嘗鮮 第12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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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聽到許蘇白的回應(yīng),她隨性地往他那兒一瞟,瞳孔驀地放大,被他手里捧著的東西給驚到了。 “你怎么把這盆檸檬草帶出來了?!” “本來就是你送我的,我拿回來怎么了?”許蘇白做著順手牽羊的勾當(dāng),卻絲毫沒有羞恥之心,還挺理直氣壯。 “這是你什么時候送的?跟我同班那年,高三?”他問。 云棲久抿了下唇瓣,囁囁嚅嚅道:“你十八歲生日那天。” 許蘇白沉吟半晌,道:“我怎么沒點(diǎn)印象呢?” “因為第二天你生日時,它突然不見了?!痹茥眉{悶地鼓了下腮幫子,“也不知道是誰干的?!?/br> 兩人在停車場找著車,許蘇白開了車門鎖,跟她分別上了主副駕駛位,妥善放置那盆檸檬草。 許蘇白系上安全帶,說:“要我說,你就不該送我這種東西?!?/br> “嗯?”云棲久挑高眉梢。 他發(fā)動車子,駛離停車場,吊兒郎當(dāng)?shù)溃骸澳闼臀疫@個,不夠有特色,挺難吸引我的。” 云棲久被他勾起了興趣,“那我應(yīng)該送你什么?” 許蘇白富有玩味地笑著:“你還不如送我一盆蔥蒜,寫上‘你蒜哪根蔥’,嗯,蔥姜蒜的‘蔥’和‘蒜’,你別寫錯了?!?/br> “……”云棲久想象了一下,無法理解,“你確定你這不是在教我,該怎么向你拱火?” “怕什么?”他說,“我又不打女人?!?/br> 云棲久無言以對。 她以為,許蘇白會載她回公寓的。 所以她沒太留意路線,靠著椅背,閉目養(yǎng)神。 感覺到車子停止運(yùn)動,她迷迷瞪瞪地睜開眼,“這么快就到了?” 然,入目不是她現(xiàn)居的公寓。 而是一所中學(xué)。 學(xué)校大門上方掛著大寫加粗的幾個字——荷宿市第二中學(xué)。 云棲久怔愣。 這里是她初三就讀的學(xué)校。 “你送我來這兒干嘛?”她不解地問許蘇白。 許蘇白把車開進(jìn)校園里,悠然道:“這個國慶假沒出去旅游,干脆來個校園一日游好了?!?/br> 比起依稀有幾道人影的荷宿高中,荷宿二中是真的空蕩蕩。 許蘇白停好車,帶她漫無目的地在寂靜的校園里閑逛。 荷宿二中的校道兩側(cè),種滿了桂花樹。 現(xiàn)在正值花期,一簇簇金黃色的小花點(diǎn)綴在枝頭,芬芳撲鼻,優(yōu)雅悠長。 許蘇白走在校道內(nèi)側(cè),臂膀不小心擦到了樹梢,桂花搖落,洋洋灑灑的,像是掉了一地細(xì)碎的金箔。 “許蘇白?!痹茥猛蝗唤兴?/br> “嗯?” “你知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你,是在什么時候?” “知道?!彼患偎妓鞯鼗卮鹚?。 云棲久覺得不可思議,追問他具體的年月日。 沒料到他還真就答出來了。 甚至,他還帶她走到了當(dāng)年的考場外。 這間教室出乎意料地沒有鎖上門,里面的桌椅板凳也都擺放成了她記憶里的模樣。 她猛一看到,時間似在倒帶,回溯到那年的中考。 夏日炎炎,聒噪的蟬鳴擾亂人的心神。 一只清癯漂亮的手,將一枝蒼翠欲滴的桂枝,擺在考場外的課桌上。 云棲久的目光攀著那人的手臂,向上,看清了許蘇白的臉。 劍眉星目,嘴角帶笑,寸頭完美突出優(yōu)越深邃的五官,左頸的文身張揚(yáng)又浪漫。 他沒看她,徑自走進(jìn)教室,找到位置坐下。 云棲久鬼使神差地跟著進(jìn)教室,按照記憶,坐在了自己當(dāng)年的座位上。 她和許蘇白的桌面上,分別擺了一份試題,和一支黑筆。 她掃視一圈,整間教室只有他們兩個人。 講臺上的黑板沒有擦干凈,還殘留著一層薄薄的粉筆灰。 