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輔大人的小青梅(重生) 第1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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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風暴雪之下要令一艘船著火并不易,可那油布篷顯然是被動了手腳,幾乎是在沾上火花的瞬間,那火光便迅速蔓延開,一時火勢猛烈。 沒有船,他們想走水路的計劃便行不通了。 大火似盛放在冰天雪地里最濃艷的花。 一隊不到十人的騎兵從密林里緩緩走出,為首那人身著玄色衣裳,坐于馬背上,冷冷望著他們。 宣毅對上那人的目光,怔然了片刻。 恍惚間,似乎又回到了夢里。 “世子,您先逃!我們人多,等解決了這些人,再去同您匯合!” 宣毅面容冷峻,緩緩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我們中了軟筋香。那些箭里裹了藥,遇火即燒,散在空里,我們從方才便吸入了不少?!?/br> 這話一落,暗衛(wèi)們俱是心神一震。 方才拔刀時便覺得力不從心了,原以為是幾日未曾闔眼帶來的疲乏,沒曾想竟然是中了軟筋香。 難怪那一隊騎兵從密林出來后,便不再上前。這是在等他們中了藥后,直接來個甕中捉鱉! 這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的,恐怕從他們進曲梁城之時,便已經被人盯上了! 縣令府。 楊縣令的夫人提前得到姜黎要來的消息,早就將偏院的一間屋子收拾好。 單單是炭盆子就擺了三個,生怕小姑娘夜里凍著了。 姜黎是在云朱與素從抬水進來時,才發(fā)現(xiàn)那把小匕首不見了的。 云朱見她著急地摸著衣裳,便道:“可是夫人那把匕首不見了?” 姜黎垂著眼翻裙子,“嗯”一聲,道:“應當是方才馬車被撞時弄掉了。” 云朱知曉那匕首是青州軍那位褚大將軍送與她的,自家夫人在青云觀還給她和素從看過。 云朱想了想,便道:“我出去給夫人尋回來?!?/br> 說著就要出去,姜黎忙拉住她,道:“丟了就丟了,外頭亂糟糟的。你現(xiàn)在出去,萬一受傷了怎么辦?” 雖說是有些對不住褚世叔的心意,可死物到底比不上人的安全重要。 姜黎放下手上的衣裳,望著外頭的夜色,道:“趁著天還沒亮,我們再睡一會,免得明兒起來沒精神。明日還不知曉外頭會怎樣呢!” 姜黎才睡下沒多久,迷迷糊糊間聽到外頭廡廊傳來腳步聲。 她也沒多想,只當是縣令府的仆婦起來做事。 直到那腳步聲漸漸逼近,停在門外,她才心口一凜,坐起身,隨手抓起個燭臺。 門驟然被推開,一道玄色身影靜靜立在那,吹入廊下的雪花一片一片落在他肩上。 郎君背著光,瞧不清面龐,可姜黎對他實在太熟悉,幾乎在門開的瞬間便認出他來。 “霍玨!” 聽到小娘子的聲音,霍玨提腳入內,走到床邊,細細看了她一眼,道:“今日可有被嚇到?” 姜黎愣怔怔地放下燭臺,一時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做夢,下意識便牽住他的手,卻發(fā)現(xiàn)那慣來溫熱的手,竟然冷得跟冰塊一般。 “我沒事,有那么多人護著我,我怎會怕?你怎么提前折回曲梁城了?