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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曹壽要她走,那她就不會留在這里。 曹盈仍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兒, 都不知道應該從何安慰起, 只得小手輕拍著平陽公主的背,無意識地安撫道:“那,那娘也好好照顧自己?!?/br> 她視線流連間發(fā)現(xiàn)門邊飄起一小截的衣角, 衣上所繡翠竹正是平陽公主親工。 只是衣服的主人卻是駐足門外,沒有進來。 曹盈想著如果兩人之間有什么誤會,還是趕緊當面說開的好, 連忙告訴平陽公主:“娘,爹來了。” 平陽公主聽了身子一僵,放開了曹盈。 她用手背胡亂將淚水拭去,將妝容都擦得糊了一片,抿唇整理了一下心情這才轉過身去。 曹壽同樣聽到了曹盈的話。 他原本正在門外猶豫到底要不要進來的,這下被曹盈喊破,也就不用猶豫了。 見妻子被淚水模糊了的面妝,他更是心痛,張口就欲認錯,卻被平陽公主先一步打斷:“曹壽,我受夠聽你悔悟了?!?/br> 她不與曹壽對視,只是垂頭看著自己的鞋尖道:“我們早就談過了,我也從來也不求你多給我什么,只希望你自己照顧好你自己的身子,咱們一家好好過著。結果你一而再,再而三地違背自己的諾言?!?/br> 平陽公主怕聽了曹壽的勸說又不自覺地心軟,冷聲道:“我已經(jīng)不知道你話中到底有多少謊言了,你也不要留我了,咱們分開各自冷靜吧。” 曹壽原本打了許多腹稿來勸說妻子,他有把握肯定能留下她,但是他都沒有說,只是輕輕應了一聲“好”。 平陽公主早已忍受不了這樣的對峙,聽他同意一時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匆忙地跑離了。 她的背影消失在游廊盡頭,一次也沒有回頭。 曹壽收回目光,緩緩吐出了一口氣,這才坐到了曹盈的床榻邊向她道:“盈盈,方才魏其侯... ...” “爹爹,你現(xiàn)在不是應該去哄娘親嗎?” 曹盈覺得這樣的曹壽真的很奇怪,他向來就把妻子和孩子們放在第一位,怎么可能就這么輕易讓平陽公主離開,又來向自己講政事。 “你娘在氣頭上,我哄也沒用的?!辈軌塾行o奈地向曹盈解釋。 曹盈卻更覺得奇怪。 這完全就不是曹壽不挽留的理由,若換做從前,曹壽早就該追上去。 她盤膝坐好,嚴肅了表情認真向曹壽問道:“爹爹,我從來不隱瞞你事情,你也老實告訴我,發(fā)生什么了?” 信任從來就是雙向的,如果曹壽不肯將真實告訴曹盈,之后曹盈怕是也不會再信任他。 曹盈默默地等待著曹壽給出一個答復,澄澈的眼看得曹壽心顫。 “盈盈,大約秋后我就該回封國去了,都已經(jīng)安排下了,這時候阿慧與我分開來習慣一下,倒也不錯?!辈軌勐曇舻统劣治⑷?,沒頭沒腦地來了這么一句。 返回封國遠離長安政壇,當然更利于習慣于多思的曹壽養(yǎng)病。 這個提議平陽公主早就已經(jīng)向曹壽說過,只是他一直都拖延著沒有答應。 按理說,如果曹壽告知平陽公主這件事,許是還能讓她高興起來——怎么他還故意隱瞞著不肯說。 曹盈的心重重墜下去,只覺得自己父親怕是隱瞞了更加重要的事情。 甚至是可能讓平陽公主恨他的事情。 這個念頭突兀地出現(xiàn)在曹盈的心中顯得莫名,但是她卻很快就在記憶中找到了印證。 前世里自己是對父親只有模糊的印象,然而如果以平陽公主與曹壽如今的情深來看,她不可能不在自己面前與自己多回憶父親的。 但是平陽公主在自己面前甚至一次都沒有說起過曹壽,自己獲知的那些片段信息還都來自府上的下人們。 太不正常了,仿佛是連平陽公主都想刻意忘記曹壽一樣。 這其中一定藏著什么隱因。 見曹壽已經(jīng)想要避開這個話題借口離開了,曹盈連忙用小手捏住他的衣袖:“爹,你是不是做過什么會讓娘親恨你的事情?” 想了想她的記憶可能還包括將要發(fā)生的事情,她又補充道:“或者是將要做?” 曹壽起身到一半被她拉住,聽了她的話整個人都定格住了,澀聲問道:“她會恨我?” 他知曉曹盈已經(jīng)經(jīng)歷一世,此刻聽她問話便推出了些未來情形。 曹盈見他已經(jīng)有所觸動,便將自己推測的原因告知了曹壽:“娘后來甚至都不愿意提起你?!?/br> 這對于曹壽是不小的打擊,他有些頹然地重坐了下來,整個人都有些恍惚。 好一會兒,他卻輕勾起唇道:“那樣倒也挺好的,盈盈你說的后來,應是在我死后吧?!?/br> 曹盈張了張嘴,這才意識到自己方才說的話怕是會刺痛父親的心,抿了抿唇道:“爹,你和娘之間或許是有什么誤會,如果真的有誤會早些解開比較好?!?/br> 她不想見平陽公主真的在他死后還要記恨他。 “沒有誤會,盈盈?!辈軌蹌倓偟尼葆搴突秀倍枷Я?,淺笑著道:“如果我死之后她愿意忘了我,去尋她自己的幸福,那有什么不好的?!?/br> 即便是以恨他做代價。 “盈盈咱們不要再談未來了,如果注定未來阿慧就是要恨我,我也改變不了?!辈軌壅f這番話其實也艱難,不大愿意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