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安一隅，又有沱江做天塹。

    南順自古臨水而興，是有名的魚米之鄉(xiāng)，除了飽受水患之外，南順近乎是旁的災(zāi)

    害和受戰(zhàn)亂侵害最少的一個國家，水路商貿(mào)穩(wěn)定又發(fā)達，南順很富足。

    所以蒼月，長風，南順雖然相互毗鄰，卻是國情全然不同的三個國家。

    還有周遭的東陵，燕韓，西秦，巴爾，和再遠一些的羌亞，其實每一個國家都有自己不同的特點，都沒有相同或相近的。

    在東宮和翰林院的時候，許驕就通讀過翰林院藏書閣中關(guān)于臨近諸國的史冊和風土人情的書籍，所以趙暖問起的時候，雖然好些地方許驕并未去過，但也說得出來臨近諸國京中的特點。

    “阿清，你都去過嗎？”

    幾日前，趙暖對她的稱呼就切換成了阿清。

    許驕應(yīng)道，“不全，是書看得多。”

    趙暖頷首。

    ……

    蒼月京中很大，入了城門許久，馬車才緩緩?fù)Ｏ隆?/br>
    朝中有時，柏靳昨夜先行趕回了京中，許驕和趙暖要遲一些。

    馬車緩緩?fù)Ｏ拢袃?nèi)侍官在馬車外道，“趙小姐，我們同岑大人要分開兩輛馬車了，岑大人要去官邸了。”

    趙暖是柏靳從長風帶回來的人，直白些，就是長風送給柏靳的侍妾，論身份是要留在東宮。

    “阿清，你要來看我……”許驕下馬車的時候，反復(fù)提醒。

    趙暖其實有些擔心。

    獨在異鄉(xiāng)，東宮對趙暖來說是陌生的。

    除卻柏靳同她的關(guān)系，這一路她只同許驕是熟識，除此之外，她并沒有旁的朋友。

    許驕應(yīng)好。

    趙暖仿佛才安心了些，同她揮手道別。

    等接趙暖的馬車離開，許驕才上了另一輛馬車。

    自從要回京起，葡萄整個人就很興奮。

    葡萄一直在京中，其實朝郡也不怎么熟悉，終于要回京了，葡萄的興奮寫在臉上。

    早前是有趙暖在一處，眼下馬車中只有他和大人了，葡萄嘰嘰喳喳說道，“大人，殿下給大人安排的官邸在明巷?！?/br>
    明巷是京中世家貴族的聚集地，大部分的權(quán)貴都住在明巷和附近。

    許驕早前在書冊上看到過。

    但什么樣的書冊，都不如葡萄的繪聲繪色。

    “大人這處苑子很早之前叫東湖別苑，后來輾轉(zhuǎn)做過侯府，郡王府，又賜給過京中旁的官吏。大人之前，宅子的主人是御史臺的羅大人。羅大人離京頤養(yǎng)天年了，所以這處宅子空了出來，殿下讓大人住這里。”葡萄解釋得很清楚。

    許驕頷首。

    馬車即將抵達，葡萄笑道，“大人，明巷是寸土寸金的地方，東湖別苑雖然不大，但是有一點很特殊?！?/br>
    “怎么特殊？”許驕問。

    葡萄道，“東湖別苑對面是平陽王府，天家姓柏，天家的祖上在登基前，就曾是平遠侯。所以，殿下家中的祖宅其實就是眼前的平遠王府。”

    馬車剛好停下，許驕撩起簾櫳看了一眼，果真見平遠王府幾個大字映入眼簾。她看過各國史冊，知曉柏靳的祖先是在兩百年余年前拎劍步入宮闕的。

    這些簡單而冰冷的文字記載，早前看的時候并無多大感觸，只是留有一個簡單影響，旁人提起，她也會想起。但眼下，在直接映入眼簾中的景象里，這些文字忽得立體起來，增添了幾分歷史的厚重感。

    柏家取下蒼月，真正是從眼前的平陽侯府開始的。

    許驕不由駐足多看了幾眼。

    葡萄又道，“平遠王府已經(jīng)很久沒有人住過了，但是一直有人在打掃，是天家府邸?！?/br>
    許驕頷首。

    葡萄則領(lǐng)著她往東湖別苑去。

    身后，跟著陸深等幾個侍衛(wèi)。

    早前朝郡府是有不少侍衛(wèi)，但大多的編制都是在朝郡府，許驕這趟回京，只帶了少數(shù)幾個侍衛(wèi)一道。

    也就是陸深幾人。

    葡萄扣門，東湖別苑有人應(yīng)門，都是殿下讓人安排好的。大人在蒼月舉目無親，來了京中，殿下是多照應(yīng)了一些。

    東湖別苑不大，安排的人手也不多，許驕這一路有些累了，苑中粗使的丫鬟很快備好了水給她沐浴洗漱。

    寬衣入了浴盆，許驕洗去一身疲憊。

    這一路終于到蒼月京中了。

    明日早朝后，柏靳會在宮中呆一段時間處理朝中事務(wù)，她等下午晚些，會去東宮尋柏靳，柏靳會給她安排在朝中的職位。

    柏靳想讓她幫忙做的事，鴻臚寺是最合適的。

    但是她的身份特殊，鴻臚寺需要同臨近諸國頻繁接觸，不說旁的，光是南順這一條，她的身份都極有可能暴露，所以，她心中排除了鴻臚寺這道選項。

    宰相之位，是可以統(tǒng)領(lǐng)百官，但她在南順是因為少時就開始入仕，所以有很深的基礎(chǔ)在，在蒼月，即便柏靳想把她推到這個位置上去，她也根本不了解蒼月的國情，瑣事，她要居相位，只會惹來岔子和非議。

