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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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聽霍無咎停了一會兒,像是在組織語言一般,片刻之后才接著開了口。 昨日我受傷,你便難受,是不是?他說。 江隨舟諾諾地點頭。 便聽霍無咎接著說道。 你替我難受,我感覺得到,你為了我這點小傷硬要凍病自己,又何嘗知道我會不會不舒服? 他語氣雖有些別扭,但這話,卻實打?qū)嵉伢@到江隨舟了。 他愣愣地抬頭看向霍無咎。 便見霍無咎端坐在那兒,垂著眼,神色冷淡平靜,并沒有看他。 江隨舟病中看人都有虛影,再讓馬車一晃,更看不真切了。因此他并沒瞧見,霍無咎身形有些僵硬,盯著馬車角落的冷淡目光,也一動不動的,滿是緊張。 這幅模樣,分明是在別扭地掩飾著什么。 片刻,他看向江隨舟。 你只管照顧好自己,他說。不必為我自損。 江隨舟張了張嘴,正要說話。 但在這個時候,馬車終于下了山。那段路沒有修整,前些日子又下了雨,讓后主恢弘的儀仗一軋,地面便崎嶇得厲害。 馬車驟然一顛,江隨舟重重磕在馬車的車廂上,接著順著慣性往旁側(cè)一倒,直往另一邊摔去。 江隨舟只覺自己病成一團的腦袋都被晃成了漿糊。 卻在這時,他一頭撞到了一個有兩分熟悉的懷抱里。 溫?zé)?,堅硬,帶著肌rou特有的韌勁兒,以及穩(wěn)得像是世上所有聲音都消弭了、只剩下這一道聲音一般的心跳聲。 江隨舟只覺自己的心臟一時停擺了。 他頓了頓,只覺昨晚的慌亂感又重新回來了。他片刻才緩過神來,連忙撐著身體就要站起來。 但是,一只胳膊在這時抬了起來,按在他的肩臂上,將他往回一攬,便把他按回了原處。 馬車仍舊是顛簸的,但溫?zé)岬膽驯Ш蛨杂驳能噹?,究竟是不一樣的?/br> 江隨舟的喉嚨失了聲。 便隨著一陣背后胸腔的震動,他聽見了霍無咎的聲音。 好了,閉眼,睡一覺就到了。他說。 江隨舟還沒病得動不了,卻沒再掙扎了。 他怔楞片刻,竟不知怎的,乖乖順著他的話,閉上了眼。 一時間,眼前黑了下來,晃動的馬車中,那人將他圈在了一片堅固溫暖之中。 像倦鳥歸林。 江隨舟病得頭暈?zāi)垦V?,神識竟有片刻的清明,讓他忽然之間,像是想明白了什么事。 他似乎可能是栽了。 好像靖王是斷袖這件事,要從假的變成真的了。 第70章 因著沒與后主的儀仗同行,他們返程的速度便要快多了。 入夜時分,馬車便停在了王府門口。 江隨舟已是睡得昏天黑地。 他本就病著,再加上馬車晃得厲害,一路暈乎乎地回了府,已經(jīng)分不清東西南北了。 故而車一停下,孟潛山便急忙一路跑進去讓人去請大夫;霍無咎坐在輪椅上,看著周遭的小廝們將江隨舟從車中扶了下來,送上了步輦。 霍無咎竟覺得有些空落落的。 許是因著懷里抱個人抱一整日,怎么也都沾上了溫度,更何況那人小獸似的,窩在他懷里,熱氣全都喘在了他心口上。 這會兒讓夜風(fēng)一吹,方才溫?zé)岬陌脒吷碜?,便乍有些涼了?/br> 霍無咎坐在原地沒動,直到魏楷上前來替他推起了輪椅,才略回過神。 便聽得前頭孟潛山的聲音:王爺? 霍無咎立馬看向那個方向。 便見步輦上的江隨舟不知說了些什么,孟潛山便一連往霍無咎這邊看。接著,霍無咎便聽孟潛山說道:王爺放心,霍夫人在呢。 霍無咎握在輪椅上的那只手緊了緊。 當(dāng)真是個傻子。 一行人匆匆將江隨舟送回了安隱堂,魏楷推著霍無咎也隨后進了院子。 安隱堂此時已然是一片燈火通明,院里的丫鬟們匆匆地來來往往,皆是往正屋中去的。 李長寧已經(jīng)去了,將軍放心。魏楷看見霍無咎一直在往那邊看,在他身后低聲安慰道。 卻聽霍無咎說:過去看看。 魏楷自是知道他要過哪里去,聞言也沒有反駁,只聽話地推著霍無咎的輪椅,到正屋中去了。 房中眾人皆忙碌著,因著王爺總生病,丫鬟小廝們皆有了經(jīng)驗,此時也算有條不紊。 霍無咎抬手揮退了魏楷,自按著輪椅,行到了江隨舟的臥房里。 下人們顧不上招呼他,他也不添亂,只靜靜停在床榻附近一處不礙事的角落里,看著李長寧替江隨舟診治。 房中燈火通明,比馬車上要亮堂多了。