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頁
“你和孟大人亦要提防些,如今嚴(yán)無畏等人盯著我,李濟(jì)已對你起了疑心?!苯瓡r卿道。 鴻蒙眸光一凜,“這我自會小心,上回也是大意才讓人捉住把柄。” 此路崎嶇,哪有他想的那般容易。只是有些事起了變化,江時卿也難料后面的事,心里忐忑,卻不知如何說起。 酒一杯接一杯的喝,氣氛卻頗有些沉重了,三人聊到亥時初才散。 酒不醉人人自醉,江時卿沿著后院的路正走著,又見宛初像蘑菇蹲在樹底下。 只是這一回,粉色變成白色。 似乎伴隨著低低的哭泣聲,曳地裙粘著泥土也渾然不覺。 他背著手,踱著步子,漸漸靠近。女人果真是在掉珍珠,一顆一顆,晶瑩剔透。 “大人,你怎么來了?”女人以袖掩面,仿佛是怕他見到。 江時卿蹲下來,將她的手輕輕撥開,微蜷食指替她拭淚,“何事如此傷心?” “小條死了?!蓖鸪蹩蓱z巴巴道,一雙澄澈的眸子,依稀可見淚光。 “小條?”江時卿懵了一下。 宛初指著地上的木頭蝸牛,嗚咽道:“我做了這個送給它,可是連著幾天都沒見它出來。剛剛線線說暴雨那一日,水太深,它淹死了?!?/br> 小條?線線? 江時卿眉頭擰成一股繩。 這都是誰跟誰? “它們……是誰?” “小蝸牛呀?!蓖鸪踔钢厣系囊恢晃伵5溃骸八蔷€線?!?/br> 不過是死了一只蝸牛,她如此傷心? 按理說,畫妖是無心的。為持續(xù)地活下去,會趁著上一任宿主奄奄一息之前,蠱惑其將畫軸悄悄放到下一任倒霉鬼屋里,繼續(xù)作惡。 眼前這女子,哪里有半分畫妖的氣息? 聽她給蝸牛取了名,江時卿問道:“這只蝸牛和那只蝸牛有什么不一樣?” 宛初一本正經(jīng),指著蝸牛,上面有細(xì)細(xì)的橫線。 江時卿頓時一臉黑線。 抬眸,只見女人小嘴微張,滿臉都是難過。清冷的月光,灑在女人臉上,平添了淡薄和疏離。 她垂眸不語時,和夢中的女人一模一樣。 “夫君……” 想到那一聲輕喚,江時卿失了神,忍不住吻向她的額頭。 第26章 得逞 一本正經(jīng)的江大人居然也會逗弄她…… 江時卿的吻如蜻蜓點水。 宛初抬頭惶惑地看著他,“大人,你喝醉了嗎?” 他低頭咳嗽一聲,心內(nèi)嘆道,他能對大多數(shù)女人冷眼相向,可在她面前,再堅硬的心腸也成繞指柔。從未沉浸過任何風(fēng)月之事,唯獨對她,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夢里的女人,和這個妖女,令他迷惑,沉醉,亂了陣腳。 他貪慕女妖的身子,不可自控,著實枉為圣君之名。 思及此,他徐徐起身,撩了撩衣袍,一臉肅色道:“夜深了,回屋。” * 啟程去淮州的日子很快便到,是個天清氣朗的日子。 侯府上下站在大門外,為他們踐行。 沈蓁蓁亦來了。 見到表哥帶著一個婢女同行,還是上回在后院遇到的那一個,立時臉就黑了。 僅憑女人的直覺,這個婢女是非同一般女子。 一張狐媚子的臉,她看著便來氣。 她撒嬌般地拉著江時卿的衣袖,一張嬌俏的小臉紅撲撲,軟著聲音道:“表哥,蓁蓁也想陪你去?!?/br> “蓁蓁,我此去是領(lǐng)了圣命,路途艱辛,不是鬧著玩的?!苯瓡r卿笑道。 沈蓁蓁不滿的瞥了一眼宛初,低聲道:“她能去,蓁蓁也能?!?/br> “她不過是個婢女,怎么能和你相提并論?”江時卿仍是笑意吟吟。 然而,藺宸卻知,江時卿此刻的笑不過是一張假面,臉上笑得多燦爛,心里便有多不耐。 可他不能阻止沈蓁蓁造作??! 這時,宛初出門,見沈蓁蓁依偎著江時卿,心里很不是滋味。聽到那句“不過是個婢女”,心臟驟跌。 臉上仍舊是嫣然一笑。 這時,江時淮走到她跟前,笑容如同融雪之朝陽。 一個紙袋落在手心,江時淮攤開道:“你喜歡吃的蜜餞?!?/br> 她喜甜食,江時卿怕是都不知道,反倒是江時淮記在心里,替她買著在路上吃。自從有了味覺,她便是一發(fā)不可收拾,貪嘴得很。 低頭看包裝上寫著“錦云”二字,是她最愛的錦云閣的蜜餞,笑了笑,“多謝小公子。” 說完,眨了眨眼。 “你喜歡就好?!苯瓡r淮低頭,聲音壓得很低,臉上浮著紅云。 少年的喜歡,是藏不住的。沒有瞻前顧后,亦沒有算計,干凈清透。 自從知曉宛初不過是大哥的婢女,他反而無所顧忌。畢竟,她是良家女子,雖不是門當(dāng)戶對,可他向來不重門第。 這些細(xì)微的表情動作,江時卿全看在眼里,尤其是兩人說話時收不住的笑。 他冷冷道:“宛宛?!?/br> 聲音冷淡,好似命令。 天知道這兩個字,江時卿醞釀了多久,不知在嘴邊打了多少轉(zhuǎn)才出聲。 喊出來之后,還有些生疏。 宛初心里更是“咯噔”一下,眼下當(dāng)著侯府眾人,委實是不習(xí)慣聽江時卿這樣稱呼。 她徐徐走到江時卿面前,恭敬道:“大人,都準(zhǔn)備妥當(dāng)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