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應(yīng)琛沒察覺老太太的怨念的眼神，思緒不知不覺被蹲在院外電線桿上的麻雀給帶跑了。

    他想起那天晚上在大猩猩館外，秦初晗跟他講的其中一個笑話。

    揪揪，啾啾……

    冷不防，花房里響起男人‘噗嗤’的憋笑聲，毫無征兆的破了功。

    程潔停下?lián)旎ㄖΦ膭幼鳎荒樚骄康目此?/br>
    祁應(yīng)琛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了，在老太太那雙慧眼下，想糊弄過去是不可能的，又見她袖套上的皮卡丘經(jīng)典形象，心生一計。

    “奶奶，您知道皮卡丘站起來會變成什么嗎？”這是來自親孫子的‘嚴(yán)肅’提問。

    程潔一下子就被問住了。

    雖然老太太上了年紀(jì)，卻不妨礙她喜歡寶可夢。

    就連程潔的學(xué)生都知道，老師有生之年最想養(yǎng)的寵物第一名是皮卡丘，第二名是火箭隊的喵喵……

    家里收藏了各種周邊，今天戴的袖套也是。

    老二次元了！

    可是，皮卡丘站起來會變成什么？

    程潔被孫子整不會了：“那、它站起來也還是皮卡丘?。俊?/br>
    “不?！逼顟?yīng)琛輕輕搖頭，面容肅然道，“皮卡丘站起來，就變成——皮卡兵。”

    程潔先是露出困惑的表情，但很快，她反應(yīng)過來了，噗嗤一聲笑得呀，彎了腰，單手撐在花臺上，停不下來了。

    祁應(yīng)琛連忙把老太太扶到邊上坐。

    要是她因為這個笑摔了，全家別想好好過年了，他是主要責(zé)任人！

    程潔笑了足足三分鐘，肚子都疼，還問孫子：“怎么能、那么好笑……哎喲，樂死我了?！?/br>
    祁應(yīng)琛也沒想到這個笑話對老太太頗具殺傷力。

    看來沒講錯。

    “我家小琛居然會說笑話了?！背虧嵟呐乃氖直?，轉(zhuǎn)頭盯著孫子恢復(fù)如常的臉容，“是女孩子跟你講的吧？哪兒人？怎么認(rèn)識的？進展到哪一步了？快跟奶奶說說，保證不告訴咱家其他人，連你爺爺都不說！”

    祁應(yīng)琛不太想說，余光瞄著外面那群麻雀，打商量道：“要不我告訴您咱家的隔壁鄰居昨晚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就那個為老不尊的演員，我才不愛聽他！演戲也難看！不是上了年紀(jì)就算老戲骨的，他肯定又騙小姑娘了，造孽唷！”程潔嫌棄得直嘆，然后順勢拉回正題，“女孩子可愛嗎？”

    會講皮卡丘的笑話，一定很可愛

    第58章 臭弟弟，討說法

    所以說, 用一個問題去解決另一個問題，只會帶來更多的問題……

    祁應(yīng)琛決定讓事情變得簡單點。

    “多年以前有過一面之緣，直到今年, 工作上有了接觸。就是幫我那本《游禽觀察日志》配圖的那位插畫家?！?/br>
    “是覺得你那本書的插畫, 和其他同類型的書不太一樣?！背虧嵲趯W(xué)校教書，干了大半輩子的翻譯, 孫子的著作，她自然是看過的。

    老太太緊著又問：“畫畫兒的呀, 那性子是不是很文靜？”

    “倒也沒有……”祁應(yīng)琛腦中自動匯聚出女孩子靈動的模樣, 尤其對付伍力文時，那耍狠的勁兒是一陣比一陣厲害，使的招也在升級。

    會畫畫的姑娘不一定都文靜, 但秦初晗是他心里最與眾不同的那一個。

    祁應(yīng)琛笑道：“性格很活潑，除了畫畫得好, 還做設(shè)計, 給動物園開文創(chuàng)店，冷笑話張口就來, 而且——”

    她和他一樣, 可以和動物們說話。

    “而且？”程潔似笑非笑, “我可是這一片兒最明事理的奶奶，你不想說，我絕對不追問！”

    好了，現(xiàn)在變成祁應(yīng)琛到底要不要做個孝順孫子，滿足一下老人家的好奇心, 以及對這份關(guān)愛之情的回應(yīng)。

    “您不追問，直勾勾的盯著我是什么意思？”這眼神，他招架不住。

    “主動講兩句？”程潔抓著大孫子的手, 姿態(tài)都放低了。

    “行！”祁應(yīng)琛勉強點頭，再一思量，就有些漏氣兒了，“其實我跟她相處的時間很少，在動物園里，她比我忙?！?/br>
    因為秦初晗忙得找不著北，他都不好意思提《猛禽觀察日志》的合作。

    陸禾想幫他催合同，他還裝作沒事人似的說不急，慢慢來。

    決定提早回帝都的理由也一樣，留在動物園也見不到秦初晗，不如等她忙完這一陣，年后，他們還有很長一段時間相處。

    程潔也卻是聽急了：“那動物園外呢？”

    祁應(yīng)琛笑著答：“平時吃住工作都在園里，不用出去?！?/br>
    哦，好歹有共同的活動范圍……

    程潔又問：“多大的動物園？”

    祁應(yīng)琛想了想：“我看官方主頁上寫著，實際占地面積有70多萬平方米。”

    程潔表情變了，整個人逐漸被陰霾籠罩：“這么大呀……”