    柏靳素來辦事穩(wěn)妥，又明知她同他說起過，等兩年一過，她會離開蒼月，柏靳不會冒險。

    柏靳究竟會讓她做什么？

    但許驕心中很清楚的是，柏靳的目標很宏大，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需要時間。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柏靳真要實現(xiàn)他的宏圖大志，只能立足現(xiàn)實，從最基礎(chǔ)的做起……

    翌日下午，許驕出現(xiàn)在東宮。

    這一路東宮是同岑大人一道回京的，東宮的內(nèi)侍官都認識岑大人，

    第083章 收留

    他不會又跑來蒼月了吧……

    許驕整個人一頓,同僚喚她的時候，許驕整個人一激靈，明顯就是在想什么秘密想出神了,被人一喚，心虛得掩飾了過去。

    “司業(yè)大人今年年關(guān)是在京中過嗎？”同僚問起。

    許驕支吾一聲,“應(yīng)當是?！?/br>
    蒼月國子監(jiān)的人不多,國子監(jiān)祭酒基本上都是掛名的大儒,國子監(jiān)中的事宜都是兩個司業(yè)在照看。

    又因為白芷書院分走了國子監(jiān)的一部分職責,所以國子監(jiān)的兩個司業(yè)里,其中一個是白芷書院的院長，基本上監(jiān)管的是白芷書院的事，另一個才是許驕,等于許驕在監(jiān)管整個國子監(jiān)……

    旁人忽然問起，許驕也才想起眼下是臘月了。

    她早前除了忙國子監(jiān)的事,臘月給她最多的印象就是還沒收到宋卿源的信,有些心神不寧。

    她不在南順,也井不好多打聽南順的事,早前有梁城之事，又有昱王之亂,忽然想起的時候,許驕有時也會擔心……

    等國子監(jiān)的同僚問起年關(guān)的事,許驕也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這么快又要年關(guān)了。

    她同宋卿源有將近一年沒見面了。

    這一年過得很快。

    她從朝郡府交接郡守的工作開始，到四月抵京,開始接手國子監(jiān)的工作，然后按照柏靳想要的新增了國子監(jiān)和白芷書院的部分課程和探討，這樣的創(chuàng)新,柏靳來做不合適，但是柏靳可以支持她做。

    國子監(jiān)司業(yè)早前也有女官的先例，朝中的反對聲不多。

    尤其是她剛從朝郡府調(diào)來京中的時候，朝中都以為柏靳要提她至六部甚至更高的位置，也都私下議論紛紛，最后東宮的旨意下來，將岑清放到國子監(jiān)，朝中都松了口氣，去國子監(jiān)也好，是冷衙門，不會威脅到朝中現(xiàn)有的派系。

    許驕也越發(fā)覺得柏靳心中有數(shù)。

    因為預(yù)期很高，旁人對她調(diào)任國子監(jiān)的事都紛紛表示贊同，支持，她在國子監(jiān)遇到的阻力反而很小，但可以做的事情很多。

    蒼月朝中的官員不少都是白芷書院出來的。

    與其等這些官吏入仕以后，再從中挑選合適的人才，不如在白芷書院的時候就讓猜想和探索的種子開始慢慢根植。

    這樣，等這批官吏入仕后，這部分人的理念會和柏靳保持一直，柏靳身邊才會有人可用。

    而且，白芷書院是周遭諸國中的頂級學府，白芷書院中除了有蒼月的學子之外，還有很多慕名而來的臨近諸國的學子。這些人中不乏很多都會會到臨近諸國入仕，任職，這樣的理念傳導(dǎo)，會讓柏靳日后要做的事，遇到的阻力更少些。

    除了白芷書院，許驕還在國子監(jiān)下開設(shè)了部分幼學。

    幼學每月有兩至三次課程，也都是探索和想象課程，針對的是不到年紀入白芷學院的孩童。

    許驕同柏靳商議，是盡可能在孩童時期就開始找到有興趣的孩子，日后可以定向培養(yǎng)。

    所以國子監(jiān)下的幼學是由許驕親自在看，理論的東西很少，大都是些有趣的實驗和地圖猜想等等。

    孩子們最感興趣的是洋流，許驕會描述洋流交匯處，漁業(yè)豐富等等。

    也會告訴孩子們不同的植被，激發(fā)孩子們的興趣。

    而在白芷書院的課程，就會偏實用些，更側(cè)重于人才的挑選和選拔。

    就這樣，許驕在嘗試一點點將柏靳想要的體系搭建起來，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是臘月了……

    岑清不是京中人事，所以同僚才會問起她是否在京中過年。

    岑清這才頷首。

    同僚又問，“那岑大人的家人呢，都在京中嗎？”

    國子監(jiān)也有聚會，但許驕很少飲酒，國子監(jiān)中也沒人見過許驕的家人，所以旁人都好奇。

    許驕微微怔了怔，輕聲道，“他們都在很遠的地方。”

    岑女士和傅喬，小蠶豆在西關(guān)，抱抱龍在南順京中，是都很遠……

    “那司業(yè)大人肯定很想念他們。”同僚感嘆。

    “是啊?！痹S驕莞爾。

    “那他們年關(guān)會來京中看大人嗎？”同僚又問。

    許驕搖了搖頭，“應(yīng)當不會，太遠了，等隔些時候再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