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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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隨舟的眼睛亮了亮。 這樣可有好些?他抬頭問霍無咎道。 卻見霍無咎冷臉坐在那里,并沒有說話。 這是有好一些,還是沒有好??? 江隨舟一時間沒了主意,手下又替霍無咎揉了幾下。 就在這個時候,一只手驟然攥住了他的手腕,不由分說地一把將他的手從被子里拽了出去。 江隨舟一驚,就見那雙濃黑的眼睛,正冷冷看著他。 亂動什么?霍無咎皺眉。 江隨舟被他嚇了一跳,連忙收回手去。 這只是揉了幾下他的腿,怎么就生氣了呢! 江隨舟一愣,才堪堪反應(yīng)過來。 忘了他現(xiàn)在腿上還有殘疾,想來不喜歡別人碰,自己定然是捋到了虎須。 一時間,江隨舟有點手足無措。 暗自懊惱的他并沒注意到,床榻上的霍無咎費勁地撐著身體,微微側(cè)了側(cè)身。 旁邊,孟潛山已經(jīng)領(lǐng)著一眾侍女,替霍無咎尋來了湯婆子,熱騰騰地塞進了他的被子里,便一同退了下去。 江隨舟也跟著站起身來。 抱歉。他頓了頓,開口道。我剛才并不是有意要碰你的腿。 床榻上的霍無咎聽到這話,張了張嘴,似乎要說什么。 片刻后,他垂下眼,低聲道:沒事了,去睡。 江隨舟聽他這么說,松了口氣。 雖然口氣還是挺生硬的不過,應(yīng)該是不跟自己計較了的意思吧? 他不怕別人生自己的氣,就怕這個祖宗。畢竟跟別人不同,這位祖宗生起氣來,可是要人命的。 這么想著,江隨舟應(yīng)了一聲,正要重新回到自己的榻上,又轉(zhuǎn)身道:這坐榻離窗子有些近,你去床上睡吧? 霍無咎聞言,只閉上了眼,沒回應(yīng)他。 這就是不愿意換的意思了。 江隨舟雖仍舊有些擔(dān)心,卻也沒法強行將他搬到床上。見他身上的被褥厚重結(jié)實,想來會有些用,江隨舟便沒再堅持。 他回了床邊,換下衣袍,躺回了被子里。 閉眼之前,他不忘提醒霍無咎道:若是再疼,只管喊我。 霍無咎沒有出聲。 江隨舟早習(xí)慣了跟這個木頭單方面對話,說完,他便重新閉上了眼。 而坐榻上的霍無咎,則一下都沒有動。 直到床上的呼吸趨于平緩,想來是那人睡著了,霍無咎才抬手掀開了蓋在他腿上的被子,順便將那幾個熱騰騰的湯婆子拽了出去。 又厚又沉,捂著幾個火爐似的東西,像是生怕烤不熟他的腿一般。 果然是孟潛山那蠢東西做的。 霍無咎不想承認,這般厚重的被褥,和熱騰騰的一堆湯婆子所帶來的全部暖意,竟比不上方才那只手,笨拙地在他腿上揉幾下。 只是,那只手帶來的感覺,又有些復(fù)雜,除了溫暖,還增添了些別的東西,讓他心下有些慌,想立刻逃開。 甚至因此嚇到了靖王。 霍無咎面色不大好看,接連幾個湯婆子都被丟出了被子。 一直到他碰到一個毛絨絨的東西。 是剛才江隨舟塞進來的。 他手下頓了頓,放過了那只小白兔子,將被子蓋了回去,放任這小物依偎在他腿邊,軟綿綿地往他的身上渡來暖意。 但似乎又差了些什么。 片刻后,霍無咎試探著將手放進了被褥里,覆在自己腿上,揉了幾下。 根本沒用。 第32章 雨下了一夜,直到第二日清晨,才堪堪放晴。 江隨舟一整晚睡得都很安穩(wěn)。 他清早醒來時,云層已經(jīng)盡散了,陽光映著湛藍的天空,透過窗子,亮堂堂地照了進來。 江隨舟的目光立刻落在了窗下的榻上。 便見那榻已經(jīng)空了,霍無咎坐在榻邊的輪椅上,正在整理自己的衣袍。 你腿還疼嗎?江隨舟開口時,嗓音還帶著剛睡醒的沙啞。 就見霍無咎抬頭看向他,淡淡道:無事了。 說著,他從榻上拿起了個白色的物件,抬手一拋。 見那東西直朝自己飛來,江隨舟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接。但那東西卻太軟,徑直從他的手中穿過去,軟軟地落在了他的床上。 