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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爾悲觀的想著,可能直到他死,晏塔都不會知道他其實不是一個幼崽吧。 幸好不知道。 熟悉的痛苦夾雜著沉重地疲憊涌上來,莫爾不舍地看了晏塔一眼,隨即陷入沉睡。 見狀,晏塔想要揉揉它的小腦袋,最后只捏了捏它因為充血,有些硬的耳朵。 綿綿,睡一覺就沒事了。他低聲說道。 小狗崽靠在它懷里,看到小羊羔的樣子,默默盯著晏塔捏它耳朵的手指,修長白凈,仿佛帶著一股魔力。 一種很舒服的感覺從上面?zhèn)鞒鰜?,讓它也情不自禁地想要湊過去。 這種感覺太舒服了,小羊羔抽搐的身體漸漸平靜下來,緊繃地四肢緩緩放松,耳朵搭在晏塔的手心。 晏塔輕輕地揉捏著,精神力不斷從指尖散發(fā)出來,纏繞在小羊羔身上,他俯身親了親它毛茸茸的頭頂。 綿綿,做個好夢。 第27章 等小羊羔的情況穩(wěn)定下來,晏塔帶著它去附近的醫(yī)院檢查,不用他問,小狗崽主動跳上他的肩膀,小七則迅速收拾好晏塔的換洗衣服,晏塔抱著小羊羔出門的時候,它在網(wǎng)上約的車也到了。 小七坐上駕駛位,關掉自動駕駛,晏塔和小狗崽一坐穩(wěn),它一腳踩到油門上,飛快把車開到醫(yī)院。 在網(wǎng)上把號提前掛上了,為了排隊靠前點,小七把小羊羔的狀況描述了一下,作為緊急的狂暴癥發(fā)作者掛到前排。 他們一到,晏塔懷里的小羊羔被醫(yī)生抱走了。 家屬請在外面等一下,一會兒配合護士做記錄填表。 醫(yī)生簡單地看了下小羊羔的情況,發(fā)現(xiàn)比他想的好很多,往??癖┌Y后期發(fā)作的患者,沒等發(fā)作結束,命已經(jīng)沒了。 家屬往往不相信這種結果,還要送到醫(yī)院來確認一下,醫(yī)生見慣了遺憾,陡然見到一個看起來還能救的,立馬叫上人把崽崽抱到手術室。 白色的大門關上,晏塔愣在原地,腦子有一瞬間的空白,他緩緩地坐到旁邊的椅子上,嘆了口氣。 耳垂忽然被舔了一下,晏塔轉頭,看見眼帶擔憂的小狗崽,把它從肩膀上拎下來,抱在懷里。 綿綿會沒事的。他像是在安慰懷里的崽崽,又像是在安慰自己。 在路上的時候,晏塔已經(jīng)檢測過小羊羔的情況了,瀕臨崩潰的精神世界被他穩(wěn)定下來,之前養(yǎng)好一點的精神世界又變得一片狼藉,不過,好歹不會像剛才那樣,忽然倒下。 小狗崽舔了舔他圓潤的指尖,眼里閃過一絲微不可見的沉思。 哪怕知道崽崽不會有什么大問題,看見手術門上紅色的字,他還是忍不住緊張。 一緊張,他就搓揉懷里的小狗崽,期盼能用毛茸茸治愈自己。 還是很粉嫩的爪墊被人抓在手里,捏一捏,輕柔地力度讓狗很舒服,小狗崽不由得瞇起眼,爪子隨著晏塔的動作,用力張開,又合攏,時不時向下踩一踩。 在它享受的時候,忽然察覺到自己的爪子被舉起來,一個濕乎乎的吻落到它粉紅色的爪墊上。 嚇得小狗崽唰的一下睜開眼睛,就想從晏塔膝蓋上跳下來。 晏塔沒攔它,看著它靈敏地跳到地上,一點也沒有最初見面,路都走不穩(wěn)的模樣。 他能把小狗崽養(yǎng)得這么好,綿綿肯定也會沒事的。 