我還以為你還要一兩日方才能回來呢?還有——”姜黎說著便蹙起眉心,雙手捂住他的手,道:“你的手怎的這般冷?” 霍玨默不作聲地反握住她的手,低眸瞧著她白生生的一張小臉。 今夜在那長街上,流民撞上馬車時,他差點便忍不住要現(xiàn)身,就怕她受了驚嚇。 轉念想起宣毅與定遠侯府的暗衛(wèi)護著馬車的行徑,他微微凝眸,道:“盛京有逃犯,逃到了曲梁城來。情況緊急,我只好又折返回來,捉拿要犯。” 說到這,他輕輕捏了捏小姑娘的掌心,道:“你莫怕,那要犯已經捉住,我一會便去審他?!?/br> 姜黎下意識道:“那你還回來嗎?” 霍玨給她理了理中衣的領子,“嗯”了聲:“自是要回。順天府的官兵馬上就到,明日曲梁就會恢復正常。等這邊事了,我便同你一起回盛京。” 姜黎這才徹底安下心來。 雖說云朱、素從還有何寧身手都是一等一的好,可有霍玨在,總歸是不一樣的。 霍玨在屋子里留了沒一會便又出去。 一出門,何舟便走上前來,將一個通體碧綠的藥瓶遞與霍玨,道:“主子,這便是西域的‘噬魂’。葛老說,所有的‘噬魂’都在這兒,共有六粒。按照西域那位巫師的說法,尋常人吃一粒便會喪失大半的記憶,兩粒能將前塵舊事盡數(shù)忘了個干凈,連自個兒名字都不能記著。三粒,則會徹底癡傻?!?/br> 霍玨對這藥并不陌生,淡淡頷首,接過藥瓶便去了縣衙。 今夜流民作亂,衙役逮捕了不少故意滋事的流民。又因著捉了定遠侯府一干人等,此時縣衙里的牢房早就擠滿了人。 宣毅被單獨關在一個廢棄的柴房里,外頭兩名持刀獄卒守著。一名獄卒見霍玨來了,想起縣令大人的交代,忙將柴房的鑰匙交與他。 跟在霍玨身后的何寧、何舟見狀,十分自來熟地拍了拍兩名獄卒的肩,笑著道:“這幾日曲梁冷得出奇,咱們兄弟幾個到外頭喝口熱酒罷!” 獄卒望了望霍玨,知曉這人是今夜立了大功的那位監(jiān)察御史,連楊縣令都對他十分贊賞。到底是沒有起疑心,略一遲疑便同何舟、何寧出了院子。 - 柴房里光線昏暗,濕冷的地板上,盡是木頭碎末。 宣毅手腳戴著鐐銬,坐在角落里,聽見開門的動靜,抬了抬眼。 霍玨拉過一張木椅,在他面前坐下,單刀直入道:“宣世子犯下了三宗罪。一,私盜火藥,炸毀鹿鳴山,故意制造雪崩,致九十六名百姓喪命,并上千名百姓流連失所?!?/br> “二,誘使幾城流民匯聚曲梁城,制造sao亂,致使被損害的客棧商鋪幾十戶,無辜喪命者四十有二?!?/br> “三,偷竊船只,企圖走水路前往肅州劫囚。此三罪,隨便哪一個都是死罪。可若是宣世子愿意同都察院合作,死罪可免。” 宣毅是聰明人,自是聽明白霍玨所說的“合作”是什么。 他在兵部任職,又是胡提的未來女婿,算是胡提的親信之一。眼下父親在肅州被捉,都察院的人大抵是要他出面指證胡提,乃至胡提后面的凌叡。 整個朝堂,誰不知曉都察院與凌首輔不對付。 可如今他救不了父親,父親必然難逃一死。 而他自己便是死罪可免,也定然不會有什么好下場。他曾經在夢里經歷過無數(shù)次求死不得的痛苦,死亡對他來說,反倒不是可怕的。 從被關進這屋子開始,他就已經不在乎自個兒的生死。此時此刻,他也只抬著一雙陰烈的眼,目光緊緊攫住霍玨的臉。 說來,這人帶給他的感覺很熟悉。 聲音熟悉,氣勢熟悉,連方才站在門外背光的身影都極其熟悉。 總讓他想起那個在夢里殺了他無數(shù)次的那個“督公”,烏黑的拂塵,朱紅色的宦官服,陰沉如煉獄般的目光。 可那人分明是個內侍,而眼前這人不是。 宣毅曾派人到宮里去尋一個用黑色拂塵的內侍,卻被告知,大周建朝兩百年,宮里從來不曾出現(xiàn)過用黑色拂塵的內侍。 