    只比北京動物園小那么一丁點兒，她跟老祁逛北動，從來沒有一次完完全全的逛下來過。

    祖孫兩聊到這兒，祁應(yīng)琛收到微信。

    時昊先給他發(fā)了一張照片，是站在黑熊咖啡館外面抓拍的。

    照片里，秦初晗又讓老板把黑熊懶人沙發(fā)搬出來了，她坐在里面，勾著背，雙手捧著咖啡杯，用嘴咬著杯沿。

    女孩子的眼皮向下45度耷拉著，鼻尖輕微泛紅，蔫兒了吧唧，委委屈屈。

    時昊：【從黑森林館出來就這樣了。】

    祁應(yīng)?。骸緸槭裁?？】

    時昊又給他發(fā)來第二張照片，展示拉在黑森林館大門口的橫幅。

    祁應(yīng)琛悟了。

    時昊：【我也看不懂你跟我姐到底算怎么回事兒啊，連王老頭都跟我打聽你兩進展。問題是你兩根本沒進展哇！你也知道我姐是事業(yè)型，但是我們?nèi)铱偛荒苎郾牨牽粗岩簧挤瞰I給動物園，所以我就想問問你這邊到底有沒有想法，沒有的話，我媽隨時出動，不說找個您這樣多邊形完美戰(zhàn)士，找個對我姐好的，專一老實又心甘情愿給她欺負(fù)的，難度不大！】

    祁應(yīng)?。骸啊?/br>
    這就下最后通牒了？

    程潔湊近來，正好看到這條超長手打的信息。

    祁應(yīng)琛沒跟老太太這兒藏著，只道：“應(yīng)該不是秦初晗的意思?！?/br>
    “秦初晗？名字真好聽?！背虧嵎隽朔隼匣ㄧR，“不是女孩子的意思，那就是她家里急了?！?/br>
    祁應(yīng)琛點頭表示贊同。

    程潔坐正來，忽地嘆了一口大氣：“我家也急呀！你二哥好歹還談著呢，就你，好不容易有點兒眉目，還有一個星期才過年呢，你回來做什么？”

    祁應(yīng)琛滿臉蒙：“回來陪你和老爺子，不然這么大的花房，您一個人得弄多少天？”

    “我是沒錢嗎？還是缺孫子陪？我自己弄不完難道不能請個花匠？”程潔暴躁了，拽著孫子把他往外面推，“你現(xiàn)在給我回去，回江城！”

    祁應(yīng)琛哭笑不得：“回去做什么，快過年了……”

    “是你自己說女孩子平時忙，過年總能得兩天閑吧？那就是你表現(xiàn)的機會！你走，趕緊的，今年我們家年夜飯沒你的位置?！?/br>
    程潔邊推他，邊拿手機給祁家老二打電話。

    “借你二哥的飛機，現(xiàn)在去機場，沒準(zhǔn)能趕上晚飯。對了那個……前天我學(xué)生來看我，送了我一本相冊，你給女孩子帶去當(dāng)謝禮?！?/br>
    祁應(yīng)琛認(rèn)命了，攙著老太太的手走出花房，往屋里走，就是沒聽懂：“什么謝禮？”

    “皮卡兵的笑話，我喜歡聽?！?/br>
    *

    晚飯時間，陳勝利去農(nóng)貿(mào)市場買回一堆食材，招呼大伙兒吃火鍋。

    他是個常年不著家的野人，自從meimei結(jié)婚生子，家庭地位一落千丈，他留在山動過年的決心最強烈。

    過年期間不對外開放的動物園，想想都很值得拍！

    林笙堅持留在園里跟大家一起，顧詞、盛呦呦和司徒暢都是江城本地人，捂著心口對瓏尋老師發(fā)誓——只要您一聲吆喝，我必隨傳隨到！

    秦初晗興趣缺缺的點頭，拿著筷子示意大家開動，都吃起來。

    飯后，陳勝利把網(wǎng)購的家庭影院搞起來，還在客廳里掛了花里胡哨的小彩燈，年輕人歡樂ktv時間。

    秦初晗嫌吵，呆了一會兒就回了隔壁。

    入夜后，江城下起小雪，洋洋灑灑的從夜空中飄落下來，給山動鋪上一層純凈的白色。

    整個園區(qū)安靜極了，像童話故事里的場景。

    入冬時，秦初晗買了一張日式的那種暖被桌放在臥室里，接通電源，筆記本放在桌上，腿伸進暖烘烘的桌子里，全身都不冷了。

    今年的第一場雪激發(fā)了她的創(chuàng)作欲。

    每年一到冬天，人類就會期待什么時候能夠下雪，動物們呢？

    雪系列四格漫應(yīng)運而生。

    雖然秦初晗稍微有一點點生閃電的氣，但不妨礙她把它當(dāng)做創(chuàng)作主角。

    在確定皎月懷孕的這天下了雪，真是個不錯的好兆頭呢。

    明年的這個時候，就是一家三豹一起看雪啦！

    正津津有味的畫著，落地窗外，忽地傳來很輕的聲響。

    好像有什么不顯重量的東西，掉落在小陽臺上？

    秦初晗探身一看，一張黑色的豹臉懟到玻璃上，鼻頭都變形了。

    閃電！

    “你膽子也太大了，怎么上來的？”秦初晗連忙把雙層的玻璃門拉開，讓它進來。

    再扭頭看外面，雪還在下著，越來越大了，夜色卻明朗突兀，除了陽臺護欄上被擦掉了一點積雪，樓下倒是沒見到它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