故而,霍無咎也清楚地看見,江隨舟的臉色已然燒得通紅了。 不知怎的,霍無咎忽然想起了自己剛來靖王府的那日。那時他滿身是傷,牢房中無人給他看傷,只能由他自己在潮濕陰冷的監(jiān)牢中吊住自己的一口氣。他被送來了靖王府,原因他清楚,也做好了準備,來此再受一番辱。 但他預(yù)料中的事,全都沒有等到,卻等到了他因著受傷高燒不退時、在燈下守著他的靖王。 當(dāng)真傻乎乎的。 他從沒有讓他為自己做任何的付出,即便他們二人站在敵對的陣營里,他也向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會真將與江舜恒的仇怨轉(zhuǎn)加在他一個反抗不了江舜恒旨意的閑散王爺身上。 但是,這人卻一定要把什么都給他,卻又偏偏單純得很,不知道付出了太多的心力,是會換來對方不該有的感情的。 霍無咎靜靜地看了他片刻。 不過,這種感情,也并不是真的不該有。 畢竟他此時看著這個人,只覺得整個人都招人疼得厲害,沒人會不喜歡,也活該自己栽在他身上。 霍無咎的目光根本移不開。 一直到李長寧直起身,飛快地瞥了一眼角落里的他,繼而又像沒瞧見似的,轉(zhuǎn)身看向了孟潛山。 孟潛山連忙上前道:李大夫,王爺如何了? 李長寧嘆道:公公放心。王爺不過是受了風(fēng)寒,拖得久了些,才會昏睡不醒的。待老夫為王爺開一服藥,修養(yǎng)幾日,便可大好了。 孟潛山長出了一口氣,連連念佛。 接著,他便請李長寧到旁側(cè)開藥了。一室的下人,替江隨舟整頓好了,便也漸漸退了出去。 霍無咎緩緩移到了床邊,伸出手,拿手背碰了碰江隨舟的臉。 仍舊是燙的,燙得厲害,可憐得很。 霍無咎一時間沒有說話,倒是旁邊的孟潛山眼尖,湊上前來。 霍夫人?他道。您放心,王爺沒什么大礙。 霍無咎應(yīng)了一聲。 孟潛山打量他片刻,便也感覺到他要干什么了。霍夫人這副守在床邊的架勢,可是要守到王爺醒??? 孟潛山雖替王爺高興,卻也不敢真勞動這位主子。 他忙道:那邊王爺?shù)乃幯劭幢阋旧狭?,夫人不必?dān)心。倒是王爺一早兒吩咐過,說回來之后要請李大夫給您看看。這夜也深了,夫人且回房去等會兒吧?這兒有奴才呢。 霍無咎沉默著看著江隨舟一會兒。 按他平日里五頭牛都拉不回來的倔勁兒,自然是不會理會孟潛山的。但是,他這會兒卻不得不聽話了。 全因著面前這個人。 他把自己弄病,就是為了他肩上的那點小傷。 正屋里人多眼雜,要讓旁人看見他身上受傷,必會起疑,所以他若不回去,便沒有包扎的機會,待明日他醒了 必然要不高興。 霍無咎那沒人拗得過的倔勁兒,竟是在這點猜測之中,無聲無息地消弭了。 片刻后,就在孟潛山心提到了嗓子眼,等著再勸時,他聽見了霍無咎的聲音。 走吧。他說。 語氣中竟帶著兩分不易察覺的妥協(xié)。 這日之后,魏楷恍然明白了自家將軍對靖王究竟是什么心思。 他以往只偶有聽聞,男人和男人之間會有那樣的關(guān)系,但是也只當(dāng)玩笑聽了就過的。他這輩子都沒想到,真有男人會喜歡上男人,還是自家將軍,喜歡上那個靖王。 魏楷只覺大受震驚,但自圍場回到臨安之后,卻又提不起反感靖王的想法了。 畢竟,一來那靖王對將軍也是極好。那日將軍受龐紹那般折辱,是這靖王設(shè)計及時將他救下,遮掩了他雙腿已好這件事;之后,這靖王會突然生病,他們將軍碰巧能跟著一起回臨安醫(yī)治,他也知道絕不會是巧合。 靖王雖是那狗皇帝的親弟弟,但是他魏楷也知,當(dāng)知恩圖報。 二來 依他來看,分明那靖王對自家將軍根本就沒意思啊!是他那位在陽關(guān)迷倒萬千閨中少女的將軍剃頭挑子一頭熱,倆眼看著人家時,恨不得將人家吃到肚子里去。 魏楷平心而論,自家將軍挺不是人的。 人家靖王把他當(dāng)朋友,他呢!他居然對人家,起那樣那樣的心思! 不過,魏楷心下雖說腹誹,但還是護短,心疼將軍的。 他們將軍打了二十來年光棍,莫說娶親,連喜歡旁人這都是頭一遭。但他眼看著將軍自打回王府,盼星星盼月亮的,每日冷臉坐在房里不說話,但那位靖王殿下,卻都沒來看他一眼。 按說,也不該看。 畢竟都回王府了,他和李長寧自然不會放任將軍傷著。但是,如今卻不是他們將軍要不要人照顧的事,而是他們將軍見不見得上心上人的事。 