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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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人是傅南岸的同學(xué),也是費了好大功夫,他問傅南岸:這小孩兒是你什么人?你怎么這么上心? 傅南岸笑了一下,半真半假地說:家里小孩兒。 話說得有點曖昧,兩人的關(guān)系也曖昧,拿到推薦信的時候池照簡直懷疑自己是在做夢,給他寫推薦信的這位大佬他聽說過名字,絕對是一等一的牛人。這位大佬平時忙的根本找不見人,想讓他給寫推薦信不是件容易的事,池照看到的時候眼睛都有點潮了:您太好了,您幫我這么多,我都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傅南岸的表情依舊淡然,說:我也只是搭了個線,人教授愿意寫也是你應(yīng)得的。 越大佬的人越看中名聲,不是說你給多少錢就給寫的,傅南岸和那位眼科教授溝通了很久,教授也是真心覺得池照不錯,這才愿意下筆寫信,推薦池照去學(xué)習(xí)深造,以期對眼科做出貢獻。傅南岸把兩人溝通的過程告訴了池照,池照卻還是搖頭,知道自己是沾了傅南岸的光,沒有傅南岸的話他根本連在那位大佬面前露臉的機會都沒:您對我太好了。 這就好了?傅南岸搖頭笑笑,隨口說了句,以后了解多了你就知道了,我沒你想象中那么好。 確實是隨口的一句話,池照的心卻沉了一下:那也得等相處之后才知道啊。 池照不喜歡聽這種話,好像在提醒著他跟傅南岸沒有以后似的,兩人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是飄著的,再有幾個月他就要實習(xí)結(jié)束了,到時候還有什么借口來找傅南岸?池照撇撇嘴,有點委屈道,我都快走了您才說這些。 池照是真覺得委屈的,又有點試探傅南岸的意思,他能感覺到傅教授對他的態(tài)度變化,這才稍微大膽了一點,其實沒想著傅南岸能給他什么,他沒太想過以后,現(xiàn)在這段兒時光已經(jīng)足夠讓他回味了。 卻沒想到傅南岸突然笑了起來:怎么,走了就不準(zhǔn)備聯(lián)系我了? 池照一下子就懵了,懵了好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您是說我實習(xí)完也能和您繼續(xù)聯(lián)系? 你覺得呢?傅南岸反問他,語氣中含著笑意你覺得我們該不該繼續(xù)聯(lián)系? 傅南岸沒明說,池照卻聽懂了,之前傅南岸說他們沒有以后,但這次傅南岸把選擇的權(quán)利拋給了他,池照的嘴角一下子就咧開了:我覺得該!該一直聯(lián)系著! 要再聽不出傅南岸話里的意思那也太遲鈍了,傅教授這是說他們可以有以后?。?/br> 池照本來就是主動的性格,得到傅南岸的回應(yīng)之后更是熱情起來,小狗搖尾巴似的圍著傅南岸轉(zhuǎn),傅南岸平時挺忙,池照卻總能在恰當(dāng)?shù)臅r間出現(xiàn)在他的面前,有時是說來送東西,有時是說來問問題,各種稀奇古怪的理由都有,其實就是找個借口見面而已,兩人都懂都明白,就隔著這層窗戶紙曖昧著,直接挑破好像還差了那么點意思,卻又每一天都比之前更多一分親近與信任。 又半月過去,池照的郵件發(fā)出去了,學(xué)校定下來了,傅南岸這邊的項目也有了新進展,項目的資金申請需要答辯,傅教授的眼睛看不見,還需要一個格外的人幫忙放演示文檔,于是池照便陪著他一起去了,一是放文檔,二也是陪著傅教授。 