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35.午夜星空
“去哪兒了?”季凜接過季昭扔上車的書包,幫她理平翻起的制服裙邊。 “看見一只蟑螂,踩了一腳。” 季昭的氣還未散盡,說話的同時本欲倒在季凜肩膀上,在即將觸到他的前一刻忽然想起什么,改為向后躺在座椅上,閉上眼不再說話。 季凜偏頭看她一眼,心里有些奇怪,卻在看到廖叔后視鏡中躲閃的眼神時為自己尋到了理由。 她只是在避嫌。 他這樣安慰自己。 直到坐在酒吧包間里喝完第二杯酒,季凜都一直陷在思索里。 他意識到,如果想和季昭的關(guān)系不再止于胡鬧,那此前兩人所有的任性妄為都要徹底收斂起來。 從前種種,皆是打著“及時行樂”旗號,做好隨時分道揚鑣、重回正軌的心理準(zhǔn)備,才能毫無負(fù)擔(dān)的為所欲為。 若要長久走下去,既光明正大又小心躲藏地活在人群里,他們就要學(xué)會籌謀和忍耐。不要惹人注意,不要橫生事端。 季凜手指捏著打火機轉(zhuǎn)圈,想的出神,今日小壽星過來時全然未發(fā)覺。 程野的十八歲生日,包下了老城區(qū)元橋DK酒吧整個場子,這座位于地下一層的江城著名銷金窟,今夜迎來了客人平均年齡最為年輕的一晚。 “想什么呢?!背桃按罄诩緞C身邊坐下,抄起他用過的酒杯直接就往嘴邊送,被季凜沒好氣地一把奪下來。 程野嘿嘿笑著,從桌子中央又撈了個新杯子過來,半點沒被他的冷硬毀了臉上的笑。 程野都樂一晚上了,季凜當(dāng)然知道他在高興什么。就是覺得他這幅模樣太沒出息。 “你看見她了嗎?怎么樣?是不是很漂亮?” 程野就是單純沒控制好自己一顆春心蕩漾的少男心,想跟好兄弟分享一下喜悅之情,半點沒有顯擺的意思。 但話聽在季凜耳朵里就不是味兒了。他是看見了。程野今晚帶來的女朋友。準(zhǔn)確的說不是他“帶”來的,是人家好不容易屈尊降貴,答應(yīng)來給小男朋友過成人禮。 圈里無人不知,程野這小子栽到一位比他大七歲的jiejie手里,眼巴巴追在后面,沒名沒分給人白睡了半年,之前那jiejie不想陪他玩了,話說的絕,斷的也干脆,程野愣是喝醉裝瘋一條龍,死皮賴臉不放手,最近好不容易才成功上位,拿到男朋友的名頭。 “你明白這種感覺嗎?” 季凜直覺程野要跟他來一出偶像劇對白。 “那種認(rèn)定一個人,其他誰也看不到,這輩子就是她的感覺。” 直覺成真。 “今天是你的十八歲生日?!奔緞C給他倒了杯酒,話說出來倒也不是想給他潑冷水,就是給他提個醒。 “所以呢?” “所以,你才十八歲。未來還很長,怎么就能肯定會一直喜歡她?” “我是不敢肯定,能做這種保證的人也都是一時胡扯??晌抑灰宄藭r此刻自己是這么想的就夠了。就像你說的,未來很長,誰知道以后會發(fā)生什么,也許我運氣不好,明天就發(fā)生意外死了,那我也不算食言,愛了她一輩子嘍。人要活在當(dāng)下,想那些亂七八糟的沒用。” 程野發(fā)表著自己的愛情宣言,說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自己簡直就是在對牛彈琴,“我和你這個沒開竅的說這些做什么,你又不懂?!?/br> “我懂?!奔緞C搖著杯底的金黃液體,聲音很輕,低到程野以為自己聽錯了。 “你說什么?” “我說我懂我懂你說的感受?!?