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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見你就困 第5節(jié)

    “可是......”

    “可是什么?”

    駱言庭無奈地笑笑:“沒有,你覺得沒關系就好。對了,明天周五,我媽來接我放學,她讓我?guī)夏阋黄?。?/br>
    “行啊,那就麻煩你們了?!?/br>
    說罷,俞橙歪頭笑了笑,笑容一閃而過,她很快目視前方,不再多話。

    駱言庭拉緊了書包帶,腳步稍滯,落了她半步。

    女孩烏黑亮澤的短發(fā)隨著動作輕輕晃動。她身上每一處都像她這個人一般,認真、單純,如此美好。

    相識多年,她好像從未改變,性格始終如一,對待他人,以及對待他這個青梅竹馬,也始終如一。

    駱言庭邁開長腿跟上她,心中產(chǎn)生些許遺憾,卻也暗藏著些許慶幸。

    *

    翌日,周五。

    紀馳今天起得早,在宿舍無所事事,便提早來教室補昨天的語文作業(yè)。

    他比俞橙還早到幾步,俞橙不在,這作業(yè)他“補”不起來,只好支著腦袋望著窗外走廊上人來人往。

    不多時,俞橙到了。

    紀馳直起身子,嘴巴和俞橙說話,眼睛卻盯著窗外那個模樣清貴的年級第一小白臉。

    “喲,男朋友不僅接你放學,現(xiàn)在連上學也跟著呢?”

    俞橙坐到座位上,一邊收拾書包一邊答:

    “不是男朋友,很多年的好朋友而已?!?/br>
    紀馳湊近些:“我說他是你男朋友,你不生氣,說明你還挺樂意的。”

    俞橙停下手中的動作,杏目如鏡湖般無波無瀾:“你說錯了,我糾正就好,沒事干嘛生氣?”

    這下紀馳沒話說了。

    俞橙扭回頭,從抽屜里抽出英語書,不知想到什么,又看向紀馳:

    “你晚上要早一點睡,作業(yè)做不完也不能耽誤睡覺,我看你今天還是有點黑眼圈,下課可以用來補覺,上課的時候就不要......”

    “停停停?!奔o馳捂住耳朵,“別念經(jīng),今天這課我還想聽呢?!?/br>
    俞橙緘了口,眼神卻在他臉上多停了幾秒。

    昨天晚上,她也睡得挺遲的。雖然早早上床打算入睡,但耐不住舍友夜聊,想睡也睡不著。

    她還記得,昨天晚上,舍友們說紀馳是他們高二年級最帥的男生,是信息競賽隊的隊長,也是籃球隊的繼任隊長。

    她也注意到,每天早上紀馳的抽屜里總會出現(xiàn)各種莫名其妙的東西,小信封,小禮物,多得數(shù)不清。

    有一個舍友問俞橙,和紀馳做同桌是什么感覺。

    昨天晚上的俞橙想了想,答:沒感覺。

    今天早上的俞橙又想了想,覺得自己應該換個答案。

    每天都能近距離欣賞一個很好看的人,她的心情也會變得很好。

    早晨課中,紀馳把椅子拉到桌角,坐得離俞橙半米遠,強打精神沒有犯困。

    他下課一般不困,于是又把椅子挪回原處,花言巧語哄俞橙把語文作業(yè)拿出來借他抄。

    班級里混亂喧鬧,俞橙的兩個前桌偷偷拿出手機刷微博。

    “芝芝,你看了今天早上的熱搜沒有?”陳欣柔問道。

    “正看著呢。”胡芝芝膽子大,干脆把手機拿到桌面上看,“嘖嘖嘖,好大的排場。”

    “就是啊,每年過生日都要上一次熱搜。你說,她都這么老了,能不能生出個兒子來?”

    “誰知道。你看這張照片,哪像四十歲的人啊,皮膚比我都好?!?/br>
    紀馳好不容易騙到了俞橙的語文作業(yè),不知怎的又不抄了,右手攥著中性筆一下一下地敲桌面,臉色也不太好看。

    陳欣柔和胡芝芝一起轉過身來,手機顯示大圖放在紀馳和俞橙桌面上:

    “你們看,云淼女兒五歲的生日宴,影帝影后請了一大批,厲害吧。”

    幾秒過去,無人應答。

    胡芝芝:“別告訴我你們不認識云淼,威尼斯影后啊?!?/br>
    紀馳把手里的筆一丟,中性筆骨碌碌滾到桌沿,險些掉下去。

    他張張口,音色冷漠:“沒聽說過。”

    陳欣柔:“你們平時都不看娛樂八卦的???”

    胡芝芝熱情地科普道:“這個云淼啊,七年前不是和原來的老公離婚,嫁給福布斯中國排名前十的富豪了嗎?別看她這么能搞排場,現(xiàn)在到處都傳聞說她生不出兒子,要被婆家掃地出門呢。”

    紀馳依舊面無表情,俞橙倒是開口說了句:

    “我當然認識她呀?!?/br>
    胡芝芝兩眼放光,八卦之火熊熊燃燒:“連你這種學霸都聽說過???我告訴你哦,還有傳聞......”

    俞橙打斷她:“云淼拍的電影很好看呀,我看過的,其他我都不了解。某些傳聞和評論都太惡毒了,這畢竟是人家的家事,我們還是不要隨便亂說?!?/br>
    胡芝芝不禁失笑:“天吶,你是哪個星球來的?我和你簡直沒法聊?!?/br>
    “沒法聊就別聊了。”紀馳冷聲道,“手機收起來,當心點?!?/br>
    前桌悻悻轉回去后,紀馳干脆不抄作業(yè)了,雙手環(huán)抱倚在靠背上只盯著俞橙看。

    小姑娘的短發(fā)剛好齊下巴,再長一分可能就要去德育處走一趟。她一邊看書,一邊無意識地將頭發(fā)挽至耳后,露出小巧白皙的耳朵,以及一截白玉般的纖細脖頸。

    紀馳看得出神,冷不丁想到:這樣細嫩的皮膚,隨便碰一下都會發(fā)紅吧?

