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點(diǎn)頭。

    抱她耳房的時(shí)候，水還溫著，剛好夠容下新個(gè)人，她靠在他懷中，沒什么力氣，他替她清理，“還疼嗎？”

    許驕搖頭。

    方才是真疼，疼得她都后悔了。

    眼下，她只是困。

    他抱她出來，給她擦干頭發(fā)，等回床榻的時(shí)候，天邊都泛起了魚肚白。

    “睡吧?！彼巧纤~頭。她靠在他懷中，不多時(shí)，均勻的呼吸聲響起，宋卿源想起她早前憋了許久的話。

    ——宋卿源，我知道你不喜歡我叫你名字，不喜歡我忤逆你的意思，不喜歡我和你頂嘴，但是我喜歡你啊。

    ——從東宮的時(shí)候就喜歡，所以我喜歡叫你的名字，喜歡和你頂嘴，喜歡和你對著干，也喜歡惹你生氣。

    ——因?yàn)槲蚁肟茨隳梦覜]辦法的樣子，被我欺負(fù)的樣子，因?yàn)槲乙蚕肽隳芟裎蚁矚g你一樣喜歡我。

    宋卿源微微斂眸。

    傻不傻，你怎么知道朕不喜歡你？

    ***

    回京中的馬車上，宋卿源看著折子，許驕一面看著文書，一面打著瞌睡。

    他看她，她也沒怎么覺察。

    宋卿源忽然想到她早朝偷偷打呵欠時(shí)候的模樣，不由笑了笑。

    ……

    稍許，大監(jiān)入內(nèi)，“陛下，快到京中了?！?/br>
    許驕的瞌睡打醒了，“我先回去了?！?/br>
    “阿驕?！彼麊舅?。

    大監(jiān)連忙出去。

    許驕無語，“怎么了？”

    她上前，他拿起手中的朱砂在她鼻尖點(diǎn)了點(diǎn)，許驕驚呆。

    他悠悠道，“可以叫朕的名字，可以和朕頂嘴，可以和朕對著干……也可以惹朕生氣……”

    她眨了眨眼，他這是哪根筋又抽了？

    他又在原位點(diǎn)了點(diǎn)朱砂，“沒有人的時(shí)候，一次?！?/br>
    許驕還未反應(yīng)過來。

    他低頭，“出去吧

    ?！?/br>
    臨出馬車許驕還有些懵，但馬上就要抵京了，許驕回了自己馬車中。

    宋卿源看了看她，一面拎起一側(cè)許小驕，輕聲道，“許小驕，我們回家了。”

    許小驕“喵”的一聲。

    ……

    離京里處，百官迎候。

    肖挺騎馬走在隊(duì)伍前，身后是威嚴(yán)的禁軍車馬，百官沿途跪拜，高呼萬歲。

    許驕沒從馬車中出來。

    宋卿源是要回宮的，她沒跟著一道，馬車在百官應(yīng)接之后，轉(zhuǎn)去了北城門處，反而沒有多引人注目。

    因?yàn)楸背情T離家近，葫蘆和六子來北城門處接她。

    許驕換回了府中的馬車。

    她也許久沒見葫蘆和六子了，葫蘆一直是冰塊臉，但六子見到她都要激動得哭了。

    “我回來啦~”路過家門口的一線湖景，許驕伸手大喊一聲。

    遠(yuǎn)遠(yuǎn)的，岑女士端茶的手抖了抖。

    敏薇賠笑，“相爺回來了~”

    “岑女士~”許驕上前。

    岑女士沒有搭理她，當(dāng)時(shí)走得急，岑女士應(yīng)該還在炸毛中，要哄，要全方位得哄~

    “岑女士~”第二輪開始。

    “岑女士~你看看誰回來了？”等到第三輪的時(shí)候，岑女士忽然開口，“女兒養(yǎng)大了，不由人了?！?/br>
    葫蘆，六子和敏薇全都默默退了出去。

    許驕上前，在岑女士跟前半蹲下，“哪有~去到哪里都是岑女士的女兒啊~”