/br> “你”這下程野是真的瞠目結(jié)舌了,腦子里某塊區(qū)域的雷達(dá)頓時豎起天線,吱吱轉(zhuǎn)著搜索信息。 “是不是我兄弟?”季凜問他。 “那肯定呀?!背桃盎氐目?,但心里慌。季凜要跟他好好說話了,這事鬧挺大。 “那好,等今晚結(jié)束我告訴你一件事?!?/br> “不是,你談戀愛了?誰啊?我認(rèn)識嗎?” “認(rèn)識。不過還沒確定?!?/br> “我去!”程野直接站起身,“你什么意思?你是打算今晚告白?” 季凜難得有些難為情,但面上不顯,不動聲色回他一個“嗯”。 “誰呀誰呀?六班的孫沁怡?八班的葛佳慧?還是高二那小學(xué)妹???或者之前給你留牙印的神秘小辣椒?” 程野越說越離譜,雖然最后是拐到正確答案上了,但季凜就是怎么聽怎么難受,“你瞎說什么,好像我欠一堆風(fēng)流債是的?!?/br> “你以為你沒有啊?!?/br> 季凜想給他兩拳,可他心里實在靜不下來,急需找人說點閑話打發(fā)時間,要不然,口袋里那玫孤零零的指環(huán)都要被他磨掉鉆了。 今晚將會成為他十八年來對程野最有耐心的時刻,“等今晚結(jié)束告訴你?!?/br> “可以啊,終于不用再擔(dān)心你是覬覦爸爸我了。”程野開著玩笑,湊過去意欲強行攬他脖子。 “滾?!奔緞C還是沒忍住,朝他肚子上頂了一肘。 程野捂著自己“受傷”部位,依然沒能停下臉上的嬉笑。剛好有兩個男生進(jìn)來包間,問他笑什么。 這位不怕死的指著季凜烏黑的臉,“天降祥瑞、鐵樹開花哈哈,哥哥哥,我錯了!” — 另一邊,季昭坐在吧臺一晚,一杯馬提尼總算見了底。 她酒量一般,盡管臉不會變紅蘋果,可她自己清楚已經(jīng)有些微醺,渾身熱意流竄,直往兩頰和耳朵去。 這使得季昭比平常大膽和隨意許多,視線不加掩藏地落在她感興趣的對象上,直白到被對方發(fā)現(xiàn)。 林惜看她酒杯空掉,向酒保要了杯冰水推給季昭,“小meimei,這樣盯著別人看可不禮貌?!?/br> 季昭慌忙低頭,臉這下是真紅了,嘟噥了一句“對不起”。 旁邊的林惜卻是笑出聲,“真可愛?!彼裢硭闶沁M(jìn)了娃娃窩了,滿屋子都是穿著校服直接過來的孩子。不止季昭注意到她,林惜在此之前也留意過這位一直獨自坐在吧臺的女孩。 看著冷冷清清、不好靠近的樣子,沒想到喝了酒會是這般模樣。 得知對方?jīng)]有真的責(zé)怪,季昭重又看向她,朝她投去一個抱歉的微笑,接過水杯放在手心打轉(zhuǎn)。 季昭之所以看林惜,只因她沒法不看她,在這片高中生濃度超標(biāo)的空間里,一身紅色露肩裙、波浪卷、精致妝容的林惜簡直就是一朵不可褻瀆的花,還是帶刺的那種。 季昭在她性感妖艷的表象里嗅到了一絲同外表不相符的瀟灑野性。 “你是季凜的meimei?” “你認(rèn)識我?” “程野給我看過你們兄妹倆的照片。而且……你們長得很像,尤其眼睛和下巴?!?/br> 季昭點頭不再做驚訝狀,自我介紹道:“我叫季昭。” “林惜。” 挺酷。季昭腹誹著,想起林惜剛才主動提起程野,臉上浮起一絲笑。 “真是沒想到,你會喜歡程野那種。” 林惜彎彎唇,“說實話,我一開始感興趣的是你哥。” “” 因為她的直接,季昭只能尷尬地抿了口水。 林惜看著她笑,“程野太聒噪,像個小男孩,盡管他本來就是。