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窗簾縫隙滲進來，側(cè)臥在床邊的女孩幽幽睜開眼。

    “醒了？”江彥舟坐過去，俯身摸摸她的臉，“清醒清醒，我?guī)闳メt(yī)院。”

    記憶漸漸回攏，身體酸痛無力，胃里翻攪難當，季昭重新閉上眼掙扎了好久才慢慢坐起身。

    “幾點了？”

    “快下午叁點了。”

    季昭的視線在屋里掃過一圈，沉默著被江彥舟裹進毯子抱到衛(wèi)生間的浴缸。

    他蹲在旁邊，以手撩水給她清洗完身子，最后為她洗頭發(fā)時，季昭仰面躺在浴缸邊，房間內(nèi)只有流淌的水聲，她大睜著眼睛，不知為何眼角猝然滑下一道淚痕。

    好在她現(xiàn)在滿臉都是未拭凈的水花，季昭渾不在意，望著天花板沒頭沒腦地說：“我以后都不想自己洗頭發(fā)?！?/br>
    “好?！苯瓘┲蹟Q掉發(fā)絲上的水，用毛巾裹住，將她整個人抱到洗手臺上坐好。

    吹風機的轟鳴響在耳邊，季昭一手撐住洗手臺，一手舉著牙刷慢悠悠刷牙，漫長的十分鐘里誰都沒有說話，直到吹風機的聲響消失的那一刻，江彥舟奪掉她手里的手刷扔掉，將她擁在懷里低聲說道：“他不會再糾纏你了?！?/br>
    季昭“嗯”一聲，從他懷里探出腦袋，低頭從水龍頭里喝了口水，漱掉口里的牙膏沫，笑著跳下洗手臺，“走吧，去醫(yī)院吧，檢查一下我會不會傻掉?！?/br>
    江彥舟松一口氣，追在她后面給一身赤裸的她套衣服，季昭嬉笑著躲來躲去，故意沒去理會手機開機后叮叮當當跳出來的提示音。

    ——「在哪？」

    ——「說句話啊，你知道季凜在哪嗎？大家都聯(lián)系不上他?！?/br>
    ......

    醫(yī)院里，季昭看完程野斷續(xù)發(fā)來的消息，最后一條是半小時前：

    ——「姑奶奶你不會還在睡覺吧？為什么不接電話？」

    ——「你哥失蹤了，你能不能稍微表示一下關心？」

    遠處走廊盡頭，江彥舟從自助機器上取到驗血結(jié)果朝她走來。季昭倚墻匆忙暗滅手機，跟在他身后回到醫(yī)生辦公室。

    “沒什么大事，回去好好休息。”醫(yī)生看過幾張檢驗單后，囑咐了季昭幾句注意事項后便摘下眼鏡放在桌上，很有幾分終于能夠下班的輕松感。

    季昭他們本來就是下午最后一個號，從醫(yī)院出來時已經(jīng)日暮西斜，兩人在醫(yī)院附近隨意找了家面館，江彥舟把一次性筷子拆開插進她碗里時，季昭擱在一旁的手機又蹦出兩條消息。

    ——「袁奕森傷挺重的，季凜這次下手有點狠了，剛剛你爸和你后媽來醫(yī)院了......」

    ——「我和他們出去找季凜，他聯(lián)系你的話告訴我一聲。」

    季昭只是隨意瞥一眼屏幕上的字，而后拿起筷子塞了兩口西紅柿雞蛋面，握緊褲子的指尖有些泛白。她埋著頭，一言不發(fā)地往嘴里吸面。

    “慢點，不燙嗎？”江彥舟停下來觀察她的吃相，不禁揚唇一笑，“就這么餓？”

    季昭重重點頭，“嗯。我好餓，江彥舟，我真的好餓......”因著他的這個笑容，她咬著筷子再也咽不下去一點。

    可江彥舟全然不知，“餓也慢點吃，吃太燙的東西對食道不好。”他起身拆了罐雪碧，遞給她之前戲弄她似的，胳膊伸過去又收回來，自己先喝了一口。

    季昭擠出點笑搶過來，貼著他無痕的唇印仰頭灌下去一大口，復又低下頭，任面湯的熱氣上升滋得淚眼朦朧，淚珠吧嗒墜入面湯的瞬間，她在心里默念一聲“對不起”，而后丟下筷子，匆忙起身，跑進了夕陽中的大千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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