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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明日帶你去落山湖?!?/br> 落山湖。 宛初在心里將這三個字念了一遍。 書里倒也提過這地方,游人如織,還有畫舫,歌女,美景。 想到能出去游玩,宛初歡呼雀躍,全然忘了眼前之人是個冷心冷情的帝師,跑到他面前拽著他的手,搖晃道:“謝謝大人?!?/br> 一聲冰涼涼的“走開”從頭頂落下,她才驚覺越了界,慌張退后。 江時卿拍了拍她碰觸過的地方,有一根青絲落下,嫌惡地捏著甩到一旁。 “你我不過是交易,倒也不必謝我?!?/br> “知道?!蓖鸪跣睦矬E然變得苦澀,轉(zhuǎn)身回了畫卷。 女妖一走,亦帶走屋內(nèi)渾然天成的媚氣,江時卿感到身體某處帶來的變化,眉間瞬時緊蹙,深感自己的冷靜自持已快到盡頭。 第10章 破例 這是第一次,他伺候一個女人…… 金安城西郊,一輛馬車直朝著落山湖駛?cè)ァ?/br> 落山湖位置雖偏,卻因湖水碧藍,晶瑩剔透,風景極佳,成了一處賞景玩樂的繁華之地,湖畔酒肆畫舫頗多。 今日天氣清朗,落山湖游人不少。宛初還在馬車上,便遠遠瞧見人頭攢動,湖中幾艘畫舫,有兩艘竟有三層之高,裝扮得富麗堂皇。 她從未想過,書中世界悉數(shù)展現(xiàn)眼前,有種不真切的感覺。 伸出手,微風徐徐穿過五指,盈盈一握,天地萬物都盡在手中。 她長長的睫毛像蝴蝶翅膀,隨車身撲朔,眼里的光純粹坦然。 對面的江時卿陷入深思。 夢里他與畫妖總是遙遙相望,兩人暗中爭斗,靠近的機會廖廖。遠遠看著時,畫妖已是貴妃,慵懶自在地依偎著新帝,或是抬眸看他一眼。 那雙眼睛里,極致的寒涼和狠辣。 和眼前這個女人,無半分相像。 他指尖輕扣矮幾,忍不住問:“你作亂數(shù)百年,緣何從善?是因畏懼我嗎?” 聽他突然提及此事,宛初怔忪半晌,坦然道:“妾怕死,妾只想好好活著,大人可放過妾?” 江時卿竟無言以對。 夢里的昭示,結(jié)局怕是早已定好,如今他所做的一切不過是在與天斗,看是否有命留到最后。若是最終仍要赴死,他便冷眼觀之,盡微薄之力救那些不該死的人。 他搖搖頭道:“我亦不知自己命數(shù)幾何。” 不知何故,宛初似乎感受到男人眼中的猶疑和不安,她乖巧地道:“大人若是有憂心之事,不妨說與妾聽?!?/br> 江時卿默然。 一個擅長蠱惑人心的妖女,他并無打算和她推心置腹。 思及此,避開她的眼神,垂眸看書。 馬車轔轔而動,很快便停在了畫舫之前。江時卿選了一條泊在湖邊的三層畫舫,踩著一條朱漆踏板上船, 船上熱鬧非凡。 眾人攜伴吃酒賞景。 他和藺宸找個僻靜處落座,忽看到一位面容冷峻的男子帶著幾個隨從下樓來,好像在詢問某人下落。掌柜帶路,帶著往三樓而去。 藺宸壓低聲音道:“聽聞是嚴大人上遇刺,在那人尸首上搜到女子帕巾,正是這畫舫上的女子。” 須臾,就看見冷面男押著一個女人下了畫舫。 江時卿手里轉(zhuǎn)著酒杯,道:“既然刺客已死,為何還要來抓這女子?” 藺宸道:“想必是抓同黨?!?/br> “同黨?這嚴無畏搜刮民脂民膏,壞事干盡,想殺他的人成千上百,他到街上隨便抓一個便是同黨?!?/br> 藺宸笑道:“大人所言極是,不過膽子大到能到宰相府行刺的,怕是不多?!?/br> 江時卿面色一沉,將酒水倒入湖中,喃喃道:“敬英雄。” 宛初記得,書里面江時卿和嚴無畏斗起來時,屢遭暗殺。 相比畫妖是妖性使然,為自保而害人,這嚴無畏更為無恥。為一己之私,媚上欺下,殘害忠臣,賣官鬻爵,實乃朝廷蛀蟲。 他走狗眾多,攪得朝中烏煙瘴氣。 清風徐來,宛初轉(zhuǎn)頭看,畫舫外青天碧水,波光蕩漾,真是極美。原本惆悵憤慨的心思,悉數(shù)由這景色帶走。 畫舫停至湖心,又到了對岸。 岸上一處亭子,上寫著“觀云亭”,四面皆有格柵。 宛初入了亭,坐下時才知曉為何取這個名。視線以內(nèi)皆是湖水,倒映著黃昏時的霞光,美不勝收。 “我還有點事,你去湖邊玩。”江時卿道。 宛初點頭,兀自走到湖邊戲水。柔荑入水,輕輕拂起,半空落下一道晶瑩剔透的弧。 一旁小兒起哄,“水花兒,快看水花兒?!?/br> 原是別人看不到她,只看了濺起的水花。 這詭異一幕落入那男人眼中,愛民如子的江時卿定會怪她造成民眾恐慌。宛初探頭看,江時卿和藺宸正議事,稍微松口氣。 耳邊傳來一聲,落水啦! 她踮著腳看,一艘畫舫靠岸,下邊的湖中有個小孩頭露出來,雙手撲騰著。 仗著自己會鳧水,宛初跳入湖中奮力游過去,托起小孩身子返回。 即便艷陽高照,也是冬天的湖水,冰冷刺骨,她使勁全身力氣救了孩子,趴在岸邊,眼前一幕驚得她眉心一跳。 眾人匍匐在地,口中念著:水神顯靈,水神顯靈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