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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玩笑的話,宴星沂并沒有放在心上,但她并不知道,周巖會真的把她的話記住。 這夜以宴星沂的滿載而歸結束。 宴轍很樂于見到她和周巖在一起,周巖離開時還親自去送,回來的時候看到宴星沂還站在原地,姑娘對他說:“別生出什么不該有的妄想,他不會喜歡我。”特意等他像是就為了說這句話。 宴轍笑得無奈,“你怎么知道他不會喜歡你?”他就覺得周巖很喜歡宴星沂。 “我問過他?!?/br> “哦?”宴轍挑眉。 “他否認過無數(shù)次?!?/br> 宴轍往周巖離去的方向看,已經(jīng)看不到周巖的身影。 宴轍神色有些意味深長,“是嗎……” “所以趁早打消你那些想法,周巖可不是你可以隨便拿捏的人。” 宴轍啞了好半響,哭笑不得:“星沂,在你心里,叔叔就是這樣的嗎?” 不然呢? 宴星沂的眼神就是回答。 宴轍多數(shù)時候拿這個侄女沒有辦法,唯一能治的了她的也只有周巖,同時,宴轍也知道,宴家對不起她,讓她背負太多太多,別人眼中的天之驕女,其實是戴著鐐銬過日子的囚.犯。 宴星沂留給他一個淡漠的背影。 回房的路上遇見宴徊和桂榕,宴徊看到她,立即松開桂榕的手朝宴星沂奔來,因為知道宴星沂不喜歡自己,小男生在距離宴星沂兩步遠的距離就停住。 “jiejie,你回來了?!?/br> “嗯?!?/br> “今天幼兒園來了一個……” “宴徊?!毖缧且蚀驍嘈〖一餁g快的聲音:“我有點累?!?/br> 宴徊失落的低下頭:“知道了,jiejie快回去休息吧?!?/br> 宴星沂正要走,桂榕擰著眉道:“星沂,你弟弟很喜歡你。” 這話的言外之意,是在指責她。 宴星沂看向這個所謂的嬸娘,她其實并不是宴轍的原配,作為一個平凡的女人能讓宴轍為她力排眾議娶進門,是有點斤兩和心機的。這么多年,桂榕和她的話并不多,這是第一次表露出不悅。 宴星沂笑了:“他喜歡我,難道我就要喜歡他?” 宴徊縱使知道jiejie不喜歡自己,可聽到這句話還是很受傷,眼淚啪嗒啪嗒往下掉,桂榕這個當媽的自然心疼,聲音泛冷的道:“你怎么這么狠心?這么多年你就算是一塊冰,宴徊也都已經(jīng)捂化了,他只是個五歲的孩子,你怎么能說出這么傷人的話?” 傷人嗎? 宴星沂麻木的想,也就一般吧。 她在宴徊這個年紀的時候已經(jīng)瀕臨死亡好幾次,哪有空想什么傷心不傷心?她想的都是怎么在吃人的宴家活下來。 說她無情也好,說她無心也罷,她誰也不在乎,“那你就管好你的寶貝,不要讓他再到我面前來?!?/br> 這話說完,宴星沂沒去管桂榕和宴徊是什么表情,冷漠的離開。 直到回到房間,她才能喘一口氣,偌大的宴家,其實也只有這個空間是屬于她的。 風從窗戶里吹進來,拂動起刺繡精美的紗窗,桌上不知道什么時候多出來一封信,安安靜靜的躺在那里。 是誰放的? 她走過去拿起信,叫來保姆詢問誰進過自己房間,保姆說不出個所以然,宴星沂讓她離開,撕開信封,展開里面的信,熟悉的字跡讓她瞳孔擴張,只有一句話。 [你逃不開我。] 信封和信紙一起落在地上,宴星沂腳跟后退,死盯著地上的信紙,片刻,她忽然上前從地上抓起信紙瘋狂撕碎。 滿地的碎紙,風將紙絮吹到桌上,床上。 像是她擺脫不了的詛咒,無處不在。 宴星沂忽然掃落桌上的所有東西,門外的保姆聽到聲音趕緊進來,看到小姐站在窗前,胸口起伏得有些迅速,她側過眸來,淡淡的吩咐:“收拾干凈。” 這一夜,宴星沂讓人送來許多酒,她知道如果不喝點什么,今夜可能無法入睡。 不知道喝了多久,意識逐漸渙散,眼里好像有什么濕濕的東西流出來,她在臉上摸了一把,摸到一片水漬,自嘲的笑起來,笑聲越來越大,笑著笑著,她將酒瓶砸在墻上,盯著墻上斑駁的痕跡,視線越來越模糊。 閉上眼,瞬間掉進深沉的漩渦,有很多紛紛雜雜的聲音在她耳邊說話。 “你是宴家人,你必須事事優(yōu)秀,否則你憑什么活著?你不配活著!” “作為女孩子,你得充分發(fā)揮你的價值,如果你能給我?guī)砦蚁胍?,我不介意把你送到別人床上?!?/br> “記著,你不是為你自己而活,你是為我而活著,你是我生的,你必須聽我的!” “星沂,你做得很好,就是這樣,讓周巖迷上你,然后我們就可以把周家收入囊中!” 忽然,她被拉扯到更深的漩渦里,看到了小時候的自己。五歲時挨打被關禁閉,只因為說錯幾句話,六歲被父親用鞭子鞭打,渾身血跡斑斑,七歲跪在破碎的玻璃上,雙膝扎進無數(shù)玻璃片,八歲被連扇無數(shù)耳光,雙頰腫爛…… 每年,每年。 她都會遭受非人的對待。 真想死啊,可是死不了。 她竟然就這么長大了。 但是這樣的她,果然像小時候想的那樣變成了一個怪物,一個沒有感情,沒有同理心,不懂善良,沒有溫度的怪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