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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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男孩低著頭任由他推拽,一聲不吭,一雙眼睛卻是漆黑锃亮的,好像跟他們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孩子,壞到根兒了,錢教授更生氣了,看到池照和陳開濟朝這邊走來,轉(zhuǎn)頭對他們說,你們找找這小孩兒的家屬是誰,這事兒不能就這么算了,一定要找到他的監(jiān)護人讓他們負責! 兩人點頭答應,可惜附近沒有監(jiān)控,他們又人生地不熟的,找了一圈沒找到小男孩的監(jiān)護人,錢教授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說:算了算了。 那個小男孩依舊一聲不吭,問他什么都不說,他們不能真把他怎么樣,也只能好生教育一通,然后放回去。錢教授說:碰到這事兒算我們晦氣,自認倒霉吧。 確實不是什么好事,人生地不熟的找補胎的地兒都不好找。錢教授把幾個實習生叫過來叮囑他們以后多盯著點,千萬別再讓那個小男孩靠近了,前腳剛說完,后腳趙嬸就領(lǐng)著個男孩過來了。 趙嬸低眉順眼地和幾位心理科的醫(yī)生介紹:大夫們好,這就是我外甥孔元良。 她拽拽元良的衣服示意元良和眾人問好,而被她叫元良的孩子不是別人,正是方才把他們車胎扎爛了的那個小男孩。 第16章 傅南岸的心顫了一顫 錢教授就在旁邊坐著,看到這張熟悉的臉時臉色馬上就變了:這小孩兒也是來找我們咨詢的嗎? 趙嬸還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連忙應聲道:辛苦各位大夫們了,我們家元良是個好孩子,請你們一定要幫幫他。 她的語氣太懇切了,帶著農(nóng)村婦女特有的樸實,俗話說伸手不打笑臉人,錢教授原本那積攢的火氣便也沒地方發(fā)了。錢教授抬眼打量了她半晌,最終嘆了口氣:行吧,我們可以幫他看看,但有件事我得先跟你說下,這小孩兒剛 我不看!我誰都不看!元良突然開了口,一雙漆黑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錢教授和幾個實習生,面目兇狠到恨不得上來把他們都打一頓,誰要你們看我?騙子! 情緒激昂的患者他們不是沒遇到過,但元良似乎格外的激進,他手里還拿著剛才扎車胎的針,伸手就要往錢教授的手臂上戳,錢教授躲避不及,手背直接被劃開了條大口子,鮮血瞬間就滲了出來。 你這孩子!趙嬸心里一慌,連忙伸手去拉他,其他幾個實習生也幫忙一起拉,元良卻像是個小牛犢似的有著無窮無盡的力氣,很快掙脫掉眾人跑走了,還邊跑邊罵,他的口音帶著些方言調(diào)調(diào),幾乎把本地最惡毒的臟話都罵了出來。 他的話確實太難聽了,哪怕有些詞聽不懂你也知道是極其惡劣的詛咒,大嗓門的喊聲回蕩在義診區(qū)的周圍,周圍來咨詢的人議論紛紛,錢教授的臉色不太好看。 而比起錢教授的冷臉,趙嬸更顯得著急,她一邊轉(zhuǎn)頭想去找元良,一邊又還惦記著要和錢教授道歉,團團轉(zhuǎn)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池照趕忙上前拉住了她:別急趙嬸,咱先把元良找回來吧,省得他跑丟了。 錢教授也擺擺手:去吧去吧,其他的事一會兒再說。 