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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冰裹著如貴妃紅的蜜,宛初將白瓷勺輕舀一勺送到雀兒嘴里。 雀兒吃了半碗,驚覺宛初斜靠窗欞美人榻上,一口未嘗。便狗腿地舀了一碗,遞給她。 看著月白瓷碗中紅綠交疊,層層相錯,憶起遙遠的一幕,搖頭推開,“不吃?!?/br> 明明是個貪嘴的,竟拒絕如此美味,雀兒目瞪口呆。 “我不吃冰?!?/br> 不是不吃,而是不能。 修道時從未食冰,離開眉堯山后誤食一回,腹痛如絞三個時辰,簡直要了她的命。若非她極力制止,霍淵差點斬了那送酥山的人。 霍淵,她總是想起他。 莫惜寒辜負她,青山不懂她,江時卿算計她,唯有霍淵不顧世俗,帶她游歷山川。 見她眉角蘊著憂愁,雀兒敲著瓷碗唱了一首曲,氣拔山河,唱得宛初天旋地轉。 “罷了罷了,這震耳欲聾之術你留著下回用?!蓖鸪跸麻剑徚怂谎鄣溃骸澳憧芍蛞刮胰プ錾??” “雀兒又無千里眼?!比竷毫滔麓缮?,清脆悅耳。 宛初狡黠一笑,“我去找鳳尾松打探妖界的情況?!?/br> 雀兒倏然變色,不過旋即摸了摸頭,眉頭深鎖:“鳳尾松呆在這宮里,哪里知道那么遙遠的事。” 宛初落座身側,手肘支在小幾上,隨意擺弄月白瓷勺,發(fā)出“哐當”之聲。 看似漫不經心,有一搭一搭,臉色露出煩悶不耐。 “你自妖界來,又是靈鳥,難道不知妖界的動亂?” “聽聞妖王病故,妖界亂作一團?!比竷旱皖^攪弄瓷碗里的碎冰,“雀兒想主人應是不感興趣,才沒提起。” 宛初轉過身,倚在幾角,道:“妖王猝死,據說他膝下一子夜奔離宮?!?/br> 說完,又脧了一眼雀兒,沉吟不語。 “主人為何這樣看著我?我雖在宮中呆過,可并不知殿下的下落?!?/br> 說罷,雀兒起身,“我去溫一壺酒?!?/br> 拔腿就往外跑! 宛初眼疾手快,將人拉到懷里,扯開外衫,順勢摸下去,臉色微微一驚。也不管雀兒臉色乍然通紅,將人拋擲半空。 數條月白紗巾抖動如浪潮,一層一層裹住,包粽子一般,將雀兒緊緊纏繞。 倒懸在懸梁,只剩下頭露出來。 雀兒哭著喊著,“主人,你又發(fā)瘋了?” 宛初歪在矮榻上,手指微彈,那粽子便轉了一圈。 看到那頭上,小臉慘白如紙,宛初輕彈,止住轉動的粽子。 “雀兒,你倒是說一說,為何你一個女孩子,該長rou的地方不長rou,倒是長了個男人才有的東西?” 第55章 引誘 她回來了?? 紗帳包裹的少女在旋轉幾圈后, 緩緩閉上眼,均勻調息,勉強適應眩暈, 鎮(zhèn)定下來。 歪在榻上的宛初, 好整以暇地看著雀兒。 只見俏麗圓潤的小臉逐漸變化, 杏眸化作狹長丹鳳眼, 眼尾一顆朱砂痣,櫻桃小嘴化為薄唇半抿, 下巴如刀削一般。身子驟然拉長,睜脫捆綁的紗帳, 落在青色地磚上, 衣衫襤褸, 露出長手長腳,身量明顯高了幾尺。 赫然就是個十五歲的少年模樣。 少年半蹲在地, 面露兇相, 獠牙如刀,如一頭桀驁不馴的野狼。 “鳳尾松告訴你的?”是少年的聲音。 “他倒是未曾透露?!蓖鸪跆袅祟w金盤里的果子,檀口微開。 少年起身, 渾身緊繃。 “那你何時懷疑的?” 將果子核吐在金盤外, 宛初悠悠道:“第一次在畫卷里見到你時。” “不可能,我身上沒有任何妖氣?!?/br> 少年握拳, 不信。 慢吞吞吃完第三顆果子,宛初才道:“起初只是單純的犯疑,真正懷疑你是昨夜按蹺。雖說女子亦有手勁大的,而你也并未回擊我,可惜人在受到攻擊時,不可避免會產生應激反應。這種反應是下意識的?!?/br> 少年完全聽不懂她在說什么。只覺這個女人不好惹, 徐徐后退尋找逃走的時機。 “江大人?”他指著窗外,大驚失色。 宛初回頭去看,哪里有半個人影? 趁此,少年化作小蟲逃遁。 可剛化形,就見一顆果子核如箭矢一般飛來,將他彈飛在墻。他痛得哇哇直叫,變作獵豹奔向門口。 豈料,接連兩顆果子核“啪啪”打在腳跟和膝蓋窩,疼得他眼淚橫流,不得不趴在地上。 瞬間化作人形。 緊接著,一個三角結界,徹底將他困在原地。 他不得不頹然坐在地上,摸著疼痛處的雙腿和手臂,沮喪至極。 “老實交代,為何如此?”宛初已站起,雙手交疊胸前,目光凜冽。 少年撅著嘴,盤腿坐在地上,耍賴起來:“你把結界撤了,我才說?!?/br> 宛初啞然失笑。 手指微動,結界消失。 少年抬眸,一副落敗公雞模樣,將前因后果娓娓道來。 少年名喚焱雀。 墨辰打通人界與妖界通道后,煊源與他里應外合,輸送低等妖物,助他雙修。他則利用所修道法,提升煊源妖力。 于此,作為妖王左護衛(wèi)的煊源,趁其沒防備,下了重手。待焱鉞昏迷之際意圖篡位,將不滿十六的焱雀作為傀儡。 那夜焱雀欲找父皇對弈,正撞見煊源弒君。他逃走時驚動了煊源的妖蟲,導致煊源發(fā)現并窮追不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