只那夢境委實太過真實,真實到他寧肯相信那是所謂的前世今生。 夢里的那位“督公”,捉走他就是為了替那小娘子報仇的。而眼前這位狀元郎,如今成了那小娘子的夫君。 有沒有可能,眼前這人也曾經同他一樣,做過同樣離奇的夢? 宣毅同霍玨對視須臾,忽然道:“今日我意外拾到了尊夫人的一件舊物,若是霍大人允我見她一面,親自將這舊物還與她,我便答應大人方才所提的事。” 霍玨面無波瀾地望著宣毅,良久,輕聲一笑,道:“既然宣世子不愿意同都察院合作,本官自然不會勉強世子,只好借世子一用?!?/br> 宣毅眉心微蹙,還未想明白他話中的“借世子一用”是何意。忽然眼前一花,下頜一陣劇痛,整個下巴便迅速被霍玨狠狠卸下。 霍玨從一個青色瓷瓶里倒出四顆赤紅色藥丸,往他嘴里輕輕一拍,那幾粒藥丸便一顆一顆滾入他喉頭。 幾乎就在霍玨倒出那藥丸時,宣毅便面色一變,下意識就要抬手揮開霍玨手上的藥丸。 那藥與夢里的藥一模一樣。 此時他仿佛又回到了夢里那間充斥著滴水聲的水牢,頭疼欲裂,仿佛有無數(shù)蠱蟲在啃咬著腦髓一般。 “是……你!”宣毅忍著劇痛,一個字一個字艱難道。 霍玨大發(fā)慈悲地給他接上下頜,居高臨下道:“我知你在拿她試探我,可你根本不配提她。” 宣毅痛得眼冒金星,冷汗汩汩冒出,整個人像是從水里撈出來一般。 他咬牙切齒道:“你是那個‘督公’!是你殺的我!” 霍玨微微凝眸,在瞬間便反應過來,方才宣毅因何要試探他。 他不僅夢到了上輩子的阿黎,也夢到了上輩子的霍督公,以及他自己是如何死的。 這也是為何方才他一見著“噬魂”,反應會那般大。 “上輩子你要我吃這藥,逼著我忘了她??墒悄憧?,我不僅沒忘記她,還將她牢牢記在腦里,連做夢都只夢到她!”宣毅怨恨地盯著霍玨,神色瘋癲,“下輩子我依舊會記著她,甚至會先你一步尋到她,讓她做我的妻子!” 霍玨的神色并未因著他這話而撼動分毫,只靜靜地等待“噬魂”里的蠱蟲將他的記憶蠶食殆盡。 上輩子,他喂宣毅吃了三顆“噬魂”都沒能讓他忘了阿黎。直到喂進去第四顆,他才徹底失去記憶,癡傻若三歲小兒。 時辰一點一點流逝,不知過了多久,宣毅原先充滿痛色的清明目光漸漸多了幾絲迷離。 腦中充斥著無數(shù)碎片似的記憶,那記憶入走馬燈似地一幀一幀晃過。 一時母親去世時,握著他的手要他照顧好父親。 一時是他喜歡的少女拿著金簪狠狠刺他,同他道:“我此生此世都不會喜歡你?!?/br> 一時又是在那間陰森的水牢里,一遍一遍地死,又一遍一遍地活。 宣毅十指用力插入濕漉漉的發(fā)絲里,目露痛苦,他大口大口地喘著氣,目光觸及到霍玨那張冷峻的臉,所有的痛楚都化成了滔天的恨意,忍不住惡狠狠道: “你分明就是個陰間里的魔,一個不能人道的閹人!你以為她會喜歡這樣的你?她若是知曉你的真面目,定然會像厭棄我一樣厭棄你!” 沒多久,宣毅的聲音漸漸弱了下去,到得最后,整個屋子闃然無聲。 霍玨盯著他那雙清澈又迷茫的眼,道:“下輩子,你若是敢出現(xiàn)在她面前,我便敢再毀你一次?!?/br> 話落,他彎腰探入宣毅的衣襟,摸出一把巴掌大的小匕首,轉身出了屋子。 - 盛京,定國公府。 寒風蕭肅,大雪紛飛。 無雙院里的那棵臘梅樹已然冒出了細小的花苞,遠遠望去,竟叫人分不清棲在枝頭上的究竟是雪,還是花。 薛無問從大理寺歸來,也顧不得換下身上的飛魚服,徑直推開寢屋的門,入了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