但季凜不一樣,他身上那股‘生人勿近’的禁欲氣完全就是天然的春藥。就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雖然季昭不是很喜歡聽別人講她哥的韻事,但她承認(rèn),她還是有點好奇。 “可惜他不是裝出來的,他是真的生人勿近?!绷窒Р辉谝獾匦π?,“你知道慶山上有多少所向披靡的jiejie折在你哥手里嗎?” 季昭不想知道,可林惜不允許她不知道。 “一群風(fēng)月老手輪番上陣,硬是撩不動他。搞得程野偷偷問我他是不是喜歡男的?!?/br> 是程野能說出來的傻話。季昭輕笑,她當(dāng)然知道季凜不是彎的,可這也是她第一次直觀認(rèn)識到,季凜面對的誘惑遠(yuǎn)不止學(xué)校那些高中小女生那么簡單。 “你是在慶山認(rèn)識他們的?”慶山上有座私人賽車場,各色人物出入其間,可謂魚龍混雜。 “嗯。我從程野手里贏了一大筆錢,被這個摳門的小子纏上了?!?/br> 季昭睜大眼睛,“賽車?” 林惜點頭,直言不諱:“我缺錢,又有那么點玩賽車的天賦,經(jīng)常去慶山上收錢。那里像程野這種人傻錢多的笨蛋多得是?!?/br> 她講的幽默,看起來是在罵程野,臉上卻帶著點寵溺的笑,季昭也跟著她笑,心想程野這波總算是苦盡甘來。 季昭知道慶山上經(jīng)常有人出天價找人比賽,只要膽子大不要命的都可以參加,贏了就可以把獎金拿走。她還去觀摩過幾次,女車手也有,但不多。 她忽然就明白林惜身上別樣的味道是從哪兒來的了。 “不過,我沒贏過你哥。他有點真不要命的感覺,我比不了?!?/br> 林惜看季昭想聽的樣子,繼續(xù)給她講:“表面上看是在發(fā)泄情緒,真和他玩一次就知道他其實挺嚇人的。小小年紀(jì),不知道哪兒來的狠勁?!?/br> “所以,你因為這個對他沒興趣了?”季昭想開個玩笑,掩蓋自己聽到她話后的震驚。 林惜笑兩聲,“你誤會了。我對你哥本來就是驚艷而已。但要說他這樣會嚇退別人還不至于,很多人還偏就吃這一款。但很多喜歡他的都是比你們大好多的jiejie,一眼就能看出這弟弟心里有人。你們小屁孩最信守身如玉那一套,哪像老男人那么沒原則。大家都是見好就收,誰去白費力氣?!?/br> 季昭眉梢下意識一跳,撐起些微笑意,假作八卦試探:“那程野和你講過他喜歡誰嗎?” “這倒沒有。他也不知道。程野那個腦子缺根弦的,也就在床上有點用?!?/br> “打住?!奔菊寻欀槺镄?,“我不是很想聽你們倆的床上故事?!?/br> “哈哈哈”林惜大笑開來,看到季昭起身欲離開,問她去哪兒。 季昭又和她開玩笑:“被你說的想我哥了,去看看他。” “還真是小孩子?!?/br> 季昭拒絕這個名號,邊向包間走邊給她做手勢,只是引得林惜笑得更歡。 快到包間門口時,季昭又有些后悔。 她在做什么呢?也許只是逃避。她害怕從林惜嘴里聽到更多關(guān)于季凜的事情,她怕自己好不容易做出的決定動搖。 可畢竟已經(jīng)過來了,進(jìn)去看看他在做什么也沒什么大不了。 不遠(yuǎn)處的包間門敞開一條縫,沒有徹底關(guān)上,里面男生說話的聲音得以傳出來,季昭走過去,手剛觸到門壁卻突然止住。 房間內(nèi)的對話中,出現(xiàn)了江彥舟的名字。 “把他鎖上面也沒用啊,明天白天就有人上去了?!?