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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曹盈面露憂慮,李敢便讓她放寬心道:“營中的重騎兵也被帶離了,許是陛下讓衛(wèi)將軍和霍去病去處理國中別的事了?!?/br> 想到這次軍中仍以自己父親為主, 李敢心中不禁浮起了些自豪之情想要向曹盈敘說, 但是曹盈卻仍惦記著霍去病的去處,不仔細(xì)聽他說的話。 當(dāng)下除了匈奴外敵,國中根本沒什么特別要緊需軍隊出面解決的事情。 諸侯王玩的都是陰私詭計, 此刻還不需軍隊去鎮(zhèn)壓。 而南邊那些小國這幾年那邊更是安分得很,根本翻不起什么浪來。 即便有,這安排也錯了。 重騎兵克制的是騎射手, 是匈奴人,劉徹怎么會將衛(wèi)青安排到除對付匈奴以外的地方去。 除非這一次除李廣大張旗鼓率軍隊攻匈奴外,還有衛(wèi)青不動聲色地率重騎去攻匈奴了。 若是這樣,一同消失的霍去病難不成也跟隨上了戰(zhàn)場? 他才過了十三歲的生辰,身量未足,哪里就能去應(yīng)對那些匈奴敵寇了! 曹盈被自己的猜測嚇著了,原本還融了些紅潤的臉頓時煞白一片,叫原本還吹噓自己父親這一次為戰(zhàn)如何準(zhǔn)備了的李敢住了嘴,關(guān)切道:“盈盈,你怎么了?” “你說,霍哥哥會不會是跟著衛(wèi)將軍去戰(zhàn)場殺匈奴了?”曹盈希冀著從李敢處得個否認(rèn)的答案。 李敢倒也如她的心意,立刻就道不可能:“若論衛(wèi)將軍從別的方向去攻匈奴倒是有可能,但霍去病怎么可能也是跟著一起去了。我都需明年才能跟隨父親出征,那小子比我還小兩歲,如何就能上得了戰(zhàn)場?” “去歲衛(wèi)將軍攻匈奴的時候,霍哥哥就已經(jīng)向舅舅請了一次想要跟隨了,舅舅沒同意,將他拘在宮里學(xué)了些時候?!奔幢憷罡曳穸?,曹盈仍不能放下心來。 如果不是隱秘的軍事安排,霍去病怎么可能不告而別,連衛(wèi)子夫都不曉得他去向。 “你的意思是,這一次他可能也請跟隨了,陛下還同意了?”李敢張口就想說軍中沒這個規(guī)矩,但又說不太出了。 劉徹什么時候死認(rèn)過規(guī)矩? 只要向他證明這規(guī)矩打破后有好處,他根本都不會猶豫。 就像他將衛(wèi)青從馬奴扶持成大漢的將軍,將衛(wèi)子夫從舞姬扶持成大漢的皇后。 但一個十三歲的少年即便再有能力,在無眼的戰(zhàn)場上也是懸命去搏。 曹盈心亂如麻,只得以右手按壓在自己的心口。 可那本就植根她心里的無力感還是不受她控制地抽芽生長茂盛,將她的心臟整個抓住。 這一世,她是與霍去病相伴成長了,但也失去了在夢中再用他的視野看世界的能力。 所以即便霍去病是在戰(zhàn)場上傷著了或是遇見什么了,她也無從知曉,只能默默等待著他的消息——不知好壞的消息。 如同上一世她再也無夢可做的日子。 一直沉眠于她心底卻曾吞沒她的恐懼在這種情況下被再度激發(fā)。 即便曹盈自己盡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不這么想,情緒依然翻涌著帶起了暈眩感,讓她原本輕搭在桌沿的手不自覺收緊。 感受到稍顯銳利的桌角頂著手掌心帶出的鈍鈍痛感,她才勉強從繁雜的思緒中找到可維系自己想法的一根弦。 不同了,她已重生了一世,她的小將軍不會出事的。 只是即便一遍遍向自己不安寧的心說不要自己嚇自己,也并不足讓她此刻全身的戰(zhàn)栗停下來。 感受到熟悉又久違的痛感,曹盈苦笑了一下,向正無措試圖和她對話的李敢道:“我好像... ...發(fā)病了,替我喊一下戴雪?!?/br> 李敢還從來沒有見過她病發(fā)的模樣。 那張總淡然淺笑的臉被痛苦糾纏著幾乎完全失了顏色,唯一一點紅是她用力咬破了唇才暈開的血色。 李敢整個人懵了,好在遵著曹盈說的話行動起來并不慢。 他跳下桌榻大步奔出門,迎面就撞上了替他們端茶點來的戴雪,連忙按住她的肩膀向她道:“盈盈說她病發(fā)了,你快想想辦法,是要用藥嗎還是什么?” 戴雪被他一番動作,原本端著的東西全部都摔在了地上。 但聞言她沒別的好想的了,立刻凜然了神色,也沒回話,匆匆提著裙擺就跑離,預(yù)備去請周先生來。 李敢傻傻在院落里站了一會兒才反應(yīng)過來他應(yīng)該看顧著曹盈的情況,又轉(zhuǎn)身進了屋內(nèi)。 曹盈整個人都盡力縮著,合上眼伏倒在了桌上,不知是不是暈過去了。 她的唇上被她破開了第二個傷口,秀眉緊皺,額上的冷汗將頰旁的發(fā)黏住,看上去十足的狼狽,叫李敢忍不住心疼。 他初認(rèn)識曹盈的時候就聽說了這位翁主身子骨虛,自母胎里帶了病癥。 但是相熟后曹盈一直表現(xiàn)出來的堅強形象讓他誤會了這一點,只以為曹盈是比旁人稍瘦弱些,遇天氣變化容易感病。 沒想到曹盈會被這病癥折磨得幾昏迷過去,脆弱得看上去仿佛一碰就碎。 他不敢碰也不敢說話,只能焦急地等待著戴雪回來。 還好周先生一會兒就到了,他年歲漸大醫(yī)術(shù)卻沒有退步。 他診過脈后又坐到了榻旁,輕聲呼喚起了曹盈。 曹盈只是疼得不欲動彈,并沒有真的被疼痛折磨昏迷,聽了周先生的喚,便勉力睜開了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