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2章:釜底抽薪
“呵呵,周公何必沮喪?且安心,敝東家人稱財神,又豈能只此一樁發(fā)財?shù)馁I賣?待會兒還有一樁更大的買賣,周公好好抓住機會就是了………..” 鄭世遠笑瞇瞇的安慰著這位周家家主,對于只這煙花爆竹一項,就瞬間進了近百萬貫銀錢,他真是震撼了。 對于那位年輕的祖師爺,從開始的單純看在習春面上而恭敬,到后來又因岳陵的不拘身份而親近。 可是在經(jīng)過了這件事兒后,此時的他,已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拜服了。所以,此刻說起岳陵來,言語中便不覺流露出一種自豪的味道。提前和這位周家家主透露后面的信息,便是這種心態(tài)使然。 周家家主叫周興,乃是開錢莊的,勢力觸角不但在南方遍布,甚至在北方,也有著不俗的局面,在蜀中可算數(shù)一數(shù)二的大家。 這錢莊生意,本就是一種資本運作的行當,主要就是干投資的。對于這么一樁好生意,竟然憑空從嘴邊溜走,周興真是沮喪到了極點。 但是此刻一聽鄭世遠說,后面還有更大的買賣,登時不由的精神一振,滿面歡喜起來。 他二人在這兒相對興奮,可在一旁聽著的謝展卻不由的從頭涼到腳。 還有比煙花爆竹更大的買賣?那自己這番不是白忙活了? 得到了這個總經(jīng)銷,固然是一下子把謝家的觸角延伸到了蜀中每個角落。但是,原本想借此慢慢控制各個市場,進而一舉將蜀中經(jīng)濟盡數(shù)握在謝家的打算,這下全完了。 因為要想進行有效的市場控制,讓所有人都不得不被牽著鼻子走,無外乎只有兩個辦法。 其一就是自身實力夠強,可以持橫而行。只要哪個地方亂動,立即以龐大的資金介入,進行市場干預。 這其二,就是得靠著自身有獨特的貨品。有了自己獨有的貨品,當然可以以此為要挾,誰不聽話,只要將貨源一掐,自然由不得對方不低頭。除非對方跟利益過不去。 謝家雖是大家,但實力尚不足以跟其他百年大族抗衡,那第一條路自然也就行不通了。 而今日岳陵忽然扔出的這個煙花爆竹,卻正是滿足了第二條路的條件。這也是為什么謝展敢于孤注一擲的原因。 但是,萬萬沒想到,這岳陵不但推出這一項生意,后面竟還有招數(shù)。要是那樣一來,謝家又怎么去憑此挾制市場? 最多人家不做這個生意,該而做另一項就是了。甚至如此一來,謝家不但失去了挾制他人的資本,還要倒過頭來,好好和下面各分銷商搞好關系。不然,人家哪天不高興了,甩手不干了,他謝家又靠誰去給他們賺錢? 岳陵這一招,簡直就是釜底抽薪啊。 他大搞烏龍,花費了天價拿到的這個總經(jīng)銷,最好的結(jié)果就是讓謝家多賺些錢,除此之外,其他的那是什么都不要想的了。 謝家低調(diào)隱忍,苦心潛伏在蜀中這么久,固然是為了斂財。但更重要的是,要牢牢的將這里打造成一個堅實的基地。 正如這次接到的,想法將岳陵收為己用的指令一樣,人、財、物的聚斂,以及對蜀中有效的控制,都是他們肩負的使命。 可是現(xiàn)在的情形,如果再不趕緊想辦法應對,不要說收服岳陵了,只怕連多年的經(jīng)營,都要面臨消散的局面,從而真的徹底淪為一個普通的商家了。 這種結(jié)果,上面將會有何等的反應,他想想都有些不寒而慄。大哥讓謝安帶來的那番話,其實就是點明了謝家的自保之道:保住謝家的實力! 只要謝家仍然有實力,那就一切無憂。反之,自然也就禍不遠矣。 