人生地不熟的,元良其實也跑不遠,他到底對趙嬸有幾分感情,趙嬸呼喚著尋找著,最后在一片玉米地里發(fā)現(xiàn)了他,他的身上全是泥巴,神情滿是戒備,趙嬸不敢再貿(mào)然帶他去見醫(yī)生,把他安頓好之后,只身一人回到了醫(yī)療車上。 彼時傅南岸正幫另一位患者看病脫不開身,趙嬸還是和錢教授聊的,兩人溝通完之后趙嬸一臉期待地看著他:怎么樣大夫,這孩子能治嗎? 錢教授沉默了一會兒才道:情況比較復雜。 元良的情況確實復雜,現(xiàn)在的他抗拒任何人的靠近,心理治療是一個漫長而持續(xù)的過程,要治療這樣的孩子必須制定詳細的計劃并進行長期的疏導,只可惜他們現(xiàn)在是義診,在這里停留的時間不過幾天,這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不管誰來都是一樣,錢教授問趙嬸:你們有意愿跟我們回去治療嗎? 趙嬸猶豫了一會兒,第一反應是錢的問題:去省城嗎?會不會花很多錢啊? 這其實是很真實的反應,很多患者得不到有效的救治的原因就是他們的家庭條件不好,都說醫(yī)者仁心,能幫的患者醫(yī)生們都會盡量去幫扶,去救助,但他們也是人,也要吃飯,現(xiàn)在醫(yī)院都是自負盈虧的模式,要他們來承擔費用也不現(xiàn)實,太強人所難。 錢教授問趙嬸:你們有醫(yī)保嗎? 趙嬸搖頭。 也是,這孩子沒了媽,親爹又那副德行,誰會費心思給他交醫(yī)保呢? 這就很為難了,錢教授比劃了個數(shù)字,趙嬸嚇得臉都白了:我們這輩子也掙不了這么多錢啊! 錢教授搖搖頭,也只能說句:抱歉。 之后錢教授又嘗試和元良進行溝通,但依舊毫無進展,時間一晃來到中午,吃飯的時候傅南岸終于從人群中脫身,他還惦記著元良的事:趙嬸帶的那個孩子來過了嗎? 來過了,池照在旁邊應了聲,又有些沮喪道,已經(jīng)走了。 沒辦法的事情太多了,確實是條件不允許,錢教授復述了一遍上午發(fā)生的事,傅南岸也輕嘆口氣,說:可惜了。 是有點可惜,錢教授跟著感嘆了幾句,又想起來了件重要的事,對了,差點忘了,那小子還把咱們車胎扎壞了,還得找個地兒補胎去! 元良把他們車胎扎了,大家嘴上沒提,到底都怕惹上麻煩回來,村里面的條件簡陋,想找個補胎的地方都不容易,幾個實習生打聽了好幾處地方才找到修車師傅,等把兩個胎補好的時候天都要黑了。 簌簌的北風刮著,一天的義診終于結(jié)束了,第二天還有新的行程。晚飯還算豐盛,是村長張羅準備的,池照沒什么胃口,提前收拾東西回住處休息了。 來之前天氣預報說這周有雨卻一直沒下,走在回去的路上,姍姍來遲的暴雨終于肆虐著咆哮而下,池照撐著傘,傘面幾乎要被狂風刮起,走在泥濘的田間小路上,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來到了他的身邊。 小池大夫!您等一下!趙嬸不知道從什么地方鉆了出來,小跑著來到池照的面前,抓住他的手又叫了聲,小池大夫! 池照微微一怔:趙嬸您怎么來了?您上午不是已經(jīng)回去了嗎? 沒,我們還在這里,趙嬸的身上已經(jīng)被與澆透了,頭發(fā)滴答滴答地往下滴水,仰頭看著池照笑道,我尋思著好不容易帶元良來一趟,不甘心就這么回去了。 池照連忙把傘舉到她的頭頂,她小心翼翼地問池照:有沒有別的辦法給元良治病??? 更多的辦法池照也不知道,政策上的東西不是一個實習生可以了解的,池照其實能理解趙嬸的心情,看她那么眼巴巴的表情心里也挺不是滋味兒的,他猶豫著想要說點安慰的話,趙嬸踉蹌著向后退了兩步,呢喃道:這孩子之前不是這樣的 或許是被那治療費用嚇到了,也或許是這些事憋在心里太久了,趙嬸抓住池照的手臂一股腦的傾訴起來:這孩子小時候特別乖,很小就會給他爹做飯洗衣服,在學校學習也特別好,我們都說他肯定會有出息的,他是后來才變成這樣的。 