晏塔呼出一口氣,才察覺自己把綿綿送到醫(yī)院這段時間,自己的呼吸都是很輕的,因為愧疚,極力克制。 現(xiàn)在看到小狗崽活蹦亂跳的模樣,奇異地松了一口氣。 小狗崽走了兩步,發(fā)現(xiàn)他沒來抱自己,眼睛微瞇,慢吞吞地踱步走到晏塔面前,然后壓低身體,喉嚨里發(fā)出嗚嚕嚕的聲音。 晏塔正好轉頭看著手術室門口,根本沒注意到它的動作,聽見聲音,也只是敷衍地揉了揉它的小腦袋。 小狗崽不滿地站起來,蹲在地上,兇狠地打了個哈欠。 相比擔心小羊崽的晏塔,小狗崽反而不太擔心對方。 小羊崽發(fā)病的時候,小狗崽覺得它估計會橫死當場,當時連怎么安慰晏塔都想好了,沒想到晏塔不知道用了什么辦法,把小羊羔救了下來。 它能感受到小羊崽體內多了一股強大又溫順的力量,一點點撫平狂暴癥造成的損傷。 只要把危險期度過,小羊崽子再活幾年也沒問題。 再加上小狗崽對小羊羔的身份有了點猜測,如果真的是它想的那樣小狗崽趴下來,又覺得地板實在是太涼了,于是坐起來,選擇只涼屁股。 一個護士快步走過來,誰是這位小病患的家屬? 我是。晏塔立馬站起來,護士走到它面前,上下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過于年輕的面孔上停頓一秒,然后把表遞給他。 把這個表填一下,可以直接在光腦上繳費,請盡快配合,謝謝。 護士說完,轉身離開。每天醫(yī)院的病患很多,她沒時間去安慰任何一個病人的家屬。 晏塔把表填好,在小七的幫助下,才知道這個可以直接用光腦掃描,文件就會傳到醫(yī)院的總文件上,機器處理很快,文件通過,繳費也顯示成功。 再過了一個多小時,醫(yī)生和幾個機器人推著移動病床走出來,小羊羔躺在上面,看不出狀況如何。 把崽崽送到單人病房,醫(yī)生在門外,語氣輕松的對晏塔說道:病人發(fā)病次數(shù)已經(jīng)超過十次,身體狀況本來已經(jīng)很差了,沒想到情況還不錯。 希望家屬以后可以繼續(xù)這樣照顧他。醫(yī)生說要這一句,看看認真聽講的晏塔,問道:你是病人的愛人嗎?堅持到現(xiàn)在,肯定很不容易吧。 沒等他感嘆完,晏塔一只手按住自己的太陽xue,迷茫地說道:愛人? 我不是啊而且,也不可能啊。綿綿還是個小崽子啊,怎么會把他認成綿綿的愛人。 一定是哪里搞錯了。 醫(yī)生有點尷尬,那你是他什么人? 晏塔沉默一瞬,說道:我是他爸爸。 這回換醫(yī)生: 別開玩笑了,你倆年齡可能差不多大,醫(yī)生再看看他,又否定地說:他可能比你還大,怎么會是你兒子。 醫(yī)生是個跟不上時代的正經(jīng)人,也沒想到他們會不會是好兄弟之間的愛稱,而是一本正經(jīng)地反駁了晏塔。 卻沒想到他的話把晏塔嚇到雙目失神。 比我還大? 晏塔喃喃自語,醫(yī)生沒聽清,自顧自把病人的注意事項說了,手腕上的光腦閃爍著,他急忙離開。 留下一個雙目呆滯的晏塔。 晏塔怔怔地站在門口,推門的手停頓一下,還是推門進去了。 小羊羔躺在床上,身上白白軟軟的小卷毛還炸開著,充血的耳朵看起來好多了,想來真的像醫(yī)生說的那樣,沒有太大關系。 晏塔坐到旁邊的椅子上,把小羊羔看了一遍又一遍,還是沒看出來對方哪里比他大了。 