畢竟眼睛看不見,傅南岸每到一個不熟悉的地方時池照都有些擔(dān)心,之前下鄉(xiāng)的時候傅南岸崴到了好幾次,但當(dāng)時傅教授冷情,不愿意別人近他的身,于是池照也只能擔(dān)心著,揪心著。 現(xiàn)在可不一樣了,每次走路的時候池照都會自覺的走到他的身邊,并不攙扶,但就這么并肩走著的時候總能讓人安心。 傅南岸走路速度不快,盲杖點地時發(fā)出啪嗒啪嗒的聲響,等候室里的人很多,許多業(yè)內(nèi)的大佬都帶著學(xué)生一起過來,烏央烏央的人群之中,拄著盲杖緩緩前行,身邊還形影不離地跟著個人的傅南岸自然成為了焦點。 哇,你看那個,那個教授好像是盲人吧,怎么還拿著個盲杖? 真的嗎?他眼睛看不見?看著不像??? 好像是聽說今天來的有一個盲人教授,就是不知道是不是這位。 竊竊私語的聲音落在耳邊,傅南岸顯然是習(xí)慣了,他很自然地讓池照去看他們的位置在哪里,然后對號入座。 傅南岸能習(xí)慣池照卻不習(xí)慣。等候室的桌子上放了名牌,池照帶著傅南岸在位置上坐下,周圍的聲音依舊不絕于耳,池照渾身哪哪兒都不自在。 在五院的時候大家都知道傅南岸的情況,從來不會這么議論,而這里人多嘴雜,總免不了有人好奇。好幾個人從他們進門開始眼神就一直往傅南岸這邊瞟,更有甚至還假裝不經(jīng)意一般伸手在傅南岸眼前晃,是好奇也是窺探,池照太了解這種目光了,他在福利院的時候就常被人這么看著,他們是把他當(dāng)做了異類。 那些人議論著質(zhì)疑著,池照抿著嘴唇?jīng)]有說話,心里卻忽然緊張了起來。 不似之前池照自己參加比賽那種緊張,這是一種無形的壓力,因為你是殘疾人,所以別人對你有一種天然的另眼?;蚴瞧缫?,或者自以為是的同情,這是一種很難避免的情緒,你必須更努力,比別人更優(yōu)秀,優(yōu)秀得多,才能抵消或者部分抵消這種來自健全人天然的優(yōu)越感。 眼睛還和別的器官不一樣,腿可以裝假肢,眼睛換上義眼也一樣看不見,眼睛太重要了,也就顯得證明自己的過程格外困難。 候場的時間里池照忍不住一遍遍翻看著準(zhǔn)備好的資料,等著一會兒幫傅南岸放演示文檔。明明先前演練過無數(shù)次了,池照這會兒卻依然緊張。 太緊張了,緊張的時候時間是過的飛快的,傅南岸抽簽的順序不算靠前,但池照還是覺得一眨眼就到了他們。 傅南岸教授在嗎? 很快有工作人員來喊傅南岸了,傅南岸舉手示意后站了起來,池照便跟在他的身后,路過其他人時池照又聽到了那些議論紛紛的聲音,他們終于走到了會議室。 會議室的門開了,眼前是一整排表情嚴(yán)肅的評委,進門的瞬間一股無形的壓力壓了上來,池照的緊張情緒也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傅南岸讓旁邊的工作人員幫忙插上u盤,打開ppt,工作人員給遞來了白板筆,他用手示意池照來接,皮膚想觸碰的時候池照頓了一下,下意識喊了句:傅教授。 傅南岸挑了下眉,聽出他語氣中的緊張:怎么?緊張嗎? 池照抿了下嘴唇,誠實地回答道:有點兒。 池照確實緊張,這次答辯關(guān)系到他們整個實驗組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的發(fā)展,會議室里很安靜,安靜到只能聽到電腦的風(fēng)扇聲,傅南岸的指尖在池照的掌心畫了個圈:怕什么。 傅南岸的聲音很穩(wěn),又帶著一點笑意:有什么好怕的? 話說完傅南岸就開始講了,池照站在旁邊,掌心還停留著方才的觸感,癢癢的,酥麻的,一陣微小的電流順著皮膚蔓延,于是池照的整顆心都穩(wěn)了下來,他深吸口氣,專心地幫傅南岸翻著PPT,配合著他的節(jié)奏,一頁又一頁地進行下去了。 是啊,有傅教授在呢,有什么好怕的? 第33章 本章重寫請一定要重看 穩(wěn)了。 傅南岸的話一出口,池照的腦子里便只剩下這兩個字,像是吃了一顆定心丸。 