之前他爹喝酒沒錢,就動了他的主意,他爹騙他說是去外面讀書,結(jié)果找了個人家想把他賣過去,買他的人也不是個好東西,每天把他拴著讓他干活,還拿鞭子抽他,我們幾個親戚知道后就趕緊去救他,但從那之后這小孩兒就徹底變了,一句話都不和我們說了。 沒有人會心甘情愿的墮落,元良也曾有過奮力的掙扎,他努力讀書努力上學想要靠知識改變命運,滿懷著憧憬時以為逃出來時卻又踏入了另一個地獄,那些鞭子抽在了他的身上更抽在了他的心里,他的夢碎了。 趙嬸講著講著自己哭了起來,池照的心底更是堵得慌,他同樣被父母虐待和毒打過,他太能理解這其中的苦楚和煎熬了。元良的心理問題已經(jīng)很嚴重了,過往的欺騙他沒法信任任何人,哪怕別人是真的想要幫助他。 晚上池照去傅南岸房間的時間稍晚了一些,他還在想著趙嬸和那個元良的孩子,熱毛巾照舊溻在傅南岸的眼睛上,池照許久都沒有說話。 怎么了?傅南岸閉著眼睛問他,心情不好嗎? 池照的心里確是堵堵的,他把趙嬸來找自己的事告訴了傅南岸,說罷又難過地垂下眼眸:聽她說得我都哭了,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辦。 生老病死是人逃不開的話題,醫(yī)生們更是常常要直面這些真實,傅南岸見過很多這樣的事,從最初的無法接受到現(xiàn)在的不得不面對,有些時候就是這樣,一個人的力量到底是有限的,一群人的力量也是有限的,沒人能說自己能救助所有的人,那只能是天方夜譚。 真的沒有辦法幫幫他們嗎?池照問道。 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池照知道??墒悄X海里盤旋著趙嬸說的那些話,他又沒法置之不理。 元良的經(jīng)歷太容易讓他共情了,他知道那種奮力掙扎和自己較勁的感覺有多難受。眼前的燈光是柔和的,談話的氣氛是平靜的,身邊的教授也是強大而讓人安心的,這是池照掙扎了很多年才終于得到的東西,在這一刻,他是真的很想幫幫那個還在泥沼中掙扎的孩子。 傅教授,窗外的暴雨依舊肆虐著,池照伸手握住了傅南岸的手腕,我們幫幫他吧,好不好? 他的手掌是灼熱的,指尖因用力而微微顫抖,急切的嗓音落在耳邊,讓傅南岸的心臟也跟著顫了一顫。 作者有話說: 誰能拒絕小狗勾呢?() 以及暗搓搓地牽了個小手~ 第17章 跌入一個懷抱 池照是真的想要幫幫那個叫元良的孩子的,于是盡自己所能找尋著方法:我們按照三無人員去處理他行嗎?或者幫他申請醫(yī)療貸款?或者其他的辦法真的沒有嗎? 這種語氣太急迫了,哪怕眼睛看不見,傅南岸也體會到了這種迫切的心情。池照無意識地拽著傅南岸的手臂,指節(jié)輕顫著,連指尖里都寫滿了哀求,傅南岸的眼瞼垂下又睜開,片刻,他的手掌搭在了池照顫抖的手上,他說:有辦法。 池照還是不信,如果有辦法的話為什么錢教授之前不幫元良呢,錢教授不是那種小心眼的人,他的手腕握得更緊了一點,著急地詢問著:真的嗎?有什么辦法? 相信我,傅南岸的手就覆蓋在他的手背上,他的手心是干燥的,溫熱的溫度透過皮膚傳來,我說有辦法就有辦法。 傅教授說有辦法那就是有辦法,池照是絕對相信的。