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睡之中的季凜被幾聲窸窣的響動驚起，屋內(nèi)昏昏暗暗，儼然已至傍晚時分。

    懷里空落落的，他驟然坐起，發(fā)現(xiàn)立在床對面剛穿好衣服的正是季昭。

    “吵醒你了？”

    季凜留意到她小心翼翼的動作，知她并不想打攪他遲來的睡眠，心里一暖，朝她微微一笑，“沒有，是我自己做夢了?！?/br>
    季昭回他一個笑，穿好鞋子后背對他在鏡前戴著耳環(huán)。

    “你要去哪兒？”

    “......嘶——”耳環(huán)戳在了其他地方，季昭輕嘶一口氣，穩(wěn)住心神迅速戴好，“天快黑了，我得回老市區(qū)去?！?/br>
    老市區(qū)有什么呢？

    季凜的心忽然涼了一半，整個人倚在床頭動彈不得，可等季昭回過身后，他留給她的，是一個淺淺的笑容。

    這個清淺的笑令季昭也不由愣了一下，她隨即放下心來，走過去俯下身子在他唇上落下一吻，“我先走了，你再睡會吧，過兩天再回來找你?！?/br>
    “......”季凜像被人掐住脖子般，只會笑卻說不出話，但他很快掙脫出來，揚起一個更大的笑回吻她一下，聲音也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好?！?/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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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機里一條多余的消息都沒有，季昭邊往外走邊檢查著各個社交軟件，越看心情沉得越厲害。

    剛順著山道往下走了一段，迎面撞上早晨才分開的程野，他和季昭一個模樣，邊向上走，邊按著手機打字，只是臉上的表情與她天上地下，一副戀愛中的傻樣。

    “你穿校服做什么？”

    程野聽見聲音抬起頭，好不容易跟女朋友聊會天才忘記早上看到的恐怖場景，因為此刻季昭的出現(xiàn)又重新爬滿心頭，他皺皺眉，嫌棄地回她：“當(dāng)然是去上學(xué)啊。姑奶奶，今天是禮拜一啊，我可不像某些人，瘋到連時間都沒了概念?！?/br>
    聽程野一說，季昭這才驚覺今天已經(jīng)是周一了，她既煩躁，又懊惱，站在原地深深出口氣。

    程野長嘆一聲，示意她一眼后走到旁邊的臺階上席地而坐，季昭跟過去在他旁邊坐下。程野是朋友之中第一個知道她和季凜秘密的，她知道這場對話無論如何躲不開。

    不遠處有個小型噴泉池，兩人望著那處不言不語，最后還是程野先開的口：“你倆這樣......多久了？”

    “哪樣？”

    程野一陣無語，伸出手指直接戳在了季昭的脖子上。季昭被他戳得原地一晃，卻也沒像從前那樣發(fā)脾氣，她知道程野什么意思，她剛才在鏡子里看到了，季凜早上在她脖子上留下了好幾處鮮紅的吻痕。

    “你說這個啊......大概......”季昭裝的好像現(xiàn)在才明白的樣子，掐指一算，“十個月？快一年？”

    “我靠，原來是你啊。”

    程野驚得下巴都快掉下來，上半年季凜的諸多轉(zhuǎn)變在此刻都有了解釋，他一張臉簡直皺成了苦瓜，看起來比深陷其中的當(dāng)事人還要糾結(jié)。

    “不像啊......”程野想起很多往事，尤其是這一年里季昭的表現(xiàn)，“季凜當(dāng)初說他想告白的人，不會也是你吧？”

    “什么告白？”

    “就我生日那天，你跑進包間朝他發(fā)了一通脾氣那晚，他早些時候跟我說喜歡上一姑娘，準備那天跟她表白，后來被你一鬧，這事也沒了下文?！?/br>
    季昭張張嘴，驚訝得半天不知該說什么，她想起那天自己因為袁奕森的舉動遷怒到季凜身上，不僅罵了他還甩了他一耳光，后來那晚，她是在江彥舟家里過的夜，那也是她和江彥舟確定關(guān)系的日子。

    可程野卻說，季凜在同一天打算和一個女孩告白......此刻掛在脖子上的那枚戒指突然發(fā)燙，季昭垂下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程野看著她的表情，也明白了過來，“不是我說，你倆到底怎么個情況啊，這一年里季凜心里突然有了人我可是看得明明白白，如果那個人是你，你們倆又......”

    他似乎極難說出那些字眼，只能跳過，“你過去這幾個月看著也不像跟他有什么啊?！?/br>
    說著說著，程野想起當(dāng)初留在季凜下巴上的牙印，自己否定了自己，搖著頭沖她哀嚎：“你倆腦子壞了吧，你們是一個爹媽生的親兄妹啊，這到底是在干什么??？”

    季昭知道他并不是想譴責(zé)他們，他只是嘴不能閑下來，必須要說點什么，她沒必要去回答這個問題，況且這個問題她也給不出答案。

    她尚未從剛才的告白一事中回過神，只能笑著對他說：“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啊，跟季凜有一腿的是你吧?！?/br>
    程野難得沒跟她開玩笑，側(cè)頭凝視著她一本正經(jīng)地回：“季昭，你不用跟我打哈哈，直接說你打算怎么辦吧，你不是還有個男朋友嗎？”

    這下季昭終于沉默了，是啊，她還有個男朋友。她還想讓他給自己過接下來的每一個生日，想讓他為她洗一輩子的頭發(fā)。

    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上的灰，轉(zhuǎn)身欲走。程野回頭喊她：“你去哪兒？”

    怎么都要問她去哪兒？

    季昭更加煩躁了，只是她這次沒用指代，而是直白坦蕩地丟下一句話，徑直離開了。

    “去找男朋友，去找江彥舟?！?/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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