剛才醫(yī)生說的時候,他太震驚,以致于忘記詢問清楚,現(xiàn)在回過神,醫(yī)生不在身邊,他沒辦法問清楚情況。 只好自言自語般看向一邊沉默著的小七。 綿綿已經(jīng)成年了? 小七是個機器人,沒辦法體會到他現(xiàn)在復雜的感情,但是能從他的話語中分析出一些異樣。 原來小主人不知道家里的崽崽是成年獸人呀。 小七盡量讓自己說得委婉一點:從醫(yī)生剛才說的話來看,是的。 晏塔:可是它才這么小一只他伸手比了比床上躺著的小羊崽,只有他兩個巴掌大,身上也軟綿綿的,怎么可能是成年獸人。 小七:據(jù)分析顯示,狂暴癥發(fā)作的獸人,身體會產生各種應激反應,包括變回幼年期,以減少身體所需的能量,主要減少身體因病癥引起的、所要承受的負擔。 聽完,病房里一片寂靜。 晏塔輕輕吸了一口氣,所以,綿綿其實,不是一個需要親親抱抱舉高高的幼崽,而是一個已經(jīng)成年的獸人。 小七機械眼閃爍一下,是的,沒錯,小主人,就是這樣。 晏塔: 他猛地把那口氣呼出來,還是覺得有些接受不能。 嗚嗚嗚還他白白嫩嫩,從里到外都是崽崽的崽崽。 小七見他皺著眉趴在床上,一副愁眉苦臉地模樣,眼睛又閃爍一下,看向旁邊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小狗崽,把它拎起來,塞進晏塔懷里。 雖然這只也不是幼崽,但目前還能安慰一下小主人受傷的心靈。 小七決定隱瞞下這只幼崽同樣的欺騙性/行為,對晏塔說:沒事,您看,這里還有一只,真的幼崽。 在晏塔低頭和小狗崽對視的時候,小七緊接著補充道:可以rua。 毛茸茸在懷,晏塔頓時安心了。 眼神復雜地看向病床上的小羊羔,他倒是不生氣,想到自己之前總是像哄幼崽一樣哄它,真的有點尷尬。 可奇怪的是,對方貌似除了剛開始被撿回來的那一晚,第二天就表現(xiàn)得很適應幼崽身份的模樣了。 想到之前相處的日子,晏塔心里稍微平靜一點,靜等著小羊羔醒來,到時候是去是留,再問問吧。 這一等,晏塔就不小心睡著了。 頭頂?shù)娜藗鱽磔p緩的呼吸,小狗崽在他懷里趴著,閉眼的時候,耳朵動了動,看向床上。 小羊羔已經(jīng)睜開了眼睛,迷瞪瞪地看著他們,還沒反應過來自己在什么地方。 不過幾秒,它就反應過來了。 看著已經(jīng)睡著的晏塔,它的目光落到豎起耳朵的小狗崽身上,小羊羔眨眨眼,示意它安靜點。 小狗崽輕哼一聲,聲音不大,卻仿佛在小羊羔耳邊炸開,直把頭還有些暈的它震得頭暈目眩。 不等它緩過來,就聽見腦海里響起一道聲音。 呵,這么大年紀了,還裝幼崽,不要臉。 小羊羔:??? 能直接在精神世界里對話,是精神力尖端的那一部分獸人可以做到的,還有一個條件,就是成年后才能熟練的使用。 小羊羔有一瞬間懷疑這只土狗到底是天賦很高的幼崽,還是另一種情況。 下一秒,對上小狗崽嘲諷的目光,反應過來,立馬反諷回去。 我不要臉?你就要了? 呵呵。 五十步笑百步罷了。 臭不要臉的土狗! 第28章 晉江獨發(fā) 小狗崽穩(wěn)穩(wěn)地窩在晏塔懷里, 那張毛茸茸的狗臉上露出嘲諷的表情,看也不看起得跳腳的小羊羔,把臉埋在晏塔脖頸間, 還順便舌忝了舌忝他的下巴。 熟睡中的晏塔下意識揉揉它的小腦袋,把懷里像個暖寶寶的崽崽抱緊。 