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由于太過生氣，導(dǎo)致他完全沒有胃口吃飯，算起來他今天空腹的時間比她還要長。

    “對不……”

    “亞特先生。”

    兩個人同時開了口。

    “啊？”艾娜沒聽清他說了什么：“你說什么？”

    約西亞特的耳根有點發(fā)燙，他蹙了蹙眉，面無表情地說：“沒什么，你先說。”

    艾娜沒有多想，繼續(xù)說道：“你根本不是戈托爾王宮里的仆人，對不對？”

    約西亞特手中的動作停了下來。

    他從來沒有在艾娜的面前隱藏過自己的能力，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瞞著她，但也許是因為她之前從沒有問過他什么，所以這樣冷不防被問起的時候，他竟然感到有些慌張，不知從何說起。

    于是他選擇她問什么答什么。

    “嗯，我不是。”他回答道。

    艾娜意料之中般地點了點頭，又問：“那你那天為什么要穿著王宮仆人的衣服，站在王宮的窗前往外看？”

    難道是他在玩cosplay，扮演柔弱的男仆，又恰好被她給撞見了？

    她一邊看著約西亞特，一邊想象著他穿男仆裝的樣子，逐漸開始想入非非。

    她舔了舔自己的嘴唇。

    “……你在想什么？”約西亞特又開始生氣：“我說我那樣做是為了一個人，你信嗎？”

    被打斷想象的艾娜不大高興地隨口問：“哦，為了哪個人？”

    約西亞特不說話，淡藍(lán)色的眼眸目光幽深，靜靜地看著她。

    艾娜頓時明白了什么。

    “不會是女王吧！”她當(dāng)即腦補(bǔ)出了一出男傭與女王的絕美禁忌之戀，既覺得驚訝，又覺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原來他喜歡那樣的啊。

    約西亞特被她氣得快要繃不住表情了。

    他的嘴角微不可查地抽了抽，隱忍著說：“魔女小姐，你好像真的不大聰明?！?/br>
    艾娜眨了眨眼，喝下一口玉米濃湯：“啊，難道我猜錯了？”

    約西亞特再次沉默地看著她。

    “那，難道是光明圣女？”她微微瞪大了眼睛。

    “……”

    約西亞特氣得想打人。

    要不一會兒往睡著的奧利安身上砸兩拳？他那么皮糙rou厚，還十分欠打，不打白不打。

    他正想要說些什么，艾娜卻已經(jīng)繼續(xù)問出了下一個問題：“亞特先生，你是光明圣教的人嗎？”

    話音落下，兩個人齊齊停止了動作，沉默地望著對方，頓時就連周圍的空氣都好像凝滯了一瞬。

    約西亞特的嘴唇動了又動，他斟酌了好久，才慢慢開口：“如果我說是的話，你會怎么樣？”

    艾娜臉上閃過一瞬間的失落。

    從杜萊特認(rèn)出他，并且親切地叫他“亞特”時開始，她就隱約感覺他們的關(guān)系匪淺，但聽到他親口承認(rèn)時，她的心里依然會升起一絲說不出來的酸楚。

    但她還是微微笑著，平靜地對他說：“我不會怎么樣。亞特先生，你還記得我在大典那天說過，‘我要讓光明圣教的所有人死’這句話嗎？”

    “記得?！奔s西亞特的語氣也很平靜：“你想要讓他們流干鮮血而死?！?/br>
    “沒錯?！卑赛c了點頭，“但是現(xiàn)在我想在這里面加上一條——不論亞特先生是不是光明圣教的一員，我都不會傷害他?！?/br>
    “為什么？”約西亞特嗓音有些發(fā)啞地問道。

    “因為……”艾娜斟酌了一下措辭，她將目光移向一邊，用明顯變小的聲量說：“因為你做飯很好吃，你還幫我復(fù)原了手指，你也在所有人指認(rèn)我是魔女的時候掩護(hù)過我……不管真相是什么，起碼你對我好過，我……”

    她舔了舔嘴唇，盡量讓自己語氣自然地說：“我還挺喜歡你的。”

    說完，她就重新拿起餐具，埋頭吃了一口面條。

    約西亞特沒由來地感到胸口發(fā)疼，他怔怔地問：“‘不管真相是什么’？你覺得真相會是什么？難道你以為我是圣教派來的臥底么？”

    艾娜垂著火紅的睫羽，沉默了幾秒。

    再次抬眸時，她的臉上已經(jīng)重新掛上了笑容：“這不重要，亞特先生，你只要記住一點就好——97天以后，我一定會被女王殺死?！?/br>
    約西亞特的呼吸一滯。

    他的心一點一點地揪了起來，下意識地再次喃喃問了一句“為什么”。

    艾娜無奈地抿了抿唇。

    為什么？她總不能告訴他，這就是她的宿命，是她作為一個反派不可避免的結(jié)局吧。

    她在腦海中快速搜刮了一番說辭，生硬地解釋道：“因為邪惡是終究無法戰(zhàn)勝正義的，我的存在對于人類來說，本來就是一個威脅，這個世界是不會允許我一直存在的?！?/br>
    她不等約西亞特做出回答，自顧自地繼續(xù)吃飯，但奇怪的是，明明是那么好吃的食物，此刻她卻嘗不出什么味道來，好像吃進(jìn)嘴里的是蠟一樣。

    壓抑的沉默讓餐具發(fā)出的細(xì)微響聲放大了無數(shù)倍，她小心翼翼地咀嚼著，不知過了多久，她終于安撫好了心底那點微妙的情緒，重新看向約西亞特。

    只一眼，讓她感到驚訝無比。

    她從沒有在他的臉上看到過這樣的表情，這個過分英俊而驕傲，仿佛無所不能的，神明一般的男人，他的身上原本是有光的。

    可是在這一刻，他身上的光芒卻似乎在一瞬間全部散去了，取而代之的是濃到化不開的陰霾和沉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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