傅教授的表現(xiàn)太穩(wěn)了,從開頭到結(jié)束,他全程語言流利,邏輯清晰,依舊是溫和而沉穩(wěn)的態(tài)度,卻沒有任何人會質(zhì)疑他的氣場。哪怕后來有幾個評委提出稍顯刁難的問題,提到了他的眼睛,傅南岸的回答依舊不卑不亢。 我的眼睛確實是我的傷痕點,直到現(xiàn)在我也會遺憾,我不回避,也不辯解,你要說盲人和普通人完全一樣是不可能的,諸位會懷疑也正常。但眼睛并不能說明一切,我過去的那些成績就是最好的證明,我的項目也是證明,我從來沒有質(zhì)疑過自己的能力。 這句話是絕對自信的,傅教授也有自信的資本,其實提問這個問題的老師想要的就是個態(tài)度,傅南岸的回答結(jié)束之后,池照看到了那評委老師滿意的笑容,其余的評委老師更是不必多言。 是了,這就是傅南岸的實力,剛開始的答辯的時候池照還有些緊張,而當(dāng)傅南岸開始闡述的時候池照很快就冷靜了下來。其實文本材料池照已經(jīng)很熟悉了,這個項目全程都有他的參與,項目申請書都是他幫傅南岸打出來的,但現(xiàn)場聽到傅南岸答辯的感覺還是不一樣的,在這樣一個絕對緊張的環(huán)境中傅教授依舊能保持沉著與淡定,于是連帶著池照一顆惴惴不安的心也穩(wěn)了下來。 池照的心穩(wěn)他們的項目也穩(wěn),答辯結(jié)果出來之后傅南岸的項目毫不意外地排在了第一的位置,其他幾位同場答辯的人原本還有些不服氣,見過了傅南岸的項目申請書之后卻也什么話也說不出來了,挑不出毛病,確實漂亮,還有好幾個之前議論過傅南岸的人私底下來找他道歉,問之后能不能和他合作。 傅南岸的態(tài)度很溫和:有機會的話可以。 傅教授的態(tài)度一直是溫和的,在面對什么質(zhì)疑時都是這樣,那些偏見似乎并沒有在他心底留下任何傷痕,池照是真的佩服他的心態(tài),后來有次實驗室的幾個人閑聊,追憶往昔時聊到傅南岸大學(xué)的那段時光,池照才知道原來傅教授也有過失落沉淪的時候。 一個師姐不敢相信地問:您真有過不能接受的時候嗎?感覺好不可思議啊。 有什么不可思議的,傅南岸搖了搖頭,答得很誠實,好歹我當(dāng)時也是眼科的高材生,我那時候都被保送了,誰查出這樣的病會能接受? 傅南岸說話時是半打趣的語氣,但池照聽出了其中的遺憾,說沒遺憾那也是不可能的,太假了,不只是夢想的問題,眼睛看不見這點就足以讓人崩潰,說是天之驕子一朝隕落也不為過,很多人看不見以后生活質(zhì)量直線下降,甚至連最基本的生活都維持不了了。 這段經(jīng)歷確實沉痛,傅南岸無意多提,大家也都沒有多問,池照的心卻一直墜著揪著,他沒法不去擔(dān)心。 晚上的時候池照送傅南岸回家,這段時間他們總會一起走,可以同路一段距離,走在路上晚風(fēng)吹拂,兩人又聊到傅南岸的眼睛這個話題時,池照沒忍住問了一句::那教授您當(dāng)時是怎么調(diào)整過來的? 話一說完池照就后悔了,這問題確實尖銳,怕傅南岸回想起不愉快的經(jīng)歷,池照連忙解釋:教授我就是隨便問問,沒什么別的意思,不然就當(dāng)我沒問吧。 池照怕傅南岸不開心,說完之后滿臉緊張地看著傅南岸,而傅南岸只是微微一怔便笑了起來:這沒什么,沒什么不能說的。 傅南岸說:真的不在意那也是不可能的,主要還是是學(xué)會調(diào)整自己吧,就像咱們心理學(xué)說的那樣,內(nèi)心的療愈是一個很重要的過程。 傅南岸也有過失意沉淪的時候,他一直是天之驕子,是所有同學(xué)和老師眼里最耀眼的存在。剛查出這個病的時候根本無法接受,當(dāng)時的他原本已經(jīng)保送讀研了,又因為這么病而被一下子打回了原型,導(dǎo)師不接受他也沒辦法接受他,于是原本的天之驕子成為了一個廢人。 