小狗崽看向小羊羔,小羊羔頓時聽到一聲冷笑。 小羊羔::)想罵人。 你是什么人? 它冷靜下來, 目光灼灼地盯著它。 小狗崽沒鳥他, 埋頭趴在晏塔懷里, 鼻尖嗅著晏塔身上淡淡的、像咸濕的海水的氣味, 還挺好聞。 在小羊羔以為它不會說話的時候,忽然聽見它說了一句話。 我知道你是誰。 小羊羔一點不信它的話,認為對方只是在裝逼。 小狗崽舔了舔爪子, 準確地叫出了它的名字:莫爾西蒙。 很多年前, 主星上的西蒙家族里,連續(xù)有人出任參議長的位置,還培養(yǎng)出幾個元帥,可惜因為狂暴癥,這些人總活不長, 名聲在外,卻沒有一個能扛得起家業(yè)的人,導致西蒙家族現(xiàn)在處于一個不尷不尬的地位。 莫爾是西蒙五十年內最有天賦的人,本來有機會在十年前的戰(zhàn)場上大放異彩,說不定還能和現(xiàn)在的元帥亞爾維斯一爭高下, 可惜大學還沒畢業(yè),身體先出了問題。 一進去, 就是十多年。 亞爾維斯還以為莫爾已經(jīng)死了, 沒想到還活著, 活到現(xiàn)在,還來礙他的眼。 想到總是緊張著小羊羔的晏塔,小狗崽,也就是亞爾維斯,有些不爽地拿爪子踩了他幾下,動作輕柔,仿佛在給人按/摩。 莫爾被認出身份,警惕地看向他,腦海里搜索著他認識的,原形是狗的人。 但是主星上最出名的種族是狗的家族,是哈士奇,這只土狗是哪家的? 亞爾維斯看他那樣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無非是想知道自己的身份,他悠哉地閉上眼睛,往晏塔懷里鉆。 你家里人應該快找過來了,到時候記得提前離開。別嚇到晏塔。 莫爾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起生活這段時間,他能看出晏塔就是一個普通的獸人,沒有接觸過一些東西,如果他的家人先找到晏塔,可能會說一些奇奇怪怪的話。 如果不想打擾晏塔平靜的生活,他只能主動離開。 道理知道,但看小狗崽那樣,總覺得對方在暗自得意,不爽道:憑什么只有我走,你不走? 小狗崽聽到他的話,眼睛都懶得睜開這個莫爾這么多年過去了,還是喜歡講廢話。 在這個小團子身邊這么舒服,所以他為什么要離開,他又沒有非要找到他的家人,仇人只敢找人暗殺他,卻不敢親自動手,更不會給晏塔造成麻煩。 所以養(yǎng)他,比養(yǎng)莫爾劃算多了:) 莫爾還在等他回話,等到自己快睡著的時候,忽然驚醒,那家伙早就睡了,就是故意晾著他。 這個人性格也太惡劣了! 莫爾罵著那個不知姓名的土狗睡著了。 第二天,晏塔在小羊羔的央求下,帶著兩只崽和小七回家。 小羊羔沒什么大事了,但身體還很虛弱,晏塔讓它在床上休息,看它一直睜著眼睛望著自己,眼神可憐兮兮的,晏塔心軟了軟,輕聲細語地問道:你今年多少歲了? 小羊羔: 它明顯神情一愣,眼神飄忽一下,不知道為什么晏塔忽然問這個問題,準確的說,晏塔只有在問它們吃什么玩什么的時候,才會問它們問題,平常是不會問的。 現(xiàn)在明顯在用對待成人的態(tài)度說話。 小羊羔不知道自己是哪里露餡了,下意識朝晏塔懷里假裝乖乖的窩著的小狗崽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