/br> “今晚下雨,就讓他好好在樓頂上清醒一下,我在門上貼了張通知,一時半會兒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是假的。想想這個狗雜碎當(dāng)初在籃球場的囂張樣我就來氣,這次一定讓他好好認(rèn)清自己幾斤幾兩?!?/br> 后面說話的是袁奕森。 季昭的火原地騰空,正欲推門進(jìn)去,腳步再次停頓住,她聽到了一聲笑。 很輕,很低,是對正在談?wù)摰脑掝}滿不在乎的態(tài)度,夾在眾人的放肆大笑里,本不易察覺。 可季昭怎么會聽不出是誰呢?這個聲音,屬于陪著她一起長大,后來還同她在床笫間耳鬢廝磨過的好哥哥。 她知道季凜不是個好人,和許多他干過的惡劣事相比,這根本算不得什么,可就是因為他的這一聲笑,季昭的身體瞬間變成了冰火兩重天。 酒吧包間的門很沉重,季昭手腳并用才造成猛然推門而入的氣勢。 房間里男孩們的談笑聲被季昭的突然闖入打斷,眾人面面相覷,瞧著季昭直直走向坐在沙發(fā)中央的季凜。 “你之前知道這件事嗎?”季昭覺得自己的聲音已經(jīng)很冷靜,可她還是看到季凜的臉色瞬間變了樣。 “你知道他是個什么東西嗎??!”季昭指著袁奕森,失控地朝季凜大喊,“你為什么要和這樣的人混在一起?!” 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袁奕森,除了季凜,他在季昭的怒視下慌忙站起身,有點不知所措,“昭昭……” 旁邊的袁奕森慌了神,他怕季昭一怒之下把他的事都當(dāng)場抖出來,整個人左顧右盼拼命保持鎮(zhèn)靜。 “這件事有你的份嗎?”季昭開始感覺到顫抖,聲音連同身體,可她很快便放棄追問,“算了,沒意義了?!?/br> 無論有沒有份,季凜對這件事的態(tài)度已經(jīng)全然寫在了那聲笑里。 她給了季凜一個冷漠的笑,轉(zhuǎn)身朝外面跑去。 “昭昭!” 緩過神來的季凜跟著她跑出去,終于在門口季昭即將坐上出租車時追上了她。 “你去哪兒?” 季凜扯住她的胳膊,被季昭一把掙開。她右手把著車門,反身干脆利落地甩了他一巴掌,“這就是你逼我今晚來生日會的原因?” 季凜被打蒙住,“你在說什么???當(dāng)然不是?!?/br> “我說了我不想來!”季昭朝他吼,“可你非要讓我來聽你和你的好兄弟們是怎么欺負(fù)人的。季凜你給我聽好了!回去好好囑咐你那些狐朋狗友,誰敢再動江彥舟一根頭發(fā),我跟他沒完!” 說完,季昭轉(zhuǎn)身打算上車,季凜被一系列攻擊打的暈頭轉(zhuǎn)向,也顧不得別的情緒,只記得他今晚一定不可以放季昭離開,他再次上前拉住她的手,“你別走,我有事跟你說?!?/br> “跟鬼說去吧!”季昭沒留情,甩開手后還推了他一掌,季凜沒防備,向后趔趄的功夫季昭已經(jīng)坐上出租車絕塵而去。 季凜站穩(wěn)腳跟,怔在原地,看著遠(yuǎn)處城市霓虹流光溢彩的閃爍,許久之后才魔怔般掏了掏口袋。 有什么東西。 他攤開手掌,原來是一枚戒指。 他買給季昭的戒指。 用來告白的戒指。 — 出租車上,季昭給江彥舟不停撥著電話,可一直沒人接,直到下車時她才想起下午拉他出門時,因為著急,他沒將背包拿在手里。 手機大概是還在教室。 