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湛打開牛皮信封，從里面拿出一摞照片來。

    這些照片有的是從雜志上剪下來的，有些是從報紙上剪下來，尺寸各不相同。

    相同的是，照片里的主角都是同一個。

    那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有著與楊湛極其相似的面孔，她面對鏡頭，笑容自信而甜美。

    楊湛的瞳孔猛地一縮。

    照片里的女人是她的jiejie，

    杜學銘道：“你jiejie最近在國外又得了獎，她的面點手藝得到了很多同行的認同，她為此而付出的努力你都沒有看到?！?/br>
    楊湛緊緊咬著嘴唇，“她是為了自己而努力?！?/br>
    話音剛落，她從這堆照片里發(fā)現了一張銀行卡。

    “這是……”她把銀行卡拿起來，發(fā)現卡的背面寫著密碼。

    “這是你jiejie留給你的，每個月她都會往卡里打錢?！倍艑W銘語氣平淡，“她知道你生病，也知道你被我照料，還曾偷偷在你去國外治療時到醫(yī)院看過你，這些你都不知道?！?/br>
    楊湛一臉震驚。

    這些事，她都不知道！

    “這次經醫(yī)院檢查，你的身體已經沒事了，所以這些東西我交給你，卡里的錢我一分也沒有動過，怎么支配全憑你自己……”

    楊湛眼底閃過一絲惶恐：“你說這些是什么意思？你以后不想再管我了？”

    “你現在有錢，身體也沒事了，你不再需要我……這輛車以后還由你支配，如果你想換司機也隨你，如果不換就用現在這個，他的工資還由我這邊承擔?！倍艑W銘字字句句都透著疏離。

    楊湛一顆心就像沉入了水底。

    杜學銘說這話就像是在和她撇清關系。

    “你不能這樣！”她激動道，“你怎么能不管我！”

    杜學銘眉梢挑了一下，“你又不是小孩子，我不需要照顧你一輩子?！?/br>
    “可……我救了你，你欠我一條命！”

    杜學銘沉默著，定定地望著楊湛。

    楊湛被他看得背后發(fā)冷。

    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

    杜學銘是欠了她的人情，但她不能把話說到明面上。

    他最恨別人要挾他。

    剛才她在情急之下說了不該說的話。

    等她反應過來后，后悔不迭，“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你是幫過我。”杜學銘命令司機靠在路邊停車，“但是我并不欠你什么，我也幫過你?！?/br>
    楊湛見他要下車，急得伸手想要拉住他，“你別走，我不能沒有你，我的親人都不在了，只剩下你了，要是你也走了我該怎么活？”

    “你的jiejie還在，她一直都關心著你。”杜學銘甩開她的手，站在車外，野性的眸子里泛著冷光，“你騙我的事我不跟你計較，但是你不該在孫書楠身上耍小聰明?！?/br>
    “我沒有……”楊湛本能地想要反駁。

    “楊湛，你覺得我很好騙？”杜學銘一手扶著車頂，半瞇起眼睛。

    楊湛心臟猛地抽緊。

    這些年杜學銘對她一直都很和善，她差點忘了他的本性。

    “我欠你的，我已經還清了?！倍艑W銘重復道，“你能明白我在說什么嗎？”

    楊湛還想再掙扎一下，可惜，杜學銘心如磐石，她的眼淚絲毫打動不了他的心。

    “我一直當你是我的親人……”楊湛垂淚，“沒想到連你也會舍棄我。”

    “永遠都不要指望別人，人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倍艑W銘說完關上車門，轉身離開。

    楊湛撲過來打開車門，大喊他的名字。

    杜學銘頭也不回地往前走。

    “杜學銘，我恨你！”楊湛哭得撕心裂肺。

    杜學銘腳步沒有一絲遲疑，他走進了寒夜里，直到楊湛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楊湛在車里哭了好久。