這確實沒法讓人開心,提起這段的時候傅南岸的語氣很沉:從學(xué)?;貋碇笪揖驼彀炎约宏P(guān)在了家里,誰都沒法叫我出來,我能感受到眼前一點點黑下去卻毫無任何辦法,我太想看見了,我拼命地看書,可是我越是拼命,眼前就黑的越快。 這種感覺太致命了,單單是聽著傅南岸的描述池照便覺得無法接受,池照的心一抽一抽的疼了,他在心里罵了自己無數(shù)次為什么要提到這個話題,為什么要提起傅教授的傷心事,傅南岸的語氣頓了一下,又重新輕松了起來:別心疼。 他像是松了口氣似的笑了一下:其實我也沒那么不幸,我有一個很健康的家庭,我的朋友也都在支持我?guī)椭摇?/br> 陪伴確實是一個很重要的東西,對誰都是一樣,人無法脫離群體而獨立存在,在心理科實習(xí)時池照深切地體會到了這點。同樣是視力缺損,知知因為父母的漠視而出現(xiàn)心理問題,也有很多其他小孩因為家人的陪伴而慢慢站了起來,就連身體健康的元良都曾因為父親的打罵而失去對生活的信心,更不要說傅南岸是后天致盲的,在他努力了十多年之后,馬上就要有所成就的時刻,那種痛苦絕望的。 當(dāng)時的痛確實很絕望,但是我遇到了幾位很好的朋友,提起這段的時候傅南岸是面帶笑容的,黑暗褪去之后便是光亮,這其實是他記憶深處最濃墨重彩的一段,一個是你們眼科的鄒主任,另一位其實你也見過,是這次答辯的一位評委,姜明遠教授。 姜明遠教授?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池照有些愣怔,傅南岸之前從未提起過他,答辯的時候池照確實見到了這號人,但他對傅南岸的態(tài)度似乎并不太熱絡(luò),也或許是他的眼神有些凌厲吧,池照剛開始的時候還以為他對傅南岸有什么意見。 他是我大學(xué)時候的師兄,其實也不算,傅南岸仔細想了一會兒他們的關(guān)系才說,他是我當(dāng)時保研的那位老師手下的研究生,那時候我被取消了保研資格,是他一直在安慰我。 那時候正趕上鄒安和大五去實習(xí),很長時間都是姜明遠在陪傅南岸,姜明遠的學(xué)習(xí)壓力也挺大的,但他還是經(jīng)常去找傅南岸,陪他說話,也鼓勵他不要放棄,他們幾個朋友還合資給傅南岸買了一只小狗,雖然那狗沒活多久就因為生病死掉了,那種軟乎乎的感覺卻一直停留在了傅南岸的心田。 改變都是在潛移默化之間的,剛開始的時候傅南岸自然是不能接受別人的好意的,他覺得他們是在可憐他,甚至還跟很多人發(fā)過脾氣,后來在幾個朋友的鼓勵之下,傅南岸抱著試一試的態(tài)度選擇了心理,這才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 傅南岸笑著說:能碰到他們是我的幸運。 過去的故事到這里就講完了,心里只要站起來了那再多的苦難也都可以撐下去了,傅南岸選擇心理之后依然碰過無數(shù)次壁,被導(dǎo)師拒絕被病人否認(rèn),但因為有著家人和朋友的支持,他終于得以一步步走到現(xiàn)在。 聽完故事之后是良久的沉默,兩人就這么并肩行走著,心里的滋味都不好受,也確實沒法好受,哪怕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但感情依然是存在著的。 過了很久,池照鼓起勇氣碰了碰傅南岸的手:都過去了教授。 傅南岸笑了一下,把他的手握在了手心:嗯,過去了。 晚風(fēng)吹拂下掌心是溫?zé)岬?,指尖相交時淡淡的酥麻感覺傳向軀體,于是那些傷痛也都慢慢的飄散在了風(fēng)里。 每個人都或多或少有過不幸,而傅南岸的不幸卻格外的打擊和摧毀人心,池照很可惜沒能在當(dāng)年的時候認(rèn)識傅南岸,但又很慶幸傅教授能又這樣的朋友相伴左右,最終重新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