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真 第33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嘗鮮、末世女戰(zhàn)神年代文再就業(yè)指南、沙雕仙廚的美食修真日常、鐵匠家的美嬌娘、禁地、想睡少君主的第一百個年頭、碾碎芍藥花(ABO 1V1)、這惡毒女配我不當了(GL)、朕的阿姐是皇后(GL)、直播養(yǎng)崽后我被迫出道(穿越)
“什么花?”陸封州耐著性子問。 明維心中略感詫異,一時想不通他這樣問的意圖,遲疑地望著他沒說話。 陸封州耐心有限,憑記憶中看過的畫面隨意猜測:“玫瑰?還是向日葵?” 明維猶豫一秒,還是謹慎地搖了搖頭道:“不是?!?/br> 陸封州眉毛稍許不滿地抬起,還要開口說什么話,手機鈴聲倏地從耳邊響了起來??戳搜凼謾C屏幕上跳動的備注,他沒有馬上接,而是拿著手機淡淡吩咐明維道:“你先上車。” 明維什么都沒有說,聽話地繞過他朝路邊走去。從他身側(cè)擦過去時,明維沒有回頭,耳朵里卻聽得清楚明晰。 陸封州站在原地接起電話,嗓音低沉地朝電話那頭的人喊了聲星星。 腳下步伐微不可見地滯了滯,明維最后還是無事人一般走向停在馬路邊的車。 明維坐在車內(nèi),透過車窗玻璃看陸封州停留在車外,和明晨星打了大約兩分鐘的電話。陸封州說的話他可以自我調(diào)解,目睹晨星與陸封州兩人間的親近,他卻無法再做到良好的自我調(diào)解。 心底猶如堵著沉甸甸的石塊,他坐在門窗緊閉密不透風(fēng)的車內(nèi),短時間內(nèi)有些呼吸不過來。 數(shù)著心中默念的讀秒,看手機上的時間走過漫長而又煎熬的兩分鐘,陸封州終于結(jié)束通話走了過來。 此前坐在車里,隔著車窗只能看見陸封州嘴唇張張合合,卻無法聽到他與明晨星的對話內(nèi)容,明維心中是渴望知道的。而等陸封州彎腰坐入車內(nèi),自己可以近距離地開口詢問時,他又陷入了逃避與退縮的境遇里。 不敢問,也不再想問。 陸封州發(fā)動車子駛出這條街道,很快就回到了原本的直行路線上。被那通臨時打進的電話中斷對話,對方?jīng)]有再問起他花店的事,明維同樣也沒有再主動去提起。 大約和明晨星的那通電話比起來,他在花店櫥窗外看的花,自然而然地也就變得微不足道起來。陸封州不再感興趣,也是事情發(fā)展到最后的必然結(jié)果。 兩人有二十分鐘沒有說話,直到辨認出行駛路線的不對勁,明維才終于率先打破車內(nèi)的沉寂問:“現(xiàn)在要去哪里?” “馬上就到了。”沒有明說要去哪里,陸封州話語簡短。 明維在他的尾音里,將目光投向車窗外樹木蔥郁的街道,心中隱約覺得有些眼熟。 他的直覺沒有錯,陸封州把他帶去了常去的那家咖啡店—— 對方的開車路線與四年前如出一轍,唯獨不同的是,那年明維坐的是車后座,如今他卻坐在陸封州的副駕駛上。 記憶中四年前漫天霞光與落日余暉交織的畫面,漸漸和眼前視野中的畫面重疊在了一起。從前留存心底的美好回憶,在明晨星出現(xiàn)后已然變?yōu)椴辉该鎸Φ年惸晖隆?/br> 車在店外路旁停穩(wěn)的那一刻,明維甚至不愿意將臉轉(zhuǎn)向車窗外。 害怕現(xiàn)實徹底復(fù)制四年前的那個傍晚,轉(zhuǎn)過頭去就能看見坐在店內(nèi)靠窗的位置,點好咖啡與蛋糕等待陸封州出現(xiàn)的明晨星。更是害怕前來赴約的陸封州,一如四年前那樣只是順路捎上他,留他坐在車內(nèi)像個走不進對方世界的局外人。 明維背脊僵直地坐在副駕駛里沒有動。 陸封州也沒有叫他下車,將他單獨留在車內(nèi),自己下車走進了咖啡店內(nèi)。 明維沒有絲毫松氣的感覺,反倒愈發(fā)地如坐針氈起來。假如陸封州真的來咖啡店里見明晨星,那么他還是像四年前那樣靜悄悄地躲在車里,與當年的自己比起來,屬實是半點長進都沒有。 他看不上這樣的自己。 四年后費盡心思偷偷回國,他不想再得到四年前那樣的結(jié)局。不再有任何猶豫,明維神色冷靜地推開車門走了下來。 陸封州背對咖啡店門的方向,站在前臺那邊掃碼結(jié)賬。明維進去的時候,恰好看見店員將黑森林蛋糕包了起來。 他條件反射性地轉(zhuǎn)頭,看向店內(nèi)落地窗邊的座位—— 那里空蕩蕩的,沒有坐任何人。 