    同桌的目光太過直接,俞橙想忽視都難:

    “看什么呀,還不補作業(yè)?”

    紀馳突然湊到她耳邊,吹氣一般低聲道:“你不是學習委員么,我賄賂你就行了?!?/br>
    他說話的時候注意到小姑娘的肩膀明顯抖了一下,看來是有點怕癢。

    語畢,紀馳靠回椅背,好整以暇瞅著她。

    ......這不科學。

    那一截白雪般的脖頸依舊白皙無暇,耳垂像個白珍珠,沒有絲毫的顏色變化。

    “我不受賄?!彼@樣答,頭都沒抬。

    對自己的魅力抱有十足自信的紀馳受到一萬點打擊。他齜齜牙,低頭對付桌上的作業(yè),腦中卻開始尋思,怎樣不碰到她的肌膚,卻能把那只小耳朵變紅。

    轉眼半天過去了。

    到了放學時間,俞橙背起書包和紀馳說再見,莫名覺得今天的帥同桌有點兒幽怨。

    容州一中是寄宿學校,學生們周五晚放學歸家。紀馳平時在學校里呼風喚雨,朋黨眾多,唯獨放學的時候形單影只,即使有人和他打招呼,他也權當近視看不清。

    這周五,離開班級后,他的心情似乎極差,就連碰上梁錚也不理不睬。

    刷卡離開校門后,紀馳沿著人行道往東走,走到半路,意外看見了他的小同桌。

    紀馳雖然近視,朝夕相對的同桌的身形還是辨得清的,還有那個高高瘦瘦、不食人間煙火的年級第一,居然也給他認出來了。

    駱言庭幫俞橙把箱子放進后備箱,又殷勤地給她開車門。不多時,白色轎車絕塵而去,紀馳的視力仿佛一下子提高了0.5度,竟能看出那是輛奔馳。

    奔馳啊。

    豪車。

    大約二十分鐘后,古舊的居民小區(qū)里緩步踱來一位高個少年。他身穿白色容州一中夏季校服,身影煢煢,正低頭擺弄手機,英氣十足的眉頭緊皺在一起,不知看到了什么使他不悅的新聞。

    咔吱一聲輕響,銹跡斑斑的鐵門從外打開。

    紀馳隨手將書包扔到沙發(fā)上。房間里光線昏暗,他環(huán)顧四周,突然邁步走向右手邊的房間,猛地打開房門。

    “咳咳......”喉間一陣不暢,他抬手揮了揮,臉色陰沉,“爸,你上個月不是戒煙了嗎,怎么還抽?”

    臥室窗邊的電腦桌前坐著一中年男人,他右手握著鼠標,左手正使勁將煙頭掐滅在煙灰缸里。

    “回來了?今天挺早的?!蹦腥藦碾娔X桌前站起來,按了按略顯疲憊的眉心,“昨晚你媽叫人送了點東西過來,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

    “沒有?!辈坏人f完,紀馳飛快應答,眼底滿是不屑。

    男人嘆一口氣,從他身邊經(jīng)過,走向廚房。

    這棟十余年歷史的筒子樓里擠擠攘攘住了七八十戶人家,兩三百余人,哪個都不起眼,包括紀家父子。

    若是別家孩子考上容州一中,肯定舉家慶賀,連帶著鄰里也能沾沾光,可是當年紀馳收到錄取通知書的時候,紀泉只上街給他買了半只剁碎的烤鴨,帶回家都涼得差不多了,兩人將就著吃完,就算慶祝。

    一周七天,兒子不在的五天,紀泉幾乎沒進過廚房。鍋底的油都硬成塊了,他只好燒些熱水洗鍋,正好趁這個時間在網(wǎng)上訂購些生鮮速運。

    網(wǎng)絡全面覆蓋人們的生活之后,紀泉能不出門便不出門,這令他方便許多。

    男人已有多日未刮胡須,眼尾爬上不少細紋,衣著也不修邊幅,盡管如此,常人依舊能一眼看出這個男子昔日的俊秀光彩。

    今年年初,他某次出門忘了帶口罩,就有一個姑娘認出了他,捂著嘴尖叫了好一陣。

    筒子樓里幾百號人,除了紀馳,沒有人知道這棟樓里住著十七年前曾經(jīng)紅透半邊天的影視男星。

    他像一顆流星般飛速隕落,這一度是人們津津樂道的話題,而現(xiàn)在也無人提起。

    紀馳對于幼時王子般的生活早就沒有印象了,在他的記憶里,母親拋棄家庭改嫁他人,父親用回無人知曉的原名,靠著成名前的專業(yè)給人寫點代碼養(yǎng)家糊口,勉強拉扯大他這個兒子,至少不需要他去學校里申請貧困生補助。

    “你還是看看吧,你媽給你買了很多書和衣服,你選一些帶到學校里去?!?/br>
    “我在學校都穿校服,用不著。”

    男人笑起來,那張臉和少年有七分像,卻比桀驁的他溫和許多:

    “你說這話的時候還真像你媽?!?/br>
    話音未落,紀馳騰地火了:

    “像她我不如去死?!?/br>
    說完,他大步走進房間,房門摔得震天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