上面用白色粉筆寫著“英語:15:00—17:00”。 黑板旁邊掛著一個時鐘,時針和分針形成的夾角表明,此時距離正式開考,只剩最后五分鐘。 她忽然有一種強(qiáng)烈的、夢回中考的感覺,就連那種考前緊張忐忑的感覺,都如此真實清晰。 “云六三?!痹S蘇白挑起一支筆,優(yōu)哉游哉地在指間轉(zhuǎn)著,“我們比賽吧,分?jǐn)?shù)低的人,要答應(yīng)分?jǐn)?shù)高的人一件事。” 云棲久猶疑:“什么事?” “隨便什么事,只要不違法犯罪違背道德,在對方的能力范圍內(nèi),都行?!?/br> 云棲久看著他輪廓流暢的帥氣側(cè)臉,半晌,心一橫,“行?!?/br> 她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shè):“英語什么的,我還是很拿手的,好歹是駐外記者呢。你要是跟我比其他科目,我可能沒什么把握,但英語,我勢、在、必、得!” 許蘇白在憋笑,胸腔輕顫。 他左手托腮,偏頭看她,嘚瑟道:“云六三,你當(dāng)我出國留學(xué)這么多年,都干嘛去了?” 所以說,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較量。 考試時間一到,云棲久“歘”一下翻開試題。 本以為這套試題頂多就四六級的難度,事實證明,是她天真了。 這!分明!是!專八!的!難度! 許蘇白是變態(tài)嗎?! 她又惱又郁悶,扭頭瞪了許蘇白一眼。 然后發(fā)現(xiàn)她的競爭對手,正散發(fā)蓬勃的學(xué)神氣場,保持絕佳的考試狀態(tài),從容不迫地快速答題。 云棲久忍不住又在心里嗔了一句,趕緊埋頭做題。 只是做著做著,她不由開始懷疑人生—— 她是誰?她在哪? 為什么大好假期,她不在家里睡覺,要來這種地方,跟他比做題得分的高低? 她忽地頓筆,看向許蘇白。 他答題時,認(rèn)真專注,心無旁騖,下筆如有神助,不一會兒,就翻了個面。 察覺到她的視線,許蘇白撩起眼皮覷她一眼。 被抓了個現(xiàn)行的云棲久,撲閃著一雙澄澈水靈的大眼睛,模樣無辜又無害。 然后…… 她看到他捂著試卷,調(diào)整坐姿,身體偏向另一個方向,用小半個背影,隔絕她的視線。 這是,防止她偷看抄襲的意思? 云棲久呆住。 她是那種人嘛?人與人之間最基本的信任呢! 她繼續(xù)抓耳撓腮地做題。 題目難度越大,需要花費(fèi)的時間越多。 她覺得這些題目,都是經(jīng)過許蘇白仔細(xì)挑選的,剛好卡在她緊趕慢趕,勉強(qiáng)能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答完的程度。 距離考試結(jié)束僅剩最后三十秒,她還剩最后一道選擇題沒答。 她慌慌張張地讀題,心臟撲通撲通跳到了嗓子眼,幾乎要堵住她的呼吸。 就在這爭分奪秒、千鈞一發(fā)的緊張時刻。 一個閃著光的金屬制品,“啪”一下掉到她的試卷上,晃動兩圈,出現(xiàn)了殘影。 云棲久呼吸一滯,筆尖稍頓。 許蘇白拋擲東西的壞習(xí)慣依舊不改,只是這一次丟給她的,不是橡皮擦,而是一枚戒指—— 她為自己準(zhǔn)備的婚戒。 她忽然頓悟,那晚許蘇白懂什么了。 估計他以為,她是在提醒他,該還她戒指了。 她再次扭頭看他。 許蘇白已經(jīng)做完了卷子。 他單手支頤,一支水筆在他指間挑過來又轉(zhuǎn)過去,被他玩出花兒來。 氣定神閑,老神在在,哪兒像是剛剛丟戒指給她的人? 時間有限,云棲久沒管戒指,趕在最后三秒,在試卷上填寫答案。 時間一到,“叮鈴鈴”的鈴聲響徹校園。 云棲久放下筆,拿起戒指。 與此同時,許蘇白起身向外走,襯衫的一抹雪白,在她的余光里一晃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