緊繃的神經(jīng)就在這樣毫無預(yù)兆的情境下,突然變得松弛起來。眼尾掃見陸封州拎著紙袋朝自己走過來,他站立在原地沒有動,壓抑復(fù)雜情緒的目光筆直地投向?qū)Ψ健?/br> “下車干嘛?”陸封州提著紙袋停在他面前,面色淡然地出聲詢問。 沒有回答他的話,明維的余光克制不住地掠過在他手中的紙袋。 幾乎是立刻就清晰地認知到,袋子里面裝著明晨星最愛的黑森林,明維心中如同盛有巨大的海浪翻涌。前赴后繼的浪潮重重拍上他的心臟,將他的心臟拍得發(fā)脹難受,猶如春日半生未熟的青杏般,又酸又澀。 他有許多話想對陸封州說,譬如明晨星給你打電話,是讓你給他買蛋糕嗎?又譬如明晨星有手有腳行走自如,為什么不能讓他自己來買? 只是再多的話語到了嘴邊,明維最后說出來的卻是:“蛋糕放久了會口感不好?!?/br> 仿佛無法理解他的話,陸封州微微揚高了眉尖。 “那就快點吃。”對方說完,將裝蛋糕的紙袋塞進了他懷里。 第50章 手表 明維抱著陸封州給的蛋糕,頭昏腦脹地跟在他身后上了車。直到車已經(jīng)從開出去很遠,他才在陸封州提醒的話里,漸漸回過神來。 是陸封州給他買的蛋糕。不是從其他任何人那里得來的轉(zhuǎn)贈品,也不是因為陸封州不喜甜食,所以順手塞給他的。 確確實實是陸封州給自己買的蛋糕沒有錯。 即便陸封州是在不知情的情況下,給他買的這塊蛋糕??擅骶S仍在心中覺得,對方的舉動彌補上了他四年前的缺憾。 四年后的這個下午,車里只有他和陸封州兩個人,咖啡店里沒有明晨星,也沒有別的什么人,他的懷里放著陸封州給的蛋糕。 得知過真相以后,四年前的美好回憶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可是在明維看來,陸封州現(xiàn)在又給了他新的美好回憶。 大概對陸封州還有其他人來說,這或許算不上什么值得銘記的回憶。可明維仍舊已經(jīng)覺得滿足,并且足以讓他在心底記上很久。 時間的長河始終在向前流逝,沒有任何由來的,明維無比堅韌而又篤定地確信,他與陸封州交集的命運線,還會繼續(xù)一路延伸向前,通往明天以后的未知方向。 新的回憶最終會覆蓋過舊的回憶,如夏日里繁茂的爬山虎般扎根在舊回憶上,向著有陽光的地方肆意生長。 割裂開那些摻雜缺憾的部分,舊時回憶固然還是令人留戀的,但是放任新的回憶無聲無息地取而代之,這樣的感覺也并不賴。 明維把蛋糕拿出來吃,遇上路口紅燈的時候,他像四年前那樣,用叉子穿起草莓,眼神期待地送到了陸封州嘴邊。 陸封州停頓一秒,低頭從他手中卷走了叉子上的那顆草莓。 明維舉著空下來的叉子,視線還緊緊追著陸封州,見他將草莓吃進口中,眼睛里立刻就浮起了明顯的笑意。 陸封州沒有說話,余光掃向他那雙帶笑的眼眸,倏地輕輕皺起眉來。 明維生了張難以讓人過目就忘的臉,在明維去會所上班以前,陸封州確定自己從未任何地方見過他。 只是眼下發(fā)生過的畫面,卻無端端讓他心中涌起了似曾相識的熟悉感覺。至于是哪里熟悉,陸封州心中并不在意,也早已想不起來。 兩人回陸宅吃了晚飯。晚上陸封州在書房里開視頻會議,明維坐在樓下客廳里看電視。明晨星的跑車管家讓人送回了明家,明晨星本人沒有出現(xiàn)。 十點左右他洗完了澡,去樓下找陸封州,對方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會議,不在書房里。明維又去敲旁邊臥室的門,等上片刻以后,緊挨臥室的衣帽間小門被人打開,陸封州的聲音從門里傳出來:“進來?!?/br> 明維循聲推門走進去,發(fā)現(xiàn)衣帽間的地板上擺著打開的行李箱,沒有叫其他人來幫忙,陸封州在自己收拾行李。 他站在門邊沒有動,目光悄悄打量過眼前寬敞奢華的衣帽間,而后看向陸封州出聲詢問:“哥哥要出門嗎?” “出差?!标懛庵輳耐蟊淼氖詹毓袂稗D(zhuǎn)過身來,眼眸緩緩掃過他換上的睡衣睡褲,“你去床上等我。” 明維走到他空蕩蕩的行李箱前蹲下來,雙手捧住臉頰主動要求:“我來幫哥哥一起收?!?/br> 收拾行李這種事情,其實已經(jīng)有些過于私密了。陸宅有管家和阿姨,陸封州完全可以做到不自己動手,可是對方卻選擇了自己動手整理。 因而他這樣問,原本以為陸封州不會同意,都已經(jīng)提前做好了被拒絕的準備,不料卻聽見對方語氣自然地接話:“你去衣柜里拿兩套西裝?!?/br> 明維登時面露驚訝。 