但靖王卻遲遲不來,唯獨靖王手下那個太監(jiān)來過一次,看將軍沒事,便要退出去了。 他們將軍終于開口說了話。 你們王爺可還好?將軍問道。 那太監(jiān)忙回道:好著呢!李大夫醫(yī)術(shù)高明,幾服藥下去,王爺便好得差不多了!如今只是底子還有些虛,卻已經(jīng)能夠行動自如了! 霍無咎停了片刻。 那就好。他一字一頓,緩緩說道。 魏楷急得都要跳起來了。 他家將軍就差把那他為什么不來看我?guī)讉€字寫在臉上了。 但是,那太監(jiān)卻似有事要忙,并沒注意到他們將軍的神色,笑著躬身行了禮,便退出去了。 門關(guān)上那一刻,陰影落在了將軍臉上,魏楷的心也涼了。 他連忙湊上前去。 但不等他說話,他便見自家將軍坐在那兒,沉默半晌后,皺起眉來,揉了揉眉心。 魏楷。他開口道。 魏楷連忙應(yīng)聲:將軍? 便聽他家將軍頓了頓,有些遲疑地開口說道:你幫我想想,我是哪里惹他生氣了嗎? 那語氣中,竟是兩分疑惑,三分小心,聽得魏楷只覺自家將軍讓人奪了舍。 他再忍不住了。 將軍。他說道。您要是實在想見他,不如主動去找他。 江隨舟的確存了幾分躲著霍無咎的心思。 那日他病中的想法,醒來之后是并沒有忘的。他一早睜眼,身上的燒退去,可他盯著自己的床帳,腦袋里卻全是霍無咎。 他竟然他對霍無咎動心了。 江隨舟只覺是自己裝斷袖裝久了,裝出了錯覺來??墒撬雭硐肴ィ耘f對男人沒感覺,但唯獨霍無咎,一想起他,似是連心跳都要快上幾拍。 造孽?。?/br> 他一時間沒了主意,只覺得心虛,讓他有點慌。他一時間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霍無咎,更不敢直面自己想起他、看到他時那亂得厲害的心跳,便干脆裝了一回鴕鳥,將門一關(guān),幾天都沒見他。 逃避雖沒用,但總歸能拖延著,讓他暫且能夠不直面問題。 眼看著便入了五月。 而這幾天,他不去,果然霍無咎也沒來找他。 素日里一向如此。霍無咎性子冷淡,腿腳又不方便,便整日在房中待著,都是自己主動去找他。如今自己也躲著他了,兩人便真見不上面了。 江隨舟慶幸之中,感覺有點酸酸的。 畢竟,單戀的感覺,怎么都讓人不大舒服。 故而這幾天,江隨舟也懨懨的,不必去衙門,便關(guān)在房中睡覺。五月初五端午節(jié)算得上個大日子,不過他病著,府中便冷清,城中漸濃的節(jié)日氣息,也飄不到靖王府里來。 一直到了這日。 他的病好了個七七八八,午睡起來,便靠坐在床頭看書。房中的下人都被屏退了出去,一時間清靜又安寧,只聽得見院中樹木沙沙的聲響。 漸漸的,日頭便斜了下去。 就在這時,他聽見了房門打開的聲音。他只當(dāng)是孟潛山,手下翻了一頁書,頭都沒抬。 什么事?他懶洋洋的問道。 卻聽見了霍無咎的聲音。 是我。 江隨舟渾身一頓。 他僵在原地,更不敢抬頭了。 一時間,他只想立馬將腦袋埋進被子里,好讓他那些隱秘的心思,一并全都藏起來,不讓霍無咎發(fā)現(xiàn)。 第71章 江隨舟低著頭,床榻上光線又暗,霍無咎并沒看出他在躲著自己。 門關(guān)上,房中便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魺o咎單手撐著輪椅,便徑直站了起來,走向了江隨舟的床邊。 我聽孟潛山說,你好得差不多了。他頓了頓,狀似不經(jīng)意地開口道:怎么不見你出門? 江隨舟慢了半拍才開口道:懶得動。 就聽霍無咎問道:今天也不出門? 江隨舟聽他這么問,不由得抬起頭來看向他,疑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霍無咎垂眼看他:不知道? 江隨舟這才注意到,霍無咎今日穿了一身并不起眼的粗布衣袍,看上去有些像李長寧那徒弟的衣服。他手里還拿著一件衣袍,天青色的,看上去也頗為粗糙,像是平民百姓的衣服。 不等江隨舟開口說話,那套衣袍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涼冰冰的,帶著一股干凈的皂角味。 那就換上。他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