江隨舟一低頭,就見是昨天孟潛山塞給他的湯婆子。 里頭的熱水早沒了溫度,唯獨上頭的絨毛,帶著一絲淡淡的溫度,像是誰的體溫一般。 江隨舟抬頭看去,就見霍無咎淡淡道:多謝。 噢,謝他的湯婆子啊。 江隨舟的嘴角不由得抿起了兩分笑意。 他就說吧,這霍無咎霍大將軍的確是個極好的人。昨兒個孟潛山分明給他塞了那么多個湯婆子,他還記得自己給他的這個,甚至還會因此向自己道謝。 不必。江隨舟的聲音都染上了兩分笑意。 就見霍無咎淡淡看了他一眼,冷然地收回了目光。 日頭漸漸高了,江隨舟翻身從床上下來。 雖說昨日是后主的千秋宴,今日百官休沐,但禮部卻不能歇息。昨日宴上準備的一應(yīng)事物,都需整理妥當,送去登記入冊。 季攸雖說過,他身體不好,自可以不必去,但江隨舟卻不想讓他給自己破這個例,只管去轉(zhuǎn)一圈,看看可有什么要他做的。 他這般合計著,還想到了前些日子季攸借給他的書。 兩本野史,并不厚,算算日子,也可以一并還給季攸。 這么想著,他便站起身,打算叫孟潛山進來。 卻在這個時候,門被慌慌張張地撞開了。 江隨舟抬眼看去,就見孟潛山跌跌撞撞地匆匆跑進來。 王爺,出事了王爺!孟潛山急匆匆道。 江隨舟皺眉:怎么了? 便聽孟潛山喘著氣道:禮部出事了!方才有朝廷的人來說,季攸季大人受人彈劾,被刑部的人帶走了! 江隨舟一愣。 什么罪名? 他記得季攸的生平,并不該有這么一件事。他此一生,雖沒什么大建樹,卻也算順風(fēng)順水。景朝滅亡之后,北梁原要招安他,他不肯,自此便辭官回鄉(xiāng),縱情山水了。 他怎么會忽然被抓? 就聽孟潛山道:刑部的大人說,是季大人貪墨皇上千秋宴的費用,以次充好,偷工減料,今早讓人發(fā)現(xiàn)的! 這就更不可能了。 江隨舟皺眉:已抓去刑部了? 孟潛山直點頭。 江隨舟面色冷凝,抬手道:更衣。 孟潛山一愣:王爺您這是 江隨舟道:我去刑部一趟。 孟潛山聞言急得直跺腳:您這是干嘛呀!如今禮部的大人們各個避之不及,唯恐官兵上門,您怎么上趕著要到那兒去? 江隨舟面無表情。 別廢話。 孟潛山不敢違抗,只好上前來替他換衣袍。 江隨舟目光沉沉。 他知道,禮部既然出事,那抓了季攸之后,必然要挨個捉拿禮部官員訊問。作為親王,他主動前去洗脫嫌疑,并不算出格,也不會引人往別處懷疑。 而他想做的,自然不是洗脫嫌疑。 他想知道,原本沒有出事的季攸,為什么會被抓。 是因為這本就是野史,與正史有所出入,還是因為,他穿越而來,與季攸有所接觸,成了季攸生命軌跡上的變數(shù)。 江隨舟要去刑部的消息早傳了過去,他下馬車時,刑部侍郎正候在門外等他。 見他下車,刑部侍郎滿面帶笑地迎了上來,瞧著他走路打飄,弱不禁風(fēng)地,還殷勤地伸手要來扶他。 江隨舟并不給面子地側(cè)身避開,由孟潛山穩(wěn)穩(wěn)扶住了。 下官等候王爺多時了,王爺請。刑部侍郎側(cè)身笑道。 江隨舟淡淡開口:你我二人品階一樣,用不著多禮。況且,本王今日前來,是來受審的。 刑部侍郎聽到這話,忙笑道:王爺這說的什么話?咱們刑部正查這案子呢,因著王爺前些日子生了場病,并沒如何插手此事,即便要查,也查不到王爺頭上 江隨舟抬手,止住了他的話端。 有些東西,本王經(jīng)手過。他淡淡道。即便你們不察,本王也需親自問問。 聽他這般說,刑部侍郎連連應(yīng)是,將他請了進去。 前因后果,不過是起尋常的貪墨案。禮部拿到的款項,是由戶部批下來的,數(shù)額幾何,用在哪里,賬上都有登記。但今早清理收尾時,卻有人忽然發(fā)現(xiàn),宴上的陳設(shè)布置,許多都是金玉其外,以次充好,總共清理下來,竟有一筆不小的出入。 咱們刑部大致核算了一番,季大人貪污的,至少這個數(shù)啊!刑部侍郎沖江隨舟比劃了個四。 直說,別跟本王打啞謎。江隨舟冷聲道。 刑部侍郎訕訕道:至少四千兩。 四千兩,雖不算極多,卻是在后主的生辰宴上動土。貪污貪到了后主頭上,雖只四千兩,但對尋常官員來說,已是輕則流徙,重則斬首的大罪了。 江隨舟沒有言語。 