    孫書楠！

    全都是因為孫書楠！

    如果不是她，杜學銘不會離她而去！

    她擦干了眼淚，收好裝著銀行卡的牛皮信封。

    孫書楠，這件事不會結束。

    杜學銘是屬于我的，他欠我的是一條命。

    如果要還，也要讓他用命來還，或者……用孫書楠的命來還也行。

    幾天后，培訓學校里來了采訪的媒體。

    “聽說面人孫的孫女在你這里上課？”媒體這次來采訪的是馮老師。

    “馮老師你知道面人孫遺產的事嗎？孫書楠獨吞了家產，以至于她的父母和弟弟生活拮據?！?/br>
    馮老師拄著拐杖，很難擺脫媒體們的圍攻。

    有同學看到這一幕跑回教室報信。

    宋糖糖聽說后氣得不行，“這些媒體聽風就是雨，居然跑到學校來了?！?/br>
    “孫書楠，你要不要回避一下？”有同學詢問孫書楠。

    “不用了?！睂O書楠大大方方站起來，“等了這么久，我也該站出來了?！?/br>
    “你要去哪？”宋糖糖驚訝地看著孫書楠走出教室。

    馮老師正被眾家媒體包圍，突然一個甜美的女聲響了起來，“馮老師，讓他們有什么問題來問我就是了?！?/br>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一個矮個子女生站在走廊上，皮膚雪白，眼睛黝黑明亮。

    “是孫書楠！”有記者認出她來。

    眾人呼啦一下圍過去。

    “孫小姐，請你解釋一下有關面人孫遺產之事?！?/br>
    “你為什么獨吞遺產，你的父母都說你不孝，對此你怎么看？”

    “孫小姐，你的弟弟只比你小一歲，換位思考，如果是他獨霸著遺產，你會怎么想？”

    問題一個跟著一個。

    白蘇等人還有一大幫同學都擠在教室門口看著，心里替孫書楠捏著一把汗。

    “我先聲明一點，爺爺的遺產我并沒有獨霸?！睂O書楠說著拿出幾份合同的復印件，分發(fā)給大家，“你們可以自己看一下，如果有人對此還存有疑慮，我可以讓律師拿原件給你們看?！?/br>
    幾家媒體瘋搶著把復印件給瓜分了。

    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面人孫遺囑的內容。

    不少人拿到手的第一時間就忙著拍照片。

    孫書楠淡淡道，“這些合同的復印件你們拿去吧，但是希望你們能實事求是的報道，不要篡改上面的內容，不然就是觸犯法律?！?/br>
    眾家媒體這才想起來，孫書楠的男朋友是杜學銘。

    如果他們真的擅自改動了合同上的內容，弄不好杜學銘真的會和他們打官司。

    “孫小姐放心，我們絕對不會篡改?！庇腥碎_口道。

    “是啊，我們都是正經媒體。”

    孫書楠面帶微笑，“我相信大家都是講道理的，你們問我的那些問題，其實合同上面寫得很清楚，我是不是獨霸著遺產，你們回去把合同內容讀懂也就知道了?！?/br>
    說完孫書楠轉身回了教室。

    眾家媒體面面相覷。

    有幾個人還不死心，想要繼續(xù)追問。

    馮老師不高興了，“我們要上課了，請不要影響我們?！?/br>
    馮老師進了教室，并關了門。

    眾家媒體不想就此放棄，全都聚在樓下等待。

    希望在午休時還能再次堵住孫書楠，問幾句話。

    等待的時候，有人看起了那份遺囑合同的復印件。

    看到一半，有人冒出一句：“完了，孫東輝父子沒戲了?！?/br>
    說完那人離開了學校。

    剩余眾人看完那份合同后，也都不約而同地離開了學校。

    這還采訪個什么勁啊。

    面人孫的遺囑里寫得清清楚楚，他的遺產并不是指定由孫書楠來繼承。

    而是誰繼承了他的手藝，并能把面塑藝術傳播下去，誰就能從他的遺產里分得一份。

    就這？

    孫東輝和他的兒子都沒能拿到一分錢。

    可見他們根本就不想繼承面人孫的手藝，更別說傳播面塑藝術了。

    【作者有話說】

    今天就更到這里啦，明天早上9點15分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