傅南岸的手掌寬大又溫暖,指尖的溫熱讓池照緊繃著的神經(jīng)都放松下來,池照點頭說好,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手緊緊地握住了傅南岸的手,手指交疊帶來微妙的觸感與視覺感受,池照驀然松開了手,手指捏住自己發(fā)燙的耳垂:對不起傅教授我剛剛太著急了 沒關(guān)系,傅南岸溫和地笑笑,不動聲色地把手收了回去,另一手的拇指摩擦著方才被也觸摸過的地方,語氣依然是穩(wěn)的,你的心情我能理解,既然你想幫他,那咱們就盡力幫幫他。 池照還有點擔心:會不會很麻煩。 傅南岸只有三個字:相信我。 相信我,這是傅南岸給予池照的承諾。要幫助元良絕非一件容易的事,否則錢教授也不會拒絕了,池照在醫(yī)院里實習了這么久也并非不懂,元良的條件要想收治太困難了,沒有醫(yī)保也沒有固定收入,申請醫(yī)療貸款都不會被批準,但得到了傅南岸這句話,池照就知道元良得救了,傅教授答應的事就一定會辦到,他就是有這樣的能力。 窗外的暴雨依舊肆虐著,冷風從窗戶的縫隙吹刮進來。 房間里是冰冷的,鄉(xiāng)下的房子沒有暖氣和空調(diào),但這一刻,池照卻覺得自己的身上是暖的,舒適,安心。 暴雨又下了兩天,下鄉(xiāng)義診的眾人們就在雨中接診了兩天。 鄉(xiāng)下的雨是瓢潑的,住的房子里都沾滿了濃重的濕氣,又冷有潮,還連洗澡都沒有條件,大家抱怨著,恨不得馬上回到城市里住進空調(diào)屋里,真到要啟程的時候,又感嘆時間過得太快了。 一周的時間讓他們學到了很多,雖說心理科在鄉(xiāng)下并不怎么吃香,他們卻也遇到并幫助了一些患者,健康所系,性命相托,不管是什么科室的醫(yī)生其實都懷著一顆治病救人的心,憂心忡忡的患者露出久違的笑容時就是他們最開心的時刻,哪怕這過程中會有誤會,會有不解,但所有的情緒都會泯滅在最真誠的笑容中。 啟程回去那天他們又回到了凌河村,這里公路位置稍好一些,方便所有的隊伍集合,雨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路上積了水不太好走,心理科的幾人們先到了集合的地點,其他幾個科室的人則還在路上。 他們什么時候能到啊?在這邊兒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大部隊,陳開濟的手機都快玩沒電了,咱還能按時回去嗎? 估計還得好一陣子,領(lǐng)隊電話跟各個隊伍溝通了情況,語氣也有點無奈,他們?nèi)侣飞狭恕?/br> 陳開濟撇撇嘴:那現(xiàn)在怎么辦? 還能怎么辦?錢教授瞥他一眼,還覺得這個問題挺好笑的,等著唄! 趙嬸也來了,她是來送元良的。那晚之后池照就把好消息告訴了她,趙嬸拉著池照又哭又笑的,連夜給元良收拾好了東西,等著心理科返程這天一大早就把元良送來了,這會兒左右也是閑著,趙嬸便招呼著眾人到衛(wèi)生所里烤火。 都是鄰村的,趙嬸和凌河村的衛(wèi)生站也熟,陳開濟閑得都蹲在地上玩了好一會兒泥巴了,聽到她這么說眼睛就亮了:可以嗎? 趙嬸笑笑,很快忙活起來:有什么不可以的?是吧各位老師們? 傅南岸向來不反對學生們的玩樂,也只有錢教授平時比較嚴厲,不許眾人與幫扶的村民有太多的接觸。這會兒大家的期待的目光都集中在錢教授這里,錢教授也只能無奈地搖搖頭說:想烤就烤吧。 實習生們自然愿意干活,鄉(xiāng)下溫度低,天寒地凍的能烤個火顯然舒服,他們?nèi)ヅ赃叡Я藥桌Σ窕鸱旁谝粋€大鐵鍋里,柴火被點燃了,熊熊的火焰燃燒起來,把整個院子都映成了橘色,眾人圍坐在中央的火堆旁有一句沒一句地聊天,還有人不知道從哪里弄來了蔬菜和rou,串在竹簽上直接當燒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