夜晚的錦川一片漆黑,只有校園內(nèi)的觀賞地?zé)艉蜆堑乐械陌踩甘緲?biāo)志發(fā)著幽微光亮。 臨近午夜,天空已經(jīng)飄起了星星小雨,門口警衛(wèi)室的大叔在收音機的相聲背景里已經(jīng)合上了眼。 季昭顧不得那么多,用力敲了敲警衛(wèi)室的門。 大叔沒睡沉,立馬迷迷瞪瞪醒來,翻起身過來給季昭開門。 “叔叔,打擾你了,有同學(xué)給我打電話,說他被關(guān)在教室里了,讓我來救命。你幫我開開門吧?!?/br> 保安大叔看季昭還穿著一身錦川校服,人也是真著急的模樣,雖然也略有懷疑,可同樣擔(dān)心萬一是真的該怎么辦,猶豫了幾秒,他還是給季昭開了大門,剛想回去拿手電筒和她一起上去找人,結(jié)果季昭已經(jīng)先他一步跑進(jìn)了校園。 沒辦法,保安大叔只能在后面又喊又追,可黑燈瞎火的,很快他就找不到人了。 教學(xué)樓的樓梯是開放在樓體建筑外的,可以直達(dá)樓頂天臺,季昭跑的太急,爬到六樓頂時喘的厲害。 她望了眼天臺的大門,好在袁奕森只是找了根廢鋼筋把門從外面別上了,不是什么需要鑰匙的鎖。 季昭走上去,一把撕下來門上的“通知”,拍拍門朝里面喊:“江彥舟!你在里面嗎?” 同時她手上也沒閑著,使勁挪著鋼筋,起初那鋼筋怎么也不肯移動,門里面也沒有給她回應(yīng),焦躁不安之下,她使出了渾身力氣,鋼筋終于在令人雞皮疙瘩驟起的恐怖聲音中掉在了地上。 季昭愣了兩秒,而后立刻伸手拉開門,踏入了天臺的夜色之中。 “季昭?” 江彥舟正走在樓邊與大門的中間位置,發(fā)絲因為長時間待在細(xì)雨中已被打濕??吹郊菊训某霈F(xiàn),他臉上浮現(xiàn)出驚訝。 “你怎么知道我在這兒?” 季昭的胸腔瘋狂起伏,看到江彥舟的那一刻,她壓抑不住憋了一路的情緒,眼淚奪眶而出,微顫著聲問他:“你沒事吧?” “沒事?!?/br> “對不起……”季昭低下頭,腳步邁出又縮回,“都是因為我……” 江彥舟站在原地,目睹季昭朝向地面無聲擦了把眼淚,對她笑一聲,語氣里滿是無奈與柔軟,“你為什么總在對我說‘對不起’,我說過很多次了,沒什么對不……” 江彥舟的話沒有說完便戛然而止,他被突然撲過來的季昭堵住了嘴。 季昭圈住他的脖子,吻從一開始就帶著急切與熱度,沒有絲毫猶豫地便攻入了他的唇齒之間。 她閉著眼,吻得投入又激烈,小舌同他交纏,盡情訴說著自己遲來的情意。 回過神的江彥舟很快掌握了主動權(quán),他攬住季昭的腰身讓兩人貼的更近,左手撫上她腦后,那里下午還在他眼前俏皮搖晃的馬尾已經(jīng)散到中間,他捏住頭繩,將它完全扯了下來。 發(fā)絲散落,撩動心弦。 季昭輕喘著松開他,額頭同他相抵,無聲靜默,好半響才開口問他:“你家有人嗎?” 江彥舟想想時間,“我媽應(yīng)該快去店里了?!?/br> 季昭在他唇上又落下輕柔一吻,鼻息交匯間是揮之不去的熱意,她望向江彥舟幽深的瞳孔,顫動啟唇: “今晚帶我回家吧?!?/br> ———————————— 今天是小江作為處男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最后一個夜晚。 首發(fā):yцsんцщц.ōηē(yushuwu.one)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