見他遲遲沒有任何反應(yīng),陸封州唇角略帶哂意地掀了掀,“怎么?維維說要幫我收行李,就只是嘴上說說嗎?” 明維聞言,立馬抬腳往衣柜那邊走,“隨便拿嗎?” “再配兩套領(lǐng)帶和袖扣?!睂Ψ剿坪鯖]有要插手的打算。 明維先是應(yīng)了聲好,隨后轉(zhuǎn)著淺褐色的眼珠子,語氣微微上揚問:“配好了陸總有什么獎勵嗎?” “你想要什么?”陸封州問。 這問題還真就把明維給難倒了。陸宅里沒有什么是他想要的,而他真正想要的,陸封州現(xiàn)在又給不起,且大概率也不會給。 “只要是哥哥給的,我都想要?!彼詈蠼o了個堪稱規(guī)矩乖巧的答復(fù)。 陸封州轉(zhuǎn)過身來,先是看了眼兩人身處的衣帽間,隨即抬手點了點身側(cè)的腕表收藏柜,“里面的手表任由你挑?!?/br> 想要的東西得不到,拿走陸封州貼身戴過的飾品,似乎也是不錯的選擇,明維毫不猶豫地點頭答應(yīng)下來。 衣服和配飾都挑好以后,他拿去給陸封州看。對方極為隨意地掃了一眼,示意他將衣服放進行李箱里。 明維依言照做,放好以后起身去玻璃柜里挑手表。平日里出席商務(wù)場合比較多,陸封州的手表柜里擺放的,也多是偏商務(wù)型的風(fēng)格與款式。 他垂頭往玻璃柜里看了幾眼,最后拿走了一塊不那么商務(wù)的機械腕表。陸封州背對著他的方向,蹲在行李箱前清點衣物。 明維拿著手中的腕表翻來覆去地擺弄,正想將自己挑中的手表拿給對方看時,視線不經(jīng)意間瞥到手表底盤上的刻字,他手上的動作驟然停住,視線緊緊地凝在那行小小的刻字上,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手表底盤上刻著的,是陸封州和明晨星兩人名字的字母縮寫。這塊手表顯然不是陸封州買的,而是明晨星送給他的定制禮物。 字母縮寫就刻在底盤的正中間,只要將手表翻過來,就能看得很清楚。吩咐工藝方刻下這行字母的明晨星,顯然是沒有想要刻意隱瞞,自己送的這塊手表所蘊含的特殊意義。 而這樣一塊擁有特殊意義的手表,就這樣毫無掩飾地被陸封州擺在自己的收藏柜里。 明維那些有關(guān)陸封州與明晨星關(guān)系的猜測,以及好不容易重新建立起來的自信心,又在這塊手表面前變得岌岌可危起來。 如果陸封州真的對明晨星沒有任何想法,又為什么要將刻有他們名字的手表,收藏在做工昂貴且精致的玻璃柜里。 他為什么要這樣做?明維下意識地收攏五根手指,將手表緊緊捏在手心里。 思緒在極度混亂的情況下,仿佛陷入了只有唯一出口的死胡同,除了那條他不愿意轉(zhuǎn)身面對的出路,四周剩下的三側(cè)皆是結(jié)實堅固的圍墻。 而他此時面對高大的圍墻怔怔站立,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就在他出神之際,陸封州低沉好聽的嗓音從身后落入他耳中:“選好了嗎?” 明維驚得驟然回神,掌心緊緊包著手表,心神不定地開口回答:“選好了?!?/br> 下一秒,身后響起了對方有條不紊的腳步聲。那腳步聲很快就由遠及近,直逼他所在的方向而來。 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明維下意識地將掌心里的手表攥得更緊了。陸封州的腳步聲猶如重重踩在他心上,對方每走一步,他的心跳速度就加快一分。 陸封州最后在他身旁停下來,明維非但沒有就此放松,心臟反而變本加厲般地跳到了嗓子眼。他腦中思緒已經(jīng)攪成麻團,就連手心里有濕潤的汗意暈開,指腹被表帶尖銳的棱角硌出輕微的疼痛,也始終沒有察覺到。 他唯恐自己抓在手中的手表會被陸封州看到。 陸封州不但沒有往他手上看,甚至都沒有過問他拿走的是哪一塊。他只是神色如常地將明維壓在了玻璃柜前,“牙刷過了嗎?” 明維腦中渾渾噩噩,仍是處于神經(jīng)高度緊繃的狀態(tài),近乎機械地給出回答:“刷過了?!?/br> 陸封州滿意地勾起唇角,伸出手臂摟過他的后腰,吻就朝著他的嘴唇落了下來。 明維緊繃的神經(jīng)猛然松懈,緊攥手表的那只手緩緩移到睡衣的口袋邊緣,五根手指微微松開,任由那塊手表無聲無息落入自己的上衣口袋里。 口袋受到重量驟然下沉,明維閉上眼睛胡亂回應(yīng)陸封州,心底猶如做賊一般松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