了鎖魂的無常,來索她的命。 不敢出來是吧!蓮起長劍出鞘,一道劍光飛起,掀翻馬車的車頂,抓著雨靈的肩膀,將她從池月漓身后抓了出來,丟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