    岑女士看她，目光這個(gè)你復(fù)雜幾許，這次去慶州，日日同天子一處，對方是天子，有的是手段……

    岑女士想起很早前，天子還是東宮的時(shí)候，她就見天子背阿驕回來過。

    當(dāng)時(shí)他明明見到她，但還是沒有放下的意思，仿佛在宣誓主權(quán)……

    后來又時(shí)常留阿驕在宮中。

    天子的心思不難猜。

    迄今后宮中無人，念頭也不難猜。

    但是她不想女兒去到那個(gè)起了爭執(zhí)，都回不了家中的地方……

    岑女士看她，“自己還好嗎？”

    許驕微楞，“……好啊?！?/br>
    岑女士沒有再說旁的。

    許驕掏出了一枚護(hù)身符，“喏，清隱寺求的，聽說可靈驗(yàn)了，我哪里都沒去，就求了一個(gè)護(hù)身符，岑女士長命百歲~”

    岑女士眼眶微紅，“你少氣我?guī)状?，我就九九了，長命百

    歲不重要?！?/br>
    許驕嘆道，“那怎么行，我都要長命百歲，岑女士你也要長命百歲啊，要是沒岑女士訓(xùn)我，我渾身都不舒坦……”

    岑女士好氣好笑。

    許驕也給著笑起來。

    岑女士這才道，“嗓子怎么有些??？”

    許驕汗毛都豎起來了，支吾道，“話說多了……”

    岑女士看她。

    她連忙轉(zhuǎn)了話題，“日后出遠(yuǎn)門一定提前告訴岑女士?！?/br>
    岑女士繼續(xù)看她，“回回都說?！?/br>
    “下次一定！”

    岑女士嘆道，“你比誰都清楚，你自己要做什么，娘哪里攔得住？”

    許驕看了看她，“對了，娘，我有事同你說?！?/br>
    忽然叫她娘，岑女士皺了皺眉頭。

    許驕將卷宗遞給她，“娘，梁城之事的卷宗，從余年前到這次都有，是宮中暗衛(wèi)機(jī)構(gòu)的存檔，陛下讓我?guī)Ыo娘，里面有爹的事……等娘看完，我要送回去?！?/br>
    岑女士雙手顫了顫，還未打開眼眶就紅了。

    卷宗很長，岑女士看了很久，到最后，塵埃落定時(shí)，淚流滿面。

    許驕擁她，“娘，爹做了他一直想做得事，他不是冤死梁城的，爹到最后都在做他應(yīng)該做的事，救他覺得應(yīng)該救得人，他是最聰明，最正氣，也是最勇敢正直的人……”

    岑女士泣不成聲。

    “娘，你有世上最好的夫君，我有世上最好的爹！”

    岑女士擁緊她。

    ***

    回了屋中，許驕一身疲憊。

    一是昨晚事后，身上像散了架一般得酸痛，一是方才岑女士問她，既然梁城之事已經(jīng)結(jié)束了，也不怕她再有性命之憂，問她能不能恢復(fù)女兒身，同娘一道離開京中……

    她說不了，她想留在朝中，朝中挺好的，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

    岑女士只是看她，一句話沒說，但目光似是要將她看穿一般，她只覺岑女士不想她同抱抱龍一處。

    好累。

    許驕一頭栽倒在床榻上。

    她不知道要怎么和岑女士說，她也不知道要怎么同宋卿源說，她還是暫時(shí)不要去鹿鳴巷……

    但無論怎么說，說哪處都是頭疼。

    許驕伸手抓起被子蓋在頭上。

    明日休沐一日，后日要早朝，但她明日沒得休整，她明日要去

    翰林院發(fā)布春闈的告文，還要先找羅友晨說官吏調(diào)任之事，還要去看鹿鳴巷那處宅子……

    許是真的累了，許驕一覺睡到天明。

    第二日醒得稍微晚些，時(shí)間有些遲了，又恢復(fù)到了早前打仗似的模樣。

    今日是六子和葫蘆同她去。

    敏薇遞了信給她，“相爺不在，早前的書信。”

    許驕一把接過，在馬車上看。

    第一封是傅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