那邊,刑部侍郎還在喋喋不休:王爺不必擔(dān)憂,此后刑部即便去王爺府上探查,也只例行轉(zhuǎn)一圈罷了。這事主要出在季攸身上,跟王爺沒什么關(guān)系 卻聽江隨舟淡淡道:本王需見季攸一面。 刑部侍郎一愣,面上露出了幾分難色。 這季攸此時正在被關(guān)押他為難道。 江隨舟神色坦然。 有一批原料,是本王接的手。他說。這件事,本王需私下問一問他,才算安心。 聽到這話,刑部侍郎大概懂了。 那季攸是貪了污,但想來靖王也不是什么好人。 估計在陛下千秋宴這事上,靖王也不大干凈,才會這么著急地趕到這里來,還要私下盤問季攸。 不過,刑部侍郎早接到上頭放的話,今天這件事情,就是要把季攸收拾掉。那么,想來靖王殿下想將自己背的賬甩給季攸,也沒什么大礙。 畢竟,靖王殿下皇親國戚,即便貪點銀子,皇上又能說什么? 這么想著,刑部侍郎也放下心,勉強答應(yīng)下來,帶著江隨舟去了刑部大牢。 刑部的牢房中關(guān)押的罪犯,大多是尚有嫌疑、還在審訊者,或是罪行較輕的。因此,刑部大牢與朝廷的天牢相比,戒備并不那般森嚴,環(huán)境也要好些,四下的牢房還有極小的窗子,用以透光透氣。 江隨舟跟著刑部侍郎,一路行到了大牢深處,拐過一個彎,便看到了關(guān)押在牢中的季攸。 因著才被下獄,他衣袍尚且整潔,精神也挺好,此時正獨自坐在牢房中鋪著稻草的床榻上。 見著有人來,季攸抬起頭。 便見江隨舟停在了牢房門口,抬手示意刑部侍郎出去等。 這刑部侍郎有些猶豫。 半柱香。江隨舟說。 刑部侍郎猶豫了片刻,點頭道:那王爺務(wù)必長話短說,下官在牢房門口等您。 他心道,畢竟季攸已經(jīng)被下了大獄,靖王殿下想必沒什么太要緊的事找他。自己官階不高,也沒什么靠山,為了這點小事招惹到靖王殿下,也不值當。 刑部侍郎退了出去。 見他走遠了,江隨舟走上前去:季大人。 季攸從床榻上起身,走到了牢房門前,隔著鐵柵欄,望向江隨舟。 靖王殿下?他滿臉不敢置信。 江隨舟頓了頓,緩聲道:原想今天還大人的書。 季攸聞言一愣,接著苦笑了幾聲。 王爺不必還了。他說。天有不測風(fēng)云,人也各有命數(shù)。想必我的命數(shù),就在這兒了。 江隨舟見他這幅模樣,心下有些難受。 本王雖與大人交往不深,卻也知道,大人不是做這種事的人。他頓了頓,沉聲道。 季攸抬眼看向他。 鐵證若在,做沒做,并不重要。他說。 頓了頓,季攸接著道。 王爺與龐黨素來不合,今日之事,想必能猜到一二。他說。龐黨之人屢次試圖與我交好,我都拒絕了,想必他們也心存不快。這些日子,我與王爺有些來往,他們此番,當是防患于未然。 他語氣很平和,并沒有半點怪罪的意思,但江隨舟放在身側(cè)的雙手,卻越握越緊。 他猜到了的。 季攸自己不知道,但他卻知道,對季攸來說,他是從天而降的災(zāi)禍。 原主與季攸沒有交集,他想要不黨不群,手里又沒有實權(quán),龐紹自然不會把他放在眼里。但是,卻因著穿越而來的是他,同季攸閑話了幾句,同他有了些往來,甚至因著身體不好受了他的照顧,才會讓龐紹警惕,從而決定將季攸處理掉。 見江隨舟沉默著沒有說話,季攸愣了愣,接著溫和地笑了起來。 王爺不必自責(zé)。季攸道。我自拒入龐黨起,就知道早晚會有這么一天。季某為人憊懶,資質(zhì)平庸,為官十數(shù)年來,也沒什么建樹。如今落此田地,與王爺無關(guān),只因季某身在朝堂,卻只想獨善其身罷了。 卻見沉默許久的江隨舟搖了搖頭。 他抬眼看向季攸。 昏暗的牢房中,季攸隔著木柵欄,對上了一雙濃黑的眼睛。 那雙眼有些上三白,加之形狀嫵媚精致,便顯出十足的佞相。但此時,這雙眼里,卻閃爍著幾分堅定又明亮的光輝。 事未徹查,大人不會被立馬定罪。 季攸聽見了那道壓低了的聲音,帶著幾分渾然天成的磁性。 大人且在牢中稍安勿躁,本王發(fā)誓,定不會讓您蒙受不白之冤。 天色漸漸晚了下去,外頭隱約下起了小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