所以,雖然他對剛才的事情,至今還心頭滴血,但仍覺是值得的??墒窃来蠊偃擞忠徽惺┱钩鰜?,頓時將他萬般謀算,盡數(shù)化為了虛無。 謝展今日接二連三的遭受打擊,簡直快要跟那位侄兒一樣神經(jīng)病了。 身邊的歡呼和熱鬧,似是忽然離得極遠,他臉色蒼白的回到位子上,到了席位上,恍恍惚惚的,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沒一頭栽倒。 旁邊謝安連忙扶住,急聲道:“三爺,小心!您…..您這是怎么了…….” 他小心的扶謝展坐好,半響卻不見謝展回答他。詫異的抬頭看去,卻見謝展兩眼發(fā)直,嘴中喃喃的在嘀咕著什么,對他的問話,壓根就似沒有聽到。 心中掠過不祥的陰影,側(cè)耳仔細聽去,卻只斷斷續(xù)續(xù)的聽到一些片段。 “………居然還有………怎么辦……..難道再去拿下?………錢,去哪兒弄錢………,田產(chǎn)………抵押……….” 謝安聽的一陣心驚rou跳,急忙左右看看,見沒人注意他們,這才暗暗使勁推了謝展一下,低聲道:“三爺,鎮(zhèn)定些!到底怎么回事?” 謝展被他一推,這才如夢方醒。茫然的抬頭看著他,半響,才長嘆一聲,低沉的道:“那岳子鴻,不只這鞭炮一項買賣,后面還有宗更大的生意………..,咱們想以此事壟斷控制蜀中,已經(jīng)不可能了……….” 謝安臉頰一顫,瞳孔急劇的收縮了一下,兩手也微微顫抖起來。 他身為謝家總管,對于一些日常賬目自然是清楚的,聽謝展這么一說,立刻便反應過來。 眼下的局面,已然成了騎虎難下,欲罷不能的死局了。此刻若退縮,則前面這番苦功幾乎等于白費了。 但是要進,正如謝展剛才嘀咕的那樣,去哪兒找錢去?除非………除非將那些田產(chǎn)店鋪等固定財產(chǎn),拿去抵押變現(xiàn),才能有一搏之力。 但是真要如此,謝家便等于走在了刀鋒劍刃之上。哪怕再有一點風吹草動,就很容易形成崩潰不可收拾的地步。到那時,大勢去矣,等待謝家的,也就除了覆滅,再無其他了。 他呆呆的坐在那兒,一時間額頭上全是汗水。主仆二人,此刻如出一轍,相對木然,心中都滿是苦澀無奈。 “不是說……不是說,這岳子鴻與大少爺相熟嗎?那…..那是否可以………,可以跟他私下說說,那另一宗買賣,就……就直接給了咱們,不要再….再公布出去了?” 半響,謝安凝滯的眼珠動了動,使勁咽了口口水,艱難的向謝展說道。 謝展苦澀的搖搖頭,嘆道:“晚了,剛才那鄭老板已經(jīng)跟周興說了,好多人都聽到了……….” 謝安面色一慘,失望的低下頭。卻聽謝展又道:“……他和天望有舊,也只是聽他先前所說的。但究竟有多少情分,你又如何知道?更何況天望身負重任,怕是就算與他相識,也是別有目的,怎可寄希望于此?唉,偏偏天望一直沒有消息,讓咱們根本無從應對啊…….” “那…..那接下來,咱們…..咱們該….該如何?” 謝安黯然的點點頭,想了想,終是忍不住又問起道。 謝展臉上神色變換不停,良久,忽然眼中射出決絕的光芒,咬著牙,一字一頓的低聲道:“事已如此,不進則退!咱們還有的選嗎?你這便速速回去,將此間之事報與我大哥知道。讓他早做預備,這一次,我謝家必須背水一戰(zhàn)了!” 謝安心中一顫,猛然抬起頭來,正想說話,卻忽聽樓下又是一陣的噪雜,隨即,那先前的伙